子虚境之兵连祸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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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sun may 29 14:50:38 cst 2016

    木仁辞去**之后,飞速赶回军营,向木之禀告说:“齐王殿下,不出所料,那慕容沫果然就走的那条路,**按照殿下的吩咐,设下埋伏,如今已经全被我们抓到,还有刺杀殿下的那些人也都被抓到。”

    木之笑了笑,问:“现在他们人呢?

    木仁回答说:“**正在清点人数,我已经催促过他,想必不久就会押解他们回来。”

    木之笑说:“那就不要等他们了,事不宜迟,再迟恐怕就引起慕容婴他们的怀疑,大家都去准备去吧。”

    诸葛绍又问:“那我们不再等慕容沫了吗?”

    木之不假思索地说:“不用等了,等他们回来,那就太晚了。就去按安排好的计划进行。”

    诸葛绍,木仁,刘怀恭等人领命而去。

    木之遣退众人,缓缓地从营帐走出,在营帐附近来回踱步。刚才乱糟糟的夜,此时已恢复平静,平静到让人感觉很不适。远处的龙城之上,依然亮着火光,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光晕撑起黑暗,像放大的烛火。

    身披战甲的木之,抬头驻足,远望那座死寂的龙城内城。这是一座他做梦都想拥有的城市。

    他已经离开夜国三年了,再加上三年的浴血沙场,他已是有六年没有进过龙城,已经有三年没有看到他心爱的人,可是往昔的笑和痛,爱与恨,却依旧铭记于心,而且是历久弥新,就像他无法忘记呼吸一样。

    如今,他和她只有一墙之隔,十几个日日夜夜,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打破这座城墙,可是愈是想要见到,就愈难见到,内心也就愈是煎熬。恶梦,幻觉,心痛,吐血,三年的时间里,这些相继出现在他的身上。往日身强力壮的木之,因此变得羸弱不堪。

    木之在凉国的时候,征战北赫人时,曾经路途经过一座寺庙,傍山而建,与水相望,红墙绿瓦,环境静谧。

    木之卸去衣甲,轻身来到寺庙,香雾缭绕,钟鸣不散。因为木之的身份,所以得到寺庙会通禅师的接待。木之久闻会通禅师大名,于是就在寺庙里停留了一日,等到了第二日,两人便相携去往山中喝茶。

    两人来到寺庙后高山上,并在山顶的亭子中坐下,亭子周围青松直耸,绿意盎然,泉水从山上缓缓向下流淌,流水之声清脆悦耳。放眼望去,只见山峰叠翠,云雾缭绕,如处仙境一般。

    木之一时兴起,脱口咏出一首五言诗:

    胸怀大邱壑,气可吞云天。

    时来动世界,运至撼乾坤。

    会通禅师笑容可掬,称赞说:“好诗好诗,没想到殿下胸怀如此气魄,志向如此远大,令老衲佩服。”

    木之笑说:“禅师过奖了。”

    会通禅师说:“殿下过谦了。圣人说,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正如佛家所讲的精进,要勤劳不息地进修,只是……”

    说到这里,会通禅师将泡好的茶斟好,端在木之的面前,然后伸手请木之品尝。

    木之端起茶杯,说:“禅师说只是什么?”

    会通禅师说:“只是这个目标可要选对,量力而为,合身合体,恰到好处,这样才不会成为累赘。只可惜,世人偏偏看不到这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自讨苦吃!”

    木之点点头,然后把茶杯递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细细品味之后,说:“好茶!看这茶水,色呈淡雅,浅黄而淡绿,澈而见底,洁如明镜,令人望而生津。再品这茶水,入口滑而不涩,甘而不甜,过喉生津,唇齿留香,如琼露,如仙酿,真是难得的好茶。”

    会通禅师淡淡一笑,说:“齐王殿下年纪轻轻,竟然对品茶也是颇具心得,老衲真是佩服。当年我似殿下这般大小的时候,尚不懂何为品茶,又如何去品。”

    “人和人又怎么会一样,我虽懂得多一些了,却也没有禅师极高的悟性。所以,有长便会有短,完美之人,恐怕是没有的。”

    “正是正是!”

    说着,会通禅师也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上一口,然后侧脸望着远处,说:“然而,这茶虽好,却并非是百利而无一害,非时非量,也会适得其反。”

    “正是,多饮则会失眠。”

    “其实,这俗世的是是非非,正如我手中的这杯茶,不管他是好也罢坏也罢,我们都不应看得太重,看得重,便会握得紧,握得越紧,也就说明我越在乎他。可是世间存有万物,又并非只有这杯茶,当你想要去抓其他事物时,你就必须把这杯茶放下,所以,无须把任何事情看得太重,只有保持你的手中没有任何事物,你才可以去抓任何事物,正如《金刚经》里的一句话:如梦幻泡影,如电亦如露。一切都是短暂的。”

    木之说:“大师说的很对,只有放下,才能得到更多,只有舍,才会有得,只是,很多事情,很多回忆,我不想放下,即使这样会使自己很痛苦,我也心甘情愿。”

    会通禅师说:“殿下又是何苦,佛曰: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若不动,则人不妄动,人不妄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齐王殿下若可以放下心中所求,放下心中所恨,自然就不会感到痛苦。”

    木之叹了口气,说:“佛家不是有句话,叫做一切随缘吗?我看我和佛法恐怕是没有缘分了。”

    会通禅师当然也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信佛,他也不能让所有人信佛,于是也不再相劝。

    木之虽不是佛教教徒,可他也很欣赏佛教的许多理念,当他刚听到会通禅师这段话后,他确实也感触颇深,也试着用这段话说服他自己。可是世间有很多的事情,尤其是人的情志,是人难以控制的,更是人无法抗拒的,就如佛家所言的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是世人都无法逃避的,尤其是怨恨与爱情,更是每个人都会经历,都会面对,也都会为之发昏的。

    当然,这也有另类,那就是圣人与傻瓜,一个是把它们看透,一个却根本没有理睬它们。但毕竟世间居多的还是俗人,又能有几个得道高僧?

    “殿下,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殿下一下令,我们就可以出发。”

    “好,我们走。”

    “可是殿下身体多病,刚才又吐了几口血,不如就留在军营中吧!这些就交由我们去办吧。”诸葛绍站在木之身旁,看着木之的表情变化。

    木之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不,我要亲自带兵杀进龙城。”

    “可是……”

    “军师无需多言,这里就交由军师,以备不测!万一我们失败了,军师就带着将士们撤离龙城。”

    诸葛绍应了一声,然后说:“不会的,殿下此去定会马到成功,一举拿下龙城。”

    木之微微一笑,带领众人燃起火把,穿上越族人的衣服战袍,然后由南大声鼓噪而至。待与凉兵相接后,木之带着众人佯装和凉兵战,边走边向空中放出烟火,以暗示龙城中的夜兵。

    “越人杀来了,太子殿下杀来了。”龙城上的夜兵发现之后,都欢呼雀跃起来,即刻报告羊侃。

    羊侃快速登城一望,果然看到一队人马冲杀进凉军阵营。羊侃面带愁容,心想:“这些越人也太鲁莽,为何不先发射信号,这样凉人就会防备,自己就很被动。”

    不过事到如此,羊侃也不得不带着数千人冲出城外,响应越军。

    凉兵这时早已接到命令,不与抵抗,佯装不敌,然后向两侧退开。于是羊侃轻易突破凉兵防线,很快和木之假扮的越族人相接。

    之后,凉人又渐渐形成合围之势,本来的里外夹击,现在已经是不可能了。

    羊侃骑在马上,在越族人阵营中四处穿梭,寻找慕容沫,可是找来找去,就是不见慕容沫的踪影,于是大喊:“太子殿下在何处?”

    木之攻打龙城已有十余日,羊侃虽然见过木之,但因木之的面目未曾示人,所以羊侃并不知道带头的越人就是木之。木之佯装不知,变声回答说:“我们为保护太子殿下安全,已将太子殿下混在军中了,现在凉兵又形成了合围之势,我们还是回到龙城再说。”

    这时凉兵愈来愈多,情势也非常紧迫。这一切都出乎了羊侃意料,羊侃本以为里外夹击,凉人定会手忙脚乱,但他看到凉兵行动有序,似乎是早已安排好的一样。

    羊侃看着木之的言谈举止,觉得似曾相识,可是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心中诧异,但又知寡不敌众,于是只得带兵杀回龙城。

    龙城上的人看到羊侃又杀了回来,于是急忙放下吊桥。羊侃带兵飞速越过吊桥,木之带兵跟随在后,渡过一条不甚宽的护城河,其实这内城外并没有护城河,只是在抵御凉兵时,临时挖造的,引流的水正是龙城北侧的汾河之水。

    羊侃见众人都已过桥,冲着城上大喊一声:“收起吊桥!”

    话音刚落,只听到吊桥咯咯嘣嘣地响起来。木之心想:若吊桥升起,凉兵攻城恐怕会受到阻碍,如今离城门近在咫尺,就在此时攻城,想必也会扰乱到夜兵。

    于是木之振臂高呼:“将士们,成败在此一举,十多日的奋战,为的就是现在,跟我冲进龙城去!”

    本来这时,凉兵已经掺和进夜兵的队中,因而木之一呼百应,每个角落都响起凉兵的呐喊声。夜兵为之一却。

    羊侃闻声回头一望,见木之带兵杀进城门,不禁大惊,于是又折返抵御木之,而这时夜兵都是惊慌失措,毫无抵抗的能力,纷纷向后退却。

    这时,城外的凉兵也都冲到护城河,而吊桥已经升起四十五度角,凉兵扬起飞虎爪,一齐勾在木质的吊桥上,然后不停地往下拉,和城墙上的夜兵僵持不下。

    木仁见此,弯弓射出一箭,直中转动辘轳的夜兵,接着又是几箭,箭无虚发,夜兵不敢近前。于是凉兵放下吊桥,顺利渡河,蜂拥而至,围堵在城门口。

    龙城本是分为外城与内城,皇宫则坐落在内城正中央。皇宫的四个大门,是按五行命名,以皇宫为中心,分别叫做东木门,西金门,北水门和南火门,由这四个正宫门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延伸出一条主要的街道,宽大笔直。主干道的两侧还有两条辅道,相对较小,其他的小道胡同更是数不尽数。

    木之趁夜兵慌乱,冲进内城,兵分三路,继续追击,直冲南火门而去。

    凉兵虽然分成三队,但主要兵力还是集中在中间这条街道上。夜兵节节败退,凉兵也在不断涌进来,夜兵已彻底没有了还手之力。

    眼见夜国大势已去,羊侃不由嚎啕大哭起来,仰天大喊:“引狼入室,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竟成了夜国的千古罪人,愧对高祖,罪不容诛!”

    说罢,向慕容婴所在的地方连拜三下,接着拔剑欲要自刎,旁边副将急忙止住,个个也是悲伤不能自已。

    正在诸人以为无望之时,城中突然刮起北风,烟火也尽往南面刮去。羊侃见之,破涕为笑,大声说:“天不灭我,天不灭我大夜国阿!哈哈……哈哈哈……”

    众人不解其意,都愣愣地看着羊侃。

    羊侃接着又说:“古有周瑜借东风,火烧赤壁,如今天公助我,我又为何不能借北风,火烧凉兵呢?”

    这时,众人才恍然大悟,于是也不等羊侃传令,便遣夜兵四处放火。果然,刹那间,街道两旁的房屋都燃起火苗,又在大风的推波助澜之下,火势的更加旺盛。

    刚开始木之只当是夜兵慌乱惧怕,随手胡乱放的火罢了,也不在意,可是后来见火越烧越大,凉兵被大火逼迫的进攻不得,这才意识到这是羊侃所用的是火攻之计,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哎,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胜利就在眼前,垂手可得,可是却又要功亏一篑了。天意如此,人又怎能强求?”

    于是下令撤军,怎奈火势甚猛,凉兵还未来得及逃跑,大火却早已及身,数百人相继倒地。

    凉兵大乱,向城中进的人和向城外走的人冲撞在一起,相互践踏,死伤无数。此时其他两路的凉兵得知中路的凉兵撤退,慌了神,也都向后撤走。

    木之见此情景,刚进城时心中的激情澎湃,现在早已荡然无存了,他本已无颜苟活,但是后来想到他的夙愿还未如愿,又不甘心。于是他回马急忙向城外跑,这时忽然从侧面转出一队人,木之看去,领头的那人竟是羊侃,原来羊侃见凉兵大乱,于是收集散众,从另一侧街道上冲杀至此。

    羊侃枪指木之,大喊:“凉贼,快快下马受降!”

    此时木之孤军深入,身旁没有任何心腹大将,看着咬牙切齿,目露凶光的羊侃,木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竟无言以对。他缓缓拔出剑,准备要和羊侃决一死战。

    正在这时,刘怀恭突然挡在前面,他是第一个渡过护城河的,也是第一个赶到木之身边的,他扭头对木之说:“将军快走,这里有我。”

    木之看看刘怀恭,虽然很是不忍,但又无可奈何,抱拳谢道:“有劳刘将军!”说完就策马离去。

    羊侃见木之样貌不凡,又有刘怀恭亲自来救,早已猜出他的身份,于是纵马要追,却被刘怀恭拦住。羊侃不得已,只得和刘怀恭厮杀在一起,大战数十回合,仍然是难分胜负,而这时大火已近,两人不得不转移到别的地方,继续激战。

    正在二人酣战之时,不知从哪里来的流矢正好击中刘怀恭的左胸。刘怀恭受疼,不由得大叫一声,手中的枪已经不听使唤。

    而羊侃趁此机会,挑开刘怀恭的枪,紧接着一枪刺进刘怀恭的心口,又猛地拔出,鲜血就如泉水一般喷出。

    刘怀恭只觉得胸口疼痛难耐,口中也溢出鲜血,脸上的肌肉还不停地抽搐两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又缓缓抬头,看了看霸气非常的羊侃,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始终挂在脸上。紧接着,刘怀恭身体一侧,从马背上坠下,就此一命呜呼!

    羊侃看着刘怀恭的尸体,朗声大笑几声,一副不可一世的傲慢,但很快他的脸色大变,凝望着愈来愈旺的大火,一时没有没有接上气,竟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