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境之兵连祸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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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thu may 26 07:00:00 cst 2016

    “木将军,且慢……”

    木仁回头一看,发现诸葛绍不知何时站在自己的身后,木仁摆出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说:“诸葛军师,难道我杀个无名小卒,也要提前请示你一下吗?”

    诸葛绍笑了笑,默而不语。

    “好,那我现在就向军师你请示一下,这个夜兵我可以杀了吧!”

    诸葛绍依旧笑而不语。

    “你倒是说话啊!你不说话,那我就认为你是同意了。”

    说罢,又举起刀。就在这时,木之被一群身披铠甲的将军们拥簇着缓缓而来,说:“木仁住手,这是我的意思。”

    木仁虽然生性莽撞,但对于木之的话,却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他放下刀,弯下腰,一手抓起伏倒在地的晋,然后缓缓拖至木之面前,说:“这是刚才抓到的夜兵,而且刚才程志远还死了,我看就是他做的,请齐王殿下发落。”

    原来木之之所以不杀程志远,是因为在慕府之变之时,程志远并没有像那些趋势附利的大臣一样,见风使舵,落井下石,而是据理力争,他始终不肯相信慕睿会犯上作乱,并连上三道奏折,替慕睿分辨,因此触怒高皇帝,被贬为庶民,但是慕府之变以后,高皇帝又念及程志远的功劳,于是又重新启用程志远,并且官复原职。

    “这可是真的,都是由他所为吗?”木之很愤怒。

    诸葛绍说:“程老将军是自尽而亡,和这个夜兵没有关系。”

    木之看了一眼诸葛绍。

    “微臣刚才已经看过了,确实是自杀,程老将军留下一段血书。”

    “写的什么?”

    “山河破碎,丧兵辱节,愧矣!憾矣!恨矣!”

    诸葛绍缓缓念了一遍。

    木之发呆,沉思,心头的怒气消了,接着低头打量了一下晋,见他脸上挂泪且布满泪痕,眼睛通红且饱含泪水,神情忧伤,容颜憔悴,点点星辰泪,片片巫山忧,也不知晋为何会这么伤心。

    看到此处,木之顿生怜悯之情,打算说几句抚慰的话,以解他的忧伤,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好作罢。

    当木之再看去时,和晋的眼神相对,只见晋的眼神凶狠,就好像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怨。

    木之心中一凛,竟将刚才的怜悯全部都又收藏起来。心想:我既与他不曾相识,为何眼神如此凶狠,难不成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后来想到自己所发动的这场战争,确实给夜国的子民带来了巨大的伤痛,这一路上,他亲眼目睹的亲别离,阴阳相隔,白发送黑发,恋人双双入河,数不胜数。

    于是,对于晋的眼神,木之觉得也是情有可原,也就释怀了。于是问:“是谁派你来的?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如实说的话,我可以饶你不死。”

    晋早已听说过木之的名字,这次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大恶人”,只是木之带着面罩,晋看不到木之的真面目。

    晋心里也明白,若不是这个木之,夜国就不会支离破碎,他的义父也就不会死于非命,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木之一手造成的,他才是罪魁祸首。

    现在,晋对木之已经恨之入骨,巴不得即刻就将木之杀了。可是他明白,以他现在的实力和处境,这是万万做不到的。

    “快点说吧,我们齐王殿下宽容大量,如果如实回答,定然会饶恕于你。”诸葛绍说。

    “你们为什么要入侵我们的国家?”

    木之先是一愣,他本以为晋会会如实交代,跪地求饶,可是晋的这一问,显然是出乎木之的意料,心想:“这人看着普通,却也不简单,如此境地,多数人当以自保为首要,他却不求自保,反来问我,奇哉。”

    木之随后说:“如今的夜国皇帝荒淫无道,沉迷女色,弃天下社稷于不顾,置黎民百姓于水火,宠信奸臣,枉杀忠良,如此昏君,人人皆应得而诛之,我只不过是顺应民意而已。”

    “你胡说,自高皇帝创下这不朽基业以来,百姓安居乐业,官员各司其职,人人和睦相处,哪有你说的这样?”

    “哈哈……就单单我这军营之中,你可知道有多少的夜族人吗?我起兵之日,人不过八万,马不足五千,现如今,人逾十万众,马超三万匹,不减反增,你知这是为何?”

    “为你所破,不得已而为之。”

    “哈哈,不不,那是因为仁义之师,民心所向而已,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夜国的根基已经动摇了,国运岂能长久。”

    “你胡说,夜国国运昌盛,根深蒂固。”

    木之不理,继续说:“何况,夜国地处中原,地大物博,虎视眈眈的又岂只我们凉人,会此乱时,即使我们不来,也会有其他人来的。”

    “即使如此,难道你们入侵别的国家就是对的了?再怎么说,这都是强盗的行径。”

    “强盗?有像我这样的强盗吗?”

    “你知道这场战争让多少人身曝于野,让多少人家破人亡,还说什么仁义之师,你们哪里为下面的百姓设身处地考虑过,我看你们只是在为自己的私利,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幌子罢了,你也只是个欺世盗名之徒而已。”

    “放肆,竟敢如此诋毁我们齐王殿下。”木仁怒喝一声。

    “诋毁?现在我义父就躺在营帐中,他就是一个铁证,我义父为人忠厚,做人做事,光明磊落,还不是照样被你们这些自称仁义之师的凉贼所害。”

    “你义父?”

    “没错,程老将军就是我义父,他忠君为国,顶天立地,是我们夜国的大英雄,竟被你们活活折磨死了,这就是你们仁义之师的所作所为吗?”

    “是啊,程老将军的死,我也很痛惜。”

    “惺惺作态。”

    “大胆,我们齐王殿下敬他是位英雄,已是待他不薄,待他以上宾之礼,没有半点亏待他,只是他冥顽不灵,不识时务,现在是他自尽而亡,怎么能怪到我们身上?”木仁分辨说。

    “若不是你们,我义父又怎么会在此,又怎会自尽?”

    “我不与你争,争也毫无意义。齐王殿下,如今事已至此,留他肯定是个祸害,就让我处置了他吧。”

    木之每当看到晋时,总是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说是似曾相识,可他却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或许只是一个邂逅,或许只是一个错觉,或许只是怜悯之心,或许……

    当木之听到木仁的话,心中虽然不愿意,但总是难以开口,毕竟彼此已经是水火不能相容,留下来只是祸患,于是默而不语,双眼望了望夜空,然后又紧闭了片刻,继而转身缓缓向帐中走去,任由木仁处置。

    木仁领会木之的意思,提起刀冲晋砍去,晋此时没有了兵器,再如何反抗也是无益,不如就此终了,到九泉之下,去追随他的义父。

    晋缓缓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那一刻的到来--身首异处,鲜血四溅。这时,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形形**的旧人,他们或欢笑以对,或怒目而视,或嘴唇微启,好像有话相告,或怀抱敞开,似有相拥之意,一个个快速地浮现,又一个个快速地消失。

    “且慢!”木之的一句话把晋的思绪全都打乱了。

    “齐王殿下又有什么吩咐?”

    “他脖子上发光的东西是什么?”

    木仁向晋身上一看,脖子上确实是有发光之物,这时晋也看到了,那本是晋的玉在发光,自从冯希玥有了百足之后,晋的玉就无时不刻的闪着光,于是晋就将玉包裹上,藏于腰间,故而,一路之上,玉的光芒很少见。

    这次晋夜探凉兵军营,他寻思这块玉佩可能会对他有所帮助,于是又挂在脖子上。

    晋心中暗想:如今这玉又亮起来,一定是周围出现什么野兽,可是这里周围都是凉人的军营,又怎会有野兽在这里出没。

    他想来想去,觉得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冯希玥所带的百足了,若百足在此,冯希玥自然也在这里。然而他知道现在的处境,自己逃出去是不可能了,可是万一应了他所想的,冯希玥就在附近,岂不是又连累一人。于是大声喊道:“冯姑娘快走,千万不要来。”

    “你瞎喊什么?”木仁大声说。

    “恐怕还有其他人,快去四处搜查。”诸葛绍四处张望,表情严肃。

    晋本想帮助冯希玥脱离危险,没想到打草惊蛇了,于是只求速死,以免累及他人,跳起身,对木仁大吼说:“动手啊,还等什么,你这个懦夫!”

    晋的话确实激怒了木仁,但木仁又不敢违背木之之命,急得面红耳赤,暴跳如雷,大骂:“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在说谁是懦夫?你有种再给老子说一声。”

    晋见木仁已被自己激怒,于是就又说:“我说的自然是你这个懦夫,难道还有其他人吗?你不是要杀我吗,快动手阿?”

    木仁已被晋的话气得冲昏了头脑,已不再理木之的话,举刀挥去。

    “木仁……”木之大呼一声,而这一声对已失去冷静的木仁已毫无作用。

    晋微微一笑,以为自己的激将法成功了,于是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耳边的风声,顿时急促起来,连续不断地塞进他的耳朵,从风的声音中,他可以辨别出刀正急速靠近,而且就近在咫尺了,可是随后响起“当”的一声,声音巨大,几乎要把他的耳膜击破,是两件武器碰撞到一起的声音。

    晋扭头一看,发现已有一位少年站在自己的身旁,木仁不认识,但晋却是认识,那人正是谢敬瑜。

    晋看着谢敬瑜,心中荡起一丝欢喜,一丝焦虑,又有一丝失落,情绪复杂,以至于他不知他该是喜还是悲。

    谢敬瑜见晋在呆呆地看着自己,心中着急,觉得在这个紧急关头,晋怎么还会有心情发呆,于是使劲推了晋一把。

    晋被谢敬瑜一推,倒也回去神来。

    与此同时,凉兵阵营中也响起一阵喊杀之声,凉兵顿时纷乱起来,一人挥舞着长枪,从远处杀了过来,异常威武,无人能挡。所到之处并无恋战,而是直冲冲地向木之杀了过去。

    晋虽不知这人是哪位英雄,但他知道这人和他是志同道合的,当时也未多想,又见凉兵大乱,然后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就势捡起刚才掉落在地剑,然后扭头对谢敬瑜说:“敬瑜,我们一起杀了那个齐王。”

    谢敬瑜微笑着点点头,随晋一起向木之杀去。

    木仁见凉兵阵营骚乱,于是大吼一声,冲上前,连杀数人,夜人微微退却,凉兵也稍稍安定一下。此时,那持枪人已杀到木仁面前,木仁对着那持枪人怒说:“原来是你,上次柳叶湾,放你一马,本以为你会自我了结,没想到你不知羞耻,还活在人世,今天你又来送死,这次绝对不会再放过你。”

    原来昨日柳叶湾一战,木之半渡而击,大破吴牟,吴牟带领亲信数百人本欲乘船,经洛河逆流而上,返回卫城,怎奈凉兵在后追得甚紧,夜兵为争抢船只,有不少人掉进河里,溺水而死,不得已,吴牟只得向北逃去,而木仁早就发现吴牟,在后仅仅追赶。直到琦山以北,木仁犹要去追,但木之执意不肯,一来是因为琦山东侧,汾河北侧已经驻扎着凤城兵,木之害怕孤军深入,中了夜兵的埋伏,二来是南面战事吃紧,他需赶快赶到城南,故而,木之才下令撤军,吴牟因此也逃得一命。

    吴牟冷冷地说:“手下败将,还敢在此大言不惭,今天我定要取你狗命,替我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木仁听后大怒,举刀而起,一个箭步,已来到吴牟身前,于是二人混战在一起。

    谢敬瑜和晋二人则杀向木之。此时木之已被重兵护卫起来,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无处插针。谢敬瑜和晋几次冲击都被凉兵挡了回来,尽管谢敬瑜的剑法高超,但依旧无济于事。

    正在这时,只听从护卫木之的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是谁?是谁放得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