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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回:壮士伤愈上征程 花言巧语骗慈父

    sun nov 01 12:27:26 cst 2015

    伍扁鹊上了弟弟伍华佗的住处且不说,单表花龙。

    小将军花龙此时并没有在自己的卧室,而是和伍如远陪着伍长凤说话。

    “伍老前辈,晚辈无知,想知道我哥哥究竟中的什么毒?不知前辈能否相告?”花龙问伍长凤。

    伍长凤拄着拐杖,长叹一口气这就徐徐道来。

    “要说这毒,实为少见。中毒之法,更是独一无二。此毒此法,老朽年轻时也只是偶尔听过一回,当年倒没放在心上,只是感觉世上哪有这等神乎其神的事。不想人到老年,竟会遇上。”

    花龙年轻好奇心强,伍如远也想听下去,不约而同问道:“后来呢?”

    伍长凤品了口茶接着道:“后来我四处行医,遇上一高人,教我识得一种毒草,名叫‘醉神仙草’。这醉神仙草捣碎成汁,可以和墨同研混合,再拿这墨来写字,写出来的字便有了毒性。”

    花龙倒是脑袋瓜灵光:“这字有毒性?难道我哥哥是被这字伤着的?怎么可能?字写在书上,它自己会跑出来打人?”

    “花将军说得是呀,这字有毒又能奈人何?”伍如远也十分不解。

    伍长凤见二人疑惑,笑道:“呵呵!我当初也不解,后来才知道,这毒字写在书上,平常人拿这书读得多了,这毒就悄悄进入了体内,实为暗杀他人的上好夺命武器。书为圣贤之物,谁会想到它也会杀人呢?”

    “难道说,风云壮士看了这书?”伍如远又问。

    “刚才前辈说这书要经常接触才会中毒,我哥哥哪有这个条件在那慢慢读书呢?”花龙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伍长凤对花龙的敏捷思维十分佩服:“小将军问得好,风云壮士虽然不可能在战场上读圣贤书,但不代表就不会被这书上的毒字所伤。”

    “这又是为何,难道还有他法可使这书伤人不成?”花龙追问。

    伍长凤微微笑道:“小将军说得对极了。老朽曾听说,这有毒之书,在内力极其深厚的人手里,上面的毒字便可以用内力逼出来,象梅花针那般飞向要打的人。只是老朽不懂武功,不知道这江湖之上,什么人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花龙突然明白过来:“水彪,这人武功与我父亲相当,洞庭七十二舵的总舵主。”

    “这就对了。如果老朽猜得不错的话,定是这水彪用内力将毒字逼出书来,伤着了风云壮士。”伍长凤点了点头。

    伍如远还是不明白:“父亲,既然风云壮士为毒字所伤,您老人家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为父仔细给他诊断,起初也没想到这里去。后突然发现在风云壮士的下腹处,有一枚字的一角在他体外,这才想起有字刀之说。为父使出祖传之针刀神技,剖开风云壮士此处的皮肤,就发现里面有字印在肌肉之上。后来又在其他处发现这样的字,共有九枚。为父用针刀将这九枚有毒之字剔除出风云壮士的体外,再外敷内服了一些药,料定今晚必会醒来。”伍长凤兴致勃勃娓娓道来。

    要说这伍长凤原本年迈,手脚不利,但只要是医学上的问题,他倒是格外的精神好,行起医来竟也手脚灵便,可见这人对医学痴迷到了什么程度。

    花龙和伍如远听得是目瞪口呆,有如在听天书一般,真的是闻所未闻。一来这字居然可以变成飞刀伤人,二来伍长凤的针刀神技出神入化。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三个人说了一阵子的话,时辰已是不早。花龙感觉伍长凤这般高寿还给自己的义兄治病,定是十分费力,内心不免有点愧意,不好久呆,这便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来要给伍长凤做为酬谢。

    “前辈不辞辛劳救我哥哥,晚辈来得匆忙不曾多带银子,这十两银子权当晚辈替哥哥答谢前辈。”说完这就将银子朝伍长凤双手呈送过去。

    “哼!若如此,你们这干人现在就走,莫要污了老朽清高。”伍长凤冷眼看着花龙,一把将银子扫落地上,这让花龙十分尴尬。

    伍如远知道义父一向清高,若是他肯帮忙,分文不取也会舍命相助;若是他不肯做的事,就是送上多少钱财都不屑一顾。不过这些花龙哪里知道呢?见花龙立在原地困窘不知所措,伍如远只好出来替他打圆场。

    “父亲,我看嫂嫂忙里忙外的也不容易,再说嫂嫂如此贤惠日子却过得不太如意,花将军也是诚心相谢,不如就将这十两银子给了嫂嫂补贴家用如何?也好给闵儿置些衣裳。”

    伍长凤不语,心中依然不快。伍如远偷偷给花龙使眼色示意他将银子放下,花龙这才得了台阶下勿忙放下银子来告辞。

    小将军花龙出了伍长凤的房间正欲回自己的住处歇息,又放心不下风云幻,于是便朝风云幻的房间走了过来。行至风云幻住处,值班的士兵拱手施礼将他挡住。

    “你们有什么事吗?难不成连我也不能探望自家哥哥?”花龙对士兵的举止十分奇怪。

    “这...这...属小无有此意,只是...只是...”一名士兵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花龙见士兵这般神情,内心有点紧张起来:“只是什么?快快回答。”

    另一名士兵回道:“将军,还是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花龙唯恐风云幻不测,将两位士兵让过进了风云幻的房间,里面尚有烛火。来到风云幻床边,花龙附下身探看。这一看不要紧,把个花龙吓了一跳。却见风云幻的身边,竟有半个人头露在被子外面。

    “什么人躲在此处?还不起来。”花龙一把将被子掀开,只听得女人的一声尖叫,却原来是安阳公主。安阳公主双手捂住胸处,秀发散了一头。

    “花龙你好大胆,敢这样辱没姐姐。”安阳公主竟嘤嘤假哭了起来。

    事出突然,花龙哪见过这阵势?失声叫了一声“啊!”连连退了几步,这才定下神来。

    “小弟不知姐姐在这,多有冒犯,请姐姐宽恕。”

    “哼!”安阳公主气不过,将自己的枕头朝花龙扔了过来。

    “出去,你给我出去。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哪会照顾人?幻哥哥自有姐姐照顾,哪用得着你们男人来照顾?笨手笨脚的怎比得女人细心呀?快给我出去。”安阳公主娇嗔不停。

    花龙毕竟年少,被这安阳公主羞了个满脸红。他拾起地上的枕头给安阳公主送了过去,这就怆惶惶地退出了风云幻的房间。

    花龙前面受了伍长凤的气,这会又被安阳公主羞了一番,弄得灰头土脸的退了出来,见着外面值守的两位士兵忍不住就拿他们撒起气来。

    “你们两个好生防范,切莫出了意外。若出了意外,看我不砍了你们。”说完离去。士兵莫名其妙地被训了一番,也不高兴,在花龙的身后扮起了鬼脸偷笑起来。

    聚贤庄沉入了寂静,四处漆黑一片,除了几声狗吠声外便就是断断续续的打更声了。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寅时。

    安阳公主没心思睡,只盼着风云幻能起死回生。她坐了起来背靠着床头,将风云幻的头搬到自己的肚子上来,静静地看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一个时辰就要过去,风云幻却毫无反应。安阳公主好不焦急,心想这伍长凤真是个江湖骗子,说什么风云幻在寅时到卯时会醒过来,如今卯时快过了却不见他醒来。安阳公主终于坐不住了,这就要下床找伍长凤理论去,不想刚要离去,风云幻却发出哼哼声来。

    “幻哥哥莫要吓我,若是有活便快快醒来。”安阳公主重新抱着风云幻的头不断地轻声唤起他的名字来。

    风云幻似乎听到有人在唤他,竟断断续续地应着安阳公主的呼唤,手指开始动弹起来。此时正好卯时准,外面又响起了更声,马上又是新的一天开始。就在这时,风云幻竟睁开了久闭着的眼睛,只是神志尚不明事。

    花龙虽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却也睡不着觉,因为他知道风云幻在寅时到卯时会醒过来,于时此刻便起了床前来查看。可当他来到风云幻的房前时,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正犹豫间,门却开了,安阳公主从里面走了出来,衣着都还没完全穿整齐。

    “才来呢?等你们这些大男人来呀,幻哥哥早没了。”

    “啊!出什么事了吗?”花龙吃惊不小,以为风云幻没挺过卯时挂了。

    “啊什么啊呀?要不是有我在,切!放心,幻哥哥没事。”安阳公主好不得瑟,好象救活风云幻全是她的功劳似的。

    “快去想办法弄点吃的来,幻哥哥都好久没吃东西了,再不吃就饿死了。”安阳公主越来越有点自以为是起来,傲得说话也不害臊:“要不是我的酥胸里没有乳汁的话,也用不着你们这些笨手笨脚的家伙。”

    花龙都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竟傻傻地问:“没生孩子也会有乳汁?”

    “你”,安阳公主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想收回都来不及:“还不快去找找看,想饿死幻哥哥呢?”

    别看花龙战场上英勇无比,威风八面,在安阳公主面前却只有挨训受气的份。花龙连连应声,这就要上厨房找可以给风云幻吃的食物,不想伍长凤和潘氏也来了,还有伍如远。

    “呵呵呵!小将军这是要上哪去?”伍长凤虽然和花龙是初次相见,却十分喜欢这个聪明却又憨厚的年青人,花龙也十会崇拜这位名医。

    “晚辈想找点哥哥能吃的食物。”

    “用不着找了,老巧早让儿媳准备好了。”伍长凤微微笑着,这就将后面的潘氏让上前来。却见这潘氏,手里端着碗热腾腾的燕窝莲子羹。

    大家这又进了风云幻的房间,但见这风云幻虽是活过来了,却似刚刚生下来的孩子,竟不识得大家,只是愣愣地看着。

    “父亲,你看风云壮士这是......?”伍如远见风云幻这样,不免有些担心。

    伍长凤笑道:“大家莫要担心,天明时自会恢复神智。”说着命令儿媳给风云幻喂羹,这安阳公主却过来要夺了潘氏的碗去。

    “老前辈神医,谢谢你救我幻哥哥性命,这点小事就不烦嫂嫂劳神了,让我来喂吧。”

    “哈哈哈!好乖巧的丫头。好吧,就让你来喂好了,我们看看再走总可以吧?”伍长凤知道安阳公主的心思,倒是拿她逗起趣来,把个安阳公主逗得倒有点怪不好意思。她欺负花龙,却拿伍长凤没辙。

    伍长凤他(她)们看罢风云幻,这又回去了,只剩下安阳公主和花龙在这里的照顾。对于有责任在身的人来说,时间总是过得很慢。花龙和安阳公主在这里守着风云幻,如同熬了数度春秋一般,好不容易熬到了东方泛白,金鸡报晓。两人坐在风云幼床边,不停地和他说话,希望能快点唤醒他的神志。就在两个人精疲力尽之时,床上的风云幻却抬起了一只手指着花龙轻声问道:“你...你...是...龙儿?”

    花龙和安阳公主见风云幻神志清醒起来,不禁高兴得欢呼起来。

    “幻哥哥,你可认识我呀?”安阳公主迫不急待地问风云幻。

    “你...你...是...小蝶?”风云幻又看着安阳公主回答。

    安阳公主见风云幻把自己认做是花小蝶,气得好玄没哭出来,心想自己对他如此无微不至地照顾,心仪的人的心里面却装着别人,心中泛出淡淡的醋意来。

    “幻哥哥,你再仔细看看,她到底是谁?”花龙提醒风云幻。

    风云幻又看着安阳公主,半晌才说:“原来...是...是...安阳公主。”

    认花龙一眼就认出来了,认安阳公主费了这么大的劲,这多少让安阳公主有些难过。难过归难过,可谁让自己喜欢人家呢?心里面难受还是要来争取获得心爱之人的感激。人就是这样,在情字面前总做低头,有时候连尊严都忘了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伍长凤又过来看风云幻。

    “伍老前辈,你真是个活神仙,能掐会算,幻哥哥真的在卯时准醒过来了,现在都恢复神志了呢?”安阳公主见伍长凤来,高兴得象个小孩似的。

    花龙:“前辈对哥哥的救命之恩,实在是无以为报,请受晚辈一拜。”

    伍长凤赶紧将花龙扶了起来:“萍水相逢,何言报答,见外了。小将军他日上得战场多杀敌寇,为我大明安邦,便是对老朽最大的报答。”说着话来到风云幻跟前。

    风云幻不认得伍长凤,吃惊地问花龙和安阳公主:“这位前辈是?”

    花龙:“幻哥哥,这就是你的救命恩人,神医伍老前辈。”接着花龙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讲给风云幻听。

    “哎呀!原来却是这样。前辈救命之恩,晚辈当永世不忘。”风云幻说完说要下床来给伍长凤行大礼。

    “壮士莫要客气,老朽也是慕壮士英名才出手相救。你且好好静养几日,方能恢复如初,此时不宜运动才是。”伍长凤按住风云幻,示意他不要离床。

    就这样到了天明,大家又来到伍长凤这商量着之后怎么办?就在此时,伍氏兄弟打着哈欠就摇摇摆摆地过来了。来到伍长凤跟前,扑通一声两个就跪了下来。

    “爹爹,孩儿不孝,惹你老人家生气。昨晚我两在一块想了一晚,终于想明白过来了,是我们不争气,败没了这个家。孩儿决定,从今日起好生做人,光复祖业。”伍扁鹊说着反省的话,竟呜呼了起来。

    伍华佗还没开口说话说先哭了起来:“爹爹,你打死孩儿吧!我们俩兄弟对不住你老人家,也对不住义弟如远。我们决定再不惹是非了,找个正当营生好好过日子。”

    虽说伍长凤不太相信这两个儿子的话,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两兄弟一哭,把他的心都给哭乱了:“孩呀!浪子回头金不换,不晚,不晚。你们若真能改过自新,谋正经营生,为父怎不高兴?真是上天不负我伍家呀!”伍长凤感慨万端,将他们扶了起来。

    “相公要做何营生?贱内自会倾心助。但愿相公有辉煌时,他日光耀门庭也是我潘氏的造化。”老实的潘氏对未来冲满了憧憬。

    大家也是纷纷上来劝两兄弟,说一些安慰勉励的话,问他们有什么打算。

    伍扁鹊向大家施了施礼,对父亲说:“爹爹,我俩决定上监利县城投之前的邻居何大伯去,他两年前就往监利开铺,听说买卖不错。孩儿决定上何大伯那学经营之道,顺便向他老人家学些竹篾手艺,以后可往荆州谋生,不知爹爹怎样看?”

    “这且甚好。按理说,我们伍家有这行医之道,又何必学他人手艺?只是一来医者,下九流也;二来你俩也不好这口。也罢!好歹能正经过活就好,却比混迹于市井中强。”伍长凤唯愿儿子学好,如今见两个儿子有这种打算,无论是否相信,却没有反对的由头。于是从怀中拿出三十两银子来。

    “孩儿,这三十两银子,有十两是花龙将军给你们的。另二十两,是为父数十年积攒下来的,家里也就剩这点积蓄了。你们要出远门谋生,住在他人家总是不便难免要银子使,且都拿去,家里自有我和贤媳。到得监利勿要挂念,早日学成手艺做个好营生。”伍长凤说着话将三十来银子交到了伍扁鹊手中。其他人见状,也各自拿出些银子来给他们兄弟俩。

    两兄弟拿了银子,对众人是千恩万谢,这就回各自的房去收拾行礼去了,潘氏也跟着去帮忙。

    伍氏兄弟走了,只剩下风云幻等人。众人又在伍家住得半月有余,风云幻的伤势也基本上痊愈,这便向伍长凤告辞要逆长江上荆州。伍如远不舍义父,留下来要多住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