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殡仪馆的奇妙来客
sat nov 21 22:05:03 cst 2015
一场秋雨一场寒。正值深秋的天空却蔚蓝如洗，也是难得。
林层染依旧每日呆在殡仪馆，来这的这段时间已经让他见识过了挺多的生离死别。从家里到殡仪馆的那条路上的那趟公交车载着他，一趟一趟，公交车的司机甚至都认识他了，每天都会和他打招呼。
林层染过着这种看不到尽头的日子，至少他自己是认为这种生活没有尽头的，可能延续到他自己也成为这个殡仪馆的一抔骨灰。
这段日子，他几乎失联了，几乎断绝了与原来朋友的联系。
真的想象不出他们知道我在殡仪馆上班时脸上会透露出怎么样鄙夷不屑的目光，哈哈。林层染总是心里这样想。
夜晚，他站在这座城市市中心的立交桥上，看着来去的车辆匆匆，车上的灯光渐行渐远，在视野中凝成一个红色或者黄色的光斑。他打开了手中的两罐啤酒，把其中一罐放在旁边弹着吉他卖场的中年男子旁边。啤酒被夜风吹的冰凉，冰凉的温度刺激着喉咙，听着卖场男子嘶哑的嗓音，他拉紧了脖子上的围巾。
冬夜是林层染认认真真思考人生的时候。他站在冷风中，傻傻地想着他怎么样才能出类拔萃。来殡仪馆之后，那个他热忱的专业以及他的梦想时常萦绕在他的欣赏。
明天开春了吧，再去另外一个地方找一份工作，他这样劝说自己。
冬天那种萧瑟的味道愈来愈浓。殡仪馆外的树林叶子早早脱落了，从公交车末站到殡仪馆门口那条路也总是铺满了金色的叶子。
这天，冬阳正暖。一辆豪车扬尘而来，车后跟着飞扬的落叶。
这是一辆亮黑的劳斯莱斯。
一个男人身穿长长的深灰色呢子大衣从驾驶座上下来。林层染心头一颤，因为他认识，或者说知道这个从劳斯莱斯下来的男子。他是林层染曾经面试过的一家文物公司的老板，就是在市中心刚刚建好的的那家公司，他姓嬴。
“周师傅，周师傅，门口停下了一辆劳斯莱斯！”
“可是没有医院给我打电话啊，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出去看看。”林层染也怀揣着一种不甘的心态跟随者周师傅走到门口迎接嬴老板——那个曾经拒绝了他的男人。
这时，嬴老板正从后排座椅上抱出了他腿脚不便的母亲，放在了刚刚折叠好的轮椅上。
“让我来吧。”随即周师傅走到了轮椅旁的推手旁边，等着嬴老板的回应。嬴老板从车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暖手袋，试了试温度。“妈，拿着这个暖水袋吧，天冷了，拿着暖和。”这对母子相视而笑。
嬴老板也微笑着看了周师傅和林层染一眼。
“那我们进去说吧，嬴老板这种显贵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吧，何况这种地方。”周师傅便推着嬴老板的母亲往里面走去。
林层染不知怎么看着嬴老板居然有些激动，站在几人的后面，努力搓着手。
林层染毕恭毕敬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热水，他仔细看着嬴老板像是怕他跑了一样。热的水汽氤氲着嬴老板的眼镜。
“老师傅，你好，这是我的名片，嬴素。”
周师傅两手接下，看了一眼，“哦，嬴老板，久仰，本地的文物巨头嘛。请问这次来这里有什么事呢？我想最近火化的人和嬴老板都没什么关系吧。”
“周师傅这话，嬴素不敢当。不过周师傅猜对了，嬴素这次来，确实另有他求。”
“请说吧。”周师傅把水放在桌上，回答得倒是洒脱。
嬴素看了一眼在轮椅上坐着的母亲，先是紧紧攥紧了她那布满了皱纹的双手，紧紧咬住了牙，一副欲言又止样子。
“周师傅，请你送我母亲走吧。”
“啊……”林层染和周师傅都瞬间惊呆了。
“可是您母亲依旧健在，这让我怎么送她走？”
嬴素看了远处的火化间，眼神里有参不透的意思。
这时她母亲也轻轻点了点头。“人老了，我熬不过去这个冬天了。是该走了。”说罢长叹了一声。
“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啊，无论从法律还是道德层面。我送别人一辈子了，我不想老了老了居然成了一个凶手啊。”周师傅脸上的肉竟然开始颤抖，他这辈子可能想都没想过有人会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老太太又开口了。“哎，我是不想受这种苦了，你们还是年轻啊不懂。走了多好啊，一了百了。我也是劝说我我家孩子很久啊，孩子孝顺，但犟不过我。他终于同意了。他也是看我受不了这份苦了。医院的话我也不想去，去那种地方，其实不怕周师傅笑话，我啊，不敢去医院，我不想死在那里。你看，我遗嘱都写好了，我说明白了，和你们都没关系，别怕。”
她颤颤巍巍从随身的包里面拿出了几张折叠十分整齐的纸，递给了周师傅。
“周师傅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就答应了吧，要不然我给你跪下可以么？”老太太说罢便要嬴素扶着她起身。
周师傅立马起身扶助了老太太，“何必啊，何必啊，老人家您这是何苦啊。”
“让我想一下吧。”周师傅转身便走开了，站在门口，点燃了一支烟，他大口大口吸着烟，看得出来，他心中的纠结已经爬上了他的脑门，皱纹紧紧拧在一起。
嬴素半跪在地上，把老太太盖在腿上的小被子又塞严了一些。头倚在了她怀中。嘴里不停小声念叨着，“妈啊，妈啊，妈啊。”嬴素似乎享受着母亲最后的怀抱。
老太太轻轻抚摸着嬴素的头，脸上藏着一丝释怀的微笑。
窗外的树，又掉落了几片叶子，随着冬风飞向远方
林层染也许猜不到嬴素为了满足他母亲的最后愿望内心经历了多么大的痛苦，按照嬴素的财力，完全可以把老太太从头到脚好好医治一番，然而他没有这么做。
许久后，周师傅回来了。
“嬴老板，老太太，我可以帮助你们，不过请你们尽量把这件事情影响缩小，我不希望太多的人知道。”周师傅有些严肃地说道，顺手整理了他的西服领子。
“嗯，我们会一切从简，追悼会什么的不会开的，就我自己，静静看着我母亲离开。”嬴老板答应地果断。
林层染注意到老太太，她看着那间火化房，嘴角露出了不容易察觉的微笑，似乎看到了归宿一般。
林层染对于这个有着传奇儿子的女人变得好奇起来，她究竟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要这么迫切地渴望着死亡？
一场秋雨一场寒。正值深秋的天空却蔚蓝如洗，也是难得。
林层染依旧每日呆在殡仪馆，来这的这段时间已经让他见识过了挺多的生离死别。从家里到殡仪馆的那条路上的那趟公交车载着他，一趟一趟，公交车的司机甚至都认识他了，每天都会和他打招呼。
林层染过着这种看不到尽头的日子，至少他自己是认为这种生活没有尽头的，可能延续到他自己也成为这个殡仪馆的一抔骨灰。
这段日子，他几乎失联了，几乎断绝了与原来朋友的联系。
真的想象不出他们知道我在殡仪馆上班时脸上会透露出怎么样鄙夷不屑的目光，哈哈。林层染总是心里这样想。
夜晚，他站在这座城市市中心的立交桥上，看着来去的车辆匆匆，车上的灯光渐行渐远，在视野中凝成一个红色或者黄色的光斑。他打开了手中的两罐啤酒，把其中一罐放在旁边弹着吉他卖场的中年男子旁边。啤酒被夜风吹的冰凉，冰凉的温度刺激着喉咙，听着卖场男子嘶哑的嗓音，他拉紧了脖子上的围巾。
冬夜是林层染认认真真思考人生的时候。他站在冷风中，傻傻地想着他怎么样才能出类拔萃。来殡仪馆之后，那个他热忱的专业以及他的梦想时常萦绕在他的欣赏。
明天开春了吧，再去另外一个地方找一份工作，他这样劝说自己。
冬天那种萧瑟的味道愈来愈浓。殡仪馆外的树林叶子早早脱落了，从公交车末站到殡仪馆门口那条路也总是铺满了金色的叶子。
这天，冬阳正暖。一辆豪车扬尘而来，车后跟着飞扬的落叶。
这是一辆亮黑的劳斯莱斯。
一个男人身穿长长的深灰色呢子大衣从驾驶座上下来。林层染心头一颤，因为他认识，或者说知道这个从劳斯莱斯下来的男子。他是林层染曾经面试过的一家文物公司的老板，就是在市中心刚刚建好的的那家公司，他姓嬴。
“周师傅，周师傅，门口停下了一辆劳斯莱斯！”
“可是没有医院给我打电话啊，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出去看看。”林层染也怀揣着一种不甘的心态跟随者周师傅走到门口迎接嬴老板——那个曾经拒绝了他的男人。
这时，嬴老板正从后排座椅上抱出了他腿脚不便的母亲，放在了刚刚折叠好的轮椅上。
“让我来吧。”随即周师傅走到了轮椅旁的推手旁边，等着嬴老板的回应。嬴老板从车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暖手袋，试了试温度。“妈，拿着这个暖水袋吧，天冷了，拿着暖和。”这对母子相视而笑。
嬴老板也微笑着看了周师傅和林层染一眼。
“那我们进去说吧，嬴老板这种显贵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吧，何况这种地方。”周师傅便推着嬴老板的母亲往里面走去。
林层染不知怎么看着嬴老板居然有些激动，站在几人的后面，努力搓着手。
林层染毕恭毕敬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热水，他仔细看着嬴老板像是怕他跑了一样。热的水汽氤氲着嬴老板的眼镜。
“老师傅，你好，这是我的名片，嬴素。”
周师傅两手接下，看了一眼，“哦，嬴老板，久仰，本地的文物巨头嘛。请问这次来这里有什么事呢？我想最近火化的人和嬴老板都没什么关系吧。”
“周师傅这话，嬴素不敢当。不过周师傅猜对了，嬴素这次来，确实另有他求。”
“请说吧。”周师傅把水放在桌上，回答得倒是洒脱。
嬴素看了一眼在轮椅上坐着的母亲，先是紧紧攥紧了她那布满了皱纹的双手，紧紧咬住了牙，一副欲言又止样子。
“周师傅，请你送我母亲走吧。”
“啊……”林层染和周师傅都瞬间惊呆了。
“可是您母亲依旧健在，这让我怎么送她走？”
嬴素看了远处的火化间，眼神里有参不透的意思。
这时她母亲也轻轻点了点头。“人老了，我熬不过去这个冬天了。是该走了。”说罢长叹了一声。
“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啊，无论从法律还是道德层面。我送别人一辈子了，我不想老了老了居然成了一个凶手啊。”周师傅脸上的肉竟然开始颤抖，他这辈子可能想都没想过有人会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老太太又开口了。“哎，我是不想受这种苦了，你们还是年轻啊不懂。走了多好啊，一了百了。我也是劝说我我家孩子很久啊，孩子孝顺，但犟不过我。他终于同意了。他也是看我受不了这份苦了。医院的话我也不想去，去那种地方，其实不怕周师傅笑话，我啊，不敢去医院，我不想死在那里。你看，我遗嘱都写好了，我说明白了，和你们都没关系，别怕。”
她颤颤巍巍从随身的包里面拿出了几张折叠十分整齐的纸，递给了周师傅。
“周师傅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就答应了吧，要不然我给你跪下可以么？”老太太说罢便要嬴素扶着她起身。
周师傅立马起身扶助了老太太，“何必啊，何必啊，老人家您这是何苦啊。”
“让我想一下吧。”周师傅转身便走开了，站在门口，点燃了一支烟，他大口大口吸着烟，看得出来，他心中的纠结已经爬上了他的脑门，皱纹紧紧拧在一起。
嬴素半跪在地上，把老太太盖在腿上的小被子又塞严了一些。头倚在了她怀中。嘴里不停小声念叨着，“妈啊，妈啊，妈啊。”嬴素似乎享受着母亲最后的怀抱。
老太太轻轻抚摸着嬴素的头，脸上藏着一丝释怀的微笑。
窗外的树，又掉落了几片叶子，随着冬风飞向远方
林层染也许猜不到嬴素为了满足他母亲的最后愿望内心经历了多么大的痛苦，按照嬴素的财力，完全可以把老太太从头到脚好好医治一番，然而他没有这么做。
许久后，周师傅回来了。
“嬴老板，老太太，我可以帮助你们，不过请你们尽量把这件事情影响缩小，我不希望太多的人知道。”周师傅有些严肃地说道，顺手整理了他的西服领子。
“嗯，我们会一切从简，追悼会什么的不会开的，就我自己，静静看着我母亲离开。”嬴老板答应地果断。
林层染注意到老太太，她看着那间火化房，嘴角露出了不容易察觉的微笑，似乎看到了归宿一般。
林层染对于这个有着传奇儿子的女人变得好奇起来，她究竟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要这么迫切地渴望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