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出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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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秃眼鹰与震山虎

    sat may 21 18:08:55 cst 2016

    这酒一喝下去,幺娃就成了自己人了。他又连番敬酒,挨个倒上,与山寨里的土匪聊得火热,时而谈论四川袍哥的奇闻异事,时而谈论日本鬼子的凶狠残暴,时而谈论青楼妓女的风韵柔情,时而谈论国军将士的忠肝义胆。反正土匪喜好听什么,他就捡什么说。都逗得大家伙乐得人仰马翻,拍桌大笑,一个个横七竖八地胡乱趴着。

    那瘦高汉子虽然也不提防幺娃,但多少还有些戒备,本想提醒提醒大哥,却又怕搅了众兄弟们的雅兴。思索再三,他只得指着幺娃道:“那小子,你说那20根金条找谁去要?”

    那土匪头子听了,立马严肃道:“哦,不错,差点忘了正事。拿20根金条赎那识字儿先生,国民党会干吗?”

    幺娃正给二当家的倒酒呢,听了这话,装作不在意道:“唉~大哥,今日咱们有缘相见,实在是我三世修来的福分。今日咱们只谈情谊不谈钱财,大哥只管痛快喝酒,小弟以性命担保,拿不到金子,我提头来见。”

    “好,小兄弟果然仗义,老子就交你这个朋友。”说着,端起酒碗与幺娃对饮了一番。接着又对二当家的道:“二弟啊!不知你意下如何?”

    那二当家的也是喝得醉眼醺醺,打着酒嗝道:“大哥,金子我倒是不想要。只是老子打光棍儿打了30多年了,要是能给我找个媳妇儿,那就太好了。”

    “那没问题,20根金条再加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婆娘。就这么定了,明日我就下山。”幺娃也是醉得不轻,索性空口说大话,只图哄大家个痛快。

    那二当家的一听要发媳妇儿,高兴得嘴都笑歪了,一连敬了幺娃三大碗。

    土匪头子拍着大腿道:“好,既然三兄弟都答应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哦,对了,喝了这么会儿酒,还不知小兄弟叫什么。”

    幺娃放下酒杯,握拳行礼道:“在下姓白,家中排行老幺,大家都叫我白幺娃,大哥只管叫我幺娃,未请教大哥名号!”

    土匪头子哈哈大笑道:“老子姓迟,名叫迟文春,在这一界山占山为王,江湖人称‘秃眼鹰’!”

    幺娃一脸钦佩道:“哦,春大哥你好!”

    那土匪头子摆摆手,指着右边那个高壮的土匪道:“这位山寨二当家的,也是我兄弟,名叫迟王闯,江湖名号‘震山虎’!”

    “哦~床大哥,你好!”幺娃又恭敬地与那高壮土匪行了个礼,钦佩道:“两位大哥人长得彪悍汹涌,名字也取得汹涌彪悍,一个叫春,一个**。”

    那迟文春又指着左边的瘦高汉子道:“这位是三当家的,叫孟成飞。原本也是国民党的军官,后因一些琐事得罪了顶头上司,才跟着我们落草为寇。你可千万别小看三弟,他的本事可不得了。”

    “哎,大哥说笑了,我那点儿雕虫小技怎么敢在大哥面前提及。” 瘦高汉子向迟文春谦虚了几句,又对幺娃行礼道:“白兄弟,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啊!”

    幺娃急忙挥手道:“客气,客气,这算不打不相识嘛。”

    说完,四人又痛快畅饮一番,一直喝到东方既白,天色渐亮。大家都醉得晕晕乎乎,困意来袭。迟文春命两个小厮带着幺娃等人到客房歇息,自己与兄弟们就着大厅睡下。

    也许是多日来的赶路操劳,幺娃这觉睡得又香又甜,一觉醒来已是天黑。朦胧中瞧见窗外漆黑一片,暗自寻思:咋天还没亮啊!又瞧见枕边的史里玛教授依旧鼾声大响。以为还是头天夜里,又接着倒头大睡。

    就这样一连住了七八天,幺娃与山寨里的人已是熟络得不能再熟络了。大家每日聊天饮酒,比武逗乐,日子过得悠哉悠哉。迟文春又是个仗义豪爽的汉子,见幺娃年轻有为,也是兴趣相投,一心结交,巴不得幺娃多住几日,玩耍个够。每当幺娃提出要下山拿钱,他死活劝着多住些时日,迟王闯与孟成飞也来劝,幺娃不好拒绝,只得留下。

    这日清早,幺娃起了床,穿戴一番便出了房门。屋子外,好些个巡逻的小兵见着幺娃都客气地行礼招呼,幺娃也照例回了礼。

    在山寨里溜达,清爽的空气带着新鲜的泥土芳香让人神清气爽。幺娃一路走到山寨周围高耸的楼墙上,眺望山顶巍峨秀美的景色,顿时让人心旷神怡起来。远处山峰矗立,白雾片片,绿油油似玉枝挂纱,当空艳阳高照,云彩绚丽,红彤彤如紫气映光。鸟儿结队飞翔,松鼠成群跳跃,谷中一条小溪蜿蜒流淌,溅起雪白的浪花,翻滚着泡沫飞涌而下。站在楼顶,眺望远方,整个一界山的景色尽收眼底,何其风光,何其秀丽。

    幺娃禁不住大吼了几声,将心中的压抑尽情抒,接着又耍弄了几套拳脚,打得是威风凛凛、气势浑雄。每一拳哼哈有力,每一掌凌冽带劲,看得巡逻的小兵们钦佩不已,都围过来瞧。

    一套开山拳打完,幺娃已是满头大汗,摆了个收式。静静调节吐纳,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白兄弟好身手啊!”

    幺娃扭头一看,正是迟文春带着二当家与孟成飞一同走出大殿。幺娃急忙上前行礼道:“大哥说笑了,兄弟不过看着一界山的景色如画,禁不住耍两下拳脚,哪里入得了哥哥们的眼。惭愧!惭愧!”

    “哈哈哈,白兄弟谦虚啦,你们当兵打鬼子的本事可都不小啊!”迟王闯客气道。

    幺娃连连摆手,又大大吹嘘了三位大哥一番,接着,又忽然皱起眉头,唉声叹气起来。

    迟文春见状,以为是哪里照顾不周,急忙问他原因。幺娃起先并不愿说,只是低头叹气,迟王闯也开口来问。

    幺娃才仿佛下了巨大决心似的,对三位头领抱拳道:“兄弟承蒙各位大哥诸多照顾,却无半点儿功劳于山寨,实在惭愧不已。我有心下山为哥哥要笔赎金,一来酬谢众兄弟的款待之情,二来为清风寨谋点钱财,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迟文春一听这话,连忙挥挥手道:“嗨,白兄弟这是什么话,你我既是有缘结交,在我这儿多住些时日也没什么大不了。你也不必过于在意,现在外面风声很紧,鬼子的扫荡越来越多,你若此刻出去,只怕还没下山就会让人抓住。我看不如再多住些日子,等我为你安排妥当了,再走不迟。”

    迟王闯与孟成飞也几乎是同时开口,劝幺娃留下,三人情真意切,弄得幺娃又不再好说。

    就在这时,山寨门口忽然跑进来一个农民打扮的土匪。幺娃抬眼瞧那模样,便知道是乔装进城打探消息的。

    那土匪径直跑到迟文春的跟前,开口一句“大当家的!”,再一眼瞧到旁边的幺娃,忽然住口不说话了。迟文春面色温润地轻拍那小土匪的胳膊,顺带捏了捏,笑道:“回来啦,回来就好,快进去歇歇吧。”

    那土匪点头走后,迟文春又跟幺娃聊了几句,叫了两个土匪跟着幺娃伺候,便带人进了大殿。

    幺娃隐隐觉得有些蹊跷,却不好询问,只得在山寨里四处转悠,身后的随从一脸献媚地与他聊天,一个说要陪他下棋解闷,一个说带着他参观山寨。幺娃全无心思,只赔笑着随处走走。

    一路转到山寨后院,幺娃忽然捂着肚子,脸色痛苦道:“哎哟,哎哟,肚子疼死了,快,快,快。我要去茅房。”说着,他从小兵手里接过几张草纸,飞一般冲进大殿左侧的茅房。脱了裤子,扣上门,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跟惊雷乍做似的连绵不绝。

    后头两个土匪紧赶慢赶跟到门口候着。其中一个问道:“白兄弟你没事吧?”

    茅房里又是一阵响亮的屁声,接着传来幺娃痛苦挣扎的**声:啊~哎呀!肚子太难受了。我这屁又臭又响,你们还是走远些,莫闻着恶心。

    两个小兵对视一眼,也都尴尬地捏住鼻子。另一个为难道:“那小的在外头等着,有什么事就您就大声叫唤。”说完,两人似逃难般飞快跑到外面等候。

    茅房里,幺娃衣裳整齐地半蹲在坑位旁,双手捂着嘴,发出类似放屁的声响“噗噗~啪啪~卟卟~”。装了一会儿,他悄悄探头看外面,见那两个小兵守在茅房不远的地方,嘴角得意一笑,转身看了看四周。这茅房后面有个四四方方半尺多宽的窗户,幺娃便手脚并用地撑着墙壁,一个跃身从窗户口跳了出去。

    出了茅房,幺娃弓着腰,踮着脚,贼兮兮地从侧门进到大殿的楼道。大殿的正堂上,迟文春、迟王闯以及孟成飞三人端坐在上面,下面的餐桌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那个进城的小土匪毕恭毕敬地站在下面,好像在说着什么。

    幺娃也听不清,又悄悄走了几步,将身子挪到楼道门口,贴着耳朵细细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