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出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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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鼓捣掰硬是掰得动

    wed may 18 18:44:33 cst 2016

    此刻屋子里早已满是弹痕,狼藉一片。眼看着汉奸就要进来了,幺娃心急如焚,赤手空拳的,他如何能跟汉奸打斗。

    慌乱中,幺娃瞧见破损的衣柜里有件大衣,忽然灵光一闪,从床底钻出来,抓起大衣包了个枕头躲在门口。

    趁伪兵走到门口的时候,幺娃一把将枕头丢出去。黄振彪恍惚中见一个黑影闪过,连开数枪,等定睛一看,才知道是件衣服。不等他反应,幺娃一个猛虎扑食,冲过去将三个伪兵撞倒在地。紧接着,与他们厮打起来。

    四个人乱作一团,三五两下,幺娃渐渐落下风了。他一个孩子如何抵得过三个伪兵,更何况黄振彪也不是吃素的。他骑在幺娃的身上,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猛地往地上砸。幺娃双手隔开黄振彪,膝盖用力往他屁股上一顶。黄振彪吃痛松手,幺娃趁势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轮拳头就打。刚打上两拳,两个伪兵从后面将他抱住,往后拖开。幺娃一个鲤鱼打挺,挣脱开一人的手臂,又死死咬住另一个伪兵,痛的那伪兵嗷嗷直叫。

    史里玛教授在屋子见形势不妙,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趁四人缠斗的时候,偷偷逃出屋子。走到铁路边儿,他见一列火车头停在那里,忽想起这火车要到代县,于是二话不说跳上火车,胡乱发动起来。

    此时,黄振彪也是杀红了眼,他不顾一切地去捡枪,只巴不得当场打死幺娃,把当初的仇都报了。幺娃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他甩开那个伪兵,又一个飞扑,压住黄振彪,胳膊往脖子上一勒。黄振彪立马喘不过气来,指头伸长了,也没够着枪。两人角逐力气,两个伪兵又来打,都往死里狠踹幺娃。一会儿踢肚子,一会儿踢头。幺娃死咬紧牙,就是不放手,勒得黄振彪喘不过气儿来。

    就在这危急时刻,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大喝:“干啥呢!”

    四人齐望过去,只见之前修铁路的几个民工拿着铁锹锄头站在眼前,为首的光头怒目圆睁地瞪着他们。这时候,燕儿从屋子跑出来,对着光头喊道:“爹,快帮忙,他们欺负我!”

    幺娃终于坚持不住了,他费劲全身力气,仰天大吼一声“打汉奸啊!”。这声音带着浑雄的的气魄,融合了民族血性,如狂龙出海,扭转着直入云霄!

    那几个民工一听打汉奸,也是热血一淌,抄起手里的铁锹就冲过来打。这下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百姓们平日里受尽了这些汉奸的气,今日有人带了头,自然要把心里的火气狠狠发泄出来。那打的个狠啊!五六个民工把光着下身的黄振彪几人揍得体无完肤,抱头鼠窜,哭爹喊妈地到处跑。

    二麻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出了茅房,笑嘻嘻道:“打完啦?”。睁眼一瞧,大哥让人围着打,吓得连滚带爬地躲进茅房。

    这铁路工人确实是有劲儿啊,敲铁钉,不用锤,轮拳头都能砸进去的。这打在黄振彪的血肉之躯上,那是一个拳头一个坑啊!全身骨头都快散了架。幺娃这下可解恨了,他也跟着打,专踢屁股,痛得那黄振彪又火辣辣的。一拳头刚抬起的,黄振彪带着哭腔哀求道:“爹啊!念在你我父子一场的份上,别打肚子!”

    “行!”幺娃也是慈悲心犯了,看他被揍得这么可怜的份上,放下拳头。接着,一脚重重踢在黄振彪的肚子上,痛得他嘴都撅成了圆形。

    燕儿在屋子边儿看到几个汉奸挨揍,乐得忙拍手,银铃般的笑声伴随着黄振彪等人的哀嚎,演义出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抗日凯歌。

    幺娃正揍得起劲儿,忽然抬头见教授不在了,当下心急如焚,丢了众人四处去寻。

    找到铁路边儿上的时候,听到身后呼哧作响。他转身一看,漆黑的火车头正冒着滚滚白眼,呼啸着飞快驶来。幺娃急忙闪到一边,火车后头的栏杆上,教授正得意洋洋地朝他招手。

    幺娃急坏了,拔腿就去追火车,边追还边喊:“喂!教授,停下,快停下!等等我!”

    那教授笑嘻嘻地挥了挥手道:“别追啦!我去代县坐飞机啦,谢谢你一路照顾,日后有缘再见咯!”

    去了代县,那还得了?碰着鬼子就什么都完了。这教授咋这么叫人不省心呐!幺娃心里头真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一跃跳到火车,把教授揍个春暖花开。当即迈开步子大步追赶,可人哪里跑得过火车啊!饶是白幺娃的小短腿轮圆了,离火车还是渐行渐远。

    “教授,你…你…你停下,我…我有话跟你说!快停下!”幺娃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想哄他下车。

    那教授也不上当,像看戏似的看着幺娃追,还装作无奈的摊开手道:“我也没办法啊,火车开了,就停不了了,非要到了代县才能停。”

    幺娃跑不动了,停下来,喘气儿,急得面红耳赤,吼道:“那怎么才能让火车停?”

    教授不理他了,挥手再见道:“bye bye!”

    “掰?”幺娃莫名其妙,又四下看了看,见铁路边有根立起的铁杆儿。他立刻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跑去掰铁杆,用力掰了两下,那铁杆儿纹丝不动。

    幺娃急吼道:“掰不动!”

    那教授笑得得意忘形,又喊了句:“good bye!”

    “鼓捣掰也掰不动!”幺娃咬紧牙关,双脚撑着地面,身子用力往后拉。慢慢的,那铁杆儿还真就掰动了。旁边儿的铁路立刻更换了线路,教授坐着的火车在前头填煤的地方绕了个弯,开回来往代县走。刚巧幺娃这儿的铁轨被掰开了,可没换全,铁轨没连上。火车开过来立马就脱轨了。轰隆巨响,整个火车头猛地侧翻过去,擦着闪亮的火花,顺着满地的小石子儿滑行了十来米。期间撞踏了仓房,撞到了电杆儿,甩着火星的电线噼啪作响。

    幺娃急忙冲过去,爬上一车一瞧。那教授满脸漆黑,衣衫破烂,明显还受了不小的惊吓。他满眼恐惧地看着幺娃,欲哭无泪,那悲惨的神情仿佛才从鬼门关转了一圈似的。

    对着教授,幺娃笑嘻嘻地挥了挥手道:“鼓捣掰硬是就掰动了啊!哈哈哈哈。”

    “我……我……我怎么就躲不了你啊!呜哇~~~!”那教授像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

    两人一路回到小屋,激战已经结束。黄振彪和两个伪兵干瘪地趴在地上,只有出气儿没进气儿了。幺娃点了点数儿不对啊!又吼了句:“茅房里还有一个呢!”

    二麻子一听,吓坏了,本以为呆在茅房,能躲得了这顿打,没想到还是跑不了。

    工人们三步两腿地走到茅房,用力拍了拍,道:“开门,出来!”

    二麻子吓得是心胆俱裂,全身哆嗦。之前在门缝里看大哥他们被打那个惨啊!他心想:我这身板要出去了,还不得见阎王啊!实在没了办法,只得忍辱偷生。不一会儿,门开了,那光头冲上去,正要开打,手抡到空中却下不去了。

    怎么回事呢?那二麻子脑子也灵光,他拿屎把全身抹了个边儿,满头污秽,全身邋遢,一股子恶臭扑面而来。那光头立马捏着鼻子,后退几步,露出厌恶的表情。

    “各位大爷,兄弟我刚才不小心掉进茅房了,这一身的屎啊,又脏又臭,您可别打我了,免得脏了您的手。”二麻子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讨饶道。

    其他几个工人也是没辙,纷纷避瘟神似的捏着鼻子躲开。

    二麻子如入无人之境般,边鞠躬边道歉,大步往外走。

    “好了,既然都这样了,就别脏了大家的手。”幺娃语重心长地说完这句,拿起根木棍道:“来,拿这个打!”

    二麻子的脸当初就抽了。

    一顿好打,这汉奸也鼻青脸肿地堆在黄振彪的身上,把屎尿沾了他一身。

    “哎呀,脏死了,臭死了!老子怎么遇着你这么个蠢货啊!”黄振彪欲哭无泪,本想扭动下身子,却拉扯全身发疼。

    二麻子满腹委屈道:“大哥,别说了,你们只是挨了顿打。我不但挨了打,我还把屎弄身上了。”

    两个汉奸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吵起来。

    燕儿的爹问现在怎么办?幺娃提议此时天色已晚,先将这四个汉奸绑了,关起来。等明日天亮再做打算。

    众人点头同意。

    那天晚上,幺娃与教授同睡一屋,两人躺在床上各怀心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幺娃担心,离太原还有两天路程,这路上不知还有多少危险麻烦,也不知自己到底能不能把教授平安送到。今天也是老天爷保佑,危难时刻,得燕儿一家子帮忙才化险为夷,明天还能不能有这样的运气就说不定了?

    教授显然受了些惊吓,变得疑神疑鬼。他问幺娃怎么找到他的,为什么要跟着他。幺娃随口说为了金子,教授不信,又问他是不是受了谁人的指示,图谋他的配方。幺娃反问什么配方,教授不说话了,翻身睡去。

    过了会儿,幺娃又想起惠子来,不知她和矢田到了哪里?惠子此刻是否也在想他。无论经历了多少痛苦磨难,只要一想起惠子,幺娃的心里头总感到一丝温暖。像暖冬的一丝阳光,照进心里,给了他难以言喻的慰藉。幺娃不敢奢望与惠子长相厮守,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他与惠子天各一方,今生只怕再无见面的机会。可越是无法相见,那思念却越加强烈起来。他好想再见一面惠子,好想再见一见她。哪怕明天就要奔赴刑场,他也希望在临死前能见到那蜜桃般的笑容。

    幺娃再一次哼起了惠子那晚的歌曲,曲调悠扬,带着无尽的回忆,伴他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