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出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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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人体实验

    mon may 16 18:51:12 cst 2016

    剩下的几个伪军见黄振彪走了,个个凶神恶煞地拿起皮鞭,开始抽打幺娃。鞭子舞得呼呼作响,打在他身上是鲜血淋淋,幺娃只感到伤口处火辣辣的疼,疼得钻心噬骨,痛不欲生。每一皮鞭都打得他皮开肉绽,慢慢的,衣襟被沁湿了,一身的冷汗夹杂着热烫的血液侵到伤口处更疼得难受。就这么挨了十多鞭子,幺娃死咬着牙,一声不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别看他岁数小,却真有些骨气。从小听惯了江湖好汉们引颈求戮的豪迈壮举,憧憬着忠义侠士们视死如归的传奇历程,幺娃打心眼里崇拜他们。他渴望能有个机会来试试自己的勇气,看自己能不能熬住酷刑的折磨,又或者像个英雄般受尽小人的磨难而坚贞不屈。当挨打疼得受不了时,他就想到了岳武穆精忠报国,想到了关云长忠义双全,。一想起那些受人歌颂的英雄义士,身上的伤口就不再疼了,伪军的鞭打也渐渐没了感觉。

    那几个伪军使劲儿地抽打着,幺娃的脸上、胳膊上、胸前、大腿全是深红的血迹。疼痛麻木了他的神经,疲惫折磨着他的意志,幺娃痛苦而顽强地坚持着,眼睛里流露出无所畏惧的坚强。鞭打声穿过审讯室,传到监牢里,像鞭打在每位四川兄弟的心里。大家一言不发地默默忍受着,沈黄鳝、李干虾儿他们握紧了拳头,紧紧咬着嘴唇,心疼得难受。

    打了约莫半个小时,那几个伪军累了,扔下鞭子,走到桌子前喝水。幺娃气息游离地睁开眼,微弱地喊道:“啷个不打了喃?老子还没过瘾呢!”

    其中一个伪军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嘴还硬,老子一会儿再来收拾你。”说完走到办公桌旁,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盒牌九,跟着几个伪军出去了。

    幺娃只觉得口渴难耐,抬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刑讯室,周围安静极了。他双手被勒得发疼,稍微扭动了下,便换来全身的剧烈疼痛,像要将他撕裂开来了一样。幺娃心想:好疼啊!早知道老子就少说几句了。不过也好,一会儿回去,哥哥们看了我这身伤,必然觉得我是条好汉。肯定对我敬重有加,如此一来,这顿打也值了。只怕日后,我也能当个袍哥大爷,受人敬仰。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传扬我的事迹呢?挨打大侠白幺娃,四川好汉‘白挨打’。满心憧憬着自己在江湖上的威名,畅想着母亲以自己这身伤疤为荣的样子,身上的伤痛反倒减轻许多。

    也许是过于疲惫,幺娃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

    一直睡到晌午,“他妈的,尽给老子玩牌!”黄振彪尖锐的骂喊从刑讯室外传来,接着连连几个巴掌声清脆悦耳。幺娃虽看不见人,却也知道又要受刑了,心中泛出一丝哭意,脸色难看起来。

    “那小子怎么样?”外面,黄振彪的声音越来越近。

    “咳~大哥,那小子不禁打,你刚走不久,我们哥儿几个轮番抽他,打了一会儿他就昏死过去了。我们怕把他打死就停下来,嘿嘿……顺便玩会儿牌。”另一个声音响起。

    “少他妈废话,老子一走开,你们就知道赌,别把正事给我耽误咯。”黄振彪训斥着走进刑讯室,看了看满身伤痕的白幺娃,心中大为得意。要是走上前道:“哎哟,小伙子,这顿打不好受吧,还嘴不嘴硬了?”

    幺娃抬起头,照惯例又是一口啐他脸上。黄振彪尖叫着往后退,边擦脸边道:“哎呀,你他妈啐我三回了。老子的脸又不是痰盂,你怎么老啐我!”

    幺娃懒得理他,只低着头喘气。二麻子上前指着幺娃道:“你小子想死是不,还敢啐我们大哥,你活腻味啦……大哥看我的!”说完也啐了幺娃一口唾沫,得意道:“我也啐他。”

    黄振彪怒道:“别他妈耍宝了,给我解开他。”

    其他几个伪军一听,连忙问道:“嘿……大哥,解开他干嘛啊?不打啦?”

    二麻子边松铁镣边道:“叫你们解开就解开,哪儿那么多废话。”

    幺娃一听这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以为这回该是老虎凳了,心中又是一沉。以前他也曾听说过这酷刑,让人坐在木板上,将大腿与木板绑好,然后在后脚跟下垫砖。只要垫上一匹砖,就能让人痛得死去活来。有些嘴硬的,垫上三四匹,那腿上的筋就全都得给拉断,膝盖骨折得粉碎,两条腿也就废了。一想到这儿,幺娃禁不住有些哆嗦。

    几个人将他松开,扶到刑具桌边。黄振彪道:“把他给我押好,跟我走。”说完扭头离开刑讯室。

    幺娃莫名其妙地跟着他们出了宪兵总部,一路走到街上。或许是难得的好天气,街上的人明显多了些。商人们热情地招揽着过往的行人,挑着货担的小贩扯着嗓子大声吆喝,还有赶集的农民、嬉闹的小孩儿、体面的政府官员,甚至还有日本人。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热闹得像过年似的。

    幺娃看着外面的景象,心里却有些忐忑。他寻思:这就给我毙啦?不会吧,咋个不毙大哥他们呢?哦,先从小的杀。这儿的规矩跟我们哪儿还不一样哦。不晓得毙之前有没有饭吃?。想着想着,幺娃还真有些饿了,扭头瞅着路边叫卖的小吃。笼屉上蒸得雪团般大小的白面馒头,锅上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吱吱地冒着香气。浓郁的白烟飘过来,幺娃贪婪地大口吸进肚里,香甜可口的味儿勾得他直咽口水。

    黄振彪带着他们顺着街往南边走,直接走进了一栋富丽堂皇的豪宅。里面到处是裹着绷带的日本伤员,旁边还有护士小姐搀扶着。他们走过厅堂,来到一间四合庭院,从庭院的侧门走出,经过狭长走廊,进入后院的一间独立小屋,矢田太君正坐在里面等他们。

    黄振彪上前笑道:“矢田太君,人我给您带来了。”

    矢田道:“好的,黄队长,辛苦你了。”

    白幺娃也不管他们,自顾自地环视整个房间。这里除了矢田太君外,还有另一个瘦高的日本医生,他简直跟李干虾儿有的一拼,消瘦枯竭的脸庞好像只有一层皮囊,眼珠儿深深凹陷。盯着幺娃时那眼神仿佛要将他连骨带皮一口吞吃下去。幺娃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扭头望向别处,恰巧看到房间角落摆放的一具骷髅架子。他又猛回头来看那个瘦高医生,又仔细瞧了瞧那骷髅架子,来回看了几次。他觉得那个骷髅架子跟那医生简直一模一样,两人跟孪生兄弟似的。也许,那个日本医生本来就是具骷髅。

    幺娃停止胡思乱想,往小屋中间的两张大床看去。左边的床上空无一人,洁白的床单干净平整。右边的床用棉被厚厚盖住,只在枕头上放着个用纱布包裹的‘菠萝’。再仔细一看,那不是‘菠萝’,而是个人头。只是用白布包圆了,连眼睛嘴巴都看不到,本该在鼻子隆起的地方却是一片平坦的血渍。

    矢田太君看着幺娃道:“很眼熟是吧,这是与你决斗的那个日本军人。”

    幺娃这一听,着实吓了一跳。他瞪大眼珠子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人,用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矢田。

    矢田平静地说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要让他们把你带到这儿来吧!”

    幺娃摇了摇头,矢田开始有些激动道:“这是我们大日本帝国优秀的军人,是天皇陛下的杰出人才。他曾经英勇作战,在中国战场立下很多的功劳。然而,现在却只能躺在这里,像具尸体一样一动不动,这一切都要拜你所赐!”

    “不用客气!”幺娃谦虚道:

    矢田接着说:“同时,他也是我的好朋友,与我一起同生共死的亲密战友。我们认识4年了,然而初次见面时的场景却在我的脑海中清晰可见,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一样。”突然,矢田太君重重地捶打了一下桌子,懊悔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非要进行第三场比试。那么山田君也不会伤成这样。”

    黄振彪同情地叹了口气,二麻子更是难受地偷偷拭泪,白幺娃仍旧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矢田并不理会幺娃地抬起头,带着一丝复仇快意的笑容道:“所以,我把你带过来,当着他的面,将他遭受到的所有痛苦全部发泄到你的身上。”

    幺娃早知道不会有好事,但是当矢田说出这话时,仍然让他心里头一阵寒意。

    矢田指着旁边的那个‘骷髅’大夫道:“忘记给你介绍了,这位是中野太郎医生,他是我们日本外科手术界的顶级专家,他非常善于解剖和移植手术。准确的说来,你身体内的每个器官他都了如指掌。”

    矢田走到山田的床边,握着他的手道:“我的好朋友在比武时把鼻子撞掉了,现在他需要一个健康安全的鼻子。我认为没有什么比把敌人的鼻子移植到他的身上更合适的了,所以,我特意请到中野医生来做这个手术。希望能借你的鼻子用一下,请千万不要拒绝。”

    白幺娃倒吸一口冷气,伸手摸了摸鼻子道:“哪有借鼻子的,万一我借给他,他不还了咋办?”

    矢田没好气道:“不是真的借,是把你的鼻子割下来安在他的脸上,而你就毫无用处了。”

    “哎呀,说了半天,这个龟儿子到底是哪个?”

    “难道你还不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跟你比武的山田建一!”

    白幺娃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惊呼道:“哦~就是那个跟我单挑的日本鬼子,他咋这个样子了喃?”

    “还不是被你害的。”

    “我害的?我咋不晓得喃?”幺娃一副茫然的表情。

    矢田看得起火,生气道:“你在装什么蒜,他跟你比武的时候撞到墙上了,才会这样的。”

    “那他撞墙上了,应该怪墙啥,你怪我爪子喃?”

    “没有你,他怎么会撞到墙上?”

    幺娃道:“要不是你组织比武,我会跟他比武吗?没有比武他就不会撞到墙上了,都怪你,是你硬要比武的。”他一串炮语连珠的说话,把矢田太君呛得哑口无言,气得他指着幺娃支吾道:“你……你…你……”

    “你…你…你…你娃就是个瓜西西。”幺娃放肆吵闹起来:“你说要比武就比武,你说要斗文就斗文,你说要相扑我们就跟你来相扑。嘿…结果输了你还不服气,你兄弟伙儿自己撞墙上了,你非但不认错,你还怪我身上。想把我鼻子割下来给他,你咋不把你自己的鼻子割下来给他安起喃……”

    矢田太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激动地指着自己道:“我……我…”

    “我…我…我日你个仙人板板……你个鬼迷日眼的哈戳戳!老子要是你,早就跟这龟儿子一样,一头撞死在墙上了。”

    矢田太君气得七窍生烟,却好无比茫然地扭头问黄振彪:“哈戳戳是什么意思?”

    黄振彪也不懂,摇头晃脑地摊开手。

    中野医生抽出一支麻醉针,偷偷走到幺娃身边,趁他不备,一针扎在他胳膊上。幺娃还在骂,冷不丁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疼,扭头看到中野太郎,怒骂道:“骷髅头儿,你敢扎我,老子……”话没说完,他整个人就迷迷糊糊地倒了下去。

    矢田太君道:“中野先生,请开始手术吧。”

    中野冷漠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