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广灵县激战（下）
sun may 15 22:18:53 cst 2016
炮轰过后，白幺娃艰难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许多国军战士横七竖八地倒在路边，衣服被震得四分五裂，口鼻里渗出鲜血，只有**个勉强能动。白幺娃踉跄地跌到团长身边。此时，刘团长的腿已经断了，膝盖处白森森的腿骨连着皮肉显得格外渗人。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大滩，他整张脸没有半点儿血色。
幺娃看得心疼不已，眼泪汪汪地大叫道：“团长！你的腿！”
刘德发喘着粗气，咬紧牙，随手捡起身边的枪，用最后的力气坚持道：“快…把那几挺枪都捡过来。我们……我们……上不去楼了，就在这里抵挡鬼子。”说着，其他人全靠拢过来。大家将剩余的武器收集起来，用土石木桩堆出个环形工事，大家就躲在里面，盯着门口，等待着。
不一会儿，第三波步兵冲进城门。
白幺娃站起身举枪扫射，边打边大喊：“狗日的小日本，老子日你妈，日你妹，日你全家，你妹儿长得乖，日两道……”。众人火力齐开，全力攻击。由于城门口地方狭长，没有掩蔽，鬼子进到城门时已被打死大半，然而少量日军依旧冲进城里。他们在狂热的帝国主义熏陶下像发了疯似的亡命前行，高叫着拿起刺刀冲锋过来。战士们见敌人迫在眼前，也顾不得其他，抄起枪跳出工事，与鬼子们混战起来。
国军与日军拼杀在一起，打得空前惨烈，舍生忘死。双方都用尽气力，顽强对抗，有用石头砸的，有用刺刀刺的，有用牙咬的。白幺娃不一样，只见他深吸一大口气，冲过去一把掐住鬼子的脖子，鬼子也伸手掐住他。
两人就都不松手，玩命地死掐，只掐得青筋蹦出，满脸通红。僵持了一会儿，鬼子渐渐挺不住了，两腿发软，双眼微闭，缓缓倒了下去。白幺娃顺势骑在他身上，双手再用力。冷不丁脑后瓜儿重重挨了一下，趴在地上，艰难回头一看，见一个鬼子拿着枪站在身后。
危机时刻，只听身后枪声一响，那鬼子应声倒地。刘团长坐在地上拿枪喊了句：“小心”。白幺娃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另一个鬼子从正面朝着连长开了一枪，子弹打穿他的胸膛，鲜血溅了一地。白幺娃大喊：“团长！”，起身抓起刺刀砍向鬼子。大刀挥去，鬼子匆忙拿枪抵挡。也是连番拼搏，体力虚脱，白幺娃手里的刀和鬼子的枪都脱手飞出。要说小日本儿确实聪明，立马跑过去抓起枪，退子弹，上膛。白幺娃捡起刺刀将鬼子一刀捅死，又抢过他手里的枪，补了一发。
打死那鬼子，幺娃已累得是站立不稳，歪着头，疲惫地喘气。回顾四周，日军和国军都死伤殆尽。血淋淋地战场上，只剩他一个人了。幺娃步履蹒跚地走到团长身边，轻声呼唤。刘团长艰难地睁开眼，气息游离地道：“快……用炸药……把南门炸了，不能…不能让鬼子…冲…冲进来……”。
刘团长的声音渐渐衰弱下去，两眼绝望地盯着前方。忽然，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力去抓幺娃，拼命地说了句：不能……就咽气了。
白幺娃眼含泪水，看着遍地的战友尸体，满腔悲伤，禁不住哽咽起来。深吸几口气，他艰难地将炸药堆放在南门洞口，把导火索搓成一根，摸遍全身也没找着火柴，又四下搜寻，也是一无所获。心知鬼子很快会再次组织进攻，如果不能尽快炸掉南门，一旦鬼子进了城，弟兄们的牺牲就都白费了。更何况，鬼子一旦进到城里，便会使镇守其他城门的战友陷入被包围的险境。
幺娃这时心急如焚，来回打转。忽然，他起来的路上，好多房屋都燃着火，不如引一团火来点燃引线，当下不管三七二一，直奔街道而去。
到了街上，大火已经灭了。原本精致漂亮的房屋都已烧成灰烬，到处是焦土废墟，一片狼藉。残垣断壁下，漆黑的木梁冒着滚滚白烟。白幺娃随手抓起一个小贩问道：“火呢？火呢？”那人安慰道：“你放心，火已经灭了。”
白幺娃气急败坏道：“灭你个铲铲，老子日你先人。”说完顾不得争辩，转身往别处跑去，
走了许多地方，火都已烧尽。幺娃心中更急了，刚奔到十字路口，见四五个人端着水正在一栋货铺前灭火。他立刻激动万分地飞奔过去，扯着喉咙道：“莫忙灭火，莫忙灭火，我来啦”。
众人以为他来帮忙，先是一喜，但见他奋不顾身，一头扎进火里，全吓傻了。
不一会儿，幺娃惨叫着从火里跳了出来。他满脸漆黑，通体冒烟，拿着根火把，欢呼雀跃地喊着：“有火啦，有火啦，哈哈”。大家见了，二话不说，一桶水泼过去，将他淋个湿透，关怀地说：“小伙子儿，火不是这么灭的。”
握着熄灭的火把，幺娃脑中一片空白，似笑非笑地僵在那里。半响，回过神来，他愤怒地大吼道：“你们一群龟儿子，懂个锤子。”说着又往火里跑，大家当他疯了，死活将他拉住。幺娃甩开众人，一个鲤鱼打挺跃进火里……
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头顶一团火焰就冲了出来。
众人见他头上燃着火苗儿，急忙提起水桶关心地说：“小伙子儿，别动，千万别动啊。”
幺娃一手护住火把，以为他们又要给自己灭火，急忙警惕道：“你们要干啥？你们要干啥？”
“小伙子，你别动，你身上有火。”大伙儿目不转睛地盯住他头上的火苗儿，提着水桶一步步向他走来。
白幺娃气急败坏道：“老子早就一肚子火了。”说完，转身就往外跑。大家就在后面追，边追还边喊：“小伙子，别跑啦，我们给你灭火”。他回头就骂：“老子火大得很，你们灭不了“。说着，他一溜儿小跑，过了两条长街，跑进小巷子里一躲。等了会儿，见后头没人来追，他才大大喘了两口气，此刻也来不及休息，直往南门奔去。
刚走几步，迎面正撞上刘莽墩儿等人。刘莽墩儿见幺娃头上燃着小火苗，也是一惊，忙叫道：“老幺，你咋个了，你咋有火喃？”
白幺娃道：“唉，莫说了，刚才几个瓜娃子给老子气安逸了。”
李干虾儿指着他头上的火苗道：“不是，我是说你脑壳上有火。”
幺娃愤慨道：“我晓得，我满脑壳都是火了。没事，过会儿气消了就好了。对了，二哥，你们咋在这里喃。”
李干虾儿目不转睛瞪着他头上那团火，一脸惊恐道：“哦……鬼子攻过来了，我们在城外阵地防守，哎……鬼子的炮火太厉害了。打了一会儿，伤亡实在太大了，阵地守不了了，营长就带我们退进城里，在正街阻挡鬼子。现在弹药不够，我们奉命去取”。说完，他将视线移向幺娃道：“对了，老幺，你在这儿爪子喃？”
白幺娃叹了口气道：“哎呀，我到处在找火，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你看。”说着把火举到跟前。刘莽墩儿见了，本能地吹了口气将火吹熄。幺娃一时反应不过来，面容呆滞地看着熄灭的火把发蒙。顷刻间，充满绝望哀怨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县城。白幺娃张牙舞爪地冲向刘莽墩儿，一把掐住刘莽墩儿的脖子，发出近似野兽般的怒吼：“啊~~~我的火，你赔我的火，你赔我的火，赔给我……”
刘莽墩儿被掐得摔在地上，死命挣扎。众人忙来拉，可幺娃像发了疯似的，谁也拉不开。沈黄鳝忙劝道：“老幺莫掐了，你脑壳上不是有火啊。”幺娃涨红了脸，看他一眼，又抬头向上望。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几丝黑烟飘过，哪儿有什么火。
他怒吼道：“有锤子火，我日你先人！”，说着又抓起莽墩儿的头使劲儿往地上磕。李干虾儿捡起木棍，拿到他头上一引，递给他道：“来来来，给你火。”
白幺娃看到火把又燃了，吃惊道：“你咋个变出火的？”，也不等他回答，一把抢过木棍，疯疯癫癫地飞快跑走。
只留下众人的莫名其妙地叫唤。
一路冲向南门，幺娃见街道上空无一人，连长和战友们的尸体还安静地躺在路边。知道鬼子没来，他心中惊喜万分，当下一条腿化作三条，似急风劲浪般地飞向城门。跑到堆放炸药的地方，猛的伸手去点，手快了些，连带的风又把火吹熄了。
一时间，白幺娃只感到天昏地暗，日月旋转。整个人似丢了魂的皮囊，身心疲惫地瘫倒在地上。火把三次被灭，白幺娃彻底绝望了。他两眼空洞地望着燃着白烟的火把，心中无限感慨，满脸憋屈地抬头望天。那欲哭无泪的神情仿佛在质问苍天。
炮轰过后，白幺娃艰难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许多国军战士横七竖八地倒在路边，衣服被震得四分五裂，口鼻里渗出鲜血，只有**个勉强能动。白幺娃踉跄地跌到团长身边。此时，刘团长的腿已经断了，膝盖处白森森的腿骨连着皮肉显得格外渗人。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大滩，他整张脸没有半点儿血色。
幺娃看得心疼不已，眼泪汪汪地大叫道：“团长！你的腿！”
刘德发喘着粗气，咬紧牙，随手捡起身边的枪，用最后的力气坚持道：“快…把那几挺枪都捡过来。我们……我们……上不去楼了，就在这里抵挡鬼子。”说着，其他人全靠拢过来。大家将剩余的武器收集起来，用土石木桩堆出个环形工事，大家就躲在里面，盯着门口，等待着。
不一会儿，第三波步兵冲进城门。
白幺娃站起身举枪扫射，边打边大喊：“狗日的小日本，老子日你妈，日你妹，日你全家，你妹儿长得乖，日两道……”。众人火力齐开，全力攻击。由于城门口地方狭长，没有掩蔽，鬼子进到城门时已被打死大半，然而少量日军依旧冲进城里。他们在狂热的帝国主义熏陶下像发了疯似的亡命前行，高叫着拿起刺刀冲锋过来。战士们见敌人迫在眼前，也顾不得其他，抄起枪跳出工事，与鬼子们混战起来。
国军与日军拼杀在一起，打得空前惨烈，舍生忘死。双方都用尽气力，顽强对抗，有用石头砸的，有用刺刀刺的，有用牙咬的。白幺娃不一样，只见他深吸一大口气，冲过去一把掐住鬼子的脖子，鬼子也伸手掐住他。
两人就都不松手，玩命地死掐，只掐得青筋蹦出，满脸通红。僵持了一会儿，鬼子渐渐挺不住了，两腿发软，双眼微闭，缓缓倒了下去。白幺娃顺势骑在他身上，双手再用力。冷不丁脑后瓜儿重重挨了一下，趴在地上，艰难回头一看，见一个鬼子拿着枪站在身后。
危机时刻，只听身后枪声一响，那鬼子应声倒地。刘团长坐在地上拿枪喊了句：“小心”。白幺娃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另一个鬼子从正面朝着连长开了一枪，子弹打穿他的胸膛，鲜血溅了一地。白幺娃大喊：“团长！”，起身抓起刺刀砍向鬼子。大刀挥去，鬼子匆忙拿枪抵挡。也是连番拼搏，体力虚脱，白幺娃手里的刀和鬼子的枪都脱手飞出。要说小日本儿确实聪明，立马跑过去抓起枪，退子弹，上膛。白幺娃捡起刺刀将鬼子一刀捅死，又抢过他手里的枪，补了一发。
打死那鬼子，幺娃已累得是站立不稳，歪着头，疲惫地喘气。回顾四周，日军和国军都死伤殆尽。血淋淋地战场上，只剩他一个人了。幺娃步履蹒跚地走到团长身边，轻声呼唤。刘团长艰难地睁开眼，气息游离地道：“快……用炸药……把南门炸了，不能…不能让鬼子…冲…冲进来……”。
刘团长的声音渐渐衰弱下去，两眼绝望地盯着前方。忽然，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力去抓幺娃，拼命地说了句：不能……就咽气了。
白幺娃眼含泪水，看着遍地的战友尸体，满腔悲伤，禁不住哽咽起来。深吸几口气，他艰难地将炸药堆放在南门洞口，把导火索搓成一根，摸遍全身也没找着火柴，又四下搜寻，也是一无所获。心知鬼子很快会再次组织进攻，如果不能尽快炸掉南门，一旦鬼子进了城，弟兄们的牺牲就都白费了。更何况，鬼子一旦进到城里，便会使镇守其他城门的战友陷入被包围的险境。
幺娃这时心急如焚，来回打转。忽然，他起来的路上，好多房屋都燃着火，不如引一团火来点燃引线，当下不管三七二一，直奔街道而去。
到了街上，大火已经灭了。原本精致漂亮的房屋都已烧成灰烬，到处是焦土废墟，一片狼藉。残垣断壁下，漆黑的木梁冒着滚滚白烟。白幺娃随手抓起一个小贩问道：“火呢？火呢？”那人安慰道：“你放心，火已经灭了。”
白幺娃气急败坏道：“灭你个铲铲，老子日你先人。”说完顾不得争辩，转身往别处跑去，
走了许多地方，火都已烧尽。幺娃心中更急了，刚奔到十字路口，见四五个人端着水正在一栋货铺前灭火。他立刻激动万分地飞奔过去，扯着喉咙道：“莫忙灭火，莫忙灭火，我来啦”。
众人以为他来帮忙，先是一喜，但见他奋不顾身，一头扎进火里，全吓傻了。
不一会儿，幺娃惨叫着从火里跳了出来。他满脸漆黑，通体冒烟，拿着根火把，欢呼雀跃地喊着：“有火啦，有火啦，哈哈”。大家见了，二话不说，一桶水泼过去，将他淋个湿透，关怀地说：“小伙子儿，火不是这么灭的。”
握着熄灭的火把，幺娃脑中一片空白，似笑非笑地僵在那里。半响，回过神来，他愤怒地大吼道：“你们一群龟儿子，懂个锤子。”说着又往火里跑，大家当他疯了，死活将他拉住。幺娃甩开众人，一个鲤鱼打挺跃进火里……
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头顶一团火焰就冲了出来。
众人见他头上燃着火苗儿，急忙提起水桶关心地说：“小伙子儿，别动，千万别动啊。”
幺娃一手护住火把，以为他们又要给自己灭火，急忙警惕道：“你们要干啥？你们要干啥？”
“小伙子，你别动，你身上有火。”大伙儿目不转睛地盯住他头上的火苗儿，提着水桶一步步向他走来。
白幺娃气急败坏道：“老子早就一肚子火了。”说完，转身就往外跑。大家就在后面追，边追还边喊：“小伙子，别跑啦，我们给你灭火”。他回头就骂：“老子火大得很，你们灭不了“。说着，他一溜儿小跑，过了两条长街，跑进小巷子里一躲。等了会儿，见后头没人来追，他才大大喘了两口气，此刻也来不及休息，直往南门奔去。
刚走几步，迎面正撞上刘莽墩儿等人。刘莽墩儿见幺娃头上燃着小火苗，也是一惊，忙叫道：“老幺，你咋个了，你咋有火喃？”
白幺娃道：“唉，莫说了，刚才几个瓜娃子给老子气安逸了。”
李干虾儿指着他头上的火苗道：“不是，我是说你脑壳上有火。”
幺娃愤慨道：“我晓得，我满脑壳都是火了。没事，过会儿气消了就好了。对了，二哥，你们咋在这里喃。”
李干虾儿目不转睛瞪着他头上那团火，一脸惊恐道：“哦……鬼子攻过来了，我们在城外阵地防守，哎……鬼子的炮火太厉害了。打了一会儿，伤亡实在太大了，阵地守不了了，营长就带我们退进城里，在正街阻挡鬼子。现在弹药不够，我们奉命去取”。说完，他将视线移向幺娃道：“对了，老幺，你在这儿爪子喃？”
白幺娃叹了口气道：“哎呀，我到处在找火，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你看。”说着把火举到跟前。刘莽墩儿见了，本能地吹了口气将火吹熄。幺娃一时反应不过来，面容呆滞地看着熄灭的火把发蒙。顷刻间，充满绝望哀怨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县城。白幺娃张牙舞爪地冲向刘莽墩儿，一把掐住刘莽墩儿的脖子，发出近似野兽般的怒吼：“啊~~~我的火，你赔我的火，你赔我的火，赔给我……”
刘莽墩儿被掐得摔在地上，死命挣扎。众人忙来拉，可幺娃像发了疯似的，谁也拉不开。沈黄鳝忙劝道：“老幺莫掐了，你脑壳上不是有火啊。”幺娃涨红了脸，看他一眼，又抬头向上望。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几丝黑烟飘过，哪儿有什么火。
他怒吼道：“有锤子火，我日你先人！”，说着又抓起莽墩儿的头使劲儿往地上磕。李干虾儿捡起木棍，拿到他头上一引，递给他道：“来来来，给你火。”
白幺娃看到火把又燃了，吃惊道：“你咋个变出火的？”，也不等他回答，一把抢过木棍，疯疯癫癫地飞快跑走。
只留下众人的莫名其妙地叫唤。
一路冲向南门，幺娃见街道上空无一人，连长和战友们的尸体还安静地躺在路边。知道鬼子没来，他心中惊喜万分，当下一条腿化作三条，似急风劲浪般地飞向城门。跑到堆放炸药的地方，猛的伸手去点，手快了些，连带的风又把火吹熄了。
一时间，白幺娃只感到天昏地暗，日月旋转。整个人似丢了魂的皮囊，身心疲惫地瘫倒在地上。火把三次被灭，白幺娃彻底绝望了。他两眼空洞地望着燃着白烟的火把，心中无限感慨，满脸憋屈地抬头望天。那欲哭无泪的神情仿佛在质问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