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国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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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骗子意外得宝18

    tue jun 30 04:51:35 cst 2015

    经验是个什么玩意?哪儿有得卖?这世界如果都靠经验还他妈的能存在吗?男人敦女人不靠经验,女人生孩子不靠经验,孩子吃奶不靠经验,可人还不是越来越多?再往大了说,开天辟地第一个皇帝,哪来的经验?顺治六岁登基康熙八岁接班,哪来的经验?第二条更可笑,月亮还有个阴晴圆缺,孰能无过?把个太子培养成逆贼,谁该担责任?生母出身不良可以宣布除其贱籍,再说哪个儿女可以选择生母?

    一句话,老爷子仗着绝对的权力,恣意妄为摧毁自己制定的原则,压制八爷正常而热烈的追求。时至今日海霍娜仍然愤怒地认为,没有其他理由,老爷子就是看八爷不顺眼。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众人拥戴的八贤王不能当皇帝,还要去看雍正这个阴鸷小人的脸色?越是如此她越要表现得不在乎,雍正继位,八爷晋封亲王,娘家戚属前往祝贺,她却撇着嘴在大庭广众之下丧白道:

    “什么可喜可贺?脑袋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祸从口出,此话绝对能带来灭族之灾,她根本不在乎,而且变本加厉帮助八爷。不久她就煽动小舅舅再次揭发复立的太子怀有遗志,而且证据确凿。万般无奈的康熙最终不得不宣布圈禁太子,普遍晋升皇子以示恩,四阿哥就顺利戴上亲王帽子。但对八爷党则大加鞭挞,对海霍娜几乎恩断义绝,八爷被封贝勒时年纪最小,再也没得到青睐。意味着老皇帝至死都提防着八爷,至死也没原谅八爷。

    夜凉似水,一身便装的八爷总算急匆匆露面,海霍娜如同见了珍宝一般,以普通中老年妇女根本做不到的敏捷呼啦一声站起来,三步两步迎上前,根本不像已经几十年的老夫老妻,倒像在热恋中,她先替八爷正正帽子理理衣领,然后才嗔怪道:

    “这么晚,你也不知道珍惜自个儿身子骨。”

    八爷挥手遣散下人,老老实实接受摆弄,同样回敬柔情:

    “跟老九老十商量点事儿,知道晚了你还不歇息,我在外面书房对付一下就算啦,何苦连累你熬着。对啦,最近要笔银子,数目挺大。”

    自然是活动经费,海霍娜点点头,胸有成竹地道:

    “知道了,用江南的或者天津卫的吧,从家里拿大笔银子出去,乾清宫里那位还能不知道?到时候又不清净。”

    有了这个贤内助,八爷只管与雍正斗法,其余的根本不用操心。正事谈完,海霍娜突然吃吃笑了起来,年近五十的她经常搞花样,宛如孩子般不着调,而且她的想法已经不属于恶作剧,属于离奇。此刻拉拉八爷衣袖,指指灯火通明的东耳房:

    “跟我来吧。”

    又出幺蛾子!向来稳重有加的八爷总由着她,不忍心责备,但今天确实疲倦,他很想休息,打个哈欠道:

    “干嘛?有些累,早点歇息吧。”

    一女人应当像一朵花,花有色、香、味,人有才、情、趣,唯有如此才能拴住男人的心,人老珠黄时还能被惦记、被爱。海霍娜就是这样的女人。她嗔怪地瞪一眼,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般拉拉八爷的手,撅嘴嘟囔:

    “马上就好啦,人家花来不少心事,你也不知道领情。快点。”

    想干嘛就干嘛,一贯的作风!八爷见怪不怪,憨厚笑笑无可无不可随着来到东耳房,进门赫然发现里面红烛高照,一个陌生的小姑娘身着喜服,看他进来立刻跪倒。眼下风声特紧,雍正前些日子悍然下旨,要求各旗派兵丁昼夜在廉亲王府周围巡逻,还安排四个御前侍卫成天跟着八爷。山雨欲来,总有风声,形势已不容丝毫分心,早就交代过不许从外面买人,海霍娜不是不知道,怎么还在此时招摇?

    “现在是啥时候?你还从外面买人?”

    尽管有些不耐烦,但话说得特别委婉,生怕惹老婆大人伤心,八爷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姑娘。烛火在海霍娜的眼中跳跃,似乎点燃了积压在心底的深情,她的目光中散发着十足的母性光辉,也不理会八爷的严厉,俯身拉起地上的小姑娘,用手背轻轻触摸那紧绷绷、滑溜溜、嫩呼呼的脸蛋,然后屈手指勾着小姑娘下巴,凝视好久才对八爷道:

    “爷,世路上的事我不懂,可我知道心疼你。天下的事我管不着,我只管心疼你。老大不小的年纪,也该享享福啦,以后叫她们侍候。不是故意顶撞,我的人去江南采买,无意中碰到河南一户逃荒人家卖儿卖女,花了几两银子把她带回来啦。姓张,叫苇叶儿,一听就是河岸边儿上的,家里居然是卖道口烧鸡的,也算有根基啊,可怜。”

    河南?好人家?卖儿卖女?道口烧鸡?海霍娜貌似无心,但一连串关键词窜入八爷耳管,令他的眼皮一跳激灵灵打个冷战。河南,田文镜的辖区、雍正推广改革的标杆!朝廷上下都紧紧盯着!

    道口烧鸡京师权贵也不陌生,民间小有名气,地方官员没闲着上贡。要想烧鸡香,八料加老汤。八料就是陈皮、肉桂、豆蔻、良姜、丁香、砂仁、草果和白芷八种佐料;老汤就是煮鸡的陈汤。每煮一锅鸡,必须加上回的老汤。做出的鸡号称色、香、味、烂“四绝”。八爷不但有口福品尝,而且也知道此户人家姓张,所在的滑县横跨淮河黄河,乃河南第一产粮区,近年来并未听说遭灾,这样富裕的地方这样有根基的人家,怎么会逃荒去江南?怎么会卖儿卖女?心思时时刻刻都放在与雍正斗法上,八爷立刻意识到河南有事儿,而且是大事儿,他径直奔太师椅坐下,和蔼地问苇叶儿:

    “姑娘,你是道口张家人?”

    百官们都承认,只要与八爷略有接触,非常容易被他的个人魅力吸引。他豁达、慷慨、真诚、格局开阔,不吝惜给人赞扬。典型的舞台式人物,只要有足够的空间,他便挥洒自如。苇叶儿进王府已经有些日子,而且海霍娜派人教导过,但毕竟出身乡下,活着这么大看过的最宏伟建筑不过是村子里的观音庵,还不如廉亲王府里的厕所大,对上层社会的繁文缛节和森严规矩仅了解点皮毛,加上年纪小害怕,闻听问话扑腾一声跪倒,结结实实磕几个响头,吭哧半天却只回了两字:

    “俺是。”

    既没称呼也没自我介绍,而且口音特土,带着黄淮两岸特有的盐碱地味。站在一边的海霍娜呵呵大笑,八爷微笑着抬抬手:

    “起来吧,凭想象也知道你家是上户,怎么落到如此境地?”

    上户?想像?境地?苇叶儿哪里懂得,老老实实低着头,海霍娜走过来拉起她,笑吟吟地安慰道:

    “主子问你话,有什么说什么,不用蝎蝎虎虎的。”

    然后扭脸对八爷道:

    “前儿她才进府,我看着挺伶俐一时好奇问了问。也就一大概,河南沿黄河一带闹粮荒,好像有些日子啦。官府派人封闭了北上道路,所以讨饭的都往南边跑,京师当然不知道啦。你瞧瞧他们干的什么事儿,也不管百姓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