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骗子意外得宝19
wed jul 01 02:14:46 cst 2015
所谓的他们，当然包括夫妻俩的死对头雍正，也包括田文镜等宠臣,总之是敌对阵营的。面对一个不知底儿的外人，虽然言辞含糊，但也算信口开河，尽管此处是戒备森严的内宅，也不能忘记了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八爷悄悄递个眼色，继续和蔼地盘问苇叶儿：
“水旱蝗，河南三大害，果真老天不长眼一时没粮也不奇怪。但朝廷并没有关于河南闹灾的奏报呀？怎么就起了流民？”
苇叶儿终于听明白个大概，吭哧半天才挤出三字：
“没闹灾。”
“哦？”八爷神色一肃，往前探探身子，语气更加和蔼，“没闹灾，你家又经营道口烧鸡，在中原一带小有点名声，怎么会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既然你们家都这样，平常小户还得了？”
文绉绉的京白导致苇叶儿又糊涂了，呆站着两手死命地揪衣襟，眼睛盯着地面再也不敢吱声。海霍娜代为解释：
“沿黄河淮河的农户闹饥荒，官家没钱没粮就敲诈富户，规定苇叶儿家赈济上百户灾民，不干就抓人。结果，好端端一个家被毁啦，自个儿也变成要饭的，她爹本有心上京师告御状，谁知官府封路。无奈逃江南去了，一大家子没吃没喝，只好把她卖了。”
话音未落，苇叶儿已经泣不成声。若不是经过好几天训练，懂得此种场合要严肃认真，肯定嚎啕大哭。
酷吏田文镜出篓子啦！
八爷眼皮一跳不由得心中狂喜，根本没在意哭成一团的苇叶儿，巡视理清思路：自雍正登基以来河南就是模范之地，今儿天上有五彩祥云，明儿麦子一茎九穗，后儿蜜蜂排成万岁字样飞行。田文镜厚颜无耻天天报祥瑞，雍正揣着明白装糊涂大肆渲染，把所有人当傻子，如今总算露馅啦，可以大做文章，到时候在朝廷上啪啪打雍正的脸。
但——可到底因为什么出现了灾荒，还是没整明白，眼下空口无凭！小小的苇叶儿根本不成事儿。想发难就必须抓到过硬的证据，而且抓到手也不宜由自己发动，需要再经过一番谋划。短短一瞬间八爷脑海中转了无数个念头，没有一个是为河南嗷嗷待哺的灾民着想。他站起来拍拍手，门口的大太监应声而入，躬身等待。八爷指指苇叶儿，脸上堆满佛爷似的笑容，极富人情味地道：
“这孩子命苦，幸亏被咱们府上的人碰到，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传下去，明儿叫人把她送回江南，一定要找到她亲人，想法子帮她一家回河南去，重振家业。至于本钱嘛，咱们府里出。记住，我将来要问的，告诉下面人，绝对不许马虎。”
不声不响就能与天下人结善缘，八爷的能耐和奥秘就在这里，不放过任何机会兜售自己的慈悲。道口烧鸡张家，在当地得熟悉多少人！店里每天又得有多少过客？人熟为宝在此饥荒年份帮忙把店重新开起来，小百姓心眼实诚，还不逢人就念叨恩人的好处，还不得供奉恩人的长生牌位，随着一只只喷香的烧鸡行销中原大地，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自己的好名声势必也传扬开去。救助一个小小的苇叶儿，惠而不费，远比筹粮筹款兴师动众救助一方灾民划得来。而且即使将来败于雍正之手，千秋万代后自己仍然可以不朽。
毕竟已近天命之年，八爷的思虑远着哪。受过宫刑、小小的太史令司马迁还计划把著作藏之名山传之后世，跟汉武帝一较短长。贵为亲王的八爷怎么可能不虑及永远？
从目前形势看，虽然抱着拼死的决心与雍正放手一搏，但成功的机会并不大。必须有所准备，要在亿万兆民心中留下自己的英明形象，这比现实世界更久远，真正的永垂不朽。老子有言，死而不亡为寿，死的是身体，不亡的是精神。同时要把雍正打造成一个刻薄寡恩的活标本，让大清国的臣民世世代代咒骂。求名当求万古名，此之谓也。八爷常常痴痴妄想：千秋万代后，他拥有一块顶天立地的石碑，万民敬仰。而雍正，却化身为石碑下的老王八，人踩人踏。每逢这时八爷就激动不已。
执掌府里大权的海霍娜虽然大脑并不平滑，但女人的世界更单纯，不可能理解到这一层，她从不反驳八爷，闻听之后悄悄点点头，大太监恭恭敬敬答应一声嗻。
愣呵呵的苇叶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小年纪被人牙子从爹妈身边带走，经历了无数打骂总算进了王府，自以为从此暗无天日，过去的几十天如同活在地狱里。哪想到老天爷突然睁开眼睛，给了她从未有过的运气，一瞬间她想起传说中的青天大老爷，想起佛教中的善恶因果，想起冥冥之中的诸多神灵，终于忍不住涕泪横流，跪地上如捣蒜般磕头。然而哭声不吉利，被大太监厉声喝止带了出去。
一个小丫头的感激连枚制钱都不值，倾泻一江一海的眼泪只会带来晦气，沉湎与权谋的八爷并没有行善的快乐，相反却冲海霍娜正色道：
“记住，以后不许买好人家的孩子，无论怎样出色，毕竟身后有一大家子，时间久了难免生是非。再说现在时候不好，出入内宅的必须是你我家生崽儿奴才，外人一律禁止入内。篱笆不扎进，野猫野狗难免会钻洞。我顾不到这些，你留意吧。”
一个美好的洞房花烛夜，就这样被打发啦。
在视女人为玩物的时代，以不好色著称的雍正，做阿哥时妻妾远超八爷。而八爷即使有机会偷鸡摸狗，也无时不刻地顾忌妻子的感受，只有妻子才能唤醒他麻木的人性。海霍娜满脸崇拜的表情望着心爱的男人，敬佩他的潇洒。八爷就是她的皇上，是她的天，给她朗朗晴日，给她四季轮回。沉默好久才红着脸道：
“白瞎了这些日子，我好不容易**出一个丫头，结果被你三言两语打发啦。没法子，还是去我屋里歇息吧。”
此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花心思**丫头是真，心甘情愿让八爷洞房也是真，但看着年轻姑娘分享自己丈夫，兴高采烈绝对是假，除非她不爱。八爷心里暖暖的，无声点点头。回屋的路上海霍娜突然想起丢失的羊脂玉，她一般不问外面的事，今晚兴冲冲安排一场大戏慰劳八爷，无果而终多少有点沮丧，因此没话找话问：
“玉石找到没有？”
八爷停下脚步，仰脸望着神秘莫测的夜空，喃喃自语道：
“以后，外面的事你不要参与。”
所谓的他们，当然包括夫妻俩的死对头雍正，也包括田文镜等宠臣,总之是敌对阵营的。面对一个不知底儿的外人，虽然言辞含糊，但也算信口开河，尽管此处是戒备森严的内宅，也不能忘记了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八爷悄悄递个眼色，继续和蔼地盘问苇叶儿：
“水旱蝗，河南三大害，果真老天不长眼一时没粮也不奇怪。但朝廷并没有关于河南闹灾的奏报呀？怎么就起了流民？”
苇叶儿终于听明白个大概，吭哧半天才挤出三字：
“没闹灾。”
“哦？”八爷神色一肃，往前探探身子，语气更加和蔼，“没闹灾，你家又经营道口烧鸡，在中原一带小有点名声，怎么会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既然你们家都这样，平常小户还得了？”
文绉绉的京白导致苇叶儿又糊涂了，呆站着两手死命地揪衣襟，眼睛盯着地面再也不敢吱声。海霍娜代为解释：
“沿黄河淮河的农户闹饥荒，官家没钱没粮就敲诈富户，规定苇叶儿家赈济上百户灾民，不干就抓人。结果，好端端一个家被毁啦，自个儿也变成要饭的，她爹本有心上京师告御状，谁知官府封路。无奈逃江南去了，一大家子没吃没喝，只好把她卖了。”
话音未落，苇叶儿已经泣不成声。若不是经过好几天训练，懂得此种场合要严肃认真，肯定嚎啕大哭。
酷吏田文镜出篓子啦！
八爷眼皮一跳不由得心中狂喜，根本没在意哭成一团的苇叶儿，巡视理清思路：自雍正登基以来河南就是模范之地，今儿天上有五彩祥云，明儿麦子一茎九穗，后儿蜜蜂排成万岁字样飞行。田文镜厚颜无耻天天报祥瑞，雍正揣着明白装糊涂大肆渲染，把所有人当傻子，如今总算露馅啦，可以大做文章，到时候在朝廷上啪啪打雍正的脸。
但——可到底因为什么出现了灾荒，还是没整明白，眼下空口无凭！小小的苇叶儿根本不成事儿。想发难就必须抓到过硬的证据，而且抓到手也不宜由自己发动，需要再经过一番谋划。短短一瞬间八爷脑海中转了无数个念头，没有一个是为河南嗷嗷待哺的灾民着想。他站起来拍拍手，门口的大太监应声而入，躬身等待。八爷指指苇叶儿，脸上堆满佛爷似的笑容，极富人情味地道：
“这孩子命苦，幸亏被咱们府上的人碰到，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传下去，明儿叫人把她送回江南，一定要找到她亲人，想法子帮她一家回河南去，重振家业。至于本钱嘛，咱们府里出。记住，我将来要问的，告诉下面人，绝对不许马虎。”
不声不响就能与天下人结善缘，八爷的能耐和奥秘就在这里，不放过任何机会兜售自己的慈悲。道口烧鸡张家，在当地得熟悉多少人！店里每天又得有多少过客？人熟为宝在此饥荒年份帮忙把店重新开起来，小百姓心眼实诚，还不逢人就念叨恩人的好处，还不得供奉恩人的长生牌位，随着一只只喷香的烧鸡行销中原大地，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自己的好名声势必也传扬开去。救助一个小小的苇叶儿，惠而不费，远比筹粮筹款兴师动众救助一方灾民划得来。而且即使将来败于雍正之手，千秋万代后自己仍然可以不朽。
毕竟已近天命之年，八爷的思虑远着哪。受过宫刑、小小的太史令司马迁还计划把著作藏之名山传之后世，跟汉武帝一较短长。贵为亲王的八爷怎么可能不虑及永远？
从目前形势看，虽然抱着拼死的决心与雍正放手一搏，但成功的机会并不大。必须有所准备，要在亿万兆民心中留下自己的英明形象，这比现实世界更久远，真正的永垂不朽。老子有言，死而不亡为寿，死的是身体，不亡的是精神。同时要把雍正打造成一个刻薄寡恩的活标本，让大清国的臣民世世代代咒骂。求名当求万古名，此之谓也。八爷常常痴痴妄想：千秋万代后，他拥有一块顶天立地的石碑，万民敬仰。而雍正，却化身为石碑下的老王八，人踩人踏。每逢这时八爷就激动不已。
执掌府里大权的海霍娜虽然大脑并不平滑，但女人的世界更单纯，不可能理解到这一层，她从不反驳八爷，闻听之后悄悄点点头，大太监恭恭敬敬答应一声嗻。
愣呵呵的苇叶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小年纪被人牙子从爹妈身边带走，经历了无数打骂总算进了王府，自以为从此暗无天日，过去的几十天如同活在地狱里。哪想到老天爷突然睁开眼睛，给了她从未有过的运气，一瞬间她想起传说中的青天大老爷，想起佛教中的善恶因果，想起冥冥之中的诸多神灵，终于忍不住涕泪横流，跪地上如捣蒜般磕头。然而哭声不吉利，被大太监厉声喝止带了出去。
一个小丫头的感激连枚制钱都不值，倾泻一江一海的眼泪只会带来晦气，沉湎与权谋的八爷并没有行善的快乐，相反却冲海霍娜正色道：
“记住，以后不许买好人家的孩子，无论怎样出色，毕竟身后有一大家子，时间久了难免生是非。再说现在时候不好，出入内宅的必须是你我家生崽儿奴才，外人一律禁止入内。篱笆不扎进，野猫野狗难免会钻洞。我顾不到这些，你留意吧。”
一个美好的洞房花烛夜，就这样被打发啦。
在视女人为玩物的时代，以不好色著称的雍正，做阿哥时妻妾远超八爷。而八爷即使有机会偷鸡摸狗，也无时不刻地顾忌妻子的感受，只有妻子才能唤醒他麻木的人性。海霍娜满脸崇拜的表情望着心爱的男人，敬佩他的潇洒。八爷就是她的皇上，是她的天，给她朗朗晴日，给她四季轮回。沉默好久才红着脸道：
“白瞎了这些日子，我好不容易**出一个丫头，结果被你三言两语打发啦。没法子，还是去我屋里歇息吧。”
此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花心思**丫头是真，心甘情愿让八爷洞房也是真，但看着年轻姑娘分享自己丈夫，兴高采烈绝对是假，除非她不爱。八爷心里暖暖的，无声点点头。回屋的路上海霍娜突然想起丢失的羊脂玉，她一般不问外面的事，今晚兴冲冲安排一场大戏慰劳八爷，无果而终多少有点沮丧，因此没话找话问：
“玉石找到没有？”
八爷停下脚步，仰脸望着神秘莫测的夜空，喃喃自语道：
“以后，外面的事你不要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