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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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前世

    tue feb 17 18:58:44 cst 2015

    吕梓洛的脚步倒也是快,吕布前脚刚出,她后脚就踏了进来,回头望了几回,这个看上去和我年龄相仿的姐妹却让我觉得她异常成熟。

    “怎么了?”我坐下,手肘倚着桌沿。“公子待人处事都很谨慎,若是误会了,姑娘也别太放在心上了。”她温暖地一笑,让我觉得若我还不知趣地记着仇,良心上都觉得过不去。于是我点点头,示意她,我不是很在意刚才的一切。

    只是她说,待人处事都很谨慎,可见真实的这么一个吕布奉先,倒也不是三国中写过那样只懂打仗。倒也是,据我看过的历史,他在丁原手下时做的只是个纯粹的文官,这样算来,若是在现代,也是个知识分子吧……

    ……

    “你在想什么?”

    她给我倒了杯茶,“谢谢。”我端起茶杯,这房里的一切,倒也是万般熟悉。眼睛又一次定在了某个角落,脑子里还是一片的空白。

    “你在想什么?”她又问我,我才想起我还没回答,微微扬起嘴角:“你为什么姓吕?是吕布的亲人吗?”我信手扯了个话题,我怎么告诉她我在想什么?

    她笑笑,对我解释道:“不是的,我姓吕是因为从小跟着公子,是他在我快死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我带了回来,给我取了名字,让我姓吕。”她的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不知名情感,可见她对吕布是有别的意思了。

    见我不说话只是笑,她习惯了似的叹了口气,然后说:“方姑娘,虽然你可能比我大,但是我还得告诉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险些忘了我如今的特殊身份,一个轻生被救的卧底,也该是有人得劝我生命诚可贵的时候了。

    “好。”我动了动嘴唇,这样答她,看似圆满,实则是我自知编不出别的答案,没有经历过的事,要怎么有真情实感?她居然也满足地点点头拍拍我的肩膀。

    只是转念一想,她说,我比她大?我不过也才十七岁,然而看看面前这个这个叹了气劝了我又满眼情愫的女子,竟也不过十五六岁?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果然像史书中说的,古代的女人都是早熟,为了不早恋,一个个十三四岁就上赶着要嫁人,十五六岁就唉声叹气自己年华逝去青春不再。而我这个连初恋都还没有的花季少女,祖国的花骨朵,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年代,竟然已经该算是老女人了,哪里是拖了祖国的后腿,这个样子,祖国的裤子都要被我扯下来了!

    ……

    在我感叹这个时代真不是我这种冰清玉洁的人可待之地时,门外的脚步轻盈而来。

    “赵姑娘来了。”洛儿翻转了身子,起身去开门,一边这样说。

    赵姑娘?有点耳熟,想必是那高挑的冰块女子所提的那个赵姑娘。

    “洛儿,那姑娘可醒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不可再熟悉了,我的心可说确实是要按耐不住,见到这人的一刻,我竟还有一丝感谢的想:“这个吕布,外冷内热,说是没有,实际是这么快就把人给我带来了!”

    而门外那位往里张望的女子,她见了我,点头一笑:“姑娘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便踏进了门,洛儿退到一旁。她的第一个动作,我就知道这个极为面熟的人我并不熟悉。

    粗看时我觉得,或许她们只是神似,而当她走到我的面前的那一刻,我确定,不是神似,而是一样,一模一样的两张脸!而性格举止却是天差地别。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温婉得像一只温顺极致的羊,让我不禁觉得她才是那个唯一配得上“冰清玉洁”四个字的美人。当然,这样一个温暖可人的姑娘,不用想都知道绝不会是那个狠心恶毒置我一人于此却又让我万份思念的顾依晓。

    “你叫?”不容我思考片刻,她已立在我面前,果然是对得起“亭亭玉立”这四个字,话语里的一丝一毫都在告诉我这个女子就像吕梓洛一样,都是心里怀了秘密的,如果她们关系好,大概是同病相怜,若是不好,只能说是互相嫌弃。

    洛儿见我奇怪的没有回答,便答了句:“方宜词,方姑娘说她叫方宜词。”

    冰清玉洁亭亭玉立的赵姑娘在屋里踱步:“宜词?名字真好听。”别的人或许觉得她说的好听,可我只是觉得莫名的讽刺,话语里似乎是带了无形的匕首,只等我一个不周全就一击毙命。

    当然,不排除我杞人忧天多虑了的个别情况。

    看着面前这个人啊,我真的很想顾依晓,可是如果她们长得一样,我又要如何去找呢?这个奇葩的年代里,大概也没有什么“面容一样”的说法,也不可能问人家“你可见过一个和赵姑娘长得一样的女子?”回答不是“没有”就是把我当成傻瓜,尽管我就是。我的另一个傻瓜顾依晓,还不知道在哪里等我呢,是不是也怀着与我同样的心情,同样急切地想要找到我。

    “叫我沛蓝就好。”等我缅怀完所有的一切,最后听到的也只有她的这句话。

    她的声音娓娓动听,作为一个标准的女性我竟然也有几分动容,后悔了刚才没有理清思绪细听她所讲的全部,错失了那么美好的声音。大概,以后听的机会也不会少吧。

    “赵沛蓝?她是谁啊?怎么不姓吕的?”那个叫赵沛蓝“羊女子”刚刚飘逸的出了屋,我问了问还站在门外的洛儿。

    “刚才是发呆了吧,”她俏皮地笑了,然后走进屋,继续说下去:“也是,沛蓝是一开口就要讲很多的。”

    这一点倒是让我觉得她除了容貌上有几分像依晓的地方。

    洛儿伸手拿了几颗桌上端端正正在华丽盘子里的花生:“沛蓝是公子一直带在身边的知己。”她把“知己”这两个字说的很重,好像是带了什么特殊的情感。她剥了花生放在桌上又不吃,只是放着。

    “府里的丫头们都猜着公子早晚要娶她的。”

    这我懂了,这丫头也是吃了得有几年老坛醋了才有这么个机会跟我这么个外人絮叨絮叨。我也说不上什么别的话,只是捡了花生往嘴里扔,然后痴痴地笑。

    “也罢,”她站了起来,“你还是多休息吧,如果不想休息,也可以到院子里逛逛的,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下去吧,丫头们也是很和善的。”便满眼笑意的出了屋。

    ““和善”这种此不一般都用来形容老阿嬷一级的大人物嘛”我这样想,在她口中这样讲来形容都是十三四岁的姑娘,还是有几分怪的。

    ……

    直到她们都走了有一阵了,屋子又空落下来,我才细细地端详这间让我倍感熟悉的大屋子。这房子得是有修建个几年了,到处透着浓重的古气,不是书香之气反而是杂着血腥气的。环视一圈以后才觉得,这屋子,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大概也就是普通的客房之类的吧,况且在这相隔了近十个世纪的房子里,怎么会有什么我所熟悉的东西,或者说,也不该有什么我熟悉的才对。摇摇头,或许先前的感觉都是错觉吧。

    坐了许久又耐不住性子,打开这房里最为显眼的木制衣柜,上面的雕花实在漂亮,衣服自然也是没有对不起这衣柜的衬托,件件都是看了都会不由得检讨自身是否配得上这衣服,我眼尖得很,看到了最上面的一件斗篷,拿下来时,里面是软软的羊毛吧或者是别的动物的皮毛,外面竟是血一样红的没有边际,只隐约记得有一回在荧幕中见过昭君出塞时,吹着悠悠扬扬的出塞曲,她的黯然却极有默契地衬托了她的美,那日漫漫黄沙,落日红霞,她坐在马背上,披着长长的斗篷,一直拖到马肚子上的,也是这样的红。

    本想着再翻翻,面对着满柜的绫罗绸缎,念在它也厚实,我又懒得再翻,就顺手披了。又一次沿着长廊走下去,不过这一回,我可是名正言顺的光明正大的,一个经过准许在府里瞎晃悠的小卧底。

    也罢,心里默念了几回的“卧底”,突然意识到我还是在意的,那个冷面冰人谨慎的见到我的第一眼就是救我,第二眼就是琢磨我是谁派来的,这个怪人!我真是替他感到万分荣幸捡了我这么个宝。

    绕了一圈,停停走走,我还是无趣地转身往回走,在心里偷偷地咒骂着:“这么大个院子一点儿新鲜玩意儿都没有!天天就知道打仗!”

    讲到他总是打仗不顾家时,我才突然想起了方才的赵沛蓝,那时一时想念依晓竟然忘记了她的存在,怠慢了人家,也是存了几分歉意,但是想想,赵沛蓝,这个奇怪却又不奇怪的“知己”,竟和我那千年以后才横空出世祸害人间的顾依晓有着一模一样的脸,纵使性格大不相同,我仍是不由得想到四字,前世今生。

    而这一刻,我想到的不是顾依晓的前世今生,而是,我的。

    如果顾依晓有这么一个一模一样的前世,那么这个时代,这个地方,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个与我面容一致的女子,和我相隔了千年,冥冥之中让我穿越了时空来见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