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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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潜逃

    mon feb 16 11:51:26 cst 2015

    虽说放弃了刺杀,可我的思绪丝毫没有因此得以平静。

    还是在去与留之间扭缠着,不能挣脱,也不能抗拒。

    纠结和无奈!

    后来我想了个法子,根据人们送饭的钟点来决定宿命。规则是这样:我发现早、中、晚三餐送至的时间大体分别是七点、十二点和晚上六点。据此,我下了个荒谬绝伦的规则:如果一日三餐实际送达情况有两餐或以上早于这个时间,我便留下;若仅有一餐早于,或是没有,我便逃走。而且为了避免拖沓下去,仅根据一天的状况决定去留。

    简直荒诞透顶!但是在这种关头,除了迷信,我还能做什么呢!这样的日子早已弄得我疲乏至竭,我已经没有兴致、力量和耐性去分析大局、隆中对策。我能做的,只能是那些空虚的人们所能做的。我的灵魂早已被啮噬干净,什么也不剩!现在的我只有躯体,那种当死神飞过的时候,一把就能抓住带走的虚浮的躯体。

    这个办法坦率而果敢的告诉我:离开这里!

    于是,我终日绞尽脑汁如何潜逃。门窗从里面都是锁住的,门只有在送饭时才会开启。

    我想过一个办法:对一个稍显愚笨的送餐者投诉漏水之类的问题,因为门一旦关了,在屋里就是打不开的。所以该人若要勘察,只能用重物将门敞开后挡住,我就可借其勘察之际逃出房去。

    我开始了计划。

    但出了门,我发现,楼廊中有重兵把守,于是我适时知趣地结束了计划。

    我又想了个法子:先将晾衣的绳索解下来,将一个送饭者挟持到屋里去用绳子捆住,扒下他的制服,用于自己穿戴伪装,然后伺机逃走。

    这个计划简直天衣无缝!

    那天中午,我算好时间,拿了绳索,便躲到门后。

    熟悉的步履之声来了,近了。

    我凝集平生所有的气力,等待一时释发。

    要把持机会!如果这次失败,就再无机遇了!我就可能一辈子软禁于此,沦为日本人施行罪恶的侍奴,沦为无耻的一粒尘!只要这次计划成功,我就能获得自由,不会有此刻去与留的纠缠,也不会有这晦暗的种种!

    我要把进来的人捆得严严实实的,要封住他的嘴,要让他一点动静也没有!下手一定要狠、要快,要让他害怕。这简直是历史性的时刻!

    “吱呀――”

    门――开――了!

    我呼地扑上前去,只听得风在耳边鸣啸。

    我勒住那人的脖子,顺手用身旁的垃圾桶挡住了门,使它暂时敞开。我打开饭盒抓了几团米饭,顺势填到这人嘴里,让他无从嚣叫!

    我为自己的智慧感到愉悦!

    之后,我挟持此人,三步两步并入厕所,将他捆了起来。这个人一直在丧心病狂地摇动身子。无奈,我只好一面踩住他,一面开始扒他的军服。此人抬头望着我,面有愠怒之色,看上去被踩着使他极不爽利。

    谁叫他敬酒不吃吃罚酒!

    把衣服全部脱下之后,我朝他冷笑两声,带着衣物走了出去,随手锁住厕所的门。

    叫那些日本走狗发现得越晚越好。

    随后,我可以不慌不忙、大摇大摆地换衣服了。计划的最后,还要注意把头发往帽子里掖一掖。

    我简直钦佩自己!我干得如此漂亮!

    换好军服,我踢开垃圾桶――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使用它――然后将门关上。

    可是出门我便犯了难,往哪边走?

    依着直觉,我向着左边走去,因为那里离楼梯比较近,可以尽快脱身。

    如果我真的按照直觉去做,可能这次计划就成功了。

    但我没有。

    当时我是这样想的:在这楼里多待一秒,就多一分被怀疑的可能性。而且一楼我不熟悉,若是一时转转走不出来,岂不露馅。

    我想做的就是尽快脱身,离开这是非之地!没有留恋!没有顾虑!

    于是我四下张望了一番,打开敞廊侧壁上的窗户。

    我先将头伸出探了一探,自觉无误,于是我不再多虑。

    我的一只脚跨出了窗外。

    紧跟着,我的第二只脚也踩了出去。

    我站在楼阁之上,世界就在我脚下旋转。虽然扭转不了世界,但我能扭转自己!

    顾不得多想了!

    我纵身跃起,从二楼跳了下去。

    “唰――”

    两脚踏定,我没有受伤,我一切很好!这一秒的快乐让我想仰天长笑,我成功了,我摆脱了。

    四下里职守的侍卫们也涌了上来......

    我起初还天真地以为,这伙人被我的着装蒙蔽了。不想,他们中有人看到了我跳楼的经过,料定我是外人,他们大概还猜测我宰了一个军官,然后伪装逃跑。

    我真想说,我没伤一个人性命!

    此时我已无心和这些人理论,心跳驱使我拔腿就跑!

    那伙人紧追其后,嘴中呼喊着日语。

    我简直害怕到极致了,因为我的眼前出现了幻像。我的眼前闪映着各种魔鬼的脸。它们青面獠牙,它们野蛮地啸叫着!我感到无限的邪恶与黑暗压抑着我。这种感觉比我被禁东兴楼的时候,还要可怕!

    后面的人中,其中一个朝天鸣枪两声示以警示,是逼迫我立即停下的最后警戒。

    我的身份伪装已经没有意义了。而且此时我对死亡的惧怕是那么强!领悟到这一点,我做出了一个愚蠢到极致的举动。

    我摘下帽子,朝他门掷了过去!

    “嘭――”

    一颗子弹射入我的肩头。

    我疼痛至极,当然这种疼只是一刹,因为它没有让我细细品味,就让我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