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对酒
sun feb 15 14:15:38 cst 2015
如我所料，刺杀计划失策。
司令依然那样端坐着，脸容显得有些尽瘁。我端着茶水久立在她身边，泰然等待着雷霆盛怒。我知道，纵然司令不悦，也不会牵扯到游子我头上。如此一想，我倒有些觉得愧歉和自疚，因此心就悬了起来。
“司令，先喝茶吧。”我试探着欠身询问。
司令愤懑地哼里一声，似觉还不泄气，便顺手抄起安放在桌上的墨水瓶，带着浑身地愤慨狠狠掷了出去。“铛――”墨水瓶猝然掷地，振聋发聩。那种懊恼的气息，回彻整个屋间，久久不散。仿佛只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牺牲了，才能溶稀一部分。
我没有说什么。
司令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长吁了一口恶气，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掺杂任何成分。但我――这只心虚怯懦的贼鼠――倒觉得这种神情里，有着仇恨和责难。
“游子，陪司令喝酒去。”
“是。”我没有多想，只好驯顺就是了。我对司令没有任何情分，对她的侍从，只依着身体的惯性来。
司令换了很休闲而清丽的男装。
我路过库房的时候，随手携走了一瓶安眠药。
......
夜上海颇像有人在秀逸清雅的颜容上淡妆浓抹。一片夜灯阑珊，交织着蛊惑的色调和凡俗的蕴味，在寂静的夜里嚣嚷着。那一盏盏灯，像一个个赴汤蹈火的年轻人，在黑色的背景下相互挑逗和滋衅着，在战火的肆虐下相互抗争和屈从着。穿着潮流的贵胄男女，有的在酒精的刺激下喧闹着，有的在情调的作用下相互说着绵绵情话。整个场景，令人生笑，也令人发笑。
我们随意走进了一所酒馆，随意点了几瓶酒。对司令来说，这次纯属是消遣胸中懊恨。对我，更无意味。
我给两个人的酒杯中斟满了酒，便落了座。司令端起酒杯举在面前。那摇晃的酒水，映射出她娇嫩的脸庞。
“干杯。”
她说得很含蓄，没有前几日的豪情万丈和慷慨英飒，倒显得十分典雅优美。我也端起酒杯，向前探了一探。
我们两个人的酒杯轻触了一下，发出晶莹空灵的声响。那响声颇像是天上星辰的眼镜翕动的声音，又有些像装缀美丽音韵的三角铁的声音。那一刻，我深爱上了这种氛围，未等饮酒，灵魂已经酥醉不堪。
我们喝了几杯，这种温婉使我沉浮和惬意......
但是我顺手摸揣着衣袋里的安眠药，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多喝。
果然喝到第六杯，我有些晕乎了。虽不至于烂醉，但眼前的事物有些扭缠在一起了。我见司令的眼神也有些迷离，便放了酒杯，干看着她一个人斟饮。
司令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醇酣四溢的甘酒一杯杯入腹，意识也越发模糊。
我悄悄地潜了过去......
用安眠药杀死她！让黎庶平民们得以挣脱，让我得以解脱！从此在上海自谋生路去，有什么不好？总比在此地，在中国人和日本人之间行尸走肉麻痹精神强得多！对，拿出我从前的果敢和勇气，去搏这一把。从此身体和心灵都以到闲云野鹤、逍遥不羁......没错，方向完全正确，就这么办！杀死这个狂魔！
我快活得几乎笑出来。
我潜到司令跟前看了看。她明显观察不到我，此时她的眼中只有罪孽带来的快活！我对准酒瓶的瓶孔――它像一只虚无的大眼睛――将安眠药瓶倾斜、把所有的药片灌了进去。
我匆匆潜出了酒馆，现在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没有人知道我做了什么。但是现在我感觉，似乎所有人都知道我做了什么！我闭起眼朝着前方飞奔而去。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可我停住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纵然有罪，罪不至死！为什么要以更深重的罪孽惩罚罪孽？她是那么信任我，我却窃取她的信任去谋害她的性命！这岂不是更加歹毒？我以这样的行为逃避精神麻痹，却麻木了自己一辈子！这很值吗？要知道，我要做一个一生都背负罪恶的人！
我调转方向又奔回去。一定要快！
当我冲进酒馆，司令已经瘫伏在桌上睡熟了。我飞跑过去，还好她不曾饮那浸泡着安眠药的酒。
我几乎要哭出来，无数的歉疚浸湿了我枯干的心。
“司令，我扶你回去。”
如我所料，刺杀计划失策。
司令依然那样端坐着，脸容显得有些尽瘁。我端着茶水久立在她身边，泰然等待着雷霆盛怒。我知道，纵然司令不悦，也不会牵扯到游子我头上。如此一想，我倒有些觉得愧歉和自疚，因此心就悬了起来。
“司令，先喝茶吧。”我试探着欠身询问。
司令愤懑地哼里一声，似觉还不泄气，便顺手抄起安放在桌上的墨水瓶，带着浑身地愤慨狠狠掷了出去。“铛――”墨水瓶猝然掷地，振聋发聩。那种懊恼的气息，回彻整个屋间，久久不散。仿佛只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牺牲了，才能溶稀一部分。
我没有说什么。
司令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长吁了一口恶气，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掺杂任何成分。但我――这只心虚怯懦的贼鼠――倒觉得这种神情里，有着仇恨和责难。
“游子，陪司令喝酒去。”
“是。”我没有多想，只好驯顺就是了。我对司令没有任何情分，对她的侍从，只依着身体的惯性来。
司令换了很休闲而清丽的男装。
我路过库房的时候，随手携走了一瓶安眠药。
......
夜上海颇像有人在秀逸清雅的颜容上淡妆浓抹。一片夜灯阑珊，交织着蛊惑的色调和凡俗的蕴味，在寂静的夜里嚣嚷着。那一盏盏灯，像一个个赴汤蹈火的年轻人，在黑色的背景下相互挑逗和滋衅着，在战火的肆虐下相互抗争和屈从着。穿着潮流的贵胄男女，有的在酒精的刺激下喧闹着，有的在情调的作用下相互说着绵绵情话。整个场景，令人生笑，也令人发笑。
我们随意走进了一所酒馆，随意点了几瓶酒。对司令来说，这次纯属是消遣胸中懊恨。对我，更无意味。
我给两个人的酒杯中斟满了酒，便落了座。司令端起酒杯举在面前。那摇晃的酒水，映射出她娇嫩的脸庞。
“干杯。”
她说得很含蓄，没有前几日的豪情万丈和慷慨英飒，倒显得十分典雅优美。我也端起酒杯，向前探了一探。
我们两个人的酒杯轻触了一下，发出晶莹空灵的声响。那响声颇像是天上星辰的眼镜翕动的声音，又有些像装缀美丽音韵的三角铁的声音。那一刻，我深爱上了这种氛围，未等饮酒，灵魂已经酥醉不堪。
我们喝了几杯，这种温婉使我沉浮和惬意......
但是我顺手摸揣着衣袋里的安眠药，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多喝。
果然喝到第六杯，我有些晕乎了。虽不至于烂醉，但眼前的事物有些扭缠在一起了。我见司令的眼神也有些迷离，便放了酒杯，干看着她一个人斟饮。
司令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醇酣四溢的甘酒一杯杯入腹，意识也越发模糊。
我悄悄地潜了过去......
用安眠药杀死她！让黎庶平民们得以挣脱，让我得以解脱！从此在上海自谋生路去，有什么不好？总比在此地，在中国人和日本人之间行尸走肉麻痹精神强得多！对，拿出我从前的果敢和勇气，去搏这一把。从此身体和心灵都以到闲云野鹤、逍遥不羁......没错，方向完全正确，就这么办！杀死这个狂魔！
我快活得几乎笑出来。
我潜到司令跟前看了看。她明显观察不到我，此时她的眼中只有罪孽带来的快活！我对准酒瓶的瓶孔――它像一只虚无的大眼睛――将安眠药瓶倾斜、把所有的药片灌了进去。
我匆匆潜出了酒馆，现在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没有人知道我做了什么。但是现在我感觉，似乎所有人都知道我做了什么！我闭起眼朝着前方飞奔而去。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可我停住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纵然有罪，罪不至死！为什么要以更深重的罪孽惩罚罪孽？她是那么信任我，我却窃取她的信任去谋害她的性命！这岂不是更加歹毒？我以这样的行为逃避精神麻痹，却麻木了自己一辈子！这很值吗？要知道，我要做一个一生都背负罪恶的人！
我调转方向又奔回去。一定要快！
当我冲进酒馆，司令已经瘫伏在桌上睡熟了。我飞跑过去，还好她不曾饮那浸泡着安眠药的酒。
我几乎要哭出来，无数的歉疚浸湿了我枯干的心。
“司令，我扶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