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当时初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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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手纸

半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人来敲门,她们脱险了。宜兴最后分到了两个李子,坐在被窝里,血一样红的李子就放在宜兴面前,宜兴觉着它如炸弹一般,随时都可能把自己炸伤。李子越变越大,突然模糊了,宜兴这次没有憋住呜呜的哭出了声。

    偷李子事件,过了好几天了工厂里一切都很平静,但是那天晚上过后宜兴觉着自己每天都心情烦躁,冥冥很饿,但吃不下东西,吃到嘴里的东西都懒得下咽,宜兴觉着自己得了厌食症。天气越来越热了,车间里的风扇也显着是那么微不足道,一天上午,宜兴身体感觉一直在下坠,腹部像无数刀子在不停的捅啊捅啊,胸部也胀的喘不上气来,头还发昏,她一直就有痛经的毛病,但是这次好像更严重了,豆大的汗滴在产品上,她开始觉着有点恍惚了,呼吸也困难了,奇怪,原本黄色的产品,怎么会变白了?宜兴想着,然后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几分钟后宜兴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时轻时重的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她微微的睁开了眼睛,那张五官轮廓都非常精致的脸在她眼里渐渐的越来越清晰了。陈科正抱着她往外走,她闭上了眼,对啊,上帝创造了亚当,用亚当的肋骨塑造了夏娃,从此世界有了男人和女人,女人是用男人肋骨制造的,这一刻她觉着他就是送她肋骨的那个男人。

    在韩国很多地方都不用排队的,当然也包括医院,在车里宜兴就已经清醒了,她知道习惯性晕厥的人,晕倒就是一瞬间,一会就好了,医生给量了血压,量了体温,听着医生和陈科的对话,宜兴觉着应该差不多说她营养不良导致的,最后拿了几盒药回去了。宜兴闭着眼,坐在副驾驶上,她不会说,也不想说,红绿灯处,他的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手上,并用力的握了一下,一股暖流冲到了她的心窝。宜兴的脸热了起来,全身都热了起来。在饭店里,依然还是她吃,他看,她抬头看,他立体的五官像刀刻般俊美,俊美的的脸上此刻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白玉般的豆腐在汤勺里颤抖,就像欢快的人儿在翩翩起舞一样。“女人再风情万种也不是和谁都能碰撞出爱情火花的”宜兴想到这里低头笑了。

    来到了公寓,宜兴拖着疲倦的身子,拿起自己的杯子,给他接水,一个转身,差点撞进了他的怀里,他把水放在餐桌上,一把把她拉进了怀里,紧紧的抱着她,伏在她的耳前,轻轻的说:“就这样,别说话,”宜兴不能确定这扑腾扑腾的心跳声,是自己的还是他的,宜兴闭上了眼睛,鼻子贪婪的去呼吸,她想她是迷恋这个味道的,他的一只手放在她的腰间,一只手托起了她的下巴,她不敢睁眼,他吻住了她的嘴,他用舌头去找她的舌头,手不停的在宜兴的后背上游走,人的欲是永恒的存在,宜兴无法拒绝他,也控制不住自己,宜兴的手用力的抓着他的后背,半闭着眼在享受着,他解开了她的内衣,手移到了前方,用指尖随着她的曲线,上下轻轻抚摸,他的手是软的,是有力的,他轻轻的捏他的酥肉,缓缓的低下了头,他的嘴唇碰到她胸时,她猛的抽搐了一下,他的舌头在那里转动,时而强,时而弱像奏乐器般,宜兴觉着整个人都要燃烧了,小腹各种坠胀酥麻,此刻他的手开始往下游走,他碰到了她的秘密花园,这个时候宜兴一把推开了他,跑到了卧室里。他给宜兴盖好了被,悄悄的走了,不一会宜兴就睡着了。

    睡梦中,宜兴被他们的说话声,笑声吵醒了,她们已经下班了,“你好些了吗?公司给定的外卖,你起来吃吧,”熙凤微笑着对宜兴说。热气腾腾的牛尾汤已经摆在了餐桌上,看着那黑色的汤碗宜兴的心就像碰到了冬日的暖炉一样。“这就是韩国传说中的牛尾汤啊!味道也还是一般吧,不过世上免费的晚餐也还是有的。哈哈哈”刺耳的哈哈声,一点也不影响宜兴的胃口,她喝了一口,渗入心田,好美的汤!

    “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我是一株百合,不是一株野草,唯一能证明我是百合的方法就是开出美丽的花儿。”夜深人静了,宜兴在她那本带锁的日记上写到。幸福冲昏了她的头,日记中她第一没有提起她的女儿!

    好几天都没有看见陈了,听车间阿祖玛说他出差去中国了。世间无论是什么,如果你太想了就会把他看的很大很大甚至大到了整个世界,占据了你的全部心思,宜兴被他占据的心里,有一股不可名状的苦味,她再一次开始厌食了。“我真的好想过平静的生活,但是我真的无法拒绝我心底深处的私欲,在不对的时间,不对的地点,遇到了对的人但愿这一切都是对的吧!”宜兴写到。

    休息时间一到,不知道组长阿祖玛在车间里说了一句什么话,车间里的所有阿祖玛都离开了车间,阿祖玛没有叫她们,平日如果需要她们参加的话,阿祖玛会特别关照的叫他们的,车间里只剩下她们5个人了,“她们去干什么啊?”灵灵问,“不知道,”大家不约而同的回答到。“我就听懂了一个单词,好像是西瓜”宜兴总是那么小心,恐怕说错了话。15分钟过后,她们嘻嘻哈哈的回来了,有的人还边走边擦嘴,她们5个相互看着,顿时明白了,原来她们去楼上餐厅吃西瓜了,“在我们国家多的是,这算什么东西”。康康有点被激怒了,声音有点高,她们还在笑,宜兴看着那个她认为最漂亮的阿祖妈的脸此刻也是狰狞的,笑着露出白色的牙齿就像一排排锋利的刀。怨恨像怪兽一样吞噬着她的心,花都是千姿百态的,人也是一样的,面对吧!如果陈科在这种悲剧,还会上演吗?宜兴像门口望去,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天她已经看门口都已经千遍万遍了!“哥,回来吧!”宜兴在心里祈求到。回到公寓她们5个抱在一起哭了,宜兴第一次感觉到这股团结的力量。在异国就该是团结的。

    一周后,陈回来了,宜兴被调进了qc,qc室除了陈以外还有三个男生,听说他们身体多少有点残疾,韩国是个岛国属于全民防卫体系,所有的男人都要去服兵役,如果身体有残疾,或者是走后门都不用去服兵役的,不服兵役就要去工厂做劳力,但是从表面一点也没有看出他们的残疾了,可能也是走后门的吧,世间各地都一样,这样的把戏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吧,“不要胡乱猜疑了,未曾真正的经历,就无法体会其中的一切,”宜兴在心里对自己说。宜兴就坐在陈的斜对面,一抬头,发现陈在贪婪的看着她,一双眸子清亮有神,宜兴赶紧的将眼神移开,如果男人善于用眼神来当武器,那么女人就永远只能做逃兵了。宜兴整理着成绩书,一绺斜阳照透过窗户照在了宜兴的身上,她觉着韩国的光线怎么就是这么的柔和,空气也分外的凉爽,她喜欢这里的工作环境,更喜欢他用眼神来把自己杀伤,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今天第一天,你早点下班,休息吧,”陈边说边用手拍了拍宜兴的肩膀,走出工厂宜兴用手摸了摸刚才陈拍过的地方,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奔回家了。

    今天轮到宜兴做饭了,小伙伴们还没有回来,“你们回来了”宜兴边切菜边问到,大家像商量好了一样谁也没有作声,“砰”灵灵的关门声震耳欲聋。就连平日最好的小伙伴熙凤也没有帮她做饭。宜兴切菜的手突然也无缚鸡之力了。嫉妒之心人皆有之,但是这么重是宜兴万万没有想到的。她的心疼到一促就能碎了,“阿门“宜兴嘴里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了这个词,熙凤是基督信徒,圣经里不是说过要与哀哭的人同哭,与喜乐的人同乐吗?饭做好了,宜兴叫了灵灵三遍,她也没有出来,正吃着饭,灵灵推门而出,“快点吃饭吧,”茹利看着灵灵那张一脸怨恨的脸。“不吃,贫人就是矫情。”“砰”门又重重的被摔了一下,宜兴看着门上挂着的蓝精灵被摔的疼哭了

    一个晚上,公寓里都悄然无声,死气沉沉的,宜兴给自己多加了一件衣裳,冷的刺骨,就像在殡仪馆里一样。夜又深了,宜兴的心境平和了许多,熙凤睡着了,她仔细端量了一下熙凤,第一次觉着她长了一张过了时的脸。“如果贫人就是矫情的话,那么我愿做一辈子的贫人,换位思考吧,本来嘛,我跟他们有什么分别?怎么没有分别呢?希望失望失望希望我只不过把顺序和她们颠倒了一下罢了,凄凄芳草地,悠悠碧云天,闭上眼想象成天堂,那里就是我的天堂。”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随着时间的推移,小伙伴们都没有最初那么多的怨气了,公寓里又恢复了以前的热闹,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慢慢的就熟悉了周围的环境,她们找到了附近大型的商场,发现明洞那条街上有很多服装店,化妆品店,“女以悦己者容”宜兴花掉了大部分加班费,她开始化妆了,眼影,粉饼,口红,卧室里多了这些东西以后整个屋子都显得生机了许多,更别说脸了,淡雅的妆容,总是那么的恰到好处,取悦自己,人的身心灵都会给你美好的回应的,书上说,近三十的女人往往有着反常的娇嫩,一转眼就憔悴了,宜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内心突觉着有了一种莫名的凄凉。换好衣服,走在去工厂的路上,温柔的阳光照在宜兴的脸上,软绒绒的,暖融融的,面相太阳吧,不问春暖花开只求快乐面对,宜兴觉着脚步轻了许多许多。

    “开会”晚饭后,灵灵又下圣旨了,“我计算了一下我们每个月光买手纸就要用5万多元,如果我们把这5万节省下来,去超市门口可以捡到很多小票,这样我们就可以把省下来的5万元分了。”说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灵灵的意思。手纸就要从公司拿,说穿了也就是偷。这时宜兴的后背已经微微出汗了,偷李子事件就像才发生在昨天一样,恐惧占据的整个心里,才刚刚挤出了点缝隙,现在又要这样。“我们不这样行吗?”宜兴的话还没有说完,灵灵像只吃错了药的疯狗一样指着她:“你不要觉着你进了qc就比我们高一等,这个庙如果装不下你这个佛,你可以搬出去住,韩国不是有很多惜香怜玉的男人吗?你去找啊!”灵灵瞪着眼睛,脸上青筋都暴起来了,大家齐刷刷的看着宜兴,宜兴站了起来,很平和的对着灵灵说“请把你的手放下”扭头走进了卧室,宜兴觉着自己就像刚跨过了一条臭水沟,苍蝇嗡嗡响声还在耳边回绕,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想通了就是天堂,想不通就是地狱。狗咬了你,你再去咬狗,弄了一嘴狗毛,伤不了别人作践了自己了。灵灵也进了自己的卧室此刻她心中的那个恶瘤,虽然没有完全铲除,至少用针把它挑出了血,淌出了脓,自己虽然也不舒服好歹也解了心头之恨。灵灵拿起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像白雪公主里的皇后一样,得意的笑了。随后熙凤也进了卧室,她对宜兴说’””灵灵就那样,她那样做也是对我们好,你也别生气了。”宜兴抬头看看熙凤,默认的点了点头。换上了运动服出去了,下一分钟,她觉着她就要窒息了!

    晚上她们都拿出了自己的劳动成果,茹利拿的最多,他边外往掏边说:“康康你可以少拿点,我的就是你的”然后用手挑了一下康康的下巴。宜兴也掏出了自己的成果。看着大家兴高采烈的样子宜兴想也许灵灵是对的,我怎么就那么矫情呢?“世上有些伤害是来找你的,有些伤害却是自己找来的,就如现在,在国外受歧视,也要分两面看的,很多问题确实是出在我们这个群体自身的,任何偏见都不是无缘无故的。想想办法吧,韩国的生活真的还很长。”

    自从宜兴调进qc以后,原本寂寥死气沉沉的qc渐渐的充满了生机,桌子上的灰尘没有了,宜兴看着被涮过的玻璃杯都能反射出人的影子,开心的笑了。付出总有回报的,宜兴学会了冲咖啡,学到了在中国没有学到的礼节,宜兴觉着这里所有的人都是那么心有灵犀的默契和配合,幸福浸透在周围的空气中,“啪”一包零食扔到了宜兴的面前,他们几个男生经常早晨不吃早饭,9点多钟去工厂附近的商店买泡面,总要给宜兴买点零食回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有个叫烟泰的男生,每次都问他吃不吃?他从来都是摇头拒绝的,烟泰的左腿有点跛,属于小儿麻痹那种。可能由于自身的身体状况导致的自卑心理吧。但是烟泰对宜兴却是热情的,他和宜兴说话的时候,中国语,英语,韩国语,打手势,画图,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宜兴听懂。因为烟泰,宜兴的韩国语也进步了许多。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吃着泡面,而烟泰却默默的在一边工作,宜兴就会莫名的心痛起来,她多想拉烟泰一把,她深信他的内心是柔弱的,这种柔弱里多半是有懦弱的,因为身体,他认为他打赢不了这个世界,但又无法说服自己,所以他只能像只刺猬一样远远的和大家保持着距离。宜兴多想让她懂得,人字的结构是相互支撑的,用自己的身体支撑别人时,别人的身体也在支撑着你。“好吃吧?”“好吃”宜兴边吃边回答黄成珠的问题,“中国有没有?”这个问题是她们来韩国以后听到最多的一个问题,陈组长阿祖妈,车间里的阿祖妈,qc的所有的人,都曾经问过这个问题,“有,很多。”这是宜兴回答这个问题的统一答案,但是有很多东西,宜兴在中国的确是没有见过也吃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