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皇妃:媚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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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萧允上表求恩典

萧允的病情时好时坏,一直不见起色。虽然有萧夫人尽心照顾,王敏中更是住在东宫,每日替萧允诊脉调理,奈何萧允心中郁郁,因此一直缠绵病榻月余。

转眼已是十月,天气渐渐冷了起来。清早萧允醒来,晨光透过窗纸,淡淡的光影带了几分暖意。

萧允轻声唤道:“疏影,把窗子打开。”

疏影忙上前道:“如今天气凉了,只怕太子妃的身子禁不住。”

“无碍的。”萧允说着,已经拥着被坐起来。

疏影见萧允精神甚好,只得说道:“太子妃不如披上一件小毛衣裳。”

萧允微微点了点头。

疏影去了片刻,就拿出来一件雪青色绣竹叶暗纹蜀锦面子银鼠皮里子的长衣来。

萧允瞧了一眼,因问道:“这件衣裳是新做的?”

疏影迟疑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昨日陛下派人送来的。”

萧允闻言,慢慢摇了摇头,道:“我记得箱子里有一件月白色的银鼠皮衣裳,却也是今年春天新做的。”

疏影只得去拿,过了一会儿就拿着衣裳出来,替萧允换上。

萧允虽然一直病着,却特意吩咐疏影等人将屋内带颜色的幔帐、摆设都收了起来,连衣裳都换成了素色。

萧允穿了衣裳,扶着疏影下了床,迳自朝窗子走去。

碧空如洗,西风飒飒,几只小鸟落在窗外的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叫着。

一阵秋风拂过,落叶纷纷,那几只小鸟仿佛也受了惊吓,展翅飞向天空。

萧允怔怔的看着那几只小鸟,半晌才道:“疏影,我要上表给太后娘娘,求太后娘娘准我入宫请安。”

疏影劝道:“如今太子妃的身子刚好些,何苦劳神?待太子妃身子大好了,再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想来太后娘娘也是不会怪罪太子妃的。”

萧允的眸中带了几分悲凉,道:“如今殿下尚未安葬,你让我如何等得?”

疏影神色一黯,只得答了一声“是”。

萧允倚着窗子,低声吟诵着曹丕的《燕歌行》:“秋风萧瑟天气凉……”

当萧允念到“尔独何辜限河梁”一句时,已是泣不成声。

疏影拿了笔砚,怔怔的站着,心中也是一阵发酸。

萧允转身见了疏影,用帕子拭了泪,勉强道:“我也病的太久了,如今也该做些该做的事情。”

萧允说着,就在桌旁坐了,凝神想了一会儿,拿起笔飞快的写着。

一时,萧允写好了,吩咐道:“去请魏公公来。”

却说秦王因不放心萧允,特意将魏刚留在东宫,管理东宫日常诸事。

不过片刻,疏影就带着魏刚进来了。魏刚先给萧允请了安,这才说道:“奴才瞧着太子妃今日的气色却好。”

萧允微微点了点头,就将表章递给魏刚,道:“烦劳魏公公派人替我呈给太后娘娘。”

魏刚双手接过,行了礼,就出了屋子。

魏刚自然不会将表章直接呈给窦太后,唤了自己的心腹太监进来,吩咐道:“你把这个送进宫去,呈给陛下御览。”

那小太监恭恭敬敬的答了一声“是”,就如飞的去了。

不过半个时辰,萧允的表章就摆在皇帝的御案上。皇帝见了那娟秀的字体,心里没由来的一阵乱跳,忙展开细看:萧允的表章不过是求窦皇后允许自己入宫请安。

但是当皇帝看到表章的末尾署名是“未亡人萧氏”时,心中顿时一阵烦闷,顺手将表章掷到桌上。

半晌,皇帝才将表章重新折好,递给那个小太监道:“给太后娘娘送去。”

窦太后看了萧允的表章,沉吟良久。窦太后经此巨变,不过短短一个月,就衰老了不少,精神也大不如前了。

窦太后又看了一眼表章末尾“未亡人”那三个字,不由一声长叹,道:“你回去告诉太子妃,我明日见她罢。”

到了次日一早,萧允绝早的起了身,梳洗了,换了进宫的衣裳。萧允病后初愈,身体甚弱,连换个衣裳都歇了几次。

如今萧允的妆盒内已没有了脂粉、花朵之物,连今日的妆扮都极是素净:头上不过挽了一个百合髻,簪着两支凤头的碧玉簪,除此之外没有一点花朵装饰。身上却是一件浅玉色的素缎长衣,没有一丝花纹装饰,又披了一件淡青色的披风。

萧允略喝了几口杏仁酪,就带着疏影等人出了屋子。

马车早已备好,魏刚恭恭敬敬的站在马车旁,看萧允出来,忙打起车帘。

萧允道了一声“有劳魏公公”,就扶着疏影,坐进了马车里。

马车缓缓朝前驶去,萧允微微掀开车帘的一角,看着街上的景致,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马车在皇宫外缓缓停下,萧允下了马车,就有小太监赶上来见了礼,引着萧允朝上阳宫行去。

萧允病后体弱,走得极慢,偶尔还要停下来歇一歇。萧允因见宫中许多宫女、太监都提着包袱,心中纳闷,也就问领路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答道:“皇后娘娘见宫中的宫女、太监都是服侍多年的,动了慈悲心肠,回明了陛下,放年龄大宫女、太监出去养老。”

萧允听了,微微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心中却已经了然:王婉如今是皇后,是这后宫的真正的主人。以前那些宫女、太监难免有这个心腹,那个的眼线,不如借着这个机会都撵出宫去,好安排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萧允嘴角边流露出一丝冷笑来:这个王婉外表看起来贤淑知礼,恐怕内里也不是个简单的。

走了足有一顿饭的功夫,方才走到上阳宫。

守在门外的小太监赶上来见了礼,萧允瞅着眼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宇文渊和窦太后被奉养在上阳宫,名为奉养,实际上更多的是有几分软禁的意味。

那小太监引着萧允往里面走,萧允随着那小太监在东侧的宫殿的台阶上站定。

守在外面的小太监见了,忙进去通禀,过了一会儿就出来道:“太后娘娘宣见。”

那些宫中的小太监都知道建元已经被废为庶人,萧身份尴尬,因此称呼上都含糊了过去。

萧允扶着疏影的手,慢慢的上了台阶。早有宫女打起帘子,萧允这才迈步进了屋子。

窦太后坐在居中的椅子上,虽然衣饰华贵,可神色间却带了几分颓然。

萧允跪下叩头道:“未亡人萧氏请太后娘娘安。”

窦太后见萧允面色苍白,清减了不少,想起长子来,心中一恸,不由泪如雨下。

窦太后身后的杜妈妈忙上前扶起萧允,道:“太子妃快快请起。”

萧允见窦太后满脸是泪,心中更是酸楚难言,两行清泪已经缓缓流下。

窦太后和萧允皆是哽咽无语。半晌,窦太后方才问道:“承明可好?长乐可好?”

萧允勉强忍住了泪水,答道:“回太后娘娘,承明和长乐一切都好。”

窦太后点头道:“只是苦了你了。”

萧允闻言,才忍住的泪水又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流下。

窦太后一把握住萧允的手,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了,亲自替萧允拭泪,道:“如今事已至此,诸事你也看开些。我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本想派人去瞧瞧你的,只是怕你病中心烦,故此才没派人去。”

萧允也明白窦太后如今的情形,勉强答了一个“是”。

窦太后知道萧允为人尊重守礼,断然不会无缘无故进宫,也就问道:“我可是老糊涂了,只引着你一个劲的伤心。”

萧允这才说道:“未亡人此次进宫是有一事求太后娘娘。”

窦太后“哦”了一声,就道:“你放心,只要是我老婆子能做的,我一定帮你。”

萧允翻身跪下,道:“太后娘娘,如今殿下的尸骨暴露,未亡人每每想到此节,就痛彻心扉,还请娘娘向陛下进言,让殿下入土为安。”萧允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窦太后听了,也想到了如今建元的尸骨还安放在皇家寺院中,不由一阵大恸,哭道:“我苦命的儿啊。”

萧允趴在窦太后膝上,哭道:“惹太后娘娘伤心,罪该万死。”

杜妈妈忙站到窦太后身后,轻轻替窦太后拍着。窦太后半晌才说道:“你放心,我这老婆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定和陛下说明此事。”

萧允谢了恩,又道:“太后娘娘,未亡人如今仪容不整,就不到后面给诸位妃母请安了。”

窦皇后微微点了点头。

萧允这才站起身,行了礼,慢慢退了出去。杜妈妈忙送了出来。

萧允走到上阳宫的正殿,恭恭敬敬的在正殿外跪下,磕了三个头,口中道:“未亡人请太上皇安。”

宇文渊和萧允翁媳有别,萧允自然不好进去请安,因此只在殿外行了礼,倒也全了礼节。

过了一会儿,何忠就出来道:“太上皇知道太子妃来请安了,太上皇让太子妃回去好生保重。”

萧允谢了恩,这才出了宫。

却说萧允走后不到片刻,皇帝就接到上阳宫小太监的密报,知道了萧允进宫所为何事。

皇帝望着御案上如山积的奏折,出了半日神,方才低声说道:“如此也好,全了她的心愿。没了记挂,她终有一日会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