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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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似我心(十九)

“尤回,皇上可有消息?”颜茹竺启唇问道,见尤回摇摇头,叹了口气,搁下手中的茶盏:“他真要把哀家给逼死吗?泽儿明日启程去洛阳,即便身为一国之君可以免去那繁杂的习俗,作为亲兄弟,送一送也不过分吧!况且,国不可一日无君,都已经好些天了,他这是闹的哪一出啊?难道还有天大的事儿要比重振朝纲、安抚百姓重要么?”

“太后,如今有丞相大人、魏王爷、文季遥将军、常笑将军主持着朝纲,出不了乱子!”

哼,她冷冷的哼了一声:“仗着有几个得力重臣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就可以撇下朝堂、就可以撇下皇宫,一声不吭的离开吗?”

“太后,皇上定有要事,不然——”

“够了!”颜茹竺厉声打断他,瞪了他一眼:“尤回,过往三十年也不见你去向着谁,怎么现在你的心偏了那么多?倒真是令哀家刮目相看!”

尤回僵硬的扯扯嘴角,躬了下身,低下声音:“太后教诲的是!”

“景仁宫怎样了?”

“回禀太后,景仁宫安静的很哪!”不似她的作风,安静的让他无法适应,景仁宫安静,整个皇宫更是安静。

“她也不知道皇上在何处吗?”

“无人知晓!”

颜茹竺揉揉额头:“乱了,都乱了!走,去景仁宫!”

景仁宫比她所想象的还要沉寂,似没有一点生息,移步进了殿,漫布眼帘的红色这时竟突然亲切起来,温暖了她的心,横扫了眼殿内,不见人影,皱了皱眉,瞥向尤回:“人呢?”

尤回也是愣了一下,忙唤来一个宫人,方得知殷翩旋一早去了雍庆宫。

“去雍庆宫!”

“太后,不如回长羲宫歇着吧!”知道颜茹竺向来不待见殷翩旋,如今皇上不知去了何处,怕的就是殷翩旋犟着不低头,这两人凑在一块,定会整出些事儿来,如今好不容易碰着这样的一个借口,怎能错失呢,尤回不失时机的补了一句:“太后有何吩咐,只管差遣小的,小的定为太后办得妥妥当当!”

“去雍庆宫!”

尤回咽咽口水,不容置疑的口气,他唯有顺从的应了一声。

昔日的瑨王府如今成了雍庆宫,她不由感概万千,翻手云覆手雨,朝夕更改,权欲之下,多少人为之角逐,最后只有一人能掌控天下,即便是最后的王者,或许只赢了天下,输的是怎样都弥补不回的。

不过,他赢得了天下,又得妖娆佳人,再多的其他遗憾都足于用这些填补。

在尤回的引领下,她直抵云悦轩前,又是一片不能忽视的红,她轻嗤一声,她的两个儿子,差点毁在这样的一个女人手里。

绿影红带中,不见一人,趋前树下石桌,只见桌上用砚台压着几张画,细细一瞧,画的皆是桃花,灿烂的桃花,瞥了眼薄纱轻掩的水榭,移步过去,直接在软榻上躺下:“尤回,去找殷翩旋!”

尤回眨了几下眼,应了应声,折步进了房,见兰心正坐着打瞌睡,摇摇头,叫醒兰心:“赶紧禀报一声,太后驾到!”

睡眼朦胧的兰心乍一听,睡意全消,冒冒失失的进了内室,好一会儿,才扶着极是不乐意的殷翩旋出来。

悠然来到水榭前,在尤回的眼神催促下,柔柔覆下身,恭敬的行了个礼:“参见太后!”

颜茹竺眯起眼,斜睨向她,冷然出声:“皇儿几日未回,你也不多问一下,竟然躲在这雍庆宫,可真不像是你的行事风格!你就不担心皇儿再也不回宫了吗?抑或是你已另有打算,天下男人众多,你也不缺皇儿这么一个?”

“他会回来的!”

“这可不好说!”颜茹竺高深莫测的笑笑,说得愈发凉薄:“哀家倒是以为,在后宫随便找一个女子都比你强,皇儿对你不过是一时兴致而已,久了,也就淡了。哀家不禁想,皇儿一定对你已心生厌倦,独个去宫外寻芳觅草了。”

“他不会的!”口中是极其的坚定,心下却有了一丝不确定,她不明白的是,为何他连句话都不曾留下,就这样离开,这样不顾及她的感受,这样完全忽视她的存在。

“难说,难说!说不定他念着皇后的好,正待与皇后重修旧好呢!料是这边疆啊,也去不了,现正接皇后回宫呢!”

殷翩旋没再反驳,忿恨的盯着她:“你想怎样?”

“人,须得有自知之明,哀家不过是善意的提醒你一下而已!”

“用不着太后提醒,也用不着太后多费心思,这是我和他的事,无需太后插手。”

“殷翩旋,别忘了,夏侯宸是哀家的亲生儿子,哀家乐意了就允你唤一声母后,哀家不乐意——”

“我才不稀罕!”

她高嚷道,扭头就走。

尤回擦擦额际的冷汗,望着殷翩旋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处,有些奇怪颜茹竺竟没有发怒,偷瞄了下她的神色,捂嘴干咳一声:“太后——”

哎,颜茹竺幽幽闭上眼睛:“国不可一日无君,他要怎样随他了,他是哀家的亲生儿子,他那些伎俩又逃得过哀家的眼睛么?”

尤回双眼募地放大,似看到了曙光,忙应和道:“太后英明,太后英明,有贵妃娘娘出马,皇上不出两日定会回宫!”

至于殷翩旋会怎样找出他,那可不是自己该去干涉的事!

魏王府、文季遥的将军府,常笑新搬进的府邸……

个个如临大敌,战战兢兢,只要她想得到的,只要她以为的,无一例外地,都遭到她的全面扫荡,无人敢阻拦,任由她怒气冲冲而来,黯然神伤的离开。

“咚咚”,铜环敲在厚重的大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非常合适的提醒着云逸山庄内的人,来者不善。

门长长的吱呀一声,缓缓打开,迎来的是灼目的红衣和忿怒的俏脸:“闪开!”

飞鹰几乎是没有迟疑的让开了道。

殷翩旋提着裙摆径直进了山庄,自大厅到偏厅到厢房,挨个的寻找着,愈找心愈凉,手中攥着自厢房找到的黑色面具,伫立在山庄的院中,委屈的眼泪就唰唰的流了下来,狠狠的扔下手中的面具,踩了又踩,歇声嚷道:“夏侯宸,我再也不要见你了!”

飞鹰心有余悸的望着她出了山庄,捡起地上的面具,叹了口气:“是不是该让皇上避避风头呢?”

马行得缓,她的眼眸愈来愈恍惚,铜华门近前,心中的苦涩更是无从排解,侧眸望着那一片远远的葱绿,眼,缓缓眯起:“我要烧了你的竹林!”

殷翩旋翻身下了马,沿着小径往深处而去,竹屋近前,不由又生了一些希望,只是当她期盼的推开竹屋的门时,眸底愈发黯然,从未更改过的摆设,却空无一人。

她狠狠抬手擦了把眼泪:“夏侯宸,我恨你!”

眼眸又落入那刻在翠竹上深情满溢的话语,她吸了吸鼻子,低头左右寻了一会,抓起一块尖锐的石头,不由分说乱涂乱刮起来,一边喃喃的诅咒着。

竹香随风潜至,握着石块的手倏然停住,耳际只有竹叶唰唰的声音,声声清脆,那是新的刻痕,手中的石块滑落,她轻轻的抚摸着,那萧逸的字,是二哥刻下的,只是,新刻下的,是刚健的痕迹,与他处的无任何的不同,在他和她的名字下,加刻了两个字:亦儿。

“我恨你!”

“我知道!”

强有力的两手自背后紧紧环过她的腰,紧紧的,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又想在熟悉的温暖中窒息而死,声音有些颤抖:“你卑鄙无耻!”

“你说过很多次了!”

他略略防松了两手,强硬的将她扳转过身,红红的双眸让他又是一阵揪痛:“不是回来了吗?我保证,再也不再一声不吭的离开,好吗?”

“我才不要相信你!”殷翩旋冷冷的别过头。

夏侯宸邪邪的勾起唇畔,两手捧正她的脸:“翩儿,你有你在乎的,而我在乎的,是你的全部,我必须去争取你所在乎的,不想再有什么阻挡在你我之间!”

“我不要——”

暖暖的唇完全覆住那倔强欲反驳的红唇,用力的吸吮,愈来愈深,她无法抵受,只能迎合着他的霸道,婉转的偷得一些气息,双眸在强烈的攻势下渐渐朦胧,她无意识的将手攀上他的脖颈。

终于,他离开了红肿的唇,粗喘着气:“孩子叫晔!”

“晔?!”迷糊的她更是疑惑,愣愣的道:“可是,可是,亦儿是——”

“皇子是晔,若是公主便是姈,孩子的名只能由我取!”

殷翩旋微蹙了下眉,略垂下眸,一手黯然的抚上腹部:“可是,他叫乐枫,你答应过的!”

“嗯,他叫乐枫,但现在的孩子只能是晔或姈!”

她的眉头锁得更深,挣扎了一下,挣不开他的怀抱,尴尬的扯扯嘴角:“现在又没有怀着孩子!”

“谁说没有?!很快会有的!就看你够不够努力取悦我了!”

“我才不要取悦你!”

夏侯宸暧昧一笑,横抱起她:“朕倒是不介意取悦你,不如现在试一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