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媚
字体: 16 + -

君心似我心(二十)

“这玉唇香来得真是浓醇!”他淡笑着摇晃着杯中的酒,微抬眸看着对面一直默默无语的人:“翩旋呢?”

“暖香馆!”昨日得知谢翎和擎宇已回暖香馆后,直接将意犹未尽的他扔在竹屋,至今未见人影,他暗暗发誓,决不再被她迷惑,关键时候更是不能松口。

夏侯泽了然的撇撇嘴角:“那日你离开就是为了带谢翎和孩子回来,你很了解她,也很在乎她!”

“珍重!”夏侯宸饮尽杯中的酒,千言万语,浓缩成最后的两个字,他没再说一句话,起身出了香云楼。

站在香云楼前的大街上,夏侯宸左右各瞧了一眼:“尤回,你到暖香馆一趟,接丞相大人的小公子进宫!”

“皇上,是接小公子进宫与小皇子作伴么?”

“不!”他摇摇头,如今殷潇庭的儿子回京,亦儿又不在身边,她定会直接撂下他住到暖香馆的,他怎么能允许此事发生呢?而瑾儿,是拖不得了。

随着最后一缕头发滑落,一切,世间的烦恼及习障皆不再有,老方丈一手抚着那光滑的头,喃喃道:“阿弥陀佛!茫茫人世,不必苛求。”

咯咯,他脆声笑出。

老方丈咧嘴笑笑,将瑾儿交给了尘:“了尘,他就是你的小师弟,了因!”

“是,方丈!”

寺门外,他双手负背,静立许久,直至午课的钟声响起,方回眸看了一眼,轻吸口气,沿着长长的石阶而下。

唱诵声、木鱼声,穿透屋檐,盘旋于净空,佛前,是一方净土,那样的朴素无华或能许他一生的安然。

夏侯宸翻身上马,瞥了眼山门,策马疾奔而去,他也有一方净土,是他毕生不愿舍弃的净土,只是那方净土,开着灿烂的桃花。

颜茹竺冷冷的哼了一声,看都不看他一眼:“你既已决定了,又何必假情假意来征询哀家的意思?哀家还能阻止得了你不成?还能指望你们兄弟俩听哀家的话吗?”

“谢母后成全!”

“哀家看淡了,真的看淡了,哀家前世就是欠了殷翩旋的债,她今生就来讨债了!罢了,罢了,欠她的,就都还着吧!”她叹了口气,抬眸看向他:“哀家不管你怎么折腾,先把亦儿给哀家找回来!”

亦儿?!夏侯宸扯扯嘴角,亦儿怕是一时半刻还要不回来,定了定气:“母后,儿臣已将丞相大人的小公子接进宫,如今安置在万春殿,甚是得意的一个孩子,待会儿臣令尤回带来给母后瞧瞧!”

“夏侯宸,你别以为一个小毛孩就能收买哀家!找不到亦儿,你别再见哀家了!”颜茹竺气呼呼往外走,忽又停住脚步,撂下话来:“一年之内,哀家若抱不到一个皇孙,哀家定将你的后宫塞得满满的!最好让你的殷翩旋争气点!”

英姑快步跟上她,小心翼翼问道:“太后,这是要去何处?!”

“万春殿!还能去哪?莫不成还看着那逆子将后宫嫔妃一一遣送出宫么?”

“去找她又有何用呢?即便她请求皇上收回成命,留我们在皇宫又如何?”她轻轻扳开贺语蓉的手,笑了笑:“他的心是不能更改的。你还要在这皇宫虚耗下去吗?等到老死的那一天,也等不到他!这样真的是你所想的吗?”

“只要我们留在皇宫,我们就有希望,是不是?”

“不,我的希望不在皇宫。这些日子来,你看得还不够清楚吗?何必将自己困住呢?”吕秋素摇摇头,她是要离开的,不管去何方:“成全了他们,解脱了自己!”

贺语蓉深吸口气:“我宁愿老死在皇宫,也绝不离开!”

何苦呢?她没再劝说什么,或许贺语蓉可以得愿留在皇宫,但不会再是嫔妃,宫女也好女官也好,如果真的是她想要的,随她!

“在瑨王府的时候,殷翩旋曾吟过一句,红尘如虚空幻地,苍天做主,缘浅缘深,奈何青冢;俗世似水月镜花,沧桑一梦,情淡情浓,乐悲笑痛。”

吕秋素幽幽闭上眼睛:“我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现在把这句话送给你,望你好自为之!”

谢翎柔柔替她梳着头,望着镜中的容颜:“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你我分别尚不足一年,能期望有何变化?”指尖绕过一缕发丝,殷翩旋自镜中看着身后的她:“不过,感觉你稳重了许多,不再冒冒失失了!”

谢翎轻哼一声,不满的皱起眉:“殷翩旋,你是说我以前冒冒失失咯!别以为你现在是贵妃我就怕你,我一样敢收拾你!”

她不以为意的笑笑:“你想得可真美,尽管放马过来,看谁收拾谁!”

“行行行,你厉害,你是贵妃,又有皇上撑腰,如今整个后宫可是你说了算,我可惹不起你!我会躲,躲得远远的!”

殷翩旋的眼眸倏然暗了下来,如今整个后宫,曼瑶已遣出宫,远送边疆;林婉为了保护她的亦儿,毅然与亦儿一同离开;路紫芙仍在牢中,不见天日;而,贺语蓉和吕秋素以及那些嫔妃即将被遣出宫。真的只剩她一个了,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怎么了?”见她有些不对劲,谢翎轻声问道。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殷翩旋垂下眸,有些迷茫:“我不该奢求太多的对不对?他是皇上,不能只属于我!”

“不!你没有错!有这样的一个男子如此为你,你该由衷的去回报他!”

谢翎深吸口气,当他们几人遭霍水燕的人马囚禁,想过许多个人,来解救他们,独没有想到是夏侯宸,他孤身一人,不知用了怎样的法子,将他们解救出来。对他来说,他们的生死与他无关,他之所以会出手,皆是因为心系的那个女人,这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明白的。

当时夏侯宸与姜澈足足深谈了两个时辰,而后,姜澈辞别他们,不再与他们一起回京,启程去了狄丹国。也未曾多留意,如今回京方知姜澈去狄丹国必有深意。只是,殷涵旋随他一起前去了,还有云娘、从柳。

“他会是大晋朝的好皇上,也会是你的好夫君!翩旋,放下所有的一切,去把握值得拥有的!”

“谢翎,你真是愈来愈不讨人喜欢了!”

谢翎轻轻笑笑:“行,行,你不要我说,我便不说,我去万春殿看着擎宇,不然还真怕太后抢了我的儿子!”

谢翎已告退出去,她痴痴的望着镜中的自己,红唇勾起浅浅的笑,她知道他的在乎,所有才敢如此肆无忌惮,所以才能忘乎所以。她一早深陷其中,固执的去对抗他的倔强,最后依然将自己困在他的手心,一层一层的束缚着。

她手攥着发簪,是绿檀木,在云悦轩找到的,是当初她留在竹屋还给他的,撅起红唇:“不就是一根檀木发簪么?我才不稀罕,二哥订做过好些个给我呢!”

“你二哥给你的和我给你的是不一样的!”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有些无奈的近前,拿过她手中的发簪,替她插在发髻上:“你二哥可以给你的,我一样可以给你,但我能给你的,你二哥给不起!”

殷翩旋募地睁大眼睛,不悦的瞪着他,毫不迟疑的反驳道:“没有什么是二哥给不起的,我二哥可厉害着呢!”

他极浅的笑了笑,一手揽过她的腰,将两人之间的空隙完全填满:“想不想知道有哪一些是你二哥给不起的?”

她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胸膛起伏的愈渐剧烈,喷洒在她脖颈间的气息愈发灼热,而后,耳畔传来蛊惑的低语:“若你能让我满意,我就告诉你。”

“我又不稀罕知道!”她的头往他的胸膛靠了靠,说得很是倔强。

“朕想好了,你必须知道,而且一定要铭记于心!”

殷翩旋抬起眸,看着那坚毅的下颌,淡淡的笑了,任他托抱起她往里走去,幽幽的靠着他的肩,没有告诉他,其实她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