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血凰:失忆公主很倾城
字体: 16 + -

第八章 安庆!安庆!(有修改)

叶煜安排的黑骑来得很快,鸿胪寺安排的车马准备得也很快。在申时未到,便将谢永暮送出了燕京城。梦生所担忧的刺杀并没有发生,老皇帝部下里忠心耿耿想要为之报仇的人也没有出现。整个南楚的朝堂,似乎都沉默在了覆盖着燕京的一片纯白之中。

出了燕京之后,谢永暮便秘密地和聂荣换了身份,扮作了太子的近卫,到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离开时,他拥着醉酒的叶桢,望着身后那座巨大城墙的城池。

尽管已经和叶煜达成协议,但是谢永暮却一直心声警惕。他知道是那个中年的帝王究竟是多么强大的存在,也知道在南楚的朝堂,他究竟有多大的控制力。所以在知晓自己已经暴露了的情况下,他便不在太子銮驾上多呆。

车轱辘的声响伴着马蹄的声响在有雪的日子里显得格外安静,马车一直未停。谢永暮为醉酒的叶桢披上了一件大氅,便掀开了车帘,任由刺骨的寒风吹到自己脸上。半阖着眼,看着四周呼啸而过的雪白山色与前方马车经过的车辙印,觉得像是无数已经见过的画面,在自己眼前回放。

就像五年前,自己被父皇抛弃,在漫天风雪之中踏上入楚的官道时,见过的画面。

……

……

出了城门没多久,天色便已经黑了下来,离驿站还有些距离,在雪地里赶路总共还是不方便,谢永暮便下令让浩荡地护送队伍停下,在原地扎营。

流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寻到了谢永暮的位置,在谢永暮的马车外重重的打了个响鼻。谢永暮微微一笑,便伸手摸了摸流火凑上来的头,低语道:“老伙计阿,老伙计...我们终于要回去了,你也在兴奋吧。”

“也不知道当初你看上的那匹白马跟了谁没,到时候本王替你买过来阿...若是买不过来,本王抢了便是……”

“嘿…到时候给本王生一窝小流火,载着我和九儿的孩子…”

流火看了他一眼,颇为享受地抖了抖脖子,似乎也听懂了他的话。伸出舌头,舔了舔谢永暮的手心。谢永暮嫌弃地甩甩手,看着自己手上的口水,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给擦了去。倒不是他真的嫌弃,只是想着等会用别流火舔过的手去牵九儿,便觉得被流火那夯货占了便宜似的。

流火见着谢永暮的样子,不爽地打了个响鼻,在马车外蹭了蹭蹄子上的污泥,便跑到别处去了。谢永暮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叶桢。

……

温暖的火光从车帘外传来,谢永暮稍稍打扮了一番,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现在是“太子”近侍谢南,所以下了马车之后便有人恭敬地上前说道:“谢大人,营帐都安好了,请大人过目。”

谢永暮看了一眼中央那个宽大的帐篷,再看了看四周在黑色树枝下零星分布的白色帐篷,微微点了点头。随意走到一顶帐篷前,随意查了查是否透风,便挥挥手,让那人下去了。

梦生扮作的歌女款款而至,到了他的身后,柔声道:“大人~”

谢永暮脸上便显出了纨绔公子般的笑,拥着她走进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帐篷。一边守着的黑骑见着他的样子,嫌弃地别过了头去。

走进去之后,谢永暮小心地将帐篷前的韦布放下,才问道:“如何?”

“看不出来。”梦生摇摇头,“一路上都在打探,但是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谢永暮略微皱了皱眉,便道:“确定都是叶煜派来保护的亲信?”

梦生再次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准……”

“罢了...暂时这样吧,聂荣会将他引出来的。”谢永暮摆摆手,没有在意,而是沉吟了一番之后,便继续说道:“将九儿带过来。”

梦生瞥了他一眼,便扭着腰娇笑着走了出去。

……

外面守着的黑骑见着梦生竟然这么快便出来了,在一旁盯着那顶帐篷,嘿嘿的笑着。想着原来那人竟然是......两个黑骑对视一番,见着对方眼底与自己相同的意味,便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但是没过多久,他们便又见着梦生扶着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过来了。刚刚不屑的嘲笑瞬间便又沉寂了下去,只得在心底暗骂那些个大人物太奢侈了...连着这样寒冷的天气还这般享乐。

叶桢在梦生的搀扶下进了帐篷后,谢永暮便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了铺着厚厚锦被的软垫上,然后又将炭火盆中的煤火挑得更旺了些,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梦生深深的看了一眼谢永暮,便又走了出去。

……

……

炭火的温暖将白账内的寒冷渐渐驱散,偶尔会从炭火盆中传出轻微的爆裂声响。白账外,两个黑骑正受在门口打着呵欠,想着没过多久便会有人前来换班了。一队黑骑在中央那顶宽大的帐篷外仔细的巡逻着,领队的那个校尉在心底诽谤着现在在深宫里安睡的年轻陛下,想着为什么要让最精锐的骑队来守护着敌国的太子。而且...还是那般千叮万嘱。

他在心底想着...若是这太子在过了边境之后,便死在了那个流寇的手上,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但是陛下却让着自己带队来保护他…陈启明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他确实不太懂那位的心思。

看了看天色,陈启明便带着队到了一边已经睡了半夜的士兵营地里,与已经守着军纪醒来等着替班的黑骑兵换了岗。

就在交接的时候,他却听见了一声响鼻从一边的密林里传来。陈启明脸色一案,便对着面前的八个黑骑问道:“谁的马没关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确认了自己的马已经被自己拴好之后,才有一人上前去,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卑职们的马在入夜时便已经关好了...而且刚刚那声音,不像是咱队里的马。”

陈启明疑惑地看了一眼方才响起声音的方向,便有人知意地上前,为自己请命,说道:“卑职愿意前往查探。”

“去吧。”陈启明点点头,面前那人便踏着雪去了。

……

“大人!”

一声尖叫从密林之中响起,惊起了一阵飞鸟。

陈启明脸色一变,心思还没跟上脚下就已经动了。抓起身边那匹马的缰绳便翻身上马,哒哒的马蹄声甚至压过了刚刚那人的惊呼声。在陈启明身后的黑骑见着自家大人这样的动作,纷纷转身,去临时搭建的马厩里将自己的马牵出,翻身上马,便趋势着身下的伙伴去追寻自家大人的背影。

……

一匹上好的健马在林间狂奔着,在他后面缀着一只枣色的瘦马。那马身上似乎还绑了什么东西,但是在黑暗的天色里看得甚是不明。

流火望着前方那匹母马,脚下越发地矫健起来。虽然他已经老了,但是面前那匹看起来甚是美丽的马儿似乎很是劳累了。流火从她的喘息声中便可听出来,所以他才会这般卖力地迈开自己的瘦腿,去追逐他眼里那个甚是完美的**对象。

而流火身后却是跟着一个用轻功奔跑着相逐的黑骑,这人便是方才惊呼的那人。他手上拿着一根黄色的令旗,令旗上面沾满了泥土,看起来似乎有些寒酸。

但他却将手中的令旗捏得紧紧的,想着刚刚倒在地上的那个信使,对前面那个越来越远的枣色瘦马越发的愤恨起来。他不知道那匹马是怎么会在冬天**的,也不知道那马是怎么将信使从军马身上踹下来的。但是他知道…那马追逐的军马身上绑着的消息,一定很重要。

不是什么消息,都能插上黄旗的。

闻讯赶来的陈启明远远的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信使和还在追着马的黑骑兵,便吹了声口哨,让前面那人停下,回来照顾脱力的信使。而自己则是加快了身下马儿的速度,朝着前面追去。

……

流火毕竟老了,而那匹军马也已经累了。

没过多久,陈启明便追上了已经和军马并列齐驱的流火。用自己多年的驯马技巧,将狂躁的军马给安抚了下来,嫌弃地看了一眼**的流火,想着那太子近侍的马也和他自己一样,也是个色鬼。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人,便有什么样的马。

但下一刻,却见着了已经平静下来的军马身上的东西,脸色倏忽之间便变得煞白。

这么多的黄旗……

这得是多少灾情阿!

他沉着脸将一旁的流火驱走,便将那匹已经脱力的军马牵起,往来路走去。不是他不想飞奔,而是一边的马已经受不住这样的奔跑。刚刚他大概检查了一番,知道这马已经不能再跑了。

……

陈启明于下属骑马而出的声音将整个营地都吵醒了,所以在他牵着马,和刚刚汇合的黑骑兵一起回到营地的时候,整个营地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在中央的太子帐前,更是燃起了有些灼热的篝火。

陈启明沉这脸看着扮作谢南的谢永暮向他走来,伸手拿出已经有些站不稳的军马上的书信,突然间便心生了怨怼。

这时候,不远处唯一的一顶没有电灯的白帐也亮了起来,一个有些还揉着睡眼的女子掀起了韦布,从里面踏步走了过来。在外面的黑骑认出那是刚刚入夜时跟着梦生进去的叶桢,便没有怎么阻拦,而是任由着她到了前面。

叶桢错愕地看着面前那有些耀眼的篝火,想着自己只不过是在湖心亭睡了一觉,怎么一觉醒来就已经这般晚了。她也模模糊糊知晓自己从燕京出来了,但是也没有想到自己醒来的时候是全然陌生的环境。所以醒来的时候,便下意识地想要寻找谢永暮,问问他到了哪里。

恍惚之间,却突然见着十几枚黄旗从身边晃过。她脚步一顿,便停在了陈启明的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情况,见着一匹插着黄旗的马,又看了看陈启明身上的校尉军服。以及,那个看起来有些熟悉的侍卫手上的书信。

她皱了皱眉,便伸手抽出了“谢南”手中的书信。兀自将其拆开了来。谢永暮在心底绽开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想着...九儿的身份,怕是保不住了。

“大胆!”

陈启明的怒喝声响起。他虽然囿于谢南的身份,但是对于谢南身边的女子却是没有半分惧怕的。况且她竟敢私自拆开密信...这样的罪名即便是闹到了那位太子爷耳里,也是自己占优。所以他才会直接大胆地便大喝了出来。

叶桢抬了抬眼,便再也没有搭理他,而是接着一边的火光,阅读起手上的信来。

“安庆大雪连绵十日未绝......”

“豫章大雪延绵八日有余......”

“怀宁冰雪压垮民房数百间……”

“宿松受雪灾人群逾过万人……”

……

看到前面的时候,叶桢表情并未有什么变化,因为此前她已经微微有了预料。但是见着后面豫章,怀宁,宿松,凤翔,直到整个扶风都插满了黄色的灾难旗,叶桢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本是做好了会出现灾情的打算的,但是灾难太大了,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预估。

本以为最多三个州,想来朝廷应该可以拿出这笔银子。

但是...如今,却是整整多了一倍!

“安庆!安庆!”叶桢捏紧了手上的书信,牙间也被自己紧紧的咬住。唇角有鲜血溢出,一边的陈启明见着她有些癫狂的样子,竟然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谢永暮绕到了她的背后,将她眉间的抑郁揉散。在她耳边,轻声道:“九儿,怎么了?”

感受到背后的温暖,叶桢一瞬间便知道了后面那人是谁。她闭了闭眼,猛吸了一口空气也未曾让眼角的泪水收回眼眶。脸色有些发白,怎么都不肯说话,而是颤抖着,将自己手上的书信递了过去。

随后,便急切地向陈启明吩咐道:“准备一匹快马,本宫要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