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前世之谜（21）
我顿时感到悲哀，皇权与这些被皇权耽搁的男男女女，就如同鸡与蛋的关系一般，到底是因为他们高超的演技使得这皇权更加复杂扑朔，还是因为皇权的扑朔而使得他们拥有影帝般的演技？
一切豁然开朗。薛青川与薛天川之间的瓜葛竟如此复杂。
“你既知其中一枚龙雪珠在拓跋宇手中，薛青川会不知道吗？”我倒急他人所急。
薛天川愤懑地脸色因为这句话倒添了几分喜气和得意，“说起来，薛青川人虽阴险，却不比我的耳目众多，莫说他不知龙雪珠的下落，即便他知道秦皇后你入宫前与我幽会过，却绝对查不到还有第三人！哈哈，说起来，他不如我，这天底下，如果是我想找的人，就没有找不着的！”他夸下海口，忽然想到什么，觉得不妥，“当然拓跋宇除外。他的真正身份，要不是他自己有意透露，我恐怕也不能窥见。”
“哦？”我有了些许兴趣，拓跋宇，真有这么厉害？
薛天川刚才还满脸乌云，现在却嘻嘻一笑，不分轻重地刮了刮我的鼻子，说道：“当然，要不是他有求于我，想必也不会告诉我。”他暧昧的冲我笑，我自然明白他所指的是何事。
我岔开话题，“可是，龙雪珠若真的在薛青川手上，你就算有了龙雪珠又有何用？除非两枚玉都被你得到，不过，看似有些困难。”虽是嘲讽，但绝对是实话，以目前的情形来看，薛青川可不会让薛天川有机可乘。恐怕龙雪珠藏在什么地方，都没人知道。
薛天川笑吟吟地看着我，眼睛里闪过一丝霸道而狡诈的笑，“那可不一定！谁说非要两枚玉在一起？你别忘了，我父皇是因为哪一枚玉殡天的？”
薛天川看似十分轻松的把他的计划对我说了，虽只寥寥数语，便让我噌地站起，冷汗沿着背顺流而下，湿了半边。
薛天川，好狠毒的招数！
先帝因为龙雪珠的被盗而身亡，倘若这枚龙雪珠被人发现在薛青川手中，而薛青川又从不把龙雪珠拿出来示众，有心人稍加鼓动，恐怕会让人怀疑薛青川根本就是那个从世宗手中窃走玉的盗贼。他身在宫中，偷走龙雪珠本就不难，要不是他心里有鬼，又怎会一直藏着不拿出来，恐怕他根本就是想早些气死先帝，从而登上帝位。
届时薛天川有了拓跋宇的财力和势力，自然能纠结一大帮人质疑薛青川，甚至名正言顺地把他这个虚伪的“盗贼”拉下宝座。
就算薛青川把龙雪珠藏得很深，永不拿出来示众，那么薛天川也是第一个找到另一枚玉的皇子，有了拓跋宇的相帮，恐怕薛青川的帝位也会动摇。白，薛天川居然抿嘴笑，“秦皇后怎么了？嫁祸他人，反咬一口，这一招我可是跟你学的。”
我白了他一眼，冷笑道：“王爷若真是学碧涵，可学的不诚心呢。王爷之前不是说让我用假玉换取拓跋宇的真玉么？如果是这样，拓跋宇知道你拿了他的玉还会同你合作？”
薛天川稍稍一滞，笑道：“旁人笃信这日月同辉的事，我薛天川可从没把这事当真。再说，皇后到时同拓跋公子商量一下，只说我暂借他的龙雪珠，事后还给他就是。”
薛天川说的轻松，但那一句“商量”背后又包含了多少东西？薛天川他计划的好美。若是我向拓跋宇借用龙雪珠，他便会给，那我与拓跋宇之间又到了怎样的地步？还是……薛天川所说的关于我的那部分计划有所保留？
我看了薛天川一眼，他似乎觉察到了我的怀疑，赶紧露出甜美的微笑，“皇后你想得太多了，我不过是想到皇后偏巧与拓跋宇的那一段情愿，总归是可以用上的。说起来，也不见得需要皇后插手，只是既然能因着皇后的关系，和拓跋宇多些接触，那得到龙雪珠的希望便多了一分。”他笑得再美好，在我看来，那笑容怎么都像是一个渐渐收紧的绳套，慢慢把我的脖子给勒住。
或许薛天川终究欠缺了一点经验，他在我面前表现地太锋芒毕露了，他把他的计划和盘托出，却忘记了我只是被迫成为他的同盟者。若是他在我按照他要求的角色慢慢上路之后，再一步步加重砝码，我或许骑虎难下，倒还渐渐接受了。可是现在，薛天川那颗野心，被薛青川一激怒，恐怕早已经膨胀得足以把他给吞噬掉。那我，又怎么能相信他对我的保证？
我暗笑自己，差一点又着了道。薛天川既然想要利用我，那便让他利用好了。他对我加大砝码，我又凭什么不对他提要求？
互惠互利，你来我往。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然微笑，重心在握。“王爷说到可要做到啊。对了，王爷。咱们如今是同盟，我帮你取得拓跋宇的信任。你也需要帮我才行。”
“哈哈。”薛天川倒也不去琢磨我到底是真心相帮，还是虚情假意，总之，我既然向他提要求，即是答应了帮他做戏。那他也得表现诚意。“秦皇后让我帮什么忙？”
“王爷不是说。这天底下，没有你找不到的人么？”我微笑，“还请王爷帮碧涵找个人。”
“谁？”
“御医。”我冷冷地看着他，“当初诊断丁美人怀有身孕，替她安胎地御医。”
薛天川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显然想不明白我怎么会突然之间去找那个御医。在他眼里，丁美人的事已经结束，可是在我这，那只是一个开始。我，那个御医已经找到了。他借口让那个御医给何泽忆看病，让我去质子府见那个御医。
只是。我想要再出宫去质子府，却不是那么容易。
好在我那日回宫向淑妃复命的时候。我告诉淑妃。云帆梦说送去地那两支生晒参很有效，正好对何泽忆的血证。
当时淑妃笑着说。到时候要多送两支去。
于是，我厚颜去找淑妃，说不如再送两支参去。我说得很冠冕堂皇，无非是些让夜来国质子“宾至如归”地场面话，我知道说这些话，没人信。我说得越多，淑妃便越会认为我想掩饰什么。
那就让她认为去吧。我对何泽忆的关心，是我的弱点，淑妃以为我挂牵何泽忆，以为握住了我的把柄，却不想我实际上是去收集她的罪证。更何况这个弱点，目前来看，并无任何可利用之处。
蓝淑妃略做思考，便答应了。又吩咐几个宫女，备好了礼物，让主动请缨地我往质子府送去。
我知道她会答应的。表面上，她对我客气，我说的话，她不作回驳。实际上，她也很想让我和何泽忆联络联络感情吧。
或许她会把我去质子府的事，有意无意透露给薛青川？可是就算薛青川知道，也捉不到任何我逾规的把柄。
我只是好心去给何泽忆送人参的。质子府内，云帆梦看到我乃，脸上有些面无表情。她终究是不喜欢我的。或许她觉得我会给她们带来麻烦，抑或因为何泽忆。
女人之间的直觉很**，我看出了她对何泽忆的爱，她又如何读不懂我？但是她对于我地到来基本上是无可奈何。因为她那比现代装了n个安防系统的中央银行都要强悍的后花园被薛天川无情地征用了。
不过，我还是很佩服这个女人。
据说，夜来国的王庭模式很混乱，有些类似于大禹与夏王朝那个还未分清楚禅让和世袭的时期。何泽忆地父亲与哥哥都是夜来王，何泽忆地哥哥还没留下半个血脉就夭折了。按理来说，兄终弟及，是不少民族和国家都默认的规矩，就连尊儒地汉族都在皇帝无子的时候，奉行这条法则。可是夜来不是。
何泽忆的哥哥没有把皇位交给自己的弟弟，而是给了自己的老婆---云帆梦。
云帆梦是何泽忆的嫂嫂。可是，她对何泽忆绝非叔嫂那么简单。
或许番邦外国总是不乏弟弟在哥哥死后，续娶嫂嫂这样的事例，云帆梦对何泽忆有意思，虽然人尽皆知，倒也没人阻拦和不耻。只是向来英雄呵护美人，云帆梦一介女子，却偏偏反了过来，对王子百般关爱，怎不让人钦佩？
或许我在看云帆梦的时候，也在审视自己。抑或许每个女人心中都有一柄守护爱人的宝剑，心中有爱的时候，便会勇敢起来……
何泽忆今日的状况比上次好些，脸上有了血色，眸子依然清洌。他对着我笑，一边任由御医为他把脉。
薛天川和云帆梦站在旁边各怀心事。
一时，号完脉。太医黑着个脸走出来，我和薛天川跟出来，以及和我一同来的蓝淑妃的宫女。
我望了望身后的人。对御医摆出一副忧心如焚地模样，“王太医。忆王子的病怎样？”
薛天川也适时地朝御医指出一条道路，似乎是怕何泽忆听到自己的真实情况而压低音量，“王太医，咱们借一步说话。”
后花园中，王太医叹了口气。对何泽忆地病症很不乐观，“忆王子所患的是血证，这个，血证嘛，比较笼统，总得来说，就是血不循常道，这个上溢于口鼻诸窍，下泄于前后二阴。都属于血证。”那太医在我面前卖弄了半日，被我极不耐烦地打断了，“王太医不用说了。忆王子的病。我比你清楚。”
王太医年纪一大把，蓦地听到我那样说。有些诧异地抬头望着我。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之前薛青川也有派太医来替何泽忆诊视过，王太医以为薛天川是专门慕名把自己请来。还真当自己医术高超呢。
我不慌不忙道：“忆王子面色不华，神疲乏力正是元气不足，脏腑虚衰的表现；，如今又发热昏倒，却是体内虚火扰乱，我虽然不知忆王子脉象如何，但见他气阴两虚，想必脉象也是细数无力。王太医，我说得可对？”
王太医一愣，旋即拱手笑道：“没想到秦娘娘原来医术高超。”嘎然不语了。
“我只问一句话，能治愈么？”问王太医的时候，我听见自己的心悬在了舌头下，随时准备停止跳动一般。
“恕微臣无能。”王太医的声音细弱蚊蝇。他可以开许多药方，可以用药物暂时扼制病情的恶化，可是根治……
一想到难以讨得地潘莲花，我不禁朝薛天川望去，却见他也正冷不丁地看着我，我打了个机灵，倘若潘莲花真能救何泽忆的性命，区区一块龙雪珠，我就不信我搞不定！
“秦娘娘还有什么指示？”王太医倒好像有些不耐烦了。我到底是被废的皇后，对我太恭敬了，与礼不合；与我走太近了，又怕惹火烧身。
恢复冷静地我，稍稍撩起裙子，往旁边的石凳坐下了。又朝王太医指了指邻座，示意他也坐下，“王太医别急嘛，碧涵还有几件事要问呢。”
王太医抬头看了看我，又瞧了瞧薛天川，隐隐感觉到什么。或许我脸上地笑，目地性太明确，让他感觉不怀好意吧。
“当年可是王太医说丁美人怀有龙种的？王太医还替丁美人保得胎？”
王太医听了这话，忽然老脸一绿，身子顿时矮了下去，磕头如捣蒜，“皇后娘娘，微臣什么都不知道，微臣驽钝，微臣驽钝，还请皇后娘娘恕罪！”他现在忽然把对我地称呼一改，态度上更是来了个大转变。好像在他面前的我，已然变作了一头母狮。
“王太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竟然有些憋气，“我不过问你几句话而已。”
但是王太医却好像充耳不闻，仍旧跪着喊饶命。我忽然明白过来，丁美人和我不合之事早已经沸沸扬扬。现在丁美人满门被抄，她自己也被打入了冷宫。虽然不能证明她的失宠与我有关，但至少我现在在宫里头又活泛起来了，关于我的风言风语恐怕也不少。
王太医怕我翻旧账，此时是来找他的麻烦。
我只好说，“王太医多虑了。以前的事，我绝不追究，只是，你需要老老实实回答我。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可隐瞒。”
那王太医一听这话，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喜上眉梢。
我问，丁美人是真的怀有身孕？
是。王太医答得十分肯定。
是，丁美人当然怀孕了。这个答案并没有让我意外。
“丁美人的龙子没有保住，也是王太医诊断的？”
王太医一听这话，免不了又是一阵战栗，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渐渐平静下来，沉重地点点头。
“到底是怎样的情况？”我耐着性子，着重强调着，“实话实说。”
王太医一直忐忑不安，在他心里，我定然对那些陈年旧事记得清清楚楚，好端端地把他召来旧事重提自然是要寻他的麻烦。他哪里知道他眼前的秦碧涵对那些事全然不知，必须得从头开始一个一个细节捡起来。
“回，回娘娘话，”王太医一头冷汗，“当时娘娘说腹痛，便唤微臣前往诊治，微臣赶到的时候，娘娘已经坠胀多时，头晕乏力，但流血不止，微臣一看这情形，便知已然滑胎，龙子……龙子是铁定保不住的了。”
我眉头一皱，示意他接着说。我眉头一皱，示意他接着说。
“娘娘当时心情烦躁，微臣也束手无策。后来皇上来了，看到这景况，龙颜大怒，让微臣查清楚数妃娘娘为何会滑胎。”
“你都发现了什么？”我冷冷地问着，因为浑身上下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我的认真倒是又让一把年纪的王太医以为我明知故问，兀自担心了一会儿。
“微臣发现娘娘脉象紊乱，但气血顺畅，看迹象，应该是不久前刚刚服用了活血化瘀的药物。”王太医只有一股脑儿把当时的情景和盘托出。
薛天川在旁边漫不经心的听着，等我问到这里的时候。眼前一亮，似是明白了我要做些什么。
“后来怎么着了？”我有些心焦地问道。
王太医看了我一眼，脑袋昏沉沉地。不明所以，神情飘忽地回答着：“后来皇上和娘娘您说要彻查此事。还让微臣检查娘娘服用的安胎药中可有什么别的成分。”
“结果安胎药里头什么也没发现。”我脑袋没有停歇，接着王太医地话茬说道。
“是，是，娘娘圣明。”王太医一脸尴尬，硬是闹不明白我想干什么。
接下来的事。并非问王太医能够解决地。我刚把王太医打发走，就见云帆梦神情紧张地跑来，只说了四个字：“皇上来了！”
我和薛天川都是脸色一变，但只是微微错愕便又坦然明白过来。薛青川是来找我的！他想看看我三番两次来这里做什么。
薛天川马上揪着云帆梦，要求寻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他不能和薛青川碰面，否则他与我私会的这个秘密据点，便暴露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