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八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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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前世之谜(20)

“莫非他还真的是自作多情了么?”薛天川叹了口气,看了我一眼,说道,“看来秦皇后是真的不记得了。”

薛天川这话里有话,一再的试探,让我不由有些恼怒,“王爷有话就直说好了。何必拐着弯子绕我!”

薛天川一愣,连忙解释道:“秦皇后不要误会,只是本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初如漆似胶的一对璧人,在皇后心里居然没留下半点印迹,真让人惋惜。”

“一对璧人?王爷是说?”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是说秦碧涵和这画中人有一腿么?我再次凝视这画像,画中人每一根发丝都描绘出来,而他手上相思豆,鲜艳的如同一颗颗红心,仿佛每一颗相思豆都寄托着一缕情思,作画的人倒真的费了好多心思。

“王爷没有骗我吧。”我将信将疑道。

薛天川指了指画卷下方的一行娟秀小字,道:“这是不是皇后的笔迹,皇后总认得吧?”那一行小字是:但愿君心似我心。没有署名。

再看那一张美轮美奂的面孔,总觉得妖娆娉婷,没想到秦碧涵居然喜欢这种类型的人。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我莞尔一笑。虽然无法辨别这笔迹是不是秦碧涵留下的,但对这件事倒也算是默认了。因为薛天川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还骗我,他需要的是我与他的合作,既然何泽忆这个把柄已然在他手上,他对我自然要露出真诚的一面。

对于一个对过去毫无记忆可言的“秦碧涵”,薛天川把种种过往都告诉我这个重生的秦碧涵。

画中的男人,名叫拓跋宇,是大燕国的国君,也是令天下诸邦闻声色变的大成皇帝。几年前,拓跋宇发动了吞并临近几个小国的战役,龙国虽然因为八公主薛沐灵的缘故,依旧保留了国名与都城,薛青川也得以继续执掌龙国,于大燕国卧榻之侧苟延残喘。不过,拓跋宇却也说话算话,几年内都不曾为难于龙国与薛青川,龙国也得以平平静静地过了几年,可是自从薛沐灵不知何故被打入大燕国冷宫之后,拓跋宇便会时不时来找一下龙国这附庸之国的麻烦。想来,在拓跋宇和薛青川心中,对方的存在无论如何都是如鲠在喉的吧。

表面上作为大燕国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国君的拓跋宇,暗地里却经营着一个庞大的杀手组织。在这纷杂错乱的时代,争权夺势,尔虞我诈,简直比家常便饭还要常见。可能前一刻还一起觥筹交错,纵情歌舞,一杯酒落了肚,还没明白状况,人头便也落了地。这样一个时代,除了一国之君,拓跋宇显然还需要另外一股与朝堂截然不同的势力的倚仗。

事实上,拓跋宇只是一个国君,至少在外人眼中他只是一个权势熏天的君王,除了少数几个人,没有人能把他与最大的杀手组织联系起来。而薛天川非常有幸地知道了他这个身份。

但是现在,薛天川却将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告诉了我,或者说,在我还没闹明白拓跋宇和秦碧涵是什么关系的时候,薛天川便把拓跋宇的老底全盘揭露出来。

盯着画轴上那美男子,一脸纯净,真没看出来,他还是一个有着多重身份的厉害角色。更没想到秦碧涵作为龙国人,会爱上这样一个复杂的异族人。我心里暗笑,不是大家闺秀都十分讲究么?秦碧涵竟然如此时髦?

笑容终究没有藏住,薛天川看我盯着画像忽而笑了,有些不解地问起。

“没什么,只是好奇之前的我怎会喜欢上一个大燕国人而已。”

薛天川摇摇头,笑道:“皇后娘娘当时只知道拓跋宇是个大燕国的商人,仅仅如此。”

“哦?”我眼眸中带上了一丝玩味,“王爷现在怎么这么爽快就把他的老底都告诉我了?”

“因为今日的皇后已经不是昔日的秦小姐。”薛天川似笑非笑,“皇后从鬼门关回来后,便同换了个人似的,想来阎王爷的那碗孟婆汤除了能让人忘却前尘,还能使人开窍。”

“王爷有机会倒也不妨去试试。”

秦碧涵与拓跋宇的相识,源于都城外的西湖。那次秦碧涵的父亲大将军秦窦患了重病,秦碧涵作为女儿,自然得表示孝心,于是备了轿子,同丫鬟前往西湖以西的灵隐寺烧香,祈求菩萨保佑她父亲的平安。灵隐寺年代久远,加上传言灵隐寺将会有弥勒佛降世,使得灵隐寺的香火异常旺盛。

秦碧涵为父亲祈了福,求了平安。了却了心中一桩事,和丫鬟们出来的时候便也心情顺畅了许多。

回城地时候途经西湖,便萌生了游湖的念头。秦碧涵是大家闺秀。平日里自然没有机会出来游山玩水,看到这美若西子的湖光山色。怎不心动?

秦碧涵到底是少女心性,看到湖面上地游船点点,自然也心痒起来。若是平素,秦碧涵也不会动这样的念头,偏巧现在没有其他人相陪。全由她自己拿主意,于是秦碧涵大着胆子跟贴身丫鬟去租游船,想要把这西湖给好好游览一番。

可是,想来天气晴爽,那日游湖地公子淑女不少,秦碧涵去租船的时候,偏巧最后一艘游船被别人给雇了。

听到此,我会心笑了。故事往往就是在无数个不巧和巧遇中产生,想必这租游船的就是薛天川和拓跋宇。

薛天川力邀秦碧涵上船。龙国虽然也讲究男女有别。但到底不像宋之后那样避如瘟神,大家闺秀也会出来会客的。秦碧涵作为在龙国也曾经是呼风唤雨的大将军秦窦的女儿,自然是见过薛天川地。小王爷的盛情相邀。秦碧涵想了想,倒也欣然接受了。

或许远处空蒙的山色。近处清幽的荷香早已让秦碧涵迷失其间。这一次。是秦碧涵与拓跋宇的初见。

按照薛天川的说法,拓跋宇对秦碧涵一见钟情。这倒也不是什么奇事。秦碧涵的相貌虽说不上国色天香。但也让人眼前一亮,加上官家小姐,不比那些庸脂俗粉,拓跋宇作为一国之君,秦碧涵与他平日里见的女人必定有所不同。而且龙国的女人小家碧玉,水灵灵地,和大燕国的女人大相径庭,要不然拓跋宇也不会对骄横任性的薛沐灵宠幸纵容有加。

从那之后,拓跋宇便开始频繁的假借薛天川的帮助“约会”秦碧涵,秦碧涵最终不敌拓跋宇地攻势,也为他开了情窦。

当然,这些都是薛天川的说法,我听着他地说话,忍不住又低头看了看画像和画上那一行小字,却隐隐觉得事情并不完全如此。

或许女人的第六感是强烈的,又或许我到底占用了秦碧涵的身体,多少还是能感受到她的心思。

从这幅画看来,秦碧涵对这个假称是大燕国商人的拓跋宇的情思恐怕比拓跋宇对她还要深重。甚至这爱怜之下,还有一丝哀怨。

我明白薛天川一个劲说是拓跋宇苦苦追寻秦碧涵的目的。他是为了顾全我的颜面,作为一个女子,自然该矜持些。即便真的是我先对拓跋宇有意,薛天川也不好明说的。

我莞尔一笑,接着薛天川的话茬道:“可是天公不作美,虽然我与他两情相悦,但我父亲却要把我嫁给薛青川,对不对?”

“是。”薛天川看了我一眼,本来还一副把握全局的神色,却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迷惑。“只不过,薛青川主动找相爷提起这门亲事。”

他当然会主动提。我冷笑。薛青川为了表达自己对秦家的“忠心”,自然会主动取悦秦窦,恐怕还会冠上对秦碧涵钦慕已久这样的连篇鬼话吧。

“我有和我父亲提到过拓跋宇吗?”我望向薛天川,可是薛天川摇头笑了,我也笑了。薛天川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呢?

或许秦碧涵抗争过,或许秦碧涵不敢把爱上一个大燕国商人这样的事告诉她父亲,然后就逆来顺受地嫁给了薛青川。秦碧涵到底是秦窦的女儿,她知书达理,孝顺贤淑,又怎会忤逆她父亲的意思呢?

更何况,秦碧涵也许早就被其父灌输了要嫁入皇家这样的思想吧。

我脑海里腻想着秦碧涵和拓跋宇的一切,那时候秦碧涵应该是偷偷幽会吧,没有人知道她和拓跋宇的事,即便她的贴身侍女,也只知道秦碧涵是去见小王爷薛天川了。

只是,这样的“地下情缘”并没能维持多久。

总之,秦碧涵嫁给了薛青川,而拓跋宇早在秦碧涵嫁人之前就因为大燕国的一场内乱离开了龙国,他在得知秦碧涵成为皇后之后,再也没有来过龙国。

秦碧涵,皇后,薛青川,桑宛凝……看来,一个人要想忘记一个人,并不真的需要很长时间,至少曾经那样用心爱过桑宛凝的薛青川在桑宛凝跟着许扬青走了之后,很快便娶了另一个女人。不过,这样也很好,不是吗?我爱的人又不是他薛青川-

“这副画是什么时候画的?”我居然为秦碧涵惋惜起来。再怎么说,这个秦碧涵算起来还是我的妹妹呢,只不过我的母亲是龙国的长公主,而秦碧涵的母亲是先帝赐给秦窦的歌姬。

“你在进宫的前夕让我把这画交给他,后来我托人带给他,他又退回来了。”薛天川有些赧然。

“退回来了?”我稍稍一滞,转而苦笑道,“看来他并不似王爷说的那般喜欢秦……喜欢我。”总觉得秦碧涵有些单相思的味道。

“那倒未必。”薛天川饶有深意地一笑,“凡事没有绝对的。秦皇后就如同一壶好茶,喝得越久,便越发觉得味在其中,让人着迷。”

我冷笑了一声,没理会薛天川的有意奉承,“王爷告诉我这些,莫非是想让我帮王爷拉拢拓跋宇,借助他的财力势力帮你夺得薛青川的皇位?不过,王爷和拓跋宇想必也熟识得很,又何必通过我这一层?”

“聪明!”薛天川赞叹地笑道,“秦皇后果然是一点就通。不过,除了想让秦皇后拉拢拓跋宇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看我翘首等待他说的话,薛天川顿了顿,指了指他自己的胸口道:“本王还想请皇后帮我取他胸前佩戴的一块玉。”

“什么?”我噌地站起,直觉告诉我这可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既然拓跋宇把那玉贴身保存,想必不会轻易给人。即便我问他要,也不见得会给吧?”虽然不知道那块玉有什么名堂,但一个贴身保存,一个费尽心思想要去夺取,肯定价值连城。

且不论拓跋宇有多爱秦碧涵,他能有今天这样的地位,就算不是心狠手辣,也至少能分清楚轻重,断不会把玉双手奉送。

薛天川笑得更甜美了,“皇后怎么这会儿又糊涂了?皇后若是和拓跋公子情妾意,还怕没有这样的时机么?趁拓跋公子熟睡之际,把他胸前的玉给偷偷换了,定然能神不知鬼不觉。”他投向我的暧昧眼神,让我顿悟!不禁气得牙疼。趁他熟睡之际?薛天川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让我对拓跋宇虚情假意之外,还要通过肌肤相亲来盗取那块玉?

看我的脸色大变,薛天川赶紧适可而止,“皇后法子多,若是和拓跋公子亲近了,自然拿得到。”

说得好听!倘若薛天川要我出面才能拿到那块玉,肯定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近距离碰触到拓跋宇,抑或是他忌惮拓跋宇的武功,不敢贸然行动。想那拓跋宇做这杀手的头子,也整日防着别人,又怎会让人轻易接触他?那我又怎么可能轻巧拿到?

“什么玉,让小王爷你这般大动干戈?”

“拓跋公子身上那块玉叫做龙雪珠。”

“龙雪珠?那它岂不是应该有一对?”我一时口快胡诌道。

薛天川居然毫不意外地点点头,“娘娘知道我为何要那块玉了吧?”我一愣,本来还在嘲笑取这名字的人没什么想象力,听薛天川这样反问,想必这龙雪珠当真还有些名气。

但我还是只能摇摇头,装腔作势道,“头有些昏,只隐隐记得这名字,怎么也想不起来历。”

我看着身旁的薛天川,他说到得玉者得天下的时候,竟是那样地神采飞扬。当他说到他的表现从来都不输给于薛青川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薛天川虽然也是庶出,但生母在旁,自然不同于忍辱负重地薛青川。他年轻气傲,平日里或许爱出风头,或许自命非凡,相比而言,为了能获得秦家的信任,薛青川一直表现得懦弱而愚笨,薛天川又怎会甘心屈于这样地一个薛青川之下?他认为自己才适合做龙国地皇帝。

可是,他究竟没有薛青川想得深远,即便薛天川表现再好,再出众,没有人敢支持他,就算皇帝一人欣赏,也不能翻身。但是,现在有了一个这样的机会,薛青川亲口答应会把皇位双手奉上,薛天川又怎会轻易放弃?

“所以,你费尽心思定要拿到那枚龙雪珠?”我摇摇头,薛天川现在发现薛青川并不似当初那么简单,难道还会相信他羽翼未丰时地一句承诺么,“那么龙雪珠在谁手上?”

随口的一问,却换来一个让人震惊的答案。

“薛青川手上。”薛天川眼光中略过一丝杀意,寒气逼人。

“什么?”我有些糊涂了。

“龙雪珠当初确实被人给盗走了,这么些年,我苦苦的寻找,费尽多少力气,把龙雪珠给找了回来。可惜,一夜之间,辛苦全部白费!”薛天川回忆到当时的哀痛仍不免心情激荡。

我似乎猜到了什么,凄然一笑,道:“你的龙雪珠被薛青川骗去了?”

“你倒是挺了解他的!”尽管薛天川努力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还想调侃我,但这件事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痕还是从他的眼眸中透露出来。

薛天川一直没有把薛青川放在眼里,自然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这个道理。

薛天川取得了龙雪珠,还没走进京城,就被蒙面人在夜间夺了去。薛天川当时差点也没像他老爸一样气得昏死过去,功亏一篑,龙雪珠既然没在手上,薛天川也没道理伸张。但是薛天川一直没有找到是谁抢了他的玉。那贼人就如同空气一般。和他近在咫尺,他却浑然不知。

“知道我怎么证实的吗?”薛天川双眼眯成了一条线,但那里还是一片寒光。他最终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薛青川。

“还记得我派人装作夜来舞姬去刺杀你们吗?我不过是为了逼薛青川使出他真正的武功。”薛天川恨得牙痒,“人在最危急的时刻,只会使出自己最拿手的看家本领。他救你的那些招数,和从我手中夺去龙雪珠的招数一模一样!”

这一句“一模一样”仿佛来自薛天川的心底深处,空洞洞的却甚是有力,那宣判着薛青川就是真正的盗贼。

薛天川在薛青川找他密谋把秦家端掉的时候,就渐渐意识到薛青川是怎样的一个厉害角色,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演戏,他甚至演了二十年!薛天川于是想到了薛天川恐怕就是抢去龙雪珠的人。离京城不远,薛青川才好下手。而自己若是把玉找到,对皇位威胁最大的人,恐怕就是薛青川!

他从震惊到愤怒再到冷静,更是不甘心起来,心高气傲的他要和薛青川比个高下!薛天川于是开始冷眼旁观,于是开始学会了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