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判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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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黑云压城

    莫问天生通天法眼,因无机缘打开禁制擅加利用,又不懂修炼之法,因此反被病痛折磨多年。如今被青衣用法力打开禁锢之后,已经初现威力。此时她眼中只看见那城主床上,躺着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硕大的金雕。

    要说这金雕,乃是自然界天空霸主猛禽之王,一头成年金雕身高一丈有余,翼展超过三丈,一双铁爪锋锐无比分金裂石,尤其那嘴乃金刚之喙,一啄之下就算铜皮铁骨也成土鸡瓦狗。领地可达千里,千里之内,皆是它的猎场。天上地下,无论飞禽走兽,狮虎狼豹,皆非它一合之敌。

    藏锋其人,正是芒砀山中一头大金雕修炼成精。只因天赋卓绝,生有道根,一朝悟道,不喜杀戮反而救世活人,虽说是妖,却是一位真正的得道妖仙。

    青衣法力高强,怎会看不出真相?只是听到莫问提醒,知她已经开始显现出法眼之威,心里甚是欣慰。于是对莫问笑道:“无妨,我心里有数,且看看再说。”

    操戈太保将藏锋扶起,待青衣等三人近前细看。青衣寒山望闻问切,仔细察验伤情。而在莫问眼中,只见这几人抱着一头大金雕各种查看,甚是诡异。

    半晌之后,查验毕,青衣问寒山:“小师傅有何见教?”寒山和尚摸了摸自己光头,上面一层细汗,有些犹豫又有些犯难道:“鸿先生,恕小僧愚钝,刚才查看,城主并无外伤,问脉之后脉搏正常五脏无异可知也无内伤,可人却昏迷不醒毫无知觉,这莫不是神魂有损而非身体受伤?”

    青衣赞赏的点了点头:“小师傅所言不差,这藏锋城主,应该是在争斗中被人拿了一魂一魄去,又强行冲出重围回城,从而神魂有缺陷入沉睡不得醒来。”

    “啊!这可如何是好?”操戈太保轻轻放下藏锋,又仔细盖好棉被,听到此话,急问道。

    “先生,寒山师傅,还请您二位一定想想办法,义父要是再不醒过来,恐出大事!前日天庭派人传话,不问青红皂白,只说再给我们三日时间,如果不交出义父和豫州城,便大军来攻,扬言顷刻间荡平豫州。”说完又要跪下。

    莫问寒山连忙扶住他,这神魂缺失,已经跟医术没有了关系,寒山和尚一介凡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办法,都把希望寄托在了青衣身上。

    青衣安慰操戈道:“太保莫慌,你方才说天庭前日遣人送书来过?”

    “正是!却是一位天将模样的人驾云送来。义父未醒,是我在城楼接的书信。”

    这就奇怪了,青衣来人间之前,明明听赵公明说天庭因为豫州城主以百姓为质投鼠忌器,又因折了温琼五万兵马摸不着这豫州底细,一时之间不可能再派兵来攻,那这战书又是谁送来的?

    “确定来人说是代表天庭来下战书?”青衣又问。

    “确定,书信还在,不信先生您看。”操戈连忙从内搭里取出那封“天庭战书”。

    青衣接来一看,只见上面写到:

    天庭兵马大元帅温,咨尔豫州城牧,尔等不尊天子,不敬天庭,私霸豫州,残害百姓。今本帅特应天子所奏,领玉帝钧旨,率天兵十万来讨。限尔等三日内献出城池,城主等一干人犯当自缚于城外,等候本帅纳降。如若不从,大军到日,玉石俱焚,屠城灭族!某月某日

    信末还盖有一方血红大印,上刻“天庭西路兵马元帅温琼”,正是那温元帅的大印。

    看到这信和大印,青衣心里暗道不好,想来这温元帅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几番思量,可以确定,这战书当然不会是温元帅所投,更不会是天庭授意。而如今豫州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正值休养生息之际,投战书者此时借温琼名义代表天庭以灭妖之名强行来攻,这明摆着就是要把祸事往天庭引,激起人间百姓对天庭的愤恨。

    而温琼的元帅大印乃贴身之物,断不会轻易丢失,此等印信皆有天庭规制,更不可能仿制。如今被人利用,只能说明他要么被俘,要么已经被害了。

    一时半刻,青衣已经有了些许眉目。如今藏锋城主神魂有缺,所缺之魂几乎可以肯定就在那冒充天庭大军的领军人物手上,按理说如果拿不回来,人自然也就醒不过来。青衣只能作法替他稳住剩下魂魄,以待残魂拿回之后补全。如此藏锋可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想到这里,为了不暴露身份,青衣正要让众人退下,自己好施法安魂。

    只听莫问姑娘上前来轻声说道:“先生,我听村里老人说,鹰雕等禽类,寿命原本不长只有二十来年,只因它们的羽毛利爪尖喙总会磨损,磨损到了一定时候不能捕猎了,就只能等死。但在濒死之时,它们中的一部分强者会去人迹罕至的悬崖峭壁,用尽最后的力量忍受无尽的痛苦在坚石上先拔掉自己身上破损的羽毛,再将自己老迈的爪和喙啄掉,如果就此死了也就罢了,而一旦挺过去,长出了新的羽毛利爪和尖喙,它们就将重获新生至少延长一倍的寿命。”

    顿了一顿,莫问小心翼翼的继续说:“方才先生与寒山师傅为城主诊治之时,我见这城主的喙,啊不,嘴在慢慢恢复颜色,不知道是不是也通此理?”

    “哦?”听她一说,青衣连忙上前仔细一看。果然,开始的时候藏锋城主嘴唇泛紫,如今已经慢慢开始有了血色。这难道真是金雕成道,血脉里有那死而复生的机缘?

    想想也对,这恐怕就是藏锋当日归来之时,要求操戈太保封锁消息,还吩咐不许叫大夫诊治的原因和底气所在了。

    想到这里,青衣对操戈说道:“小将军,如果你信我,就将城主交给我们,这段时间,由我们来替你照顾他,并在一旁随时诊治。而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稳住豫州军民,整军备战。我也大胆猜测,这次来犯之敌,肯定不是天兵,但绝对比天兵更加危险。你要多加小心,万万不可大意!”

    操戈太保看了看这三人,他虽年少,但毕竟家学渊源,又经藏锋教导,眼界自然高于常人。此时哪里还能看不出青衣不是寻常人等。只是人家既然不愿告知,他也不好道破。

    “先生所言极是,既如此,我这就赶回军营,义父就拜托给三位了!有劳!”说罢拱了拱手,也不再啰嗦,出府点起亲兵,鲜衣怒马往军营而去。

    书分两头,当下操戈太保整军备战以待伪天兵来犯,青衣寒山莫问三人在豫州府看顾那金雕得道的城主藏锋。

    …………….

    弥罗天境,阴阳通判司,无当圣母正在司衙安排各仙童仙娥仙官职司,并筹备那百日之期大选诸事,堂堂截教大仙,本该逍遥自在,如今也是心甘情愿,忙得不亦乐乎。

    至于那阴阳教主玉元子,自然是不知在天境何处清修巡游,总之万事不操心,终日不见踪影。

    这日,无当圣母忙了半天,正在书案后面闭目养神,突然耳边传来那玉元子的声音:“无当,来后山寻我。”圣母连忙站起,躬身道:“是。”

    弥罗天新生世界,浩瀚无垠,山川河流数不胜数,教主说这山,当然是这阴阳通判司所在的中央神山,如今已经有了名号,曰“香弥山”。听到召唤,无当圣母连忙梳妆打扮一番,浑身焕然一新,毕恭毕敬,驾云来到这后山。她也是初次前来,只见这后山跟前山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景,这里满目苍翠,巨木参天,泉水叮咚,溪涧密布,并不见一座显眼的建筑。

    找了半晌,方才在一处瀑布之上,寻得一茅屋草堂,那布置,当真与鸿蒙天境中的鸿钧草堂相差无几,想来他二人一虚一实相伴修炼万万年,也难怪这玉元子跟鸿钧祖师十分亲近。

    无当圣母小心行来,见那瀑布如九天银河倒挂,气势恢宏,轰隆之声不绝于耳。瀑布之上,草堂居中,一座八角亭悬空出现在瀑布前方,一人正伸手从那瀑布接水回亭煮茶,不是那阴阳教主玉元圣人,又是谁来。

    连忙踏空入亭,亭中水声隆隆,无当参拜在地,口中大声道:“拜见教主师叔!”

    “免礼免礼,起来吧,你这么拘束,我下次可不叫你来了。”玉元子一边斟茶,一边微笑道。

    无当这才规规矩矩起来,在玉元子对面小心坐下。

    “你看我选这地儿,如何?”

    “师叔雅趣,此地有山如松,有水如龙,灵气逼人,别有一番隐秀。”无当赞道。

    “好一个隐秀。无当,我那三师兄文武双全,道法通天,文采风流,风华绝代,三界之中无人可比。看来你跟他也算学到不少。”

    “师尊三界圣人,一教之尊,道法精妙。承蒙师尊收在座下,无当哪怕只习得些许皮毛,就已经受用终生了。”说起通天教主,无当眼中自然无限崇拜。

    “既然如此,你久遁不见,我也不问你去了哪里,我只问你,既然回来,为何不回金鳌岛碧游宫侍候你师父,反而愿意屈尊来我这阴阳通判司跟着青衣受累,管理这些俗务呢?”玉元子递过一杯茶来。

    无当连忙接过,朱唇轻抿,小心翼翼道:“无当不是不回去,而是无脸回去。”

    “此话怎讲?”

    “师叔容禀,当日封神之战,三界大乱,那人仙两教,元始与老君联手,针对我截教众仙,我师尊不愿门下受苦,因此提出三界相商,共拟封神榜,榜上有名之人皆都应劫。可谁知到头来,榜上之人我截教占去三分之二,剩那三分之一还由人仙两教共分!偏如此,他们还不如意,一应有名有份的,都仗着师门庇佑自保,舍不得道行法宝,赖着不去应劫。上榜的都是些小鱼小虾无名之辈以滥竽充数!于是我截教众仙不服,才摆下了九曲黄河阵和诛仙剑阵,提出三教光明正大以实力论高低,输家自然上榜应劫,不得再使鬼蜮伎俩。

    谁知那两教狼狈为奸,门下众人皆仗着师门法宝高强,人数众多,以众敌寡,想强破我两座大阵!可笑的是,哪怕他们如此无耻,依然损失惨重,九曲黄河阵中,元始阐教十二门徒被我三霄师妹用混元金斗削去了顶上三花胸中五气,道行大减险些神魂俱灭!诛仙剑阵中,元始老君苦思多日不得其法,他二人教主之尊,亲自下阵也破阵不得,到后来居然使那釜底抽薪之计,勾结西方二教主准提接引,用西方教主之位引得我那大师兄多宝道人临阵叛逃!如此才趁机破了诛仙剑阵,害得我一门师兄妹死的死伤的伤,还害我师尊被老君打了一拐,伤了颜面!”

    说道此处,无当怒气填胸,手中茶杯已被狠狠捏碎。

    “后来,我悄悄跟随多宝道人去到西方,在那婆娑净土隐藏修炼多年,一心想要找机会拿住这判教之徒,押回金鳌岛碧游宫给师尊发落。谁知这贼子心中有愧,又惊又怕,虽领了那西方教主之位,成了西方第三位教主,如今已证位多宝如来,却胆小如鼠,从来不出那大雷音寺半步,那寺乃西方教之根本,四大菩萨八部天龙五百罗汉,防卫森严,我一人在哪苦苦隐匿近万年,都没能寻到机会。”

    “一直到那日鸿钧道祖降下法旨,三界之中皆知小师叔您修成大道横空出世,又掌了这监察三界通判阴阳之权。如此大事,西方沙门当然也有消息传到。我知之后,立即决定回到中土,追随师叔,那样才有机会名正言顺为我截教讨回公道!”

    一席话说完,无当拜倒在地:“没能抓回那多宝叛徒,无当无颜去见师尊!只得追随师叔,还请小师叔怜我截教一门,凄惨凋零,感我赤诚,替我做主!”

    玉元子耐心听她把这一番话说完,感同身受,心下也是感慨不已。当日鸿钧道祖收他为徒封他为圣,又赐下监察三界通判阴阳之权,可谓是重担相托,殷殷切切。他当然知道这不是一份好差事,纯粹就是当恶人而已,只这恶人,除了他之外,三界之中还真无人敢当。

    混元一气化三清,三清即是老君元始通天三人,说白了这三位教主打断骨头连着筋,都是一家人。而自己却是从鸿蒙天境先天孕育而生,除了共尊一位鸿钧道祖,与这三清没有任何关系。也只有如此身份,才能做到不偏不倚,拨乱反正。想来这三界诸事,鸿钧祖师不是不知,也不是不管,只是时候未到。如今自己出世,想来正是时候到了。

    想到这些,玉元子抬手扶起无当,笑道:“你呀,也是痴儿。你都说你那师尊道法通天,他又岂能不知你所思所想?如今你在我这里,我那三师兄也是知道的。他非但不怪你不告而别,归来不见,还拜托我说,要好生关照小黎,这些年让她受了委屈。”

    无当听到自己的乳名,想到这万年来自己藏头露尾,想到师父的宽容,无比伤怀,伏地痛哭。

    “好了,不必哭了。我这几日闲来无事,正好去了碧游宫一趟,见过了你师父,往后一应事务,皆有我为你做主。你放宽心,好好辅佐青衣,打理好阴阳通判司。”玉元子宽慰道。

    说罢这些旧事,玉元子又从那悬崖下提出一竹笼来,里面正是通天教主钓来送他的三足三眼三耳金蟾。将此物交给无当,命她带回阴阳通判司好生教导看管,以备后用。

    无当自然感激不尽,拜受领命。

    ………………………

    人间豫州,这日城外狂风骤起,黄沙漫天。操戈太保一身甲胄早早立在城楼之上,各部将士也都养精蓄锐,枕戈待旦。顷刻间,城外空地上已经显出一支军队,列阵而来,黑衣黑甲黑覆面,黑旗如林迎风展,整整齐齐杀气弥漫。

    只听轰的一声,大军齐齐站住,阵中飞出一面血红大旗,上书一个斗大的温字,持旗之人朝城头大喝一声:“呔!城上之人听着,天兵到此,还不开门投降,等着被屠城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