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洲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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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黑吃黑 腌臜师徒

    在‘众目睽睽’之下,竟发生了一场江湖小说中才有的‘黑吃黑’‘分账不均’而起内讧同室操戈的惨案,这世道,真是奇怪。

    名为李蒽的年轻人,丝毫不拖泥带水地一刀结果了朝夕相处几个月的李劲山后,甩去刀上的血,与师父程舵对视一眼后,两人呈围拢之势,缓缓向这几条砧板鱼肉缓缓逼近。

    程舵伸手捋了捋不过半寸长短的胡须,对崔流川笑道:“少年郎不要害怕,我们没有恶意。先前在峪中的时候,李劲山这恶贼就起了歹意,尤其是对这位姑娘……”

    程舵指了指噤若寒蝉的丁玲,轻轻向前挪动步子,“而且这也不是第一回,在更早之前,一旦遇上姿色尚可的姑娘,李劲山往往会背着其余兄弟趁夜骑马追上,这山里,少说埋着十几具无名尸首。本来今夜我二人是想快马加鞭追上你们,告诫一二,让你们小心一些赶紧躲起来。没想到还是晚了,让这恶贼刚好撞见,我便将计就计,邃了他的心意,甚至许诺让他独占大半所得,为的就是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能以最小的代价杀了这恶贼,也能算一件积阴德的善事。

    我们虽落草为寇,做的下三滥勾当不少,却也是生活所迫的无奈之举,图财已是愧对天地良心,若是再害命,那可真是禽兽不如……”

    在说话的间隙,精瘦的程舵一直在暗中观察崔流川神情、动作的细微变化,然而从始至终,那位少年仿佛岿然不动的山岳,任他如何舌灿莲花,都不为所动。

    程舵猛然大喝道:“动手!”

    悄悄挪动脚步的李蒽脚尖蓦然拧转,在原地踩出两个拳头大小的坑,身影迅猛疾驰,手握尚未沥干鲜血的狭刀,眼眸仿佛散发出幽幽绿光,就像是饿极了的野狼。

    崔流川脚步微移,身子向右撤出半个身子的距离,同时腰肢拧转,狭刀刀刃颤动,在他眼前划过。

    此时,崔流川与李蒽已是当面,趁着狭刀抡出的空挡,崔流川以直拳砸向李蒽胸膛,但紧接着,有把握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犊的直拳改为横扫,抡出一个半圆形的弧度,声势骇人,与一只五指如钩的干瘦手掌碰撞在一起,那是突袭而来的程舵。

    按照膂力、体魄坚韧来说,崔流川已不亚于六品武夫,但在下山之前,只能算空有蛮力的莽夫,在经历过清水县城的云诡波谲后,尤其是与黄皮子老太、刀客霍竒两场落幕极快且不怎么光彩的战斗后,仗着体魄结实,能与三四品武夫掰掰手腕,但在天下武夫看来,仍旧是暴殄天物的败家子。哪怕是换成一位身经百战毫无武道根基的沙场士卒,在最开始李蒽下黑手背后捅李劲山刀子时,最晚也要在程舵故布疑阵时,就会凭着体魄强劲率先暴起发难,以绝对的优势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而不是等合围之势已成,对方图穷匕见,才被动出手。

    不远处白衣小童轻轻叹了口气,仍未有任何动作。

    一刀劈空的李蒽手腕一抖,刀身转纵为横,从单手持刀改为双手握刀,身体下沉,甩动臂膀,借着师父拖来的片刻空挡,挥动狭刀斜向上劈去。

    一拳可能打不死,但这一刀绝对能结果了这个身手不俗的少年。

    然而这一刀仍是落空。

    崔流川在与五指熬炼得能抓碎石头的手掌对轰之后,靠着体魄强劲,硬撑反伤之力,左腿弯曲,右腿迅猛探出,甚至来不及收起拳势,便是一记秋风扫落叶般的扫堂腿,扫向程舵下三路。

    师父程舵武道造诣实在算不上高明,若无意外,此生也就在四品武夫徘徊,五品武夫都是奢望,更遑论另一座山上的七品宗师之境。只是在江湖这个大染缸里泡了几十年,一条狗都能泡成精,况且是人。做多了让某些‘义匪’都不耻的腌臜勾当,能活到这把岁数,足以说明许多问题。

    原本以为只是几个家境殷实的富家子弟,最多有些粗浅功夫傍身,没想到却是个扎手的硬点子。在熬炼膂力体魄上,面前这个少年让他都自愧不如,先前一番碰撞,似乎是伤了手掌筋骨,可也不至于太倒霉阴沟里翻了船。

    再壮的牛,也不过是供人驱使的劳碌命。

    程舵向后斜跨而出,撤出少年腿鞭波及范围。紧接着,一击未中的崔流川左腿发力,一个翻腾身体腾空,不等站稳,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直拳,打在如同沙场厮杀只顾挥刀劈砍的李蒽手持狭刀刀身上。相对于通背拳,重直拳虽少了些‘内外兼顾’‘舒展大方’的神意,却是最直接有效的杀敌手段,放在这个时候正好。

    李蒽的武道天赋不错,有朝一日,或许能触碰到师父程舵梦寐以求的宗师之境,可目前,还差得远!程舵看中的,不仅仅是李蒽的武道天赋,更多的是他的心性。

    在拜程舵为师之前,某年收成不好,粮价暴涨,家里无田又无地的李蒽日子过得很不如意,家徒四壁不说,平时给人帮工的工钱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可能真熬不过那个冬天。后来有一户富庶人家,家里都是信佛的善男信女,见他实在可怜,便‘借’给他一斗米,还送了些御寒的衣物给这个孤苦伶仃的年轻人。只是没想到,尝了甜头后便不愿再去挣劳碌钱,后来只是因为再去‘借’米无果,积郁难忿的李蒽便趁夜杀了那一家七口。

    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可在有些人眼里,升米已是仇。

    势大力沉的一拳,打得狭刀刀刃翻卷,刀柄拧转,在李蒽手掌上剐起一层肉皮,险些脱手,可年轻人不光对人狠,对己也不含糊,愣是吭都没吭一声,转身向着不远处几个‘看好戏’的家伙冲去。

    李蒽可不是傻子,更没那些狗屁倒灶的江湖规矩可讲,既然难以一时间拿下扎手的少年,那么另辟蹊径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而且是一个屡试不爽的好办法。

    另外几个‘软柿子’想来不会太难拿捏。

    而且,虽说之前在飞狐峪口以及方才的斡旋中,是以崔流川为主心骨,但显而易见,他李蒽当作狗屎的情意、道义、规矩,在别人眼中,尤其是对这座江湖尚有憧憬希望的少年郎来说,会是很小心呵护的东西。退一万步讲,就算在崔流川眼中,一行人中除他自己之外都是‘可有可无’‘无关紧

    要’‘弃之不惜’的鸡肋,哪怕挟持一两个也无法以此让他束手就擒,但总归是掣肘,最坏的结果,亦可全身而退。

    体魄再结实说到底还是肉体凡胎,和杀人的刀较劲,还是会吃亏,崔流川的拳头和翻卷的刀刃相比,大体上能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仍是损了,手背上挫起一层肉皮,不严重,甚至连轻伤都算不上,可到底还是伤了。

    正当崔流川心意一通,拳势圆转,准备迎接身后程舵以及李蒽接下来的攻势时,却发现眼神凶狠的年轻人李蒽转身向不远处李莫申等人冲去。

    崔流川脚尖猛然拧转,一口气尚未换出,又以极快的速度偏转头颅,身子再向下低沉几分。

    可身后的程舵只是虚招一晃,并未做偷袭之举,行事光明,倒不是山羊胡子要做那江湖豪侠,而是他心知肚明,就算一爪瓷实抓在少年身上,除开太阳穴、双目之外的要害,就真能一举定乾坤?若是能定得了,更早之前这少年就是一具尸体了。

    当崔流川再度抬起头时,发现为时已晚,李蒽提着翻卷的刀,已距最靠近战圈的李莫申一丈之外,程舵挡在身前不远处,虎视眈眈。

    在某些江湖恩怨中,往往会有行走江湖多年的游侠儿再回家乡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高坐亲朋早已让仇家屠戮殆尽,或是武道造诣极高的宗师之流因妻儿受胁而方寸大乱,最终落得个声名狼藉身死道消的凄惨下场。后来有了一条‘祸不及家人’的不成文规矩,但规矩终归还是规矩,尤其是不成文的规矩,哪怕不守,对于某些人吃饭睡觉来说,都会更简单些。

    说不慌乱那是假的,却也不至于方寸大乱,只是崔流川摸不清白衣小童究竟会不会袖手旁观,当一个所谓的‘看客’。

    有些人心思都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透;有些人城府极深,心思深沉,哪怕是目力极好之人,也看不透那浑水中究竟有什么。书上有‘相由心生’的说法,也有‘人心隔肚皮’之流的俗语,两种说法都对,也都错。世上有好人,那么就会有恶人,否则何来善恶之分?这两种说法,只是错在以偏概全,而不是鞭辟入里。

    修道之人、帝王将相、黄紫公卿、市井小民、流民乞丐,以求长生久视最古怪难测,以帝王心术最难揣摩,以庙堂之争最为凶险,以柴米油盐最难度量,以饥寒饱暖重愈山岳。

    崔流川向前冲将上去,仍是递出一记直重拳,试图以铁骑重凿之势迫使体魄‘孱弱’的程舵暂避锋芒,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拦下李蒽,白衣小童到底靠不靠谱暂时还是未知数,只要李莫伸不是让当前境地吓破胆而引颈待戮,能争取到片刻时间,那么崔流川就有六七分把握化解当下生死险境。

    然而程舵变成了一条不那么滑溜的泥鳅处处打秋风,虽略有凝塞,但缠下空有一身蛮力的崔流川片刻还是绰绰有余,同时他朗声高呼道:“乖徒儿,手脚麻利点,男的一刀宰了,婆娘敲晕,小崽子踩一条腿,然后用力一拽,保管像手撕鸡一样就成两截,嘎嘣脆。”

    山羊胡子程舵这般诛心言论,为的就是影响崔流川心境,方寸大乱最好,趁机用袖中匕首大材小用割喉便是,哪怕没能一劳永逸,也有李蒽挟持人质在手,再寻机会亦可。

    程舵的言语,让本在心里打定主意用老道身份来压一压白衣小童的崔流川,波澜起伏的心境湖面在刹那间只剩丝丝涟漪,心中不免有些偷着乐,甚至出拳都不似之前那般凌厉凶狠,想着接下来的场景是不是白衣小童一拳打碎程舵满嘴牙齿,或是施展一道术法神通,把那没了人性的李蒽变作一只手撕鸡?

    只是白衣小童好似聋了双耳,先前程舵的言语,半个字都没流进耳朵里,仍是缩在丁玲怀中,模样惹人怜。

    李莫申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袖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核桃大小的石子,在李蒽冲到身前丈许时,手腕猛然抖动,石子随之激射而出,正中李蒽右眼眼角,猝不及防的李蒽眼角爆裂,接踵而至的,是如出一辙的石子激射,只是这次吃过这次暗亏,又哪能再吃一回?右眼飙泪的李蒽只是稍稍偏转头颅,呼啸声便从耳边划过。

    这准头十足的手法,是李莫申在年少时在闲来无事打水漂练出来的,也算李大少除了嫖之外唯一能拿出手的绝活。与人对敌,最忌心浮气躁好大喜功,他还没天真到以为能用几枚石子就能逼退一个脑袋挽裤腰带上的亡命之徒,若是如此,那亡命徒也太不值钱了。在第二枚石子无果之后,李莫申便用最快的速度拉开与李蒽之间的距离,同时双手动作不断,一枚枚石子激射而出,只是再没能有一枚有作为。

    丁玲有些后悔,虽说在鸡窝姐妹们眼中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不用再受那些个人老珠黄婆娘们的白眼以及口无遮拦的辱骂,可是在鸡窝里终归还是能过上安生日子,只是卖身契在李莫申手里捏着,若是不从,就是当场乱棍打死,也怨不得别人。退一万步讲,以李家这种豪门大户,就算她是个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又能如何?不还是这般身不由己!

    世事若总能如人所愿,那真是奇了怪哉!

    丁玲抱着白衣小童匆忙逃窜,身影隐没在黑色中,将一脸木然的白衣小童放在一棵树后,丁玲双手捧着白衣小童柔嫩的小脸,拇指摩挲着,宽慰道:“乖乖听话在这里等姐姐,等姐姐把坏人赶跑了就来接你!”

    说罢丁玲神色决然,又转身跑了回去。

    白衣小童冷笑一声,身影在夜幕中一闪而逝,彻底没了踪影!

    李莫申在与李蒽的追逐斡旋中,逐渐体力不支。受体魄限制,李莫申的翻转腾挪,在李蒽眼中,好似猴子般滑稽可笑,全无章法可言,至于暂时不见踪影的婢女孩子,更不用操心,等事后再抓回来就是。

    程舵与李莫申的翻转腾挪,尽力斡旋,相比之下,程舵是要在李蒽挟持李莫申之前尽力拖住崔流川,而李莫申则是疲于奔命,尽力在崔流川拿下或是打杀程舵之前,都不会成为束缚崔流川手脚的累赘!

    就好比是山间野兽厮杀,不死则生,再无万全法!

    崔流川再次以重拳猛打,同时挺身跃起,一记膝击正冲刚刚矮身

    躲避的山羊胡子,若是撞瓷实了,想来程舵就是脑浆飞溅的凄惨下场,只是走过的桥比崔流川吃过的米还多的程舵双手手掌向前,脚下好似生了一双车轮向后滑行,颇有武道宗师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的味道。

    崔流川感觉不是撞上去,更像是推过去,再大半分力,都使不上去!

    在膂力惊人的少年劲道卸去七八分的时候,山羊胡子猛地蹬地,然后身子便倒飞到几尺开外,甩了甩有些酥麻的双手,匕首仍在袖中。

    与此同时,崔流川站直身子,一身浩然精神仍在,只是没再摆出拳架。

    李莫申脖颈架着一把刀刃翻卷的狭刀,眼神哀怨!

    其实能与杀人不眨眼的李蒽斡旋这么久,对于就算在这一年多的游历中都没如何吃苦的李莫申来说,已经殊为不易了,就算更早些时候让李蒽擒下,都在情理之中。

    程舵在斟酌损益之后,发现如果对面少年拼着鱼死网破的话,自己讨不了好处,逮不住狐狸反而惹得一身骚,这赔本买卖,他程舵可不干。

    落草为寇,本就是为求财,至于出尔反尔卸磨杀驴,也不过是为除后顾之忧。若是被劫之人也像他这样坏透了心眼,怎么办?俗话说不怕贼偷最怕贼惦记。放在他这里,同样合适。

    就像他们行规里有不抢读书人的规矩,其一是出于对读书人的敬畏,且读书人兜里大都没什么银子,抢了也是闹心,其二便是读书人若是高中,那么下场可想而知,手腕再硬,能硬得过朝廷装备精良的沙场铁骑?虽说蚊子再小也是肉,可这肉吃了膈应不说,肠胃不好还会出人命。

    山羊胡子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在这个过程中,与眼神依旧凶狠的年轻人目光交汇后,视线再度落在呼吸绵延悠长的少年身上,“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如何?我们放了你的朋友,放你们离开,你们只需要把这件事情埋在肚子里就好。当然了,我们这行也有类似贼不走空的规矩,哪怕是留下一文钱,也不算坏了规矩,当然如果不愿意,也无伤大雅,毕竟再这么下去,少年郎你当然无事,可你这位朋友……”

    说到这里,程舵顿了顿,“肯定爬不过这座山。”

    之前那番诛心言论,崔流川可以很快品出其中意味,但当下从打生打死到握手言和,他有些吃不准。在他认真揣摩的时候,生死只在半寸间的李莫申应道:“如果我们离开后报官或者是花钱请江湖武夫平了匪窝,你会不会后悔现在这个决定?”

    李莫申突然疼得龇牙咧嘴,因为他身后的年轻人加重了力气。

    程舵无所谓笑笑,对李莫申竖起大拇指,“这也是接下来我要说的,既然要化干戈为玉帛,当然是要完全打消顾虑。在你们离开后,我和徒弟也会离开山寨,去往别处讨生活,至于是哪里,这肯定是不能说的。宰了李劲山,瞒得了一时,能瞒得了一世?姓洪的早晚会怀疑到我师徒两人身上,与其到时候让追杀而狼狈逃窜,还不如早些跑路,还能看看大好河山,走走不曾走过的阳关大道。”

    李莫申心说娘咧,在匪窝里名声都能臭到骨头里的家伙,还能有一览大好河山的觉悟?还敢走阳关大道?信不信前脚走上去,后脚就上阴冥地府的黄泉路晃悠?

    只是李莫申没有言语,天知道身后这个家伙愤懑难消的时候,会不会一刀结果了自己,他只盼着一向脑袋不怎么灵光的崔流川,别让这番‘掏心窝子’的言语给蒙了心!

    就像白天崔流川与提刀汉子那番关于‘再一再二’的对话,在之前程舵李蒽为表诚意直接背后捅刀子,崔流川尚且处处提防,这次在经过短暂的恍惚之后,再加上李莫申一语惊醒梦中人的质问,使得崔流川很快就知道山羊胡子的真正用意,与之前一般无二,狗改不了吃屎。

    只是这山羊胡子的手段,实在算不上高明,若是换成是擅于权谋心术之人,哪里会混成这副德行,在一座没什么油水可捞的小山头上勾心斗角?

    就算是心知肚明的阴谋诡计,崔流川一时间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应对之法来,就像是明知道有一位长相辟邪的姑娘喜欢着他,十分喜欢的那种,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装傻充愣!

    崔流川蹙眉,“真的?”

    程舵一拍大腿,“这还能有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骗你作甚!”

    崔流川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脸色隐藏在黑暗中的李蒽。

    程舵摇头道:“至少让我们骑上马,确定安全之后,才能放你这位朋友走。少年你拳头太蛮横,擦着点就是伤,碰瓷实了命都保不了。”

    说完山羊胡子上下打量看不出表情的崔流川,啧啧称奇,“真乃天生神力!天生神力!”

    李莫申脖子像是毛驴耳朵支棱着,生怕自己腿一软,撞在刀刃上,那样死得也有点忒丢人。

    似是经历了一番极其艰难的天人交战之后,年少不经事的少年终于松了口,“好吧,不过你要保证在上马之后,要让我的朋友安全离开。”

    隐藏在黑暗里的年轻人,凶狠的眼神里带着些许不屑!好话说与死人听,再多也不嫌累。

    李蒽架着李莫申往马匹移去,程舵一脸鬼蜮笑意,心里琢磨着袖中匕首大显神威之后,少年最后还能留一口气,这样才能钝刀子割肉。

    崔流川有些后悔先前不该如此,在吃了经验不足的亏之后,还存了砥砺拳意的私心,才导致现在进退两难的局面,他甚至不敢握住背负在身后的剑。

    这世间,没有后悔药可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