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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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云变 第三十六章 一人一剑,三问紫禁城

    苏天凌驾车赶了整整一夜的路,不敢稍有停留,大约卯时三刻,天已蒙蒙亮,隐约可见前面郡城城头,可他不敢进城,便直接绕过郡城,继续向北行进。

    可他不知,身后数里处,还有一袭白色倩影,正骑马飞速追赶!

    刚过城北,就见面前有三人拦住去路,此时还未真正天明,整个官道上除了他们杳无人迹,苏天凌皱了皱眉,看这三人架势,定是高手无疑。

    只听三人之中,居中的一人轻声启口:“留下马车,可自行离去,否则,死!”

    苏天凌哪会理会他的话,驾驶马车不停,反而加快速度,同时取下身后包裹,从一个紫葫芦瓶里倒出两粒漆黑药丸,然后迅速向前丢掷出去,只见平地炸响,无数黑烟飘散开来,转眼间便阻隔住他与三人之间的视线。

    拦路三人见苏天凌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纷纷拔出手中之剑,可莫名冒出的黑烟迅速向他们席卷而来,带着刺鼻气味,居中一人瞬间大皱眉头,厉声喝道:“这烟有毒,赶紧躲开!”

    苏天凌冷冷一笑,驾驶马车从三人中间飞速穿过,等到那一骑绝尘之时,三人才意识到,原来黑烟根本无毒,只是有些刺激性气味而已。脉开五十可御剑,三人只能驻足凝望马车离去,显然剑境至多不过七境中品。

    待浓烟渐渐消散,其中一人才面向居中者问道:“大哥,咱们不用追吗?”

    局中之人戏谑一笑,收剑回鞘:“我们追个什么劲,能拦下自然是好,功劳归我们,拦不住也无妨,毕竟不是死命令,你没听昨天晚上回来的人说嘛,马车里很可能有一个剑法极高的人,据他们描述昨晚情形,绝非我们兄弟三人可以抗衡,况且,前面还有个更可怕的家伙在等着他们呢,硬骨头,总是要牙口好的人去啃嘛。”

    果不其然,在苏天凌驾马车又驶出二三里路程,远远的就看到有一人站在官道之上,赤裸着一边胳膊,没有任何武器,准备徒手挡住疾驰马车。

    距离越来越近,苏天凌的心也越来越紧,此人与之前三人完全不同,带给他的压迫感之强烈,堪比那个险些令他送命的暗器高手。

    苏天凌咬了咬牙,既然他不让路,那就一头撞上去,倒要看看此人是不是有一身铜皮铁骨,可在双方距离还有十丈之时,对面之人就已举起拳头,一拳轰了过来,罡风迅猛,带起官道之上砾石飞卷。

    这个距离,那匹棕马竟被拳风直接轰倒在地,苏天凌一头跌了出去,马车往前一倾,所幸并未翻转过来。

    这是一名徒手武夫!

    眼见武夫周身虚像已显,脉纹游走已至膻中穴之上,脉开五十五,八境武尊!

    苏天凌倒吸了口凉气,紧锁眉头回过脸喝道:“你不要出来,这里由我应付。”

    武夫晃了晃手臂,又拧了拧脖子:“听说你们身边跟着一位很厉害的剑客,怎么,没跟过来?”

    苏天凌站起身,抽出背后那柄黑剑,淡淡出声:“马车之前,有我一人,我有一剑,足矣!”

    ……

    二月二十四,早朝!

    卯时刚刚过半,一众幽云王朝王公大臣就已聚集在承天门前,前后排列整整齐齐,等待面前的这扇大门打开,前去上朝。

    不少官员都在窃窃私语,讨论最多的都是些吃喝玩乐,要么是东城新开了家酒馆,要么是西市新进了一批古玩玉石,还有的是炫耀自己新得了一幅名画,更有甚者,是在议论媛凤阁新到了一批姑娘,个个国色天香,舞姿无双,其中唯以四品监察史王成贵嗓门儿最大,在夸赞自己新娶的第九房婆娘是如何床上功夫厉害。

    仿似齐州境内华河决堤之事,从未发生过一般,任谁都只字未提。

    有两人步履匆匆赶来,其中一人率先插进第五排中间的一个空位,神色有些慌张,而另一人站到了第三排靠边的位置上,旁边一人笑着问道:“郑大人今天怎的这么迟?”

    此人正是工部尚书郑雨浓,尴尬的笑了笑:“起晚了,起晚了。”

    这时,第五排接近靠边的一名官员看了看身边空着的位子,喃喃自语了一句:“以往比谁都准时的韩大人,今日怎么迟迟未到?”

    此时,只听“吱呀”一声,承天门缓缓打开,站在第一排的不知是何人头也没回的轻轻喝了一句:“噤声!”

    嗓门儿不高,却令之后列了整整二三十排的队伍瞬间鸦雀无声。

    官员鱼贯而入!

    而此时的正阳门前,宽达近百丈的玄武大街上,已有行人络绎不绝,太阳不过从东方刚冒出一点头,足可见这座天下第一大城的繁华程度。

    只是街道边上,正有一名白发白衣的俊美男子,手中持剑,缓缓朝正阳门走来,在距离中门只有三丈左右的地方停下身形,为整条街道与正阳门前,增添了太多的不和谐感。

    门前守军立刻上前喝问道:“来者何人?此处乃皇城禁地,不可擅入!”

    只见白衣男子拄剑而立,缓缓抬头,淡淡出声:“在下洛宫熙,手中纯风剑,心里有三问,欲问城中人!”

    声音不大,却震慑得整个中京城颤动不已,回声不断,正阳门前的所有守军,已全部捂耳跪地,耳垂滴血!

    “第一问

    ,敢问偌大紫禁城中,可有高手出城接洛某一剑?”

    话音落下,却久久未闻回应,此时街道上的来往行人,早已吓得肝胆尽裂,夺命而逃!

    洛宫熙再度出声:“洛某今日,但凭一人一剑,独闯皇城,望城中之人,可有愿意站出来者,能够回答我后两个问题。”

    他并未拔剑出鞘,而是直接缓缓闭眼,蓄养剑意,随后便是如蜻蜓点水般一剑递出,高达六丈的正阳门,顷刻间破裂出一道宽逾一丈的豁口,门后的那条中轴御道上,被撕裂足足数百丈,刚刚赶来的羽林禁军,全部被剑气所冲,人仰马翻!

    洛宫熙直接一步跨入正阳门,在那条留下深可达数尺的沟壑上,凭空行走,一步便是十丈远。

    只是眨眼间,他便穿过羽林禁军,此时两边城墙之上,已有无数弓箭手全部对准他那一副“小小”身躯,面前至少四人御剑,两人飞刀,还有两人赤手空拳站在两边城墙。

    无数羽箭齐射,却在飞至洛宫熙周身一丈之外,便悉数化作齑粉,看他周身似有无形气团笼罩,为首一名御剑之人顿时惊呼:“绝对剑罡,八境之上?你究竟何人,胆敢孤身擅闯紫禁城?”

    洛宫熙淡淡环视了八人一眼,轻描淡写出声:“我赶时间,你们八个一起上吧!”

    来人至少脉开六十三,天下屈指可数,御剑之人不敢大意,脚尖一点,剑至手中,掠向前方,其余七人也同时冲向洛宫熙,刀意剑气纵横交错,拳头罡风猛如天雷,在场之人皆是之前名满一方,天下可闻的一流高手,八人同时出手,即便是八境之上的剑客,也难抵挡此合力一击。

    洛宫熙只是拇指轻弹,剑身出鞘一寸,周边所有剑气刀意罡风,竟都被这一寸剑身所流泻而出的剑气斩断,空中八人如同静止,再难前进哪怕半寸。

    洛宫熙缓缓又推剑出鞘一寸,如虹剑气瞬间炸裂开来,空中八人尽数倒退出去,剑身再度出鞘一寸,八人转眼被剑气所击,撞到城墙,身受重伤!

    这名扬言独闯皇城的白衣剑客,双眼始终目视前方,再度抬脚前行,眼前不足一里处的第二道城门光化门,已被剑气炸得粉碎。

    乾明宫外,有一名小太监火急火燎跑向宫门,站到门外直接跪倒在地,高声喊道:“陛下,有人持剑闯皇城,已过光化门!”

    宫内始终未见有人回应。

    此时,又有一人缓缓走来,面有褶皱,穿着与小太监无异,只听他如捏住嗓子的声音说道:“陛下已知,下去吧。”

    话音落下,小太监战战兢兢退了下去,他没敢抬头看,只听声音便知道是谁,整座宫城,除了那个高坐龙椅之人令他油然而生畏惧之外,也就这个人可以将他吓到如此程度了。

    小太监已走,来人缓缓推开宫门。

    金銮殿上,群臣躁动,惴惴不安,相隔甚远,他们虽听不清洛宫熙所言,但总归感觉得到动静,特别是整座大殿都跟着颤抖,让他们从心底生出恐惧,只见一名武将走进殿上,随即便听站在最前面的一名老者开口询问道:“皇城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大动静?”

    出声之人,正是当朝宰辅,两朝元老萧平仲。

    武将恭谨说道:“回大人,有名剑客独闯皇城,已至光化门!”

    此言一出,殿上顿时炸开了锅,有人已经吓得两腿打摆,准备逃跑。

    萧平仲厉声一喝:“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早朝还未开始,陛下都还没到,在场之人皆是朝廷命官,难道会让一名区区剑客吓得逃走不成?别忘了,这里是紫禁城,这里是金銮殿!不是任谁都可以嚣张的地方!”

    殿上顿时鸦雀无声!

    洛宫熙走过光化门,已有数千禁军将御道堵的死死,有两人站在禁军最后,明德门前。

    只听他淡淡张口:“第二问,敢问那位高坐龙椅之人,是否日日针芒在背,心怀忧惧?”

    声音飘散整个紫禁城,如天雷滚滚,经久不息。

    洛宫熙直接一脚踏地,身形转眼掠过所有禁军,飘逸落于明德门前,两人之前。

    二人之中,一人持剑,脉开六十一,乃中京第一剑客,一人握刀,脉开六十,斩鬼神上品!

    洛宫熙继续淡淡出声:“你们二人,准备接我一剑吗?”

    那名剑客自嘲一笑,却又眼神坚毅凛然:“洛先生三日之前摘得‘剑圣’封号,位列风云榜中第一,我们二人自认不是敌手,但可以试一试,传说中的剑圣一剑威力。”

    洛宫熙轻轻点头:“你竟识得我,很好,接剑吧!”

    只见他将剑抛出,双指一错,剑柄落于右手,剑鞘归于左手掌中,剑气流泻一瞬千里,整个紫禁城之上,已是风云激荡,电闪雷鸣。

    洛宫熙手持纯风剑,剑气满人间!

    人未动,剑气却已聚敛成型,分别横亘于两人面前,以势如破竹之势急速飞来,二人不敢大意,御起剑罡刀幕,凝聚剑意刀风,可这两剑,却在一瞬破开剑罡,粉碎刀幕,直直悬停于二人眉心。

    风还未起,却已静止!

    洛宫熙只是淡淡出声,便持剑从二人身边走过,轻描淡写说出一句,却如晴天霹雳击在二人头顶:“你们败了!”

    望着那已经

    推开明德门的白衣身影,仍旧心神激荡不已的剑客不禁喃喃自语:“这便是天下第一的实力吗?”

    明德门后,已无禁军,看着那名站在不远处的徒手老者,洛宫熙轻念一声:“天下最强武徒九境,你便是紫禁城中最强之人了么?”

    武徒十境,九境便入武神,风云榜中,名列第九的风千傲,也才不过最强八境而已,显而易见,老者便是那屈指可数的庙堂隐者。

    老者苦涩一笑,双手负后,迈步缓缓向前走来:“年轻人,你很强,但孤身闯皇城,未免太狂傲了些,你能走到这神武门前,却不代表可以继续走下去,良言相劝,就此罢手,既往不咎!”

    洛宫熙压根就懒得理会,只是右手反握剑立于身后,左手伸出双指伸出,默念了一声“起”,便见整座中京城中,上万长剑齐齐出鞘,如被线牵引飞入紫禁城,尽数盘亘两人头顶。

    老者瞬间大惊!

    洛宫熙淡淡出声:“那洛某便借这满城之剑,与你一战!”

    他左手双指下拨,所有飞剑齐齐向老者射来,这名早已过耄耋之年,曾名动天下近一甲子的老者,第一次心中震撼。

    洛宫熙仰天大笑,我御千万如一剑,一剑风华何人敌?

    金銮殿上,所有官员均已回过头来,看着神武门之上,如蝗群过境的上万飞剑,已有数人双腿打摆,呆坐于地。

    原本站在最前,此时已是最后的萧平仲望着殿外景象,眉头紧皱问了一句:“此人实力,究竟有多强?”

    “看不出来,不过黎老先生难是敌手,而且以我所见,此人还未拿出全部实力!”

    回声之人,正是当朝兵部尚书!

    萧平仲心中一惊,继续问道:“为何先前从未听说过此人?”

    兵部尚书回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他便是神机楼三日前所评,那位连名字都未给出的榜上第一,神机楼不愧是神机楼啊,天下第一当之无愧!”

    萧平仲眉头又紧了两分:“那他为何孤身闯城?难道只是为了一举成名天下知?”

    兵部尚书轻轻摇头:“以我对江湖的了解,绝不是!”

    萧平仲瞬间眯起双眼。

    此时,神武门外,突然一声轰隆巨响,震得金銮殿都跟着阵阵发颤,随即那位兵部尚书便喃喃说道:“败了!”

    萧平仲一时之间,脸上尽是难以置信。

    御道之上到处散落至少千把断剑,洛宫熙看了眼已经躺倒在地,浑身上下伤口无数的老者,摇摇头叹息道:“你这武徒最强九境,到底注了多少水分,若是那个榜中与我并列,已开武魂的女子,也是如此的话,那这天下第一,不要也罢。”

    说完之后,洛宫熙便从他身边跨过,直奔神武门而去。

    乾明宫里,坐在龙椅上愁眉不展的当今皇帝,听到那声砰然巨响,向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那名刚来不久的太监问道:“怎么样了?”

    那名太监摇了摇头,淡淡出声:“败了!”

    皇帝冷声问道:“此人究竟是谁?”

    太监如实回道:“风云榜上第一人,仁剑清衣洛宫熙!”

    皇帝皱起眉头:“护城大阵启动了吗?”

    太监点了点头:“钦天监早已准备就绪!”

    神武门外,洛宫熙静静凝望前方,倏地挑了挑眉:“这个护城大阵,还算有点水平。”

    那名老者扶住伤口,却已无力起身,只是以苍老的声音说道:“此阵乃钦天监中近百术士联手促成,只要你还未脉开七十二,是决破不开的。”

    洛宫熙不置可否,只见他手持剑尖插入地面,双眼缓缓闭合,剑身开始颤动,天地灵气仿似一瞬间拥有自主意识般,疯狂涌入剑刃之中,天地之间一股无形威压顷刻降临,空中黑云压城,电闪雷鸣,整座紫禁城,仿佛刹那间进入黑夜!

    洛宫熙猛然睁眼,一剑瞬间撕裂出去,位于宫城中枢的阵眼霎时启动,整座宫城如同被一口大碗扣在中间,剑气陡然劈入阵中,一股巨响震动天地,自阵眼中,一道环状气流砰然炸开,整座大阵转眼碎裂。

    洛宫熙被气流冲击倒退出去至少三丈,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而不远处的钦天监中,却有近百位红衣术士,口吐鲜血,身受重伤!

    那名老者目瞪口呆,不停地摇头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洛宫熙踏过神武门,看着面前密密麻麻排列在金銮殿前的上万禁军,伸手抹去嘴角鲜血,淡淡出声:“我有一剑在手,纵是千万人于我,不过渺小如蝼蚁!”

    他深吸口气,目光直视前方,挥出一剑,纵身上前,即便面对上万禁军,丝毫无惧,如天神降世般,笔直前行,每走一步,身边便有无数军士倒下,一息之间,他共走出三十二步,直接将禁军杀穿!

    一息递剑三千二,无愧天下第一名!

    身后所有倒地士卒,全部被挑断手筋。

    洛宫熙一人一剑站于金銮殿前,白衣染血,宛若神人,张口出声:“第三问,敢问朝廷百官,可有人愿为华河决堤受灾百万人,讨一个公道?”

    殿中所有人,如闻天雷滚滚,有几名官员,已是面近死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