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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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雪国(十五)

    饕餮闻言,终于摇头晃地走到了巨石跟前,张开血盆大口,一寸一寸地吞噬着巨石,像巨蟒在吞一只比自己身子大了数倍的肥豕。眼看饕餮吞噬巨石急不可耐又进退两难的样子,桑红提心吊胆却又忍气吞声,甚至有一股难于抑制的喜悦。最终,看着饕餮吞下了小山一样的岩石,桑红悬在胸口的石头也落地了。但见饕餮艰难地扭转了身子,匍匐着朝桑红爬来,一副痛苦难当却又誓不罢休的神情。石虎一见,立时咆哮起来。饕餮见状激动不已,质问道:“我们已有言在先,你怎可出尔反尔,岂不令人耻笑?”

    桑红闻言大笑道:“你这贪得无厌的走兽,也配与我讲礼义廉耻。你想吃我在先,我设计毁你,实属迫不得已。你且去吧,死后不得怨我。”

    饕餮闻言,顿时怒不可遏,强行撑起身子。但是只听到如霹雳般的一声巨响,饕餮的肚皮早已涨破,整个身子也支离破碎,空中似下了一阵肉雨。石虎与桑红避之不及,一时竟眼花缭乱,连称晦气。待肉雨过后,地上竟然出现了一颗发出金光的透明珠子。石虎一见,高兴地喊道:“主人,这是妖兽内丹,快些服了,保你脱胎换骨。”

    桑红闻言摇头道:“不必了,我想来有些恶心的感觉,毕竟这是饕餮体内的产物。”

    石虎闻言道:“主人此言差矣。想想天地之间,历来是腐朽孕育神奇,灵秀蛰伏腐臭。看那珍珠,哪颗不是从青腥烂泥里生活蚌类中获得。那些集天地灵秀,孕育天材地宝的深山密林,往往也是妖魔鬼怪的藏身之所,因为他们也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免得珍奇之物落入他人囊中。可见这宝就是宝,不需歧视它的来历。就像你们人类有句好话‘英雄不问出处’。”

    桑红闻言思忖了片刻道:“虎兄所言不虚,我怎可辜负你一番好意,就把这颗内丹服下了吧!”说罢,桑红取过内丹,托于掌中。但见内丹金光更盛,大放异彩,而且看似透明,但又似乎看不透。桑红方知这宵小之物,原藏有无尽能量。当下送入口中,吞了下去,如囫囵吞了颗枣子一般。

    石虎见桑红吞了妖兽内丹,打心底高兴,忙说着溢美之词道:“主人真是聪明,不费吹灰之力就降服了饕餮。”

    桑红闻言淡然一笑道:“不是我聪明,是那饕餮过于贪婪愚蠢了。”说罢,桑红特意朝石虎望了一眼,石虎的目光也正好投来。桑红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石虎载着桑红继续前行。没过多久,桑红感到自己的头顶开始发热,渐渐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竟朦朦胧胧地眯起来了双眼。恍恍惚惚中,桑红发现自己的身边又多了一道影子。当下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己曾经失落的那道身影回来了。啊!是不是自己再度成了影魔。桑红恐惧的想到。因为桑红知道,再度成为影魔,便意味着要再度失去一次记忆。自己已经曾失去过一次记忆,到现在也只能回忆起吉光片羽。那凤毛麟角般残存于脑海中的人事,可与自己有着怎样的关系与故事,自己可否曾许诺下什么?亏欠她们什么?难道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桑红想到有种后怕。但桑红现在更怕的是自己再度失去记忆后,连自己心爱的雪一也忘却了,她还在等待自己的挽救啊!但是不祥的预感怎么也回避不了了,桑红觉得自己的理智在渐渐失去,他的思维开始不由他自己这具身躯控制了。他开始愤恨起来,一跃下了石虎的脊背。但是他感到自己还不想责怪伤害石虎,他只想要它现在就离开自己,越远越好。终于桑红说出了这句话:“虎兄,你我只能同行至此了,我快要成魔了。你走吧,越远越好!”

    石虎闻言,不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桑红一见,急切道:“你滚,有多远滚多远。”石虎依旧不愿离开,至少不愿不明就里地离开。但是桑红已经彻底爆发了,魔化的力量让他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他在九阳荒原的火海中飞行,像风一样肆虐,每到一个地方,火焰都为之让路。桑红已经忘乎所以了,直到他遇到了一头暴躁的,要在火海中挡住他去路的火裂天兕。

    裂天兕实际上是上古凶兽,是一种可以呼风唤雨,驱雷驭电的犀牛。只是在这九阳荒原之中,裂天兕的法力便有了局限性。但是桑红现在遇到的这头火裂天兕,却也与上古妖兽裂天兕有着惊人的类似之处。除开模样不谈,那最令人心惊胆颤的地方便在于这火裂天兕的犀角了。作为上古妖兽的火裂天兕,靠的就是犀角释放雷电,只怕威力不在西方神王宙斯之下。而现在这九阳荒原中出现的火裂天兕居然也射出了雷电,径直击向了桑红。桑红原本有着一股汪洋恣肆,笑傲天地的气势,尽管实际上他是一无所知。但这种气势足以让人让人想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语。而现在遇到这火裂天兕,桑红却栽了跟头。火裂天兕从犀角发出的雷电击中桑红后,如毒蛇附体一般在桑红周身缠绕。桑红从空中重重摔倒地面,周围的火焰迅速结出了一朵花瓣的形状,但转瞬即逝了,比涟漪消散得还要迅速。但见那些缠绕在桑红周身的雷电渐渐泯灭,如附骨之蛆一般浸入了桑红的肌肤,桑红感到了一种万蚁噬体的痛楚。这种痛苦使得他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嚎叫,不停地在地上打滚,但是他无法站立起来。很快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幻觉,像满天星斗,又像群魔乱舞,最终令他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裂天兕见状更是变本加厉,发出雷电的频率更高了,火海中仿佛瞬间下起了流星雨。这持续不断的痛苦使得桑红渐渐没了挣扎,他渐渐蜷缩在地上,像一条快要死去的蚯蚓,又像一炉渐渐熄灭的炭火,但乐观一点地说是像一幅渐渐褪色的油画。然而桑红的脑海中接二连三地仍是幻觉,如影随形。幻觉源自灵魂。灵魂是什么?恐怕没有人能够说清。因为每一个人的灵魂都不尽相同,而且灵魂本身就是一种难于捉摸的神秘。神是难于捉摸的,而神也有灵魂,人有时也许不难于捉摸,而人也是有灵魂的。灵魂可以寄宿于虚幻与实体之中,它本身是一种超越的存在。大凡被世人关注的物象,往往也被赋予人的性情,因为它无法摆脱人们对其领悟与理解的事实。但是灵魂却无法被赋予。有些事物并非因人的不理解与尚未意识或者无意识而不存在。因而灵魂不是物象,极有可能是一种超越物质与精神意识的存在,超越宗教的存在。但无论如何,它是真实存在的。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灵魂是一种超越真实与虚幻的存在。它存在于现在、过去与未来,它存在于现实宇宙,却来自一个我们没有达到的宇宙,甚至可以去另外的地方,或者是任何地方。所以我没有说清灵魂是什么,我也说不清灵魂是什么,我们只能各自领悟。在这个方面,没有学术权威。神学家,医学家,心理学家,佛学家等等,信徒、学者、教授、祭司与国王等等,倘若说自己找到了灵魂的终极,那就是狗屁。我们或者可以找到宇宙的边缘或者宇宙的初始状态,但我们依然无法说清灵魂。领悟吧!也许这种超越的存在本身也不需要说清。这就像人类创造的文字可以叙写出超越人世的人与事,但永远无法完全叙写出最完整而真实的内心。因为文字的灵感源自心灵,但最终两者又不是一模一样。更何况,灵魂远比这复杂。艺术没有止境,因为艺术有很多灵魂的因素在其中,但艺术并不是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完全是灵魂的事。

    说了上节诸多话语,笔者无非是想告诉看官,桑红现在似乎就处于一种死生之外的状态。可能有人会联想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语,但是否真是这样,桑红自身也不知道。何况他再度成了魔。、但是桑红这次成为了影魔,魔力与魔性都比上次要强大。魔是什么?是一具有双重属性,既能有杀气又有抗力的统一体,而且这种双重属性是远远超越常人的。桑红作为影魔,他的影子自然也具有这具有这双重属性。我们知道一个人的影子能给人带去温暖,能使人感到怜悯,而影子本身也能使人惶恐不安。

    裂天兕见桑红已经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面,终于停止了雷电攻击。它大摇大摆地朝桑红走过来,要一脚把它踩入地下。裂天兕确真如愿以偿了,它施展变化与妖力。一只脚一直踩住桑红直到大地的地幔层。裂天兕似乎怕桑红死不了,又用脚碾了桑红一阵,然后才收回了法相,开裂的地面也随之恢复了原先的状态,像伤口逐渐愈合了。裂天兕仰天咆哮了一阵,方再度隐匿于火海中。桑红被裂天兕踩进地幔层之后,原本奄奄一息,而且受到地热的强烈炙烤,几乎快要被蒸发掉了。尽管有两道影子保护着自己,但是桑红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死神似乎已经来到了眼前。就在桑红绝望地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眼前出现了道道乌金色的金光。桑红不由得睁开了眼睛,但见眼前赫然立着一个身着玄裳的女子。没等桑红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女子却已挥动衣袖,将桑红揽在身旁,扶将着离开了。

    接着黑衣女子扶着桑红走过了一段不知道是长是短的隧道,桑红只是觉得走过隧道的时候是那么不可思议。隧道的墙壁上刻画着各种荒诞不经的图画,甚至有高贵的神灵向邋遢的乞丐乞讨的图画。桑红摇摇欲坠,加上这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画面从眼中经过,桑红根本忘记了时间。只是眼前忽然开阔起来,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但见眼前奇花异草,数不胜数。只是桑红觉得诡异,他并没有在这花团锦簇中看到任何虫鱼鸟兽。但是桑红也不在意这些了,他已是将死之人,周围的一切很快就将与自己没有关系了。好奇还有什么意义,只是方才经过那隧道的触动还在。那在雪恋城中的经历也一一浮现,但是更远处的事情他已经不知。尽管桑红内心在记忆的长河中感觉更远处有一朵浪花,那才是真正的源头。但是那源头没有光线,是漆黑的。桑红知道这是一种似是而非的回光返照的感觉,一种有着遗憾的回光返照,自己到死也没有彻底弄清自己的身世。

    玄衣女子轻扶桑红躺在了草地上。草地上的草桑红叫不出名字,但是却感觉这是有生以来遇到过的最柔软的草了,躺在草地上的一瞬间,像是鱼儿碰到了水。但这终究是鱼的感觉,若要再做一个准确的比喻,像风碰到了云,这尽管不逊色,但未免都不称心如意。要想道出这草地终究有多么柔软,可能需要想象一下那女人的**,入嘴的豆腐。但是这些比较尽管直观,却是不够的。也许这世间本没有完全准确的形容词汇,因为这本身是在形容。桑红这样感喟自己内心的感觉。但是想到了女人的**后,有种感觉却从遥远的心底升腾,这种升腾伴随着一个人的形象。隐隐绰绰,却令桑红很激动期待,但与此同时又不清晰,正是这种模糊,令桑红感到痛苦。就在桑红无法抑制自己的思维的时候,玄衣女子已从一颗树上摘了一枚奇特的果子。这果子一半洁白似玉,一半黑暗如黑珍珠。玄衣女子躬身扶起桑红的头,将果子塞入了桑红的口中。桑红正一览无余地看到了玄衣女子若隐若现的**,**散发的气息与温度让桑红感到自己已经冰封的生命在回暖。这是谁?何以有这样神奇的力量,生活在这地底的深处,又在这黑暗中创造出这无上的光明?桑红有些迷糊地在心底自问。更大的奇迹很快发生了,奇特的果子入肚后,桑红感到丹田处明显涌起了暖流,这种暖流很快随着自己的经脉回遍全身。桑红不禁有种枯木逢春,重见天日的感觉。奇迹仍在继续着,桑红很快便觉得周身充盈着能量,他禁不住一跃而起,生龙活虎般在空中飞腾了一阵。那种前所未有的力量令桑红怀疑主要就是这枚果子的作用。他翩然落地,毕恭毕敬地跪在了玄衣女子的跟前。正要开口以谢救命之恩。黑衣女子却似已猜透他的心思,柔声道:“公子不必如此。公子被我所救,乃是缘分而已。试想世间凡人,哪有到了地幔层还活着的理由,这是公子自己的造化而已。”

    桑红闻言,内心更是肃然,又很想解开心中谜团,不禁有些颤抖地说道:“仙子在上,不知仙子是何方神圣,此地又是何地?我刚吃的是什么果子?”

    玄衣女子闻言有些愕然道:“你怎知我是仙子?”

    桑红道:“仙子既已说明,我到过地幔层。而在地幔层能有这样的光明,我当知是神仙无疑。我知道神就是光,而且能够照亮最黑暗的地方。”

    玄衣女子微微颔首道:“公子所言不虚。你且起身,容我细细道来。”桑红闻言,哪敢不遵。

    玄衣仙子继续说道:“仙分九级,分别为上仙、高仙、大仙、玄仙、天仙、真仙、神仙、灵仙与至仙,本宫乃是玄仙。我刚给你吃的果子名为两仪果,乃是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生于混沌界的唯一灵根。吃了它自然回起死回生,因为那是生命的原初,你就像是刚从混沌之处走来。”

    “那我们经过的那条隧道叫什么名字,何以有那么多奇怪的图画?而且仙子到地幔层做什么?这些我都想知道。”桑红不再那么拘谨地说道。

    “既是你有缘到此,就让你明白好了。方才经过的那条隧道就叫荒诞隧道,此地名为玄仙谷,我到地幔层是为了定期取得千炎燧魂。据说着是燧人氏的精魂,每千年出现一次,每次出现都只是浮光掠影。这次看你倒在地幔层,为了救你,已错过了得到千炎燧魂的时机。”

    桑红闻言,内心不禁大为感动,惴惴不安地说道:“仙子,我——”

    玄仙看了桑红一言,轻轻叹了口气道:“公子无需自责,即使我不救公子,也未必就能得到千炎燧魂。我说过,我救了公子是一种缘分,公子无需耿耿于怀。”

    桑红闻言犹豫了一阵道:“敢问仙子金姓玉名?”

    玄仙闻言迟疑了一下道:“让你知道也无妨,本宫姓天名缁,‘缁’就是黑色衣裳的意思。”

    桑红闻言轻轻“哦”了一声,内心琢磨道,果真是人如其名。不仅国色天香,而且表里如一,这真是个耐人寻味的名字。但是桑红不敢妄加评论,只是在心底这样想想而已。继而桑红问道:“那仙子要千炎燧魂做什么?”

    天缁道:“要说这千炎燧魂,作用可多着呐。不过我仅仅是玩玩而已,得到了千炎燧魂,可以看到燧人氏时期,也就是我们的先祖那个时期的原始文明,仅此而已。坏心肠的人或者是魔鬼则想获得千炎燧魂练就毁天灭地的焚天魔火,我长居这玄仙谷的目的就是为了监视地幔层,防止魔鬼进入摄取千炎燧魂。”

    桑红闻言,恍然大悟,如释重负的说道:“仙子长居于此守卫,是奉命行事还是自愿而为?”

    “既是奉命,也是我心甘情愿的,这地方总得要人来守卫。你看此地没有虫鱼鸟兽,目的就是为了不造出形迹声响,不让魔鬼知道有这样一个哨所所在。”

    “原来如此!”桑红恍然大悟道。“可是仙子长居如此,不感到寂寞吗?”桑红神情有些忐忑地说道。

    天缁莞尔一笑,目光凝视了远方一阵,缓缓说道:“与天地苍生的命运相比,个人的寂寞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他也是寂寞的。”

    “他?仙子所指的是何人?”桑红心中忽然有种激动的感觉,语气不免有些紧张地问道。

    “你好像有些紧张,难道你知道我所指的‘他’是谁?”天缁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桑红有些难堪地摇头道。“不过我倒是想知道。”

    天缁闻言迟疑了片刻道:“他也是一位神灵,我曾经的情人——炎帝。”

    “真的吗?那你便是传说中的赤水氏的女儿听訞了,也是我们华夏人的先祖。但是你的名字怎么叫做天缁?”桑红很是在意地问道。

    “你别弄错了。听訞是炎帝的妻子,而我只是他的情人,我与他之间的故事并没有在华夏流传开来。”天缁语气有些不悦地说道。

    桑红察言观色,知道自己说了唐突之语,只是他立即下跪,激动地说道:“还望仙子出手相助,挽救一个人的性命。”

    “谁的性命?你且起来说话,详细道来。”天缁平静地说道。

    桑红听罢恭敬地起身,理了理急切的心绪道:“仙子,我要您相救的是我心爱之人。她叫雪一,原是三界之外的雪恋城中人。后来在我与巨魔王柏洛斯以及地狱鬼王撒旦还有千年狐妖雪光三人合体成的怪物的战斗中,被怪物袭击了。她的雪魂受了阴毒侵袭碎裂了,幸而仙后赫拉用天地归元灵心术暂时保住了他的雪魂。但是需得炎帝的神农始祖茶方可以祛除她雪魂中的寒毒,如此雪一才能够起死回生。我此次出了雪恋城,到九阳荒原去,一为复仇,再者正为找寻炎帝。黄帝曾说过,找到炎帝需要缘分。原来这就是缘分,看来真是苍天有眼,使我得遇仙子。现在无论如何我都要请求仙子帮我这个忙,哪怕要我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而且时间紧迫,仙子一定要帮我尽快找到炎帝。”

    天缁闻言,神情有所触动地说道:“雪一,真是美丽而感伤的名字,她一定是个冰雕玉琢的美人吧?“

    桑红闻言,有些失神地说道:“她的美,就像最馨香的雪。”

    “雪是没有香味的,最馨香的雪——只怕是一场虚幻。”天缁若有所悟地说道。

    桑红闻言,紧张地说道:“仙子何出此言?岂不闻‘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可见雪虽不及梅花的香味浓烈,却也是有芳香的。”

    天缁闻言,略显歉疚地说道:“公子雅鉴,可能我日日身处百花丛中,已然忘记了雪的妙处吧!只是——”,天缁忽然转了话锋。

    “只是什么?”桑红紧张道。

    “只是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到哪里找寻炎帝。”天缁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与他的关系那么密切,而且你还说过他也是孤独的,这不证明了你知道他身在何处吗?”桑红感到自己有种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公子多虑了。我虽与炎帝关系密切,却小他千岁。我不过是他与黄帝分道扬镳之后在流浪的路上邂逅而已。我做了他的情人,时间却只有一夜。一夜过后我们就劳燕分飞了,实际上是他不辞而别。临走时他留下神谕,我根据他的指示来到了这玄仙谷。到此我方明白他是要我在此守护千炎燧魂。我爱他,到现在已经爱了四千年了。”天缁眼睛有些泛红地说道。

    “既已分别,那你如何得知他也是孤独的?”桑红不甘地问道。

    “这个很简单。他的妻子听訞早就死了,神农炎帝虽然是不死之身,但是也是家喻户晓的人物。这些年来我也曾几度离谷打听过,没有人再见到过他。若是他与另外的女子长相厮守了,想必也已经生儿育女,而且这样的事,怎能隐瞒得住天地间这无数双眼睛。所以我断定他是一个人孤身在一个极为难找的地方。”天缁悲戚地说道。

    桑红闻言不禁有种六神无主的感觉,只是仍然祈求道:“仙子,难道就没有一线希望了吗?”

    天缁摇了摇头道:“遇到神农炎帝,还真是要缘分哪!”

    桑红闻言,不禁双腿发软,跪倒在了地上。双手捂面,垂首啜泣。,天缁默然无语地看着。过了一阵,桑红的哭声渐渐细微了。天缁方开口道:“公子勿要过度悲伤,我还有话要问你。”

    桑红闻言松开了占满泪水地双手,淡淡地说道:“问吧!”

    “我知道近日来这玄仙谷上出现了千里火海,莫非就是公子口中所言的‘九阳荒原’?”

    “是的。”桑红目光有些呆滞地回答道。

    “我看公子是影者,而且我你倒在地幔层时,正是影魔。如今魔障已除,当是可喜可贺。”天缁和颜说道。

    “有什么可喜的。救不了我心爱的人,也还是记不起我的身世,我就像一个来历不明,一无用处的废物。救不了雪一,我将何去何从?‘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可能我存在的意义还抵不上一只鸟儿。”桑红语气沮丧地说道。

    “公子莫要如此!”天缁语气显得有些难过地说道。

    “不是我自暴自弃,除了如此,我还能怎样?我真想一死了之,可是我的性命刚刚被仙子搭救,我就去寻死,这是对你的不敬重。不继续寻找神农炎帝,是对雪一的放弃,是为不忠不义。看来,想死都是一件难事。”桑红依旧颓丧地说道。

    “够了!害了雪一的不是你所说的怪兽吗?照你的意思,他们在九阳荒原之中,我帮你前去复仇。等杀了那怪物,何处何从,你再做打算吧。”天缁娇叱一声道。

    桑红闻言,方缓过神来,振作了形容道:“既是仙子肯出手相助,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九阳荒原。杀了二魔头,已消我心头之恨。”

    “二魔头?你不是说还有个千年狐妖吗?”天缁不解地问道。

    “千年狐妖业已诛灭,现今藏匿在九阳荒原的就是柏洛斯与撒旦了。”桑红狠狠地说道。

    天缁闻言,轻“哦”了一声道:“那我现在就打开结界,从了凡隧道入九阳荒原。”天缁似有心事地说道。

    桑红此时已经恢复常态,敏锐地观察到了天缁眼神中这细微的异样,当下迟疑了一下方道:“仙子是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吗?”

    天缁闻言叹息了一声道:“了凡隧道,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是玄仙谷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不管是人是神,从隧道进来时,会消除尘念,从隧道出去,会滋生尘念。每次我从了凡隧道出去寻找姜石年,我都有一种肝肠寸断的感觉。”

    桑红知道天缁所言的姜石年就是神农炎帝的名字,只是他纳闷道:“按照常理,应该是出去时满怀希望,在没有找到你的情郎后,回来进入了凡隧道才会很伤心的,怎么现在恰恰相反呢?”

    “也许,这正是为了惩罚离谷之人吧!“天缁若有所思道。

    “不近人情。“桑红不满地说道。

    “此去了凡隧道,我担心公子也会起那种肝肠寸断的感觉。你虽是影者,却是凡人。我担心你受不了这种撕心裂肺的伤痛。”天缁严肃地说道。

    “我早已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了。只要能够出谷杀死两魔,再多几次痛苦,又算的了什么。”桑红斩钉截铁地说道。

    “既是如此,那我现在就领公子入了凡隧道吧!”天缁神情有些勉强地说道,似乎此行的目的不是前去复仇。

    桑红虽然看出些眉目,但不知道天缁内心是怎么打算的,只若有所悟的说道:“仙子且慢。这九阳荒原里有着一头火裂天兕,法力强大,我就是被它踩进地幔层的。”

    天缁闻言,不屑道:“区区孽畜,无需挂心。在你被踩入地幔层时,我已知外界有异。只是那孽畜腿缩回得及时,不然我早已削掉了它的牛腿。”

    桑红闻言,顿时信心倍增地说道:“是狗腿。”

    天缁一听,知是打趣,当下也忍不住笑了,声音特别悦耳。桑红心中不禁有丝异样的感觉,只是他连忙収摄了心神。

    初入了凡隧道,桑红见映入眼帘的竟然是男女交合的春宫图画,不禁脸红心热。一路前行,隧道的墙壁上皆是如此,可以说其内容丰富胜过《房中术》,只不过房中术多是文字形式而已,而这里绝大部分是壁画。桑红不禁有种莫可名状地感觉,神仙所居之地,何以会有这等不堪入目之物,难不成神仙对此也乐此不疲,岂不有伤风化?只是桑红却不好意思开口问询,天缁早已看出桑红心思,自行开口道:“公子可是对于隧道上的壁画心有芥蒂?”

    桑红未料道天缁主动提到了这难于启齿的话题。原本虽然觉得尴尬,但是不堂而皇之地拿来谈论便还捱得过去的,现在天缁提及,桑红竟然有种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感觉。情急之下,只好装聋卖傻,视若无睹的样子,只是心脏跳动的速度更加快了,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下去。天缁一见,已心知肚明,不禁娇笑道:“公子不必如此,想是公子不了解画中机由。这壁画并非是什么春宫图,而叫做迷心惑神八字图。这些壁画乍看上去时是春宫图,如果你第一眼看到的是春宫图,并且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不要细看,那它就一直是春宫图。如果你一直看到的是春宫图,你走过这条隧道出去就不会有那种撕心裂肺的伤痛。但我现在告诉你真相了,你再看这些壁画就会不同,因人而异。因为在这其中甚至能看到人的前世今生。现在出去的时候看到的事今生,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则是前世。不过我告诉你这些,或许是个错误。接下来你可得忍受住我所言的痛苦的煎熬了。”说道最后,天缁的神情变得沉重起来。

    桑红闻言,顿时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再看那迷心惑神图,果然起了变化。图画都活动起来了。其中忽然出现了一些女子的身影,风姿绰约,美艳绝伦。但是桑红就是有种似曾相识,却又无法确定的感觉。这些女子如众星捧月一半缭绕着自己,但是自己却只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仿佛自己是一个完全不解风月的人。桑红想看清这些画中人到底是谁,但是她们却有突然消失了。定睛再看,墙壁上还是那些春宫图案。桑红不禁疑惑地问道:“仙子,何以我看不清自己的今生?”

    天缁道:“这是因为你内心现在挚爱着一个人,这个人无疑就是雪一。迷心惑神八字图能识人心灵,你在画中看到了别的女子的时候,你的内心却告诉自己雪一在你心中是独一无二的,你对她的爱从一而终。故而你无法继续看到你与画中看到的其她女子的故事,因为你的内心深处在抗拒你与别的女子有故事。这就像《白蛇传》中法海用金钵收服白素贞时。当金光笼罩住白素贞时,危急时刻白素贞体内的胎儿抗拒了法海的金光。不仅是因为她体内的胎儿是文曲星转世,即使是凡夫俗子,也一样可以是白素贞躲过一劫。因为佛以慈悲为怀,而胎儿是无罪的。这个比方或许扯远了些。”

    桑红若有所悟道:“原来如此,看来真心爱一个人会在灵魂深处产生一种抗拒的力量。”

    “是的!真心爱一个人会让你的心灵封闭,你或许该容纳另外的女人。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担心你对于这个世界以及女人的看法产生畸变。”天缁故作揶揄之态说道。

    桑红闻言,搔了几下头,莞尔道:“我想仙子多虑了。”

    天缁闻言平静道:“也许吧!”只是内心却起了一丝隐痛。

    两人继续前行,天缁忽然灵光一现道:“公子何不掉头往回走,看看前世有些什么故事,去九阳荒原也不用在乎耽搁这一点时间。”

    桑红闻言,停驻了一下脚步,释然道:“还是作罢吧!想来我连今生都无法看清,无法把握,又何须去看前世。前世既已过去,又何须留恋在意,自寻烦恼。”说罢,继续前行。

    天缁闻得桑红此言,也点头表示同意,继续贴着桑红前行。

    事实恰如天缁所言,桑红渐渐感到自己开始不对劲了。他越来越担心自己将无法救活雪一,永远也无法与其白头偕老,一心一意地爱她一辈子,这令桑红感到痛苦。而且桑红越是担忧自己救不活雪一,这种痛苦就越强烈,这种痛苦越强烈,桑红也就越担心自己再也见不到活灵活现的雪一了。这几乎是一种不由自主的恶性循环,桑红就像是一个精神失常了的人。这种痛苦几乎再一次使他失去了理智,他无法排解,更不知如何排解。开始他咬着牙忍受,渐渐他的额头沁出了密密的汗珠,终于失心疯一般地朝前狂奔起来。只是步子歪歪扭扭,没跑出多远就跪倒在了地上。这时他很想嚎啕大哭,却怎么也流不下眼泪。

    天缁见状使了个移形换影的步法,如蜻蜓点水一般来到了桑红身边。看着桑红的神情,天缁一把搂住了桑红的头,让他紧紧偎依在了自己怀里。桑红虽然痛苦难当,却依然下意识地想要抗拒。天缁心头不禁涌起了一种痛苦难当地感觉,这种痛苦使得他将桑红的头抱得更紧了。几乎违背了神的高贵与矜持。

    桑红终于顺从了。天缁软语说道:“这痛苦已使得你无法前行,你若要减轻这种痛苦,不妨想象最初看到的那些图画,而不是再次看到后那些让你心情沉重的画面,这会使得你愉快些。”

    桑红闻言,声音模糊却又顺从地“嗯”了一声,开始想象那些最初见到的春宫图。不料想了之后却有种渐入佳境,又有了野马脱缰的感觉。天缁的身子就包裹着自己,这是神的身子,是人梦寐以求都无法获得的。那种令人心花怒放的馨香,令人心神荡漾,心旌动摇的销魂气息开始充斥他的每一处神经。桑红心猿意马,双手开始不停地抚摸天缁的身体。这近乎是一种恍惚的感觉,但来得十分的激烈,像翻江倒海一般。天缁渐渐发出了令桑红感到骨酥筋软的呻吟。此时壁画上原有得闪光自动暗了下来。两人若干柴烈火,燃烧了彼此,直到心灰意懒,桑红也发现自己的痛楚奇迹般地消失了。此时他也再度清醒了。

    天缁有些羞怯地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直到完好如初才抬眼看向了桑红。此时隧道上的壁画已经恢复了光亮,天缁发现桑红却是一种透着惶恐的神情,显得不知所措。天缁并未在意,只是声音前所未有地柔和说道:“公子,我们继续走吧!”桑红闻言纹丝未动,天缁不禁俯身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桑红依然未有回应,只是忽然哭泣了起来。天缁见桑红哭声中并无异样,当下莞尔道:“公子为何突然哭泣呢?你已经是我的男人了,在我面前如此,我倒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了。”

    桑红依然只是哭泣,只是神情有了改色。天缁再度问道:“公子,可是受了我的委屈?”

    桑红缓缓地摇了摇头。天缁一见桑红有了反应,当下心花怒放道:“既是如此,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你不想去九阳荒原了吗?”

    桑红闻言,沮丧地说道:“我该怎么办?现在木已成舟,我们尽然有了夫妻之实。你教我怎么对得起雪一?现在大仇未报,心爱之人危在旦夕,我却贪恋片刻享乐,干了苟且之事。我作为凡夫俗子,没有什么定力。可你是仙女啊,怎么就稀里糊涂地与我媾合了?”

    天缁闻言,气得双颊绯红,当下怒声叱道:“窝囊废,我真是有眼无珠,枉把你当自己男人看了。男女之事,原本讲求的就是个情投意合,不由自主。你怎么可以如此作践我们之间的关系,难道我是娼妓,是荡妇,我们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吗?难道你不是男人,我不是女人,我们之间就不可以彼此爱慕,相互亲近?你脑袋是不是犯病了?”

    “可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心肝?现在雪一尚危在旦夕,我却沉醉温柔乡,贪图欢愉。”桑红十分自责的说道,他已经停止了哭泣。

    天缁闻言,忍不住流出了眼泪,跺了下纤足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责怪自己。男欢女爱,原本就是神仙也难以抗拒的事,要不怎有人言‘只羡鸳鸯不羡仙’?况且我也是见你痛苦难当,才舍身助你,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怨怼于我?”

    桑红闻言,脸热心跳,忙道:“我不是要怨恨你,我是恨自己没出息。”

    天缁闻言道:“你因此事责怪自己就是反过来说我有错。”说完,天缁转身掩面而哭。

    桑红忙起身道:“仙子不要这样,如此我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

    天缁闻言,松开了捂住脸颊的玉手。桑红轻轻拭去了他脸上的泪水,天缁终于恢复了常态。想起桑红刚才急切的神情,天缁在内心暗笑,她知道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恼恨桑红。

    “可是我怎么对得住雪一?”桑红心事重重地说道。

    天缁见状道:“不是我阻止你爱雪一。反倒我认为,只要你一直放雪一在心中,这就不是过错与背叛,雪一日后直到此事,也不会不原谅你的。她那么好的一个女孩。”

    桑红闻言转而神色痛苦地说道:“现在找不到炎帝,雪一当真是生死难料,难道苍天真要我饮恨终身?”

    天缁道:“公子不必过于难过。冥冥之中,皆有定数,没准我们现在出了隧道就见到炎帝,也未为可知啊?”

    “此话当真?”桑红如梦初醒般地说道。

    “我是有种预感而已。你想天地间凭空冒出了一个赤地千里的九阳荒原,如此异象,引起神灵注意,继而过来一探究竟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没准炎帝就在其中呢。一般天地间出现了巨大的异常,是会引起像炎帝这样的大神的注意的。”

    “可炎帝是东方神祇,这里却是西域地界。”桑红又疑虑重重地说道。

    “我原本不也是东方神祇吗?炎帝既然指引我到了西方,可见他注定与西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何况我想炎帝出现了九阳荒原也只是一种预感而已。车到山前必有路,没准真会柳暗花明。重要的是我们要有信心。”天缁说完,以一种鼓励的眼神看着桑红。

    桑红挪开了目光,点头道:“但愿如此!”

    两人继续前行,约摸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天缁忽然止住了脚步道:“隧道的出口到了。”

    待桑红细看,但见眼前的一道门上有一朵篝火花的图案,只是已经残缺了,少了一片花瓣。桑红知道篝火花亦叫仙客来,盛开时很是热烈。天缁如变戏法一般,手掌间瞬时出现了一片光华闪闪的篝火花瓣,贴在残缺处。石门訇然中开。天缁取下仙客来花瓣,紧随桑红出了出了隧道,石门也随即自动合上了。合上的时候周围的大地都跟着震颤了一下。眼前是怪石纵横的乱石山,但见岩石如猛兽奇鬼,森然欲搏人。但此刻重见天日,桑红内心有种前所未有踏实与舒畅感。不远处就是肆掠着烈火的九阳荒原,似乎能感到热浪逼来。桑红再次感到这千里火海端的神奇,也不蔓延,也不缩减,距离这石山就百步之遥,可就是烧不过来。桑红暗想,如果炎帝来看这九阳荒原,或许有可能在这乱石山的某块石头山歇脚了。如此想来,桑红忍不住将乱石山前前后后打量了个遍,直到天缁催着他一道入了火海。

    待到了火海之中,并未见到那裂天兕的踪影。桑红此时魔性已除,想到石虎下落不明,遂告之天缁,自己欲先找到石虎,天缁点头应允。两人正待在火海中搜寻,却听到了地动山摇的咆哮声。循声望去,但见火裂天兕从火海深处冲出来,凶神恶煞般地扑向桑红与天缁。桑红正不知所措,但见天缁不慌不忙,使出了“灵蜂之术”。桑红见面前火焰形状发生了波谲云诡的变化,瞬间成千上万只火黄蜂一跃而起,带着令人心烦意燥的声音,铺天盖地地蛰向了裂天兕。裂天兕本身性情暴躁,被蜂群的声音这么一搅扰,顿时忍不住抓耳挠腮,捶胸顿足,甚是滑稽。蜂群却毫不留情,皆一鼓作气地刺向了裂天兕。裂天兕这才感到万蚁噬体般的痛苦,满地打滚。渐渐精疲力竭,一命呜呼了。天缁神情穆然地收了法术。蜂群纷纷从空中落下,各自成了一朵朵火花,似天女散花一般,渐渐复归到了火海之中。天缁轻移莲步,来到了裂天兕的躯体跟前。使出了九阴琴心真火,淬炼裂天兕的犀角。但见犀角上雷电缭绕,不停发出“嘶嘶”之声,令人感到惊心动魄。

    桑红见天缁用九阴琴心真火淬炼了犀角一阵,已经面泛红晕,香汗淋漓,娇喘微微,不禁怦然心动,顿生怜悯之情。待要让天缁休息一阵,未了天缁急切道:“公子,大功将要告成,你速将自身血液滴几点到犀角上,如此你就是此剑的主人了。”

    桑红闻言,正自感惊讶,又一面下意识地咬破了自己左手中指,将手指上流出的血液就势滴到了犀角上。桑红刚收回了手,顿感风云色变,眼前的犀角形态已生出异变。青锋三尺,寒光万丈。桑红已心知肚明,将有绝世利器出现了。正所谓“强者诞生,必有异象”。正当桑红暗自思忖,却见宝剑已收了锋芒,只灵光一现,即露了真身。桑红虽然并不热衷兵器,但见眼前的宝剑,不禁目不转睛。当真是鬼斧神工,美妙绝伦之作。宝剑看上去虚虚实实,因为剑身雷声隐隐,电光闪闪,其中更有风云变幻,日星隐耀,兼剑身有飘荡的火焰,来来回回,似仙子舞动彩霓。桑红内心赞叹不已,瞬间忆及一古诗: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但想来此诗尚不足以表达眼前宝剑的精美绝伦。因为此诗实际赞颂的是佳人公孙氏的舞艺,而不是侧重宝剑了。很自然地,桑红又想到了另一小诗: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虽然自己未曾十年铸剑,但是今日得此宝剑也算是九死一生,历经千幸万苦了。如今看来,复仇有望,剿灭两魔头是指日可待了。当下心情大好。朝天地各祭拜了一回,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宝剑。

    待桑红再看天缁,已微闭双目,显得十分劳累。桑红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天堂水与灵余草,亲手喂了天缁。天缁各餐饮了一叶一滴,顿时也感恢复了许多,不再头晕目眩了。桑红仍要扶着天缁,天缁却以豁然开朗地语气说道:“公子,若想手刃两魔头,我当教授公子一套剑法,名曰‘西风咽’。”

    桑红闻言,低声道:“西飞燕?‘东飞伯劳西飞燕’,不喜欢这个名字。”待桑红说完此话,内心却起了一丝忐忑的感觉。雪一,此时想到她,桑红不禁有种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感觉。

    不料天缁闻言,心下大悦,兴高采烈地说道:“不是‘西飞燕’,是‘西风咽’。”

    桑红闻言,生硬地“哦”了一声,当即又说道:“你练就了裂天宝剑,已耗费了不少真元。依我看来,还是先休息一下为好。”

    “没事的,你别担心。”天缁依旧兴高采烈地说道。

    桑红闻言道:“既是如此,便依仙子之意。”

    “这套剑法既然名为‘西风咽’,便是很有特点的。首先你得知道,这是一套无情剑法。若习练之人情根深种,便没有秋风扫落叶之势了。直接地说是你的心境要像秋天的天空与溪水一样清澈,单纯。其次,此套剑法空灵而自由,正所谓‘无招胜有招’,无拘无束方能发挥最大潜能,也能留最少的破绽。此外‘西风咽’的习练之人当有至寒之体,要有‘幽咽泉流冰下难’那样的寒气。我胸前所配乃是太上老君在离恨天用冰霜雨露所炼成的至寒之玉。现在你将此玉服下,方能练成此套剑法。”说罢,天缁既已取下胸前所配的至寒之玉。

    桑红见状,不禁犹豫道:“此是仙子心爱之物,我怎可狼吞而虎咽,不如仙子教授我另外的剑法吧。”

    天缁摇头道:“公子所言,妾实不敢从命。此去复仇,吉凶难卜,那二魔头乃是天地间至毒至邪之物,非至寒之体,难于与之抗衡,还望公子勿要推辞。且玉石蕴人体精血,公子服下此玉,往后体内便有我的血液在流淌,水乳交融,你我心心相印。”

    桑红闻言,已然找不到了反驳的理由,踌躇了一阵,最终傻愣愣地吞下了至寒之玉。天缁目不转睛地看着桑红,直到桑红将至寒之玉咽了下去,天缁方如释重负地舒展了神情。

    随后天缁与桑红退出了火海,再度回到了附近的乱石山。天缁在此正式教授桑红“西风咽”这一套无情剑法。练了将近一天,桑红的剑法已渐成气候,因为是神仙授业的缘由,进度自然不同于武侠小说中所描写的那般。待到桑红练完了最后一式,天缁便要桑红将此套剑法从头至尾演习一遍。西风咽一共三十招,每招九式,共二百七十式。绵绵延延,纷繁无穷,变幻莫测。蕴含大仇大悲,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威力,难于一一例举其招式名称。桑红按照天缁的要求从头演习西风咽。从开头“秋风白云”一直演到结尾“金风玉露徒断魂”方戛然而止,此时天正黄昏。很快一轮明月悬上天空,洒下道道银辉,合上不远处的火海传来的金光,当真如日月交错,龙凤呈祥。两日于乱石山中找了块拱形的大岩石,相依休憩起来。乱石山虽然荒芜,却不寒冷,故而岩石的缝隙中不时传来悦耳的虫鸣,似催眠曲一般,温柔而静谧。两人一宿无话,直到子夜时分,附近一只夜宿的鸟儿似乎被什么惊动了,磔磔飞向云霄,两人方各自睁开了眼睛。月明星稀,夜空清冷,桑红忍不住念道:“似此星辰非昨夜,谁为风露立中霄。”

    天缁闻言,轻柔问道:“又在想雪一了吗?”

    桑红默然不语。

    天缁念到:“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仁。”

    桑红闻言,方如梦初醒般道:“仙子可是怨恨我了?”

    天缁面色泛红道:“公子言重了,我是故意说这话的,以免你过于伤感。”

    桑红闻言淡然笑到:“仙子勿要过虑。”说罢,再度偎依再天缁怀里,沉沉睡去了。

    翌日两人继续在火海中探索,朝火海的深处行进。一路桑红与天缁又合力斩杀了不少妖魔鬼怪,因为结果千篇一律,故而没有一一赘述的必要了。笔者无非是想说明,那撒旦与柏洛斯当真成了惊弓之鸟,藏匿在火海的最深处了。桑红与天缁在火海中潜行了一旬左右,最终发现了一只硕大无朋的火蜘蛛。两人当下大骇,即使作为与日月同庚的天缁,也没有见过这样大的蜈蚣。天缁与桑红警惕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暗示自己没有吧务能够诛灭此怪。正在两人进退维谷之际,蜘蛛的两只眼睛恰好活动起来,像两扇圆形的门被打开了,只是蜘蛛的八只脚纹丝未动。但见蜘蛛张开的眼睛里缓缓冒出两股乌烟,落地成形后却为两魔,正是撒旦与柏洛斯。两人纵声怪啸,阴风惨惨,附近燃烧的火焰都变成了绿色。桑红已变得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即冲上前去与两魔头决一死战。但是天缁紧紧拽住了他的胳臂,以示其未可轻举妄动,桑红故而隐忍了下来。但闻柏洛斯开口言道:“鬼王,你我二人虽大难不死。但如今却苟延残喘于此,眼看到手的天堂又成了宙斯口中的肥肉,心中真是一万个不甘,我对那黄帝到如今都是恨之入骨!”

    撒旦闻言道:“你我功亏一篑,如今被困在此地,跟死人又有何分别?不能享受天堂,生又有何乐可言?不如今日,你我再度杀向天堂,料想那东方黄帝不可能一直守在西方天堂。不如我们孤注一掷,或许能够重见天日。”

    柏洛斯闻言道:“可是今非昔比,我怕再度闯入天堂,真个灰飞烟灭了。”

    撒旦闻言道:“死了不就是做鬼吗?有何惧焉?”

    “你已经是鬼了,自然可以说这种风凉话。”柏落斯语气不悦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