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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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雪国(十四)

    幽盲无视力,性好色,判断女子是否为美人皆从嗅觉。此时虽不见雪一姿容,却闻到雪一遍体溢香,吐气如兰,心中嘀咕世上怎有这等美人,雪光与之相较,可谓寒鸦之比鸾凤耳,自己过去当真是有眼无珠了。想到此,当下心旌摇荡,忘乎所以,便带鬼幽一行人前去开希夷结界。到了希夷山附近,鬼幽催动咒语,行鸿蒙之法。鸿蒙原指东方之野,日出之处。《淮南子.俶真训》曰:“提挈天地而委万物,以鸿蒙为影柱”。现今太阳照进了希夷山,那结界自然就破了。而且玄武洞也跟着一道露了形。雪恋城人从希夷山中出来后,多喜极而泣,赤兔仙子见状,亦不禁为之感慨良多。正当众人有所收敛,意识到还有重要的事情未完成的之际,雪光却纵声大笑着从玄武洞中飞了出来,施展巨魔噬魂手,径直扑向了幽盲。原本雪光见已无路可退,便决定来个鱼死网破,只是她的仇恨一时都集中到了幽盲身上。原本雪光该是别人对其有仇恨,只是雪光自始至终都是她背叛男人,所以她尤恨男人背叛她。而现在幽盲这个丑八怪居然背叛了她,这对雪光而言不啻为奇耻大辱。雪光来者不善,动作迅捷异常。原本幽盲有所感应,可雪一见状惊声提醒幽盲担心。幽盲听闻雪一的惊叫声,却感到魂魄都是酥的。老实说,他从未听过美人这般惊心动魄地呼喊。一时间,幽盲忘记了闪避,结果被雪光一把抓走了心脏。雪光一击得逞,不禁仰头大笑,幽盲则痛苦倒地,痉挛不已。但是他却用手指了雪一一下道:“你……”只是幽盲忽然又笑了。

    雪一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了过错,蹲下身子难过的看着幽盲。幽盲摇了摇头,失魂落魄地说道:“鬼之将死,其言也善。花下做鬼不风流。如果鬼有来世,我一定弃暗投明,因为人世间居然有你这样美的美人!”幽盲话音甫毕,当下气绝身亡。雪一见状,不禁留下了两行清泪,滴在了幽盲怪异的脸颊上。幽盲即时像骄阳沃雪一样消融了,化作了丝丝透明的光线,飘向了地狱之外。

    雪光见状,再度仰头大笑道:“你们都得死!”

    赤兔仙子见状,不怒自威道:“孽畜,不得撒野!”

    雪光一见,阴恻恻地说道:“这不是雪恋山曾经的赤兔精吗?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的底细我最清楚了,不过**一个。我不管你这千年以来在哪里鬼混,今天你既然与我为敌,我就让你不得好死。别以为你现在驾着一辆古怪的车子,我就怕了你!”

    “贱人!少废话,且看我如何收服你。”赤兔仙子言罢即使出了《仙王日月戢》中“日星隐耀”的法术。一时星月时隐时现,如天女散花一般。雪光被照射得头晕目眩,而且在天体面前,阴暗法力无法施展。如此僵持了一阵,雪光已难于自支,只是大汗淋漓,面如桃花,疲软无力。赤兔仙子见机使出了“天罗地网”的法术,一个日月光辉织成的流光溢彩的口袋从头而降,如影随形地笼罩着雪光。雪光惊恐不已,最终发出了绝望的叫声,被赤兔仙子收进了日月阴阳袋中。众人一见,自是齐声喝彩。

    赤兔仙子决定再返天界一回,将雪光交由宙斯发落,自己便可功成身退,回别仙子森林了。一想到此,不禁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当下正要驱动流星日月战车,却闻桑红喊道:“仙子,可否载我们去天界一趟。”

    赤兔仙子闻言平淡地问道:“公子到天界何为?”

    桑红一时难于言语,因桑红见雪一忧伤,又见赤兔仙子欲要前往天界,便想借机携雪一遨游一番,以使她心情开朗。只是桑红此时不便言明,因为言明了可能会适得其反,因为桑红认为这样指名道姓的关心会给雪一带来心理压力。赤兔仙子见桑红着急的眼神,心下顿时明了了,故而声音清脆地回道:“请上车!”

    桑红拉过雪一的手道:“公主,陪我到天界看看。”

    雪一默然不语,只是跟着桑红一道进了流星日月战车。

    流星日月战车訇然而起,雪恋城众人亦跟随着战车的光明一道出了地狱。随后流星日月战车长驱直入,径自往天界而去。众人一道复归雪恋城,只待雪一与桑红回雪恋城时带来振奋人心的消息。且说流星日月战车在空中风驰电掣,穿梭过银河万千星子,瞬间激荡起无尽涟漪。看到这熠熠星光的美妙,雪一不禁感到心灵被震撼了。这鬼斧神工,天地造化,当真是身临其境方体会得真切。雪一忍不住伸出素手,摘取了一颗星子,像摘了一朵花儿一般。“想不到星星也这样轻柔!”雪一看着手中的星星,兴奋地说道。赤兔仙子一见,有意让流星日月战车飞行得慢了许多,只是雪一与桑红没有察觉。桑红见雪一喜欢星子,便挥手在星空里抓了一大把,然后劈头盖脸地朝雪一撒去,顿时雪一满头点缀着星光,像戴上了万紫千红的花瓣的花仙子一般。桑红看得灵机一动,也不等雪一娇声嗔怪,便从空中扯下一段彩霓,抽出一根彩丝,随手又将彩霓抛入空中,任其袅袅娜娜。随之桑红用彩云丝串起一颗颗星子,很快做成了一个浑然天成的宝石花环。轻轻地戴在了雪一的头上,他的动作轻得像凤凰掉落了一片羽毛。雪一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待到桑红停止了动作,雪一方睁开了眼睛,像有人打破了泉水的平静。桑红正目不转睛地端详着雪一,雪一见了桑红的痴态只是微笑,像含苞的花儿轻轻绽放了。两人就这样眉来眼去,似乎要这样天长地久。赤兔仙子早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忽然打趣道:“真是金童玉女,一个光彩照人,一个情深意重。唉!这天上的风雨雷电,日月星辰又何及你们一丝一毫的赏心悦目。”两人闻了赤兔仙子的言语,方缓过神来,各自羞答答地垂首不语,但是流星日月战车戛然而止,原来天界已在不知不觉中到了。

    宙斯远远看到流星日月战车的光辉,料定是赤兔仙子去而复返,已早早地迎候着。赤兔仙子下车伊始,桑红即告诉宙斯道:“神王,我们带来了杀害思娅的元凶。”

    “何人?”宙斯语气哽咽道。

    赤兔仙子取出日月阴阳袋道:“在这里面,便是妖狐雪光。现今我将她交付于你,听候神王发落。”

    宙斯闻言颤抖地取出了九阳散阴瓶道:“当使她在瓶中受到烈火的炙烤。”于是赤兔仙子打开了日月阴阳袋,宙斯施法将雪光摄入了九阳散阴瓶中。原本战事到此会告以段落,赤兔仙子也正打算将太阳与月亮重新归位,而后即回别仙子森林。但宙斯本人也未曾料想到,撒旦,柏落斯,雪光都已成了世间至阴至寒的法体。三人聚集于九阳散阴瓶中,阴气过盛,居然压制住了九阳散阴瓶中的九阳真火。三人沆瀣一气,一鼓作气冲出了九阳真火海,合体成了一条有七头十角,似牡非牡,似牝非牝的大蛇,这便是撒旦前世的本相,只不过现在又加进了柏落斯与雪光的本相。故而此兽介于鬼、魔、妖三者之间,呼之为“怪”。此七头十角大蛇口中犬牙交错,分明是狐狸的特点,身形似实非实,似虚非虚,有足有尾,兼有魔的难缠。果然七头大蛇立足一稳,便一脚踢飞了宙斯的九阳散阴瓶。九阳散阴瓶落到地面后,顿时一片火海,赤地千里,后来成了寸草不生,酷热难当的九阳荒原,暂且不题。

    却说七头怪蛇张牙舞爪,正欲要将众人撕为齑粉。桑红即时扯下自己的影子,像一片黑色的花瓣一样砸向了怪蛇。怪蛇居然似遭电击一般,心有余悸地退后了一大步。此时桑红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个模糊的镜头,那便是往日在风雷村的时候用影子击打从天而降的火蛇的场景。只是现在这个镜头昙花一现,桑红虽然被震慑了一下,却又不怎么为意。七头怪蛇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桑红一下,桑红一下被十四只眼睛看着,不禁毛骨悚然。就在桑红迟疑的瞬间,怪蛇愤怒地挥出了尾巴,横扫过了桑红身旁的雪一的脖颈。雪一猝不及防,即时鲜血汩汩而出,像红色的梅花一样落在了皑皑白雪之上。桑红一见,歇斯底里地搂住了将要倒地的雪一,大声呼喊道:“赤兔仙子,快来救救她,快来救救她!”赤兔仙子正欲俯身,但七头怪蛇忽然七头仰天,发出怪啸,带着腥风血雨全力向赤兔仙子攻来。赤兔仙子无奈还击,宙斯及诸神亦加入战阵。但纵然如此,七头怪蛇亦占有相当上风。众人岌岌可危,怪蛇更是得意无比,忽然冒出一句人话道:“哈哈哈哈……我是撒旦,我是龙,我要你们知道龙的力量,都去受死吧!”七头怪蛇说完,正欲喷出七绝尸火,将众人一网打尽。却见万道祥光自东方天际而来,夹着龙吟虎啸之声,瞬息而至。怪蛇与众人皆定睛一观,见一人仙风道骨,锦衣绣服,器宇轩昂,威仪万方,乘龙执剑,金光湛湛,来人正是东方神祇公孙轩辕黄帝。

    黄帝悬浮于空中,向宙斯拱手示好道:“神王,我知今时西方必有大蛇出,竟自号龙,辱我龙族神洁,今特来助君诛灭。赤兔仙子原是我安排在西方的素女,昔日我的婢女。今以轩辕剑赐汝,当力斫蛇怪。”说罢,轩辕剑即飞身到了赤兔仙子眼前。宙斯一见,大喜不已,赤兔仙子却失神想到:“原来,原来,步月的梦,竟然是黄帝的安排。我居然是……居然是东方黄帝的侍女。”赤兔仙子已隐隐感到了不安。但是轩辕剑的光华使得她无法不正视,最终,赤兔仙子紧紧握住了轩辕剑。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黄帝的出现并未真正震慑七头大蛇。兴许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但闻七头大蛇怪啸道:“轩辕!吾与汝素不相识,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还是不要趟这浑水。”

    黄帝闻言微微张口道:“孽畜,你怕了?”声音如雷贯耳。

    七头怪蛇压住性子道:“我只是怕你乘人之危,岂会怕你这东方小仙,难道你不见每天升起的太阳都要落到西边吗?”

    黄帝闻言,微微笑道:“我只在一旁观战就是了。”

    七头蛇闻言心下甚喜,只是仍作势说道:“空口无凭,我岂会相信你的言语?”

    黄帝作色道:“你不过一条丑陋的怪蛇,我乃真龙,岂会屈身与你相斗?你还是先到水里洗洗身子,免得腥臭玷污了天堂。”

    七头蛇闻言内心方得意忘形起来,暗忖自己可以有恃无恐了。哪知桑红见雪一已经失血过多而昏死了过去,早已怒不可遏,当下歇斯底里地冲了过来,赤手空拳地要与怪蛇拼个你死我活。黄帝一见,施法将桑红轻轻拉了回来。赤兔仙子已开始了与七头怪蛇的战斗。桑红知道黄帝非等闲之辈,而且是东方来的神祇,忽然间似乎记起了什么,当下跪地叩拜,哀求黄帝救雪一一命。

    黄帝是伟大的人物,有土德,前身又是大医学家,我们知道中医学经典之一《黄帝内经》,相传即为黄帝所作。医者父母心,救死扶伤更是天职,黄帝即答应桑红挽救雪一。待看过雪一的伤势,黄帝不禁悲悯地摇了摇头道:“她所中怪蛇阴寒之毒太深,业已碎裂了雪魂,我也是回天乏术啊!除非炎帝在此,他有“神农始祖茶”,此仙草方可以祛除她体内的寒毒。”黄帝所言非虚,我们知道神农氏曾亲自品尝百草,后来得知了一种上古疗毒圣草的药性,这种仙草便叫做“神农始祖茶”,据说只有神农氏知道它的生长地。虽然后来人间遍布了“茶”这类植物,但压根不是神农始祖茶,已经不是仙草,而是普通的保健草药而已。

    桑红闻得雪一尚有一线生机,忍不住涕泪俱下,更是祈求黄帝无论如何要炎帝赐给“神农始祖茶”。黄帝不禁又叹息了一声道:“我与神农氏曾经有过过节。虽然后来我们联手打败了蚩尤,但是神农氏性格怪癖,自此他就不肯再见我,我也没有再见过他。天大地大,我也不知道在哪里才能找到他的行踪。”桑红听了黄帝的这番话,顿时有种天旋地转地感觉,眼看就要昏厥倒地,黄帝轻轻扶住了他,在他的神庭与上星穴上各按了一阵,桑红复又睁开了眼睛。神庭与上星穴功用相似,能提人精神,使人忘却忧惧痛苦。

    此时赤兔仙子(素女)正挥舞轩辕剑,愈战愈勇,但是又始终不能伤及怪蛇分毫。尽管轩辕剑光焰万丈,而怪蛇却虚虚实实,又兼阴气逼人,故而赤兔仙子是剑到而意不能到。黄帝此时看到,不禁有不悦之色。诸神见状,则是忽晴忽暗,似乎百感交集,一语难尽。桑红正抱着雪一的头落泪,却不料他突然转身,对着怪蛇喊道:“雪光!你不知恬耻!罔顾你往日自命清高,今日却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污秽之物合为一体。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说罢,桑红发出了轻蔑的大笑。原本在黄帝说自己不屑与丑陋的怪蛇一战之时,雪光内心就愤愤不平,暗忖黄帝是没有见识自己的美貌。予美人兮,西方之人,柏洛斯与撒旦两个丑八怪怎配与我相提并论。现在又见桑红耻笑自己,雪光一气之下现了真身,一袭白衣,飘然离开了怪蛇。正当雪光还想搔首弄姿,顾影自怜一番,赤兔仙子已手起刀落,削掉了雪光的脑袋,如切萝卜一般,连一点迹象都没有。诸神的视觉尚暂留在雪光离开怪蛇的瞬间,雪光的身子却已悄然倒地,像风雨中飘落的残花。桑红一见,不禁神情疯癫般的赞叹道:“好快的剑!”诸神方缓过神来,一齐雀跃,只有黄帝默然未语。

    七头蛇自雪光离体,口中已无牙,足上已无爪,凶煞之气锐减,又见雪光一命呜呼,当下惊慌失措。轩辕剑一招比一招凌厉,锐不可当,眼看杀身之祸只在须臾之间。柏洛斯与撒旦已垂头丧气,毫无斗志,天堂已是不能留存之地。当下两人分身,现了本相,一同化作青烟,逃往下界而去。

    战斗到此偃旗息鼓,原本该一鼓作气,三魔一道伏诛才是。只是世事难料,不能尽如人意。宙斯欲要留下黄帝,将柏洛斯与撒旦赶尽杀绝方离去。黄帝婉言道:“西方之事,东方神祇原本不该僭越。现今妖祟已心惊胆战,断然不敢再度造次,我要携我的仆人回东方去了。”黄帝说罢望了望赤兔仙子道:“素女,快把日月安置在原来的位置吧,天地纲常,不可随便易动。赤兔仙子不敢违拗,将日月一一送回了天上。顿时云散日出,寒暑相当,生灵万物,一片祥和。黄帝便要带赤兔仙子回东方去,西天诸神一起相留,黄帝无奈,只得相告道:“此子断可诛灭二魔!”黄帝略略示意,告知诸神,自己所指便是桑红。诸神皆有不信之色道:“他是雪恋城中人,尚需我等神祇庇佑,如何杀得了两魔头?况且如今他已失魂落魄了。”诸神说这话语时,桑红正痴痴傻傻地望着雪一,脸上已看不出有什么悲伤。

    黄帝神情悲悯地说道:“诸位有所不知。此子系东方而来,日后定为影界之王,他是天生的影者,只是现在他忘掉了过去的事。”

    “影者?未曾听闻!敢问大帝如何得知他失忆了?”宙斯不解地问道。

    “关于影者,这是外星的神秘,我不用多言。而此子失忆,在我言及炎帝时便已得知。他既自东方而来,当对炎帝再清楚不过了。我与炎帝同为华夏先祖,而当时此子似乎含糊不清,也未对我只言片语提到对炎帝的了解。”

    “可能他是因为雪恋城公主得不幸而悲伤过度呢?”宙斯再度问道。

    桑红却在此时缓缓起身道:“不!我是影魔,我的确失忆了,雪恋城城主雪主也曾告诉我我是影魔,可是我还是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你说我的女儿也知道你是不同寻常的影魔?”宙斯吃惊地问道。

    桑红闻言点了点头。

    “她是如何得知我们这些神祇都不知道的事情的?”宙斯有些惭愧的问道。

    “我也不甚清楚,可能是因为雪恋城在三界之外的缘故,所以雪恋城的精灵看穿了三界。”桑红似乎有理有据地说道。

    “你似乎清醒了!”黄帝欣慰地笑到。

    “我还有许多事不明白。现在我不管这些了。黄帝,你带我一同去找神农炎帝吧!我一定要救活雪一。”桑红摇头道。

    黄帝为难地说道:“找到炎帝真的要看缘分,我也是无能为力。而且现在雪一的雪魂已散,只怕是找到了炎帝之时,她的魂魄已无踪无迹了。”

    桑红闻言,泪如雨下道:“如此,我该如何是好?”

    赫拉闻言道:“我有办法。现在我用‘天地归元灵心术’将雪一破碎的雪魂收集起来使得寒毒不再侵噬她的雪魂,然后你去再去找炎帝。等到得到了”神农始祖茶”,便可以救活雪一了。只是要尽快将雪一的身体送回雪恋城,因为我将雪一的雪魂保管起来后,雪一的身体若不置于雪恋城,恐怕要很快消融掉。到时你救活了雪一的魂魄,却永远也找不到雪一本来的形容了。”

    桑红闻言大声道:“事不宜迟,还求天后现在就开始做法。”

    赫拉道:“此事由我全权负责,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就可以了。”

    “别说一件——”赫拉打断了桑红的话语道:“杀了柏洛斯与撒旦,东方大帝已说过,你有这份能耐!”

    桑红闻言将目光转向了黄帝,黄帝点头示意道:“我掐指一算,已得知魔头踢碎了神王的‘九阳散阴瓶’后,西方大陆地面生出了不毛的九阳荒原,两魔头现今便可能逃往了九阳荒原。因为魔头都喜欢死气沉沉的地方。这位后生,你就大胆前去吧!”

    桑红咬牙切齿,正要一口允诺。黄帝继续说道:“九阳荒原酷热难当,赤地千里,你当带上天堂水与灵余草。天堂水饮一滴三日不渴,灵余草食一叶而三日不饥。这两样东西神王这里都有。”

    宙斯闻言略迟疑了一下道:“大帝所言不虚,只是远隔万里,大帝何以得知?”

    “自古仙家皆有宝贝。你我虽往日无所交流,但是天材地宝出现时,皆生异象。我曾夜观西方天色,机缘巧合,见天鹿、天火狼到西方天界游荡一番后,自此便很久不再食草喝水了,故而得知。往日天鹿必定四处觅食,天火狼每晚必到银河中饮水。”黄帝说完,一捋长须,便要带赤兔仙子飘然而去。

    赤兔仙子想着步月,不依黄帝,黄帝却也没有强硬下去。尽管素女昔日是自己的仆人,但同时也是自己的性学老师。尊师重道,历来是东方的传统道德。原本黄帝安排素女来西方,只为有朝一日能够除掉自称为龙的孽障。不想节外生枝,素女却阴错阳差地恋上了西方之人。黄帝内心一时难过,但是尽力使自己平静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东方我们是必须回去的,这是我们的宿命之地。你现在有什么没了结的心事尽管去圆了吧!”

    赤兔仙子闻言道:“黄帝,自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原是东方素女,我不禁有种心如刀绞的感觉。我与步月情投意合,真心相爱,不料瞬间就要劳燕分飞。我自知天命难违,但是无论如何我在走之前要告诉步月一切,我不能让他牵肠挂肚,认为我是负心离他而去。”

    黄帝闻言不禁长叹一口气道:“好吧!只是我担心你与他再度见面,生离死别,难免难舍难分,徒增双方痛楚。”

    “这个就毋须黄帝担忧了,我自知轻重。”说罢,素女头也不回,直往别仙子森林中飘然而去。黄帝则乘龙,不紧不慢地跟随着。待到了别仙子森林,素女一股脑儿扎了下去,像一只轻灵的鸟儿入了巢窠。黄帝则驭使飞龙戛然而止,在别仙子森林不远的上空等待着。

    一见步月,素女早已泪如雨下。原本步月喜出望外,此时一见赤兔仙子神情,不禁惊慌失措,忙问是何缘由,是否赤兔仙子恼恨了自己。赤兔仙子过了一阵,方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一头扎进了步月的怀里,步月业已感到了不妙,紧紧抱住了赤兔仙子,只是仍止不住微微颤抖。两人都听到了对方的心跳,如此又过了一阵,赤兔仙子缓缓离开了步月的怀抱道:“公子,世事难料,天意弄人,还记得你曾经梦中所得的《素女吟》吗?”

    “嗯!”步月哽咽了一下,重重地点头道。

    “想不到你一语成谶,我当真就是素女,东方黄帝身边的女仆啊!”赤兔仙子说完再度噙满泪水,只是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过去的那种红泪了,黄帝在她战胜撒旦与柏洛斯后即已作法还了赤兔仙子的法身,也就是赤兔仙子本身的素女真身。现在,赤兔仙子的泪水是晶莹剔透的。

    “啊!”步月惊叫了一声,只是又继续说道:“那……那这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吗?你是否真要……真要……离开我。”步月说完不禁有种天旋地转地感觉,他几乎要把持不住,晕倒在地了。

    赤兔仙子忙扶住他道:“公子,你不要太难过了,不要太难过了!”

    “我怎么会不难过!忽然生出这番异变,我感觉就像是晴天霹雳,世界仿佛走到了末日啊!”步月语气颓丧地说道。

    赤兔仙子闻言,不禁起了前所未有的无助感,忽然止不住再度泪水涟涟。步月一见,强自振作了一下,轻轻拭去了赤兔仙子脸上的一段泪水道:“仙子,可是那东方黄帝逼迫你离我而去,他现在何处,我们当与之理论清楚。”

    赤兔仙子失望地摇了摇头道:“没用的,这是宿命。我如今已记起昔日与黄帝一同得道飞升后,便位列仙班。人世间的身份地位可以轻易打破,而神的身份与地位是不能随便打破的,这也便是神与人的区别之一。神是“道”规范运行的执行者,神也是一种永恒与强大的寄托。我无法逃避自己的职责与宿命,正因为我是素女。天道茫茫,我心何伤。悠悠无极,如苍如玄。今别公子,星月无光。今别公子,地老天荒。重逢无期,泣泪滂滂。一别音颜两渺茫,君当欢颜,勿做长叹于月圆。”

    步月闻言,不胜悲戚,亦歌曰:“红颜易褪,你有几多憔悴?相思成灰,你有几分心碎?往事如烟,残梦残夜又残泪。天上人间走一回,不见了你的影子,叫我如何去追随?风花雪月,徒添惆怅人世悲;恩怨情仇,只愿来生有缘会。空在此,华丽了辞藻,诉不完,负了落花流水。哎……痴心无悔,但愿来世不再做寒梅。也争春,赶个万紫千红,与君同醉!”唱完,两人相拥而泣。渐渐,两人哭得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便相拥而眠了。赤兔仙子先醒了过来,已不知过了多久。步月尚在熟睡,赤兔仙子轻轻离开了他。暗自叹了口气道:“一睡解千愁,醒来就当作是个梦吧!”当下飘然而去,黄帝在空中迎候上了,告诉素女,他已经等候了三日。当下,素女也跨上了龙背,与黄帝一道,往东方而去了。步月在翌日醒来,是因为别仙子森林里滴下了露水,清凉的露滴刺激了步月。他睁开眼睛后看到天上繁星点点,似乎是戌时光景。步月晃了下昏沉的头,心中陡然生出一阵莫可名状的悲凄,他瞬间很清醒了。夜色下,他的身子止不住颤抖,他很想站起来,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但是他最终隐忍了。这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他为什么不可以大吼大叫,他在心底问自己,但是他做不到。原来狂妄也是需要力量的,最终他吞下了一口干涩的口水,声音沙哑地念叨:“昔年我寻仙,未知瀛洲远。沉浮天地间,风雨落叶黄。顾盼无神顾,茫茫自仿徨。世事纷沓至,行道浊如泥。神伤仙气散,灵感如冬藏。非是不求索,有意无意间。忽惊素女梦,恍惚已百年。箜篌能通神,况复我心诚。素女终是仙,飘飘又行远。梦醒泪涟涟,独坐七月天。屈指八月到,八月坠人间。凡夫终无缘,万事皆成伤。辗转难忘情,暗窥飘渺处。古冢苍苍在,何人新祭奠?只无美人泪,似有仙踪留。青春君与我,同游又同俦。君若白云柔,青云鸿鹄愁。一别老将至,君已驾云游。仙眸回望处,彩霞祥光羞。念君清如水,感时花溅泪。仙容岂可留,花落雾亦收。山高水且远,君去空悠悠。千红伴左右,君去颜色休。明星忽然现,夜幕知我忧。关山影重重,喃喃夜深远。人生若无情,何用忘仙子。流星辉煌过,空撩人心魄。万籁终俱寂,苍茫闻猿啼。对月空长叹,声声荡银河。朝光忽又起,垂泪不自知。碧草有朝露,哪滴是我流?摇碎翡翠光,美如天上星。”步月念完此歌,天色已经破晓,金色的阳光照耀着别仙子森林中湿漉漉的草地,显得那么写意,当真是流光溢彩,美如图画。

    为何步月哼完一首歌,便已天色大亮了呢?原来步月哼唱到“声声荡银河”时,因为悲伤过度,昏了过去。等待太阳的光线刺激了视觉,便再度醒了过来,是以有后面的三句歌词。笔者为了一气呵成,便没有在中间间断了。步月乃是西方之人,何以得知东方的蓬莱、瀛洲、方丈三仙山之一的瀛洲呢?而“箜篌能通神”又该作何解释?原来书中没有交代,昔日赤兔仙子将潜意识里所知道的关于东方人事的记忆多与步月聊了,无意中便聊到了三仙山,步月感于东方神奇,皆记得历历在目。此外,赤兔仙子曾向步月诵读过《李凭箜篌引》,是以得知“箜篌能通神”,此似乎亦与步月的《素女吟》中的“所谓艺术,可能通神”有着不解之缘。还有那“暗窥飘渺处,古冢苍苍在”,其意是步月无意识下瞥见了远处的山峦,感觉它们像坟墓,言下之意是步月有将自己埋葬的心理了。歌的开头数句牢骚乃是与波塞冬的死亡有关。“屈指八月到,八月坠人间”,书中亦无交代,步月曾是八月份降临世间的。其意指自己出生的日子又要到了。无巧不成书,步月出生的日子恰是东方农历的八月初十五。赤兔仙子曾告诉他东方在每年的八月初十五要过中秋节,是赤兔仙子曾经在《鱼入水》中提到的后羿,他遥望妻子嫦娥的日子。别仙子森林中原无秋天,因此虽然赤兔仙子曾告诉过步月中秋节原是思念团圆的日子,步月尚不以为意。此时想到赤兔仙子音容笑貌,还有曾经受伤时的点点泪光,内心不禁生出了重重秋意。当下恍惚,喃喃念道:“秋雨沥沥不胜寒,美人一愁泪千点。搁镜弃妆束帘幕,怅望秋色雁阵远。”过了一阵,步月踉踉跄跄地回到了森林中自己曾与赤兔仙子一同居住的小木屋,拉了一把低垂的窗帘,任由阳光透进屋子,万念俱灰地躺在了床头。又疯癫地念道:“秋雨细细独自眠,何处灯火透我帘?夜色看破原是梦,孤鸿一声风自寒。”步月迷迷糊糊,都已经颠倒黑白了。这样又到了晚上,月亮挂在床头,步月便痴痴地望着。由于别仙子森林里夜夜都有月亮,步月就夜夜痴痴地望着。这样到了八月初十五,步月化成了一块石头,名唤“望妻石”。后来小木屋支离破碎了,那石头仍在。只是至今无人相信那是真的,因为人们听过“望夫石”、“望夫岩”等,却不肯相信有这样痴情的“望妻石”。爱情上的事,许多时候不能公平,公平了反而不能让人接受。或者公平了,许多人反而认为那不是爱了。后来有人便将其改作了“望仙石”,只是名字已掩盖了故事本身的直觉感受,人们见到这块石头,多自以为是有人曾在此求仙问道而已。

    桑红道别了诸神,带着雪一的形体匆匆赶回了雪恋城。雪恋城中人见护城公主香消玉殒,不禁悲从中来。一时天地色变,雪恋城中的风雪也像花儿枯萎了一般,无精打采地下着,这是一种悲伤的状态。不同于守护神死去时的情景,那时的风雪变得更加地愤怒。就在雪恋城万马齐喑,哀鸿遍野之际,雪主终于强忍悲痛,询问桑红到底出了什么事,原本雪光不是已经伏法,众人只待桑红与雪一同从天堂欢天喜地地回来的吗?桑红闻言,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最后雪恋城中人得知雪主尚有复活的希望,众人悲痛的心情顿时也有了缓解。当下雪主对桑红说道:“公子,事不宜迟。你速往九阳荒原去诛灭柏落斯与撒旦。我安排人守护护城公主法体,城中除留下必要的职位外,其余人等一律前去找寻神农炎帝。”

    桑红闻言摇了摇头道:“黄帝说过,找到神农炎帝要看缘分,不是人多就能解决问题。”

    雪主闻言道:“即是如此,公子当告诉我神农的相貌,我们多留意尚可。”

    桑红原本失忆,但是经过与雪一的一番生离死别以及黄帝的点化之后,业已能记起不少过去的往事了。此时两只雪蝶从窗外缓缓飞进了雪璇宫,桑红脑海中不禁清晰地闪现了一个女子的音容,这正是古龙蝶。但是桑红尽力让自己收摄心神,瞬间这个女子的形容又烟消云桑了。看到桑红迷糊的神情,雪影不禁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不适?”

    桑红镇定了一下忙到:“谢护法关心,我并无大碍,只是方才天灵隐痛。”

    雪主亦投来关切的眼神道:“公子是否需要休养一阵,可别过于伤感。”

    桑红缓缓道:“无妨!我与柏落斯和撒旦不共戴天,我当即刻赶往九阳荒原。我想起了那神农炎帝有个显著的特点,他的肚皮是透明的,因而他能看到百草对于人身体的反应。头上生有牛角,这与他是华夏农业的鼻祖是一脉相承的。”言罢,桑红即大步出了雪璇宫,离雪恋城而去。

    却说那九阳荒原身在何处呢?黄帝并没有直接告诉诸神以及桑红。不过也无需直接道明,人间无端冒出了个赤地千里的九阳荒原,如此异象,怎能逃得过人的眼睛,更别说精灵的法眼了。因此出了无忧国,桑红随便问了个西方大陆的西方人,便得知了底细。那路人告诉桑红:“往西大约续行五百里,便可见千里火海。那便是数日前新生成的火山,人们称之为‘九阳荒原’,端得似九个太阳在炙烤大地。”路人说着往九阳荒原的方向指了指,桑红似乎隐隐感到有一股热浪袭来。只是桑红内心纳闷,这“九阳荒原”一名的由来何以与黄帝口中说出的如出一辙。看来不管人间天山,都有巧合。想到此处,桑红再回头看那路人,已径自走远了。

    桑红只好继续前行。一路百感交集,可最强烈的却是不厌其烦的祷告。东方的神祈,西天的诸神,以致妖魔鬼怪自己都见过了。往日自己是凡人的时候,可是没有想到这会是现实的。但是即使进入了神话,或者神话成为了现实,生命却依旧脆弱,死生亦是如此难以把握。悠悠苍天,为何有如此多难以解开的迷惑?桑红忍不住仰天叹息。但是他又迅速地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加快了步伐,马不停蹄地往九阳荒原赶去。

    大约不间断地行走了七天七夜,桑红终于到了九阳荒原的边缘。放眼望去,只见火山火海,纵情肆虐。火风火雨,呼啸暴烈,如刀如剑,逞凶逞狂。而且九阳荒原并不像黄帝说的那样是不毛之地。恰恰相反,野草古木就生长在火海之中,只是看上去像一种虚无的形态。而且毒蛇猛兽,鬼哭狼嚎,看上去似乎就要将人食肉寝皮。这是桑红目力所及的地方,而实际上这九阳荒原根本无法看穿。忽然一道炽热的火舌朝桑红的脸颊袭来,桑红方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当下定了心神,用自己剩下的一道影子笼罩着自己,毅然走进了火海之中。其实桑红是下意识的这样做了,他的影子就像是自己的灵魂,这火海便像是考验。现在他的灵魂逃避不了考验。结果进入了火海之中,奇迹出现了。被自己影子包裹着的身体,桑红已经感觉不到了炽热,他大喜过望地朝前穿行着。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巧合,曾经在风雷村的时候,桑红受到过外来火舌的攻击,他用自己的影子惊退了火蛇。这其实是两种灵魂力量的抗争。现在的九阳荒原被柏洛斯与撒旦占据着,因而这九阳荒原便被两魔赋予了邪恶的灵魂。而作为天生影者的桑红,他的影子历来有令邪恶震颤的力量。

    只是事情不会这样简单,桑红也不会这样一帆风顺。且不论九阳荒原方圆数千里,找到两魔头犹如大海捞针,而且九阳荒原邪恶气息浓烈异常,这荒原中的毒蛇猛兽是不会心甘情愿任桑红自由穿梭的,它们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就要展开攻击了。而桑红此时尚未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影子笼罩着他的身躯,他的心灵便像穿戴上了钢铁做成的盔甲。一种挂念成了一道从远方传来的力量,尽管眼前扑朔迷离,但是他感到神灵就在不远的前方指引。此刻,虔诚是他唯一的心思。他目光坚毅地望着前方,忽然火海中有一点星光升起。若隐若现,没有在大海中荡漾的美丽与撩人心魄,却依旧令人牵肠挂肚。这一点不同于火的灵光,像是对一个人思念的回光。渐渐地,那星光变成了一朵奇葩,然后便倏然消逝了。像恋人松开了自己的手,独自飘下了悬崖。神在此刻隐去了真容,一切似乎都将成为空花泡影。桑红内心紧缩了一下,他知道那是雪一的灵魂之光,在给了自己似懂非懂的启示。桑红凭着视觉暂留的记忆,朝着星光隐没的地方奔跑起来,就像佛陀在涅槃之际,领悟了生死的全部真谛。那一点星光,也是桑红想要解开的全部谜团。

    就在桑红忘乎所以地奔跑的时候,一只七窍冒火的白虎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了桑红。桑红正浸淫在一种虔诚的心境中,对于周遭的事物并不敏感。因而当火虎朝其袭来,桑红可以说是毫无防备。火虎一口咬住了桑红的右肩,桑红方感觉到一道刺骨的疼痛,而且疼痛中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桑红知道这是柏洛斯与撒旦繁衍的阴气。当桑红扭过头时,他发现白虎正咬住他的影子,像撕扯衣服一样往外拽,毫无疑问,它想将自己的影子扯走,这不禁令桑红感到毛骨悚然。就在这危急关头,桑红腾出左手,将左手伸进了白虎的咽喉。白虎感到一阵恶心,当下松开了咬住桑红的血盆大口,朝地上接二连三地呕吐起来,也不顾敌人就近在咫尺。桑红揪住机会,忍痛一跃跨上了白虎的脊背。白虎并没有东奔西窜,怒不可遏,而是有气无力地蛰伏在了地上,一副讨饶的神情。桑红一见顿时心知肚明,但同时又担心白虎使诈,故而决定先试探一番。随即桑红即令白虎起身,驮着自己在火海中信步奔走,白虎果真载着桑红东奔一阵,西奔一阵,不厌其烦。桑红并不放松警惕,又令白虎起起伏伏,前前后后地奔走,白虎依旧惟命是从。如此过了一阵,桑红心下窃喜,但是忽然想到昔时那近乎幻觉的星光,桑红顿时清醒了许多。他正想白虎载着自己朝星光奔去,但是却已经没了星光残留的痕迹,就像水面的涟漪那般消散了。桑红不禁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迷惘,当下信马由缰,不知所措地由白虎转起圈来。

    也不知转了多久,白虎终于按捺不住了,开口说起话来,声音却显得十分稚嫩,像个咿呀学语不久的小男孩:“主人,你到底要我转到什么时候啊?这样下去,我不累死,也要被烦死了。”桑红闻言,方如梦初醒,不曾料到这白虎还会说话。但是梦醒过来又如何呢?那道星光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了。这使得桑红感觉像失去了方向。为什么那道星光突然消失了呢?难道仅仅是幻觉。桑红不敢这样认为。难道是雪一的雪魂出了什么问题?桑红忽然直冒冷汗,他真想此时从九阳荒原倒回去,到赫拉那里去一看究竟。但是他随即又自我安慰般地告诫自己:不会这样的,不会的,雪一的雪魂不会有事。如果现在回去,难免节外生枝,甚至引起嫌隙。我怎么能尽往不吉利的地方想呢?我这头笨驴。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两魔头,等到诛灭了他们。自己才有一心一意的心思去找寻神农炎帝,那样雪一才能复活,才能真正回到自己的身边。如此想了一阵,桑红不再心乱如麻。他向白虎问道:“虎兄,你叫什么名字呢?”

    白虎闻言道:“主人,我不知道。我没有父母,我是一块像老虎的石头变成的,没有人给我取名字。”白虎所言非虚,自九阳散阴瓶破碎落入西方大陆后,便形成了赤地千里的九阳荒原。因为受到烈焰的刺激,加之两魔头繁衍的阴气,石虎遂成了真虎。这九阳荒原的诸多妖物,莫不如此。但是它们前身是天地造化,吸收过日月精华,因而当它们体内阴毒之气除尽,灵魂洗涤一新的时候,它们便会重新认识新的主人。因此九阳荒原里的许多生物,并不是简单的畜生,它们许多是有自己的灵智的,只是没有激发出来而已。桑红现在的坐骑白虎就是这样,当它咬住了桑红的影子,它的灵魂受到了桑红灵魂的震撼。桑红阳刚纯洁的血液流进了它的身体里,洗涤着它身体里的阴寒之气。而且经过一番呕吐,白虎体内的阴毒之气便发泄殆尽了,因此它也就豁然开朗,认了桑红做主人了。只是桑红并未完全意识到这些。

    当桑红听闻了白虎的话语,略一思忖道:“既然是石头所生,就叫你石虎吧!这个名字还中听吧?”

    石虎闻言道:“勉勉强强吧!既然出自主人之口,我就认了。”

    桑红闻言,忍俊不禁道:“那就叫个响亮的名字。天上有哮天犬,你就叫啸地虎。”

    石虎闻言摇头道:“我可不想吓唬谁,还是叫石虎吧,这样质朴些,听起来也自然。”

    桑红闻言轻轻拍了拍石虎的脑袋道:“真乖!”接着问道:“石虎,你即是在这九阳荒原中所生,想必知道这九阳荒原中藏有两个大魔头吧!一个是地狱魔王撒旦,一个是不死巨魔柏洛斯。”

    石虎闻言,疑惑了半晌道:“我没有听过,这两人长什么样子?”

    桑红道:“撒旦过去是一副鬼王相,现在面目全非,柏洛斯过去似影非影,似烟非烟,如今是巨魔巫妖相。”

    白虎依旧摇头道:“不认识!”

    桑红闻言不禁有些气馁。但是白虎接着说道:“既然两魔头是妖魔鬼怪一类,藏匿于这九阳荒原。想必这荒原中阴气最重的地方就是两魔头的藏身之处。主人勿忧,我石头所生,如今体内阴毒之气尽除,只剩阳刚之气,故而我能感觉到这九阳荒原中那里阴气最重。我驮着主人,凭着感觉走,定然能找到两魔头的藏身之处。这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桑红闻言大喜,再看石虎,发现它七窍喷出的火焰的颜色果然没有一点杂色了,像是三昧真火的颜色,但桑红知道三昧真火只是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严格的说,石虎喷出的火不同于人间烟火,也不同于地狱鬼火,像深夜狼的眼睛一样绿幽幽的。石虎的火是精灵之火,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像曼陀罗花的色彩一样美丽,白中泛着微紫。曼陀罗是一种与佛结缘的花,包含着使人愉悦,洞察幽明,超然觉悟之意。此时桑红不禁对石虎起了丝肃然的感觉,他郑重地说道:“石虎,你就在前面引路吧!”

    石虎闻言道:“主人,我要驮着你走。别看我是石虎,但如果我不背上你,我奔跑起来反而会有种飘飘然的感觉,那样我反而不知道轻重了。”

    桑红闻言,便不犹豫地跨上了石虎的脊背。

    石虎载着桑红风风火火地行进,一面又不厌其烦的嗅探。见到石虎如此尽职尽责,桑红内心不禁涌起了一股感动。他想赞美石虎一番。但是略略想了一番,感觉并无合适的溢美之词。因为桑红觉得石虎简直比狗还要恪尽职守。但是将石虎和狗相比较,未免像写文章时狗尾续貂,成了一大败笔了。故而桑红便在内心作罢了。此时石虎忽然驻足,双目炯炯地盯着前方,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桑红见状,遂从石虎身上一跃而下,警惕地朝石虎注视的方向望去。但闻得火海中传来了牛鸣之声,很快出现了一头独脚的火夔,朝桑红气势汹汹地跃来。火夔头上的两只牛角,就像在熔炉中煅烧的两把炽红的刀,看上去似乎有无坚不摧的架势。

    石虎见状,忙纵身一跃拦在桑红面前,急切说道:“主人快往后退。”桑红一见,石虎似乎要与火夔针尖对麦芒,斗个你死我活。当下急中生智,从地上扯起一条带火的野藤,喊道:“石虎让开,我来对付它。”此时火夔业已冲到跟前,眼看就要挥动头上的双角,刺向石虎。桑红已有准备,不慌不忙,将野藤不偏不倚地从火夔的鼻孔中穿了过去。火夔顿时偃旗息鼓,对桑红俯首帖耳。别看火夔牛气冲天,但是只要给它的鼻孔套上绳子,它就是一条只会耕地的牛了。看着火夔匍匐在地,桑红终于语气缓和的说道:“你只有一条腿,此处又不能种植五谷,无地可田,留你无益。且还你自由之身,好自为之吧。”桑红说罢,从火夔鼻孔中撤出了野藤。火夔缓缓起身,终于长哞一声,以示感谢,风驰电掣地再度入了火海。经此一役,桑红不禁从火夔又联想到了神农炎帝。暗中埋怨神农炎帝也太牛脾气了,至今不与黄帝见面,可害得自己这断肠人断肠在天涯。但转念一想,神农炎帝可是华夏文明的先祖之一,是神里面的至尊,哪有让我等想见就见到的道理,是以不能心生不敬。只是这份煎熬啊,实在令自己想要叩问苍天。由于桑红内心像一团火在炙烤,发诸于外,不禁口干舌燥。待其意识到了这一点,才心事重重地取出了储物灵袋,饮了一滴天堂水,吃了一片灵余草。即时感觉精神提升了不少。人的精神情志尽管可以对人产生很大的影响,但人归根到底是物质的。所以人在患病的时候,最终不能靠巫术,而是要靠药物去战胜疾病。因为桑红尽管方才内心痛苦失落,但是在天材地宝的神奇作用下,他的心情此时也开阔乐观了不少。于是桑红一跃跨上石虎脊背,继续在这九阳荒原中搜寻柏洛斯与撒旦。

    饕餮是一种贪得无厌的上古异兽,也属于凶兽之列。虽然桑红已知九阳荒原多异兽,却未曾料想很快便与饕餮相遭遇了。遭逢饕餮后,石虎一心要与之搏斗。然而桑红见饕餮生得怪异,人面羊身,一张巨嘴硕大无比,正不停地流着涎水。其目在腋下,张牙舞爪时显露出来,那贪婪之光让人不寒而栗。桑红心生厌恶,几欲呕吐。以手压在胸口片刻,方缓了过来。石虎见桑红目露痛苦之色,遂停止了正要发出的攻击,转而问道:“主人,你怎么了?”说罢便用头来蹭桑红。桑红随即弯腰对石虎耳语了一阵,石虎方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此时火饕餮的口涎流得更浓重了,像火山口流动的熔岩,端的骇人。桑红知道饕餮已经按耐不住了。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贪吃的走兽一旦起了口腹之欲,是会将一切抛之脑后的。可能石虎与之相斗,鹿死谁手还真没个准信。但桑红早已计上心头,成竹在胸。此时故意吊儿郎当,不屑一顾地朝火饕餮说道:“怪兽!都说你能吃,我就不信!你若有种,能吃下那块大石头吗?”桑红说罢顺势用左手指向了饕餮左边的一块巨石。饕餮闻言,忙扭头看去。不是饕餮不知道左边有一块大石头,因为这石头大得像一座小山。实在是因为饕餮太专注于桑红与石虎了,故而没有在意那块大岩石。此时见了那岩石,饕餮又扭过了头,嗲声说道:“我干嘛要吃那石头,石头不好吃。”

    桑红闻言内心咯噔了一下,但立即领悟道:“不是说饕餮什么都能吃吗?依我看不过是浪得虚名。你如果真想吃我,还得过我面前的石虎这一关。即使你过了石虎这一关,我也不会坐以待毙,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倘若你有种吃得下那块岩石,我与石虎甘愿成为了腹中美餐,绝不反抗。”

    饕餮闻言,内心不禁犯起了嘀咕。睥睨石虎,但见其威风凛凛,怒气冲冲,饕餮心虚地收回了贪婪的目光。但转念一想,只要自己吃掉了这块石头,害怕吃不到眼前的肥肉。当下兴高采烈地说道:“那好!我就让你们看看我吃的本事,只是你们不要被我吓破了胆,免得到时肉中有苦味。”

    桑红闻言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当下笑到:“想不到你还不爱吃苦。废话少说,你且吃下那石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