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庶女:田赐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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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落定

第一百六十七章 落定

初升烈日,晒得人身子发懒。

手中绣花针光影微闪,杨彩芽抬起头动了动被晒得发热的肩颈,拖着椅子往书房内挪了挪。

眼角一睃,就见曹卓偏头看向书架出神。

洒进屋内的光束落在琳琅满目的书籍上,有飞尘轻扬。

杨彩芽眼神忽闪,抖了抖膝头上的衣料,面色亦有些恍惚,“屋里这些书是……曹意曦留下的?”

“嗯。”曹卓闻言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杨彩芽,略一斟酌缓声道,“我在青山镇安顿下来后,给京城曹府送了封信。一来是报个平安,好将差事定下的事跟定国公报备一声,也不往他老人家特意为我写了引荐信,还送了几封定国公府的拜帖给我。二来也是留下往后通信的地址,定国公回信就提了送书的事,因为书多,分了几批才送齐全。”

杨彩芽默然点头,心中却是错愕。

这些明显就是曹意曦从小到大的藏书,上头有他的笔迹不说,涉猎范围之广藏书之丰富可谓价值斐然,何况这些书能算是曹意曦留下的最珍贵的遗物。

没想到最疼爱曹意曦这个孙子的定国公,居然肯割爱将所有书都送给了曹卓。

这份大礼送的不仅贵重,更让她匪夷所思。

要说是爱屋及乌似乎说不通,曹家父兄虽是曹府家将,曹意曦和曹家渊源颇深,但论起身份地位,曹卓又怎么比得上同是曹意曦至交好友的沈练和卢午阳?

会不会是因为,曹卓是曹意曦搏命救出火海的,而曹卓大好之后行事作风有意无意的和曹意曦有几分相似?

又或者,定国公如此关照爱重曹卓,不仅是为了安***在江南道做眼线,内里还有更重的寄望和托付?

思绪纷杂,杨彩芽不禁暗暗长叹一口气。

要她守着一亩三分地小打小闹还行,涉及到官场事务,她从书上看来的不过是些表面的皮毛知识。

帮不上实际的忙,她还是不要乱打探,凭白让曹卓分心的好。

不过……

想到之前小权氏话里话外向权氏打探曹家家底的话,杨彩芽心头微动,状似无意的转了话题,“你暗访得来供词的那几户受害者,你不是答应他们替他们请官媒说亲吗?官媒那头需不需要打点?要不,这份花费我们均摊?”

等李二郎一事的风声过去,他就会请官媒错开时间,将几乎受害者的家中闺女远嫁出去

该打点该交待的他早安排好了,彩芽这是担心他出不起这个钱不成?

曹卓想到这里不由低笑出声,目光灼灼的看着杨彩芽,压低声音道,“好媳妇儿,你这还没进我家门,就操心起我手头的花费起来了?你放心,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你都不用担心我手头银子不够用。”

说着微微倾身,离挪进书房坐着的杨彩芽近了几分,略一沉吟加了一句,“媳妇儿,定国公既然要我帮他盯着江南道的动静,又怎么会只给我几封引荐信和拜帖就了事?除了这些书,他老人家还将转到他手上的私产分了两份给我。”

话说的有些含糊,杨彩芽却是听得明白——转到定国公手里的私产,自然是指曹意曦留下的那份私产。

分了两份给曹卓,听着不过是轻飘飘一句话,只是联想到分布大讯朝各大城镇的云来酒楼,就足可窥探出曹意曦暗地私产有多庞大!

没提云来酒楼,那给曹卓的那两份私产是什么?

再看曹家摆设,曹卓买礼物给她从不手软,可见那两份私产就算比不上云来酒楼,也不可轻视!

她原先觉得自家敲诈了杨府和单府一笔已经是土豪了,没想到真土豪就坐在她对面!

杨彩芽难掩愕然,思绪越加纷杂的同时,只觉得发间步摇簪和耳垂上的珍珠耳钉重若千斤。

目光不由落在书案后的墙面上,上头挂着她送给曹卓的那副画卷。

二人初识在山风湖时,一个是日子过得苦哈哈的哑巴,一个是靠着曹意曦庇护的傻子。

而如今,世事变幻物是人非,一个挣脱了旧日束缚,一个已成了替定国公暗中办事的能吏。

纷乱念头闪过,杨彩芽轻轻吁了一口气,看向画卷的目光溢出笑意——无论如何,他们的小生活里人事再纷杂,日子总是越过越好不是?

她这边心绪起起伏伏,曹卓打量着她的神色亦是轻轻吁了一口气,不欲再多谈和定国公府有关的事,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媳妇儿,你什么时候有空,不如再画一副画卷给我?这幅画里只有我和山风,太孤单了些,不如下次也把你画进去?到时候我就收在县衙差房里,我……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两眼?”

噗,是要加上她画成一幅闲看风景的全家福么?

一男一女一马,这种怪腔怪调的画卷要是被外人看去了又是一番麻烦。

杨彩芽脑补了一下构图,面色古怪的翻了个白眼,果断拒绝曹卓这个要求。

曹卓不以为杵,也不勉强她,冲她手中衣料挑了挑下巴,疑惑道,“媳妇儿,你这是在做什么?衣裳不像衣裳,裤子不像裤子的。”

她跟吴氏翠花说要留在家里几天,除了盯着村长家动静,明面上的理由就是要做针线——雨季快要到了,家里白叔要下地,大郎要上学,曹卓身为县尉还要风里雨里的看堤坝,她就打算做几套雨衣出来

用油布裁成直缀的样式,内里再加一层柔软的细葛布,省得油布又硬又粗的磨皮肤,又在袖口和裤口加了抽绳能收紧,这样直缀似的连体雨衣包手包脚的,比蓑衣好用多了。

杨彩芽抖着半成品细细解释给曹卓听,语气有小小的得意,“你看,这样穿上一包,风雨再大里头的衣裳也不会淋湿,行动也方便。”

连体雨衣在后世常见,落在曹卓眼中不由想到杨家那辆花里胡哨的马车,憋着笑附和,心头又因着杨彩芽的心意一阵阵发暖,一张俊脸憋笑憋得泛红,眼底却流淌着柔若春水的温柔,各式情绪交杂,表情就显得有几分古怪。

杨彩芽只当他不识货,拿起针线继续赶制,还不忘瞪憋笑的曹卓一眼。

曹卓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他怀中玉娘却是扁了嘴,似乎不满两人只顾着说话不陪她玩,瞪着小短腿在曹卓怀中拱来拱去,举着印章就往曹卓脸上戳,想要拉回曹卓的注意力。

小短手一偏,捏着的印章就戳进了曹卓大笑的嘴中。

曹卓一噎,满脸哭笑不得。

杨彩芽见状笑弯了腰。

墙外渐渐传来一阵嘈杂声,当先走在前头的白叔亦是笑弯了眉眼。

再看身后跟着的权氏几人满脸喜色,就知祠堂那头十分顺遂。

杨彩芽抱着玉娘,和曹卓相视一笑。

众人一番寒暄,村里事了,曹卓便不再耽搁,领着马航先回了县衙。

许巧儿听见动静也出了房门,跟在小权氏身后,一众人进了曹家上房。

不等权氏上茶,柳氏和小权氏已经你一句我一句将祠堂的热闹说了一遍——李村长拖着病体开祠堂,请了李氏族人几支的领头人在场做个见证,由马航诵读了委任文书,又当场盯着李村长带白叔和李长贵办了手续,青山村新鲜出炉的里正和保长就正式落实。

全程李村长都木着张蜡黄病态的脸,多话一句没有,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只是他不痛快归不痛快,这县衙委任村官一事却是叫议论纷纷的村民挑不出错来,有知晓老一辈旧恩怨的,又和李长贵家交好的,当场就带头高声恭贺起来。

小权氏一路围观,见杨家得了个保长的位置,心思急转联想到杨彩芽和曹家的关系,心中打鼓不知杨彩芽在这两件事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看着杨彩芽意有所指的道,“你是没看到村长那脸色,似乎十分听不得村民恭贺李长贵家,晚上他家还有那样一场喜酒要办,也不知村长回了家病情会不会加重?”

杨彩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小权氏看不出异样,却也不敢再试探,屋内一阵笑语喧阗,等送走白叔去五里村,李长贵就带着家小上门,拉着杨彩芽又是谢又是感慨。

小权氏看得暗暗心惊。

等到晚上张寡妇坐着花轿连个转儿也没打,直接就抬进了村长家,刚因开祠堂消停下去的议论再起。

听着村长家开了酒席,小权氏依旧留了许巧儿在家中,打叠起精神跟着柳氏去凑热闹。

这场处处透着蹊跷和流言蜚语的婚礼办得可以用气氛压抑来形容,来吃酒的人送上礼金,各个都急着离场,边扒拉着饭菜打包边往新房探头探脑。

只有不懂事的孩童嘴里塞着好肉好菜,满场窜得欢快。

小权氏拉着柳氏坐到一起,一面有样学样的跟着村民装菜打包,一面不忘揪着张寡妇和李二郎的事问,声音洪亮语气高亢。

村民只当她是外地来探亲的不懂村里的人事,有那“好心”的村民,就跟着高声给她解惑,一会儿说张寡妇原来男人如何,后来死了男人后的日子如何,一会儿又说李二郎前头媳妇如何,在村里风评如何。

话里话外都透着讥讽和幸灾乐祸。

没坐在主桌,借口养病侍疾躲在上房里的村长和村长婆娘听着外头话语,直气得面色铁青。

新房里静谧无声。

在外头硬着头皮待客的李大郎夫妻脸涨得通红,谁也不知道他们是羞的还是气得。

小权氏只差没冷笑出声,柳氏看着小权氏眼珠子一阵乱转,等到开了不过半个时辰的喜宴散场,小权氏再热络的挽上她胳膊时,只微微动了动手肘没有像之前那样抽手。

村长家上空气压低沉,曹家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许巧儿送上给权氏做的针线,低头垂眼轻声和权氏、柳氏几人道别。

权氏暗暗点头,对着小权氏母女已恢复了一惯的温和笑容。

小权氏暗暗松了口气,拉着杨彩芽让她们有空去苏州府玩,又和权氏“依依不舍”的说了几句,让众人不必多送,就带着许巧儿上了骡车。

直到再看不见青山村,许巧儿才放下车窗帘,靠坐在车厢上低着头发呆。小权氏心中五味杂陈,嘴巴翕合半晌末了只长长出了一口气,沉着声招呼车夫加快速度。车夫诶了一声,扬鞭吆喝一声,车轮嚯嚯,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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