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庶女:田赐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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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晨光

第一百六十六章 晨光

对比村长家诡异的安静,清冷了几年的张寡妇家却是门庭若市。

不管是曾买过张寡妇家牲畜的,还是早前和张寡妇家关系较近的李氏族人,少不得要上门假恭贺真打探一番。

张寡妇行事做派毫无异样,有人上门就好茶好吃的招待着,进进出出的人见探究不到有用的消息,拐出张寡妇家难免交头接耳。

七月骄阳下,青山村嗡嗡议论声热火朝天。

等到了李村长家办喜事的正日子,天色刚大亮,就有准备下田进林地干活的村民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或冷嘲热讽,或似笑非笑的说起今晚即将举行的婚礼。

有那年长的妇人扛着锄头呸了一声,说起村长家刚放出的话,“说什么亲事订的急,是为了给大病的村长冲喜,我呸,娶个寡妇进门做续弦冲喜?真当别人都是傻的?!那李二郎是个什么斗鸡走狗的德行,还以为村里人都不知道不成?也就村长自家人当他是个宝!说不得打不得!老大不小的还没个正经样子,这下纸包不住火了吧?!这样把人娶进门,也不嫌恶心人!”

亲事是和村长病倒的消息一起传出来的,村里风言风语传得不成样了,才放出冲喜的说法,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凑在一起的人闻言心照不宣的哈哈大笑

又有那眼尖的咦了一声,指向村口的方向惊呼道,“那不是曹县尉?”

就见村口缓缓走来一道身着青色官服的挺俊身影,后头跟着个穿着青灰差服的衙役——正是曹卓和马航。

曹卓偏头和马航说了几句什么,马航抱手领命,大步走向村尾,不过片刻就领着白叔和李长贵往村长家走去。

曹卓脚步一拐进了自家门,须臾小权氏带着车夫,簇拥着权氏和柳氏,汇合长贵媳妇、李长贵的两个儿子儿媳孙子,呼啦啦一大片人也脚步匆匆的走向村长家。

正在观望的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就见村长大道上有人打锣高喊道,“县衙有文书下来!各家当家的手上活计先放一放!村长要开祠堂!”

开祠堂不是和族中事务有关,就是和村中大事有关,既然是县衙有文书下来,必定是和村中大事有关。

吆喝声响彻在朝霞笼罩的青山村上空,满村哗然。

凑热闹的,当家作主的都丢了手中活计,一窝蜂往祠堂赶去。

本就热闹的青山村,这一天更是喧阗震天。

嗡嗡议论声早已转了风向,谁还记得傍晚的村长家婚礼,都在猜测和打探祠堂里的情况。

唯独大门虚掩的杨家和曹家,安静得不合时宜。

曹家西厢房内,许巧儿咬断线头,刚将给权氏做的最后一件小衣叠好收起,就听西墙小门吱呀一声打开,天井内传来一阵脚步踏踏声。

直起身透过窗户看过去,就见曹卓背对西厢房而站,正半低着头听门边杨彩芽说着什么,随即伸手接过杨彩芽怀中玉娘,杨彩芽甩了甩手臂,掩袖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低语几句,站在小门边却是没动。

明亮晨光洒在曹家天井内,衬得曹卓高大背影挺拔中透着柔柔光晕,更衬得他对面而站的杨彩芽身形玲珑,说不出的娇俏柔和。

许巧儿似被晨光晃了眼,有些慌乱的垂下眼眸,遮去眼中翻涌的情绪。

紧闭的西厢房缓缓打开,许巧儿倚门而立,杨彩芽瞥见她的身影低语一顿,脸上笑容微敛,微微点头算打过招呼。

许巧儿连日惨白的脸上牵起僵硬的笑,刚出声打完招呼,就见曹卓转过身来,面色冷然看向自己。

趴在曹卓肩头的玉娘见院内多了个人,含着小拳头咿咿呀呀的“说”起话来。

站在小门边的三人似自成一方天地,许巧儿脸色更颓败了几分,面对着曹卓冷然面色不由瑟缩,垂着眼胡乱说了一句“我进屋整理箱笼了”,便急急转身进屋,重新带上了门。

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和惊惧

曹卓眉梢眼角都没动一下。

杨彩芽却是眉角微挑,暗暗摇头,招呼道,“那你在书房等我,我拿了东西就过去找你。”

曹卓点点头,抱着玉娘自去书房。

须臾杨彩芽提着绣蓝折身返回,进了曹卓书房拉了张椅子坐在门边,一面理着膝上绣蓝,一面捡起放在上头的一个荷包丢给曹卓,随口问道,“小权氏和许巧儿明天就走?我看她们母女俩这两天倒是老实,村长家传出喜讯后,就关在西厢房整理箱笼,只出了一趟门去镇上买带回家的手信特产。”

荷包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玉娘扭着身子仰头张大小嘴好奇看着。

曹卓已经从摇椅中直起身来,探手稳稳接住荷包,长指挑开荷包,头也不抬的答道,“事情办完了,她们不走还赖在我家做什么?我看小权氏刚才那样子,这两天和柳婶婶倒似冰释前嫌的样子?”

荷包打开,落入掌间的是杨彩芽给曹卓新刻的闲章——曹长生印改成了曹守约印,先前雕着山风绿叶的底图,也换成了江南随处可见槐树叶和水乡波纹。

曹卓嘴角微勾,垂眸默然摩挲着印章图纹。

杨彩芽闻言微微笑起来。

小权氏事情办的漂亮,也不知是将功赎罪找回几分底气,还是忽然开了窍,自从村长家传出“喜讯”后,逮着机会就凑在权氏和柳氏跟前,不住口的含沙射影的排揎起张寡妇来。

她虽知道好歹,没透露张寡妇一事的内情,但话里话外捎带着村中那些不好听的猜测,直将张寡妇和李二郎骂了个狗血淋头。

权氏本就是不喜村长做派,柳氏对张寡妇又有心结,见小权氏这副“同仇敌忾”的样子,又见她们母女要走这几天乖觉殷情的很,态度上也渐渐软了下来。

方才一听要开祠堂,小权氏更是叫上自家车夫,护着权氏和柳氏一起去看热闹。

这小权氏心里弯弯绕绕也不少,还不知这会儿在祠堂,对着李村长又要趁机折腾些什么事出来。

想到这里,杨彩芽拿起做到一半的针线,偏头问道,“你不去祠堂看看?”

“我不过露个脸,有马航拿着文书镇场子,委任的事不会有波折。”曹卓语气笃定,转口问道,“我怎么听着小权氏晚上还要代表我家去村长家喝喜酒?柳婶婶去不去?那李二郎……就这么处置他,你真的甘心?”

怎么不甘心。

张寡妇比李二郎大了三岁,又是顶着村里流言蜚语进得门,不说其他的,恐怕村长婆娘这个做婆婆的是最气闷的那个,以后婆媳斗法,就够村长家闹腾的了。

那张寡妇二话不说就反过来帮着小权氏拿下李二郎,可见心里也是有盘算的,以前做李二郎的情/妇是一回事,现在进门做了正经媳妇是另一回事,又有前头留下的继女,李二郎的房头不说鸡飞狗跳,不安生是肯定的

恶人自有恶人磨,让这对心思恶毒的狗男女关起门来窝里斗去,省得脏了他们的手。

再者村长家名声已坏,李二郎有罪证在曹卓手中以后翻不出花样来不说,村长多了里正和保长钳制,以后恐怕都再难硬气起来。

所谓因祸得福,以后杨家和曹家这两户外来户,总算能心无旁骛的过自己的日子了。

杨彩芽边想边笑道,“我看小权氏晚上不是去喝喜酒的,是去落井下石的。二婶什么脾气你也知道,她就算不知内情,有机会踩那个她本就不喜欢的张寡妇两脚,又有村里那些风言风语在前,那还不得两眼放光摩拳擦掌?”

想到柳氏骂人的那一套功夫,曹卓忍不住闷声笑起来。

玉娘仰着茸茸的小脑袋左看一眼杨彩芽,右看一眼曹卓,似乎不明白他们怎么说着说着笑起来,咬着手指砸吧着嘴好像十分困惑,小脸茫然片刻,张着手就去抓曹卓手中的印章,咿咿呀呀的就着曹卓的手,就要拿印章往自己小肥手上盖。

她做印章时是带着玉娘的,难道是看她演示过印章的用法记了下来,这会儿看到印章就要学着盖章?

小家伙好聪明!

杨彩芽忍俊不禁笑起来。

曹卓反应过来,忙放轻力道捏着印章往玉娘嫩嫩的小手掌戳,玉娘就咯咯脆笑起来,使劲夺过曹卓手里印章,支起身子踩在曹卓膝上,张手就往曹卓脸上盖。

曹卓忙虚托着玉娘晃晃悠悠的小身子,配合着低下头来,见玉娘盖章成功又跳又叫玩的兴奋开心,不由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身下摇椅随着他一耸一耸的肩头微晃,玉娘咿呀一身扑到曹卓怀中,举着印章笑得清脆响亮。

曹卓会是个好父亲吧!

对着大郎和玉娘都有着无尽的耐心,怜爱而温柔。

念头掠过,杨彩芽微愣,耳根莫名的发热,忙掩饰什么似的低下头去,专心摆弄手中针线。

书房门边的晨光落在她的侧影上,清浅光晕映得她微弯后劲的线条柔美莹白。曹卓抬眼瞥见,心头一悸,心思微转——李二郎这事也许是个契机,他心中不无后怕,与其放着她在身边不时要面对些无法掌控的未知境况,不如尽快……有些事,他也应该要着手布置起来,加快步调了。这么想着,不由偏头看向书房内满墙书籍,凤眸微微眯起,神色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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