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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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初入狼窝

    南陵郡北有岭接豫州,冬日的雪花覆盖了苍龙岭,起伏的峰峦,嶙峋的巨石与挺立的青松披上了皑皑白雪放眼望去入目皆是银枝银石雾松冰挂。

    苍龙岭下朔风凛冽,风饕卷雪吹向了正在蹒跚而行的少年。寒风带雪狂若无人般似要将少年掀向半空。

    少年正是邱毅,那日焚书后离家半月有余,告别了樵夫与邻里只身踏上了寻仙路;当然对邻里乡亲所言却是要带着亡母骨灰去寻外亲。

    邻里乡亲纷纷劝阻让少年开春化雪后再远行,怎奈少年人倔,心不在这了强留亦要离开。

    离开南陵坊这寒窗苦读十年未得志的伤心地。离开这千里寻亲,母亲却在此香消玉殒之地。

    孤身一人,一包裹挎于肩,腰间别着樵夫所送的祖传打柴刀,就这样踏上了远行。

    顶着狂咧如刀的寒风邱毅不经嘀咕出声“那日听闻白衣剑仙所言鬼王自南疆于中原祸乱,只是不知剑仙师门是否就在中原?”

    “唉~冲动是魔鬼啊,这要怎么寻得?”

    “天下之大,早有所闻仙居福地仙山,不知这苍龙山是否属福地仙山之列其上是否有仙?”

    本欲再次前往京城的的邱毅就是抱有这般念头才独自偏离州府栈道出现在了苍龙山脉。

    古间有传苍龙山脉乃是上古神兽苍龙陨落于此,起伏的兽身化作山脉,血液自伤重之身留出化为河流,山间林木异石亦皆为龙须龙鳞所化。

    前朝最后一位帝王寻得羽士找寻龙脉就曾在苍龙山勘探过,欲重寻龙脉让自家先帝迁冥居续皇朝将断龙气,随遣军士护羽士驻山。

    山间有驻军停留便筑就了山寨为营,军队的行事风格向来是简洁高效的,从他们的驻扎地便能看出,山寨位于苍龙山脉中一座险峰,三面尽是悬崖峭壁余一面也是高大的木垛围墙与木质箭楼。可以看出当时的驻军是特意选了这么一处险地,山顶清出了大片空地砍伐出的巨木成了营寨与围墙。

    可惜龙脉尚未寻得天下就四分五裂了,各处流民草寇揭竿而起,朝内各处驻军主帅亦纷纷叛乱而动。

    一时天下纷乱,苍龙山驻军接令回京平乱便再一去不回,空留偌大山寨竖立山间。

    各处战乱频繁,地方流民失所,固有心机之人结伴逃离城镇欲寻偏远之地暂避祸乱,待天下太平之时再回故里。

    那时候大多百姓就是这样的,不在乎天下为谁所掌,只在乎自家是否能有三顿饱餐,只在乎自己是否能够有衣蔽体,只在乎自家人是否能够苟活善终。

    陆续有流民行至苍龙山发现山寨便在这安顿了下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

    从古自今都是如此,率先在山寨安顿下来的流民潜意识里便认为自己所占便是自己的居所,是自己的家。便不再允许后来之人侵占自己利益。

    于是便结伴阻击后到流民进入山寨。大大小小的矛盾数十次之多,赢了进寨安家为王。输了?看看苍龙山四周树木为何如此苍翠就知道输了的下场。优胜劣汰,弱肉强食。

    占领山寨的都是身强体壮之人,老弱病残在这乱世是最先淘汰者,他们用血肉反哺了大地而已,更甚者反哺了含辛茹苦养育的青壮后辈。

    占了山寨平息纷乱后人们就为接下来的生存问题困扰了,靠山吃山?别逗了,战乱的年代,山间能吃的树皮都已经慢慢在流民肚子里消化了。有些许力气的都在挖深埋地里的草根了。

    临水吃水?只能说你想法太天真,时不时飘来一具不知泡了多久的腐尸看那上面兴奋游走的水蛭与蛆虫就能让你把前晚吃的那点垫肚树皮给吐出来。

    更不知上游的叛军是否打着不费吹灰之力攻城掠地的想法在水里下毒,就等着你和下游的流寇多喝两口呢。

    山寨的人没了生计来源怎么办?抢呗,就别再有路经苍龙山的人,否则裹脚布都能给你抢过来,就让你光溜溜的离开。当然能光溜溜离开还是山寨大王开恩了,你以为山寨周边的草木为何比其余处苍翠的?

    于是乎,流民改了行,做了另一份职业,曾有前辈高人称这是一份很有前途的崇高职业。

    十余名身着破烂裘袄的山贼正缩着膀子围蹲在大院内的火堆旁。火很旺,雪前储备的松枝柴禾在火中竭力的弯曲爆裂着,老树根在高温下流动出金黄的油脂,滴滴落下,烧红的木炭便又腾起阵阵火光。不时有松子在炭火间烤裂溅射向四方。

    “啪”又是一枚松子射出火堆被其面前的山賊眼疾手快的接了下来。“嘶乎,嘶乎”山贼抓着松子的手直接拍进了身旁的雪里。

    惹得身旁的众人失声调笑“二瘪子,瞧你这嘴馋的,都不顾自家媳妇儿了。”

    此言一出众人立马反应过来“库库库”“哈哈哈”笑声一片。

    只是这笑声实在不敢恭维,配上众人脏兮兮的脸庞,暗黄的牙怎的都有点恐怖的气氛。

    名叫二瘪子的山贼年纪并不大,此刻老脸一红黑漆漆的脸也就他自己知道自己脸红了,故作坚定老成的站起了身拍了拍落在身上厚厚的雪花,剥开松子向口中扔去,略带含糊的应了声“不是我说诶,实在无趣的很,大雪封山好些天大当家的也不带咱出去遛遛,再不济也去镇子里劫几个女子回来让大伙乐乐不是?”

    “垃圾吧倒,大当家的年纪大了,每有女子不是让兄弟们乐呵?再卖进窑子里?说来可惜月前那小桃红留寨子里多好,愣是给大当家卖了。”

    “大当家的如今只想着活久点,再活久点。哪还对女子有趣?”

    “前次大当家的带咱劫的那二世祖不有根千年人参么?娘的这辈子见过那么粗的老参也值了,能和老伙头样喝点汤就更好了,说不准能多活几年呢。”

    “嘘,噤声,大当家的最恨人染指他看上的东西,老伙头喝口汤少了只眼呢。独眼龙你想瞎么?”众人盯着一右眼蒙黑布的壮实山贼打趣道。

    “叮铃,叮铃铃铃”众山贼调笑间话语瞬间停了下来,目光齐齐望向寨门边一绑着细线的铃铛,并不是风吹动响的声,因为拉扯铃铛的细线已经在众人看向之际断了开来。“有猎物掉坑了,弟兄几个留俩上箭楼警戒,其他的一起去,最好捞只山猪回来今晚咱吃鲜肉了。”

    言语间一众山贼纷纷起身拍打着雪花向寨门与箭楼行去。

    邱毅很倒霉,方才赶路迷进了林子里,山林里白茫茫一片不辨东西南北,本想按路折返转头去傻眼了“我是谁?我是从哪来的?我在这干什么?”

    回头入目所视除了近前的十余步脚印余者皆被鹅毛大雪遮盖了。取下了别在腰间的柴刀,邱毅无奈只得寻着一处方位继续前行。

    雪下的松林真的很美,银枝高挂,白毛飘絮间不时有枝条被雪压弯噗簌簌的掉落大团积雪,雪落松针现,绿油油的松针在阳光照射下折现出闪烁的亮光。

    此刻邱毅无心亦无暇观赏美景,因为,眼睛都要被亮瞎了。白茫茫的一片,每棵树都一样啊,太阳?太阳在头顶呢。影子在脚下呢。欲哭无泪啊,该怎么走?

    '噗簌簌’又是落雪声,邱毅已经麻木了,除了风声,落雪声,脚踩雪地发出的吱吱声就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了,脑子里除了立马走出山林寻一山洞歇脚再无他想。

    正是这份麻木,邱毅未曾想到的危机正步步向他逼近了过来。落雪处的矮松处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少年。

    “吱,呼呼”

    “吱”

    “吱,呼呼”正在向前行去的邱毅如站桩般瞬间停了脚步。

    “吱”踏雪声,自己都停下了哪来的踏雪声?一时间冷汗自脑门流向了双眼,身上也一阵拔凉拔凉的冒出了鸡皮疙瘩。

    “吱”又是一声响,耳后的风声与涌入鼻间的腥味刺激着邱毅软弱的神经。柴刀下意识的抬于胸前向后横扫而去,略微向后转的视线看到了自己右手挥动的柴刀与一团黑影的接触而见红的画面。

    ‘砰’柴刀在手差点被甩了出去,反震之力让邱毅心中骇然,右臂已然麻木无力。

    不及过多的思考,拔腿便向前疾驰,跑动间听到了重物落地之声。

    这是一只瘦骨嶙峋的青眼狼,毛发间别着些许飘落的雪花,肋下一道巴掌长的刀痕不住的淌着鲜血。

    久未进食的腹腔在青眼狼喘息间拉开伤口时而轻微抽搐。狼首微垂徶向伤口,鲜红的血印在雪地里格外耀眼却也瞬间刺激了前来捕食的它,瞬间唇翻齿露,狼眼充血,闪烁着嗜血的杀机。

    ‘嗷呜’一声狼嚎传进了耳朵,听闻此声邱毅那不算太大的双眼瞬间瞪成了铜铃般,迈动的步子更加大了。

    邱毅知道自己可能跑不过那饥饿到在大雪封山还出来觅食的野狼。此刻他只想找颗好爬点的树上去躲过这一劫再说。

    然而,人越慌乱就越容易出错,人们常说有人心理素质好,遇乱不惊,沉着冷静那是因为那人经历过这些乱好不好?甚至经历过比乱还要大的乱,第一次你试试?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那是那人身心已亡绝对不想活了,或者知道自己所处安全才能做到的。

    此刻的邱毅在慌乱中被扯后腿了,扯住的是左腿,行凶者是他那八字不合的右腿。如此危急关头,奔跑间左腿居然被右腿绊了。狗吃屎的一幕出现在松林里,哦不,人啃雪的一幕出现在松林里。

    摔倒的瞬间邱毅便抬了头看见一团黑影自上空向前扑去。

    慌忙起身,邱毅瞪着八字不合的右腿不禁庆幸了。转而看向前方野狼,发现这货更加倒霉,撞树上了,被树上的松枝落雪给埋了只剩尾巴在外不间断抽动,阵阵殷红涌出染了白雪格外美观。

    邱毅认为这才是赏心悦目的美景,劫后余生的美景。不知这野狼是自己撞死了流血还是自己之前那机智果断的一刀而导致的血加雪美景。

    慢步向前,邱毅想着补刀弄死它,接着扒皮吃肉,硝皮做身皮裘。嘴角翘起了两轮弯月,眼睛都快眯成缝了要,全然不见方才的惊恐。

    ‘咔,噗呲’。野狼依旧埋在了树下,尾巴依旧暴露在空气中尾毛任风带起点点涟漪。却是不见了邱毅的身影。

    离野狼不过十余步的地上出现了一个方约六尺深约一丈的大坑。坑下一少年背背行囊,手持柴刀卧于坑底昏迷不醒。

    少年身旁散落着几块断裂薄板,其中一块薄板上绑着的晶莹细线尤为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