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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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落草为寇

    夜空的星月在漫天白雪间闪现,朵朵雪花在空中不住的翻腾着如调皮的精灵不时的反射着孤星残月遗落人间的金芒,缓缓的飘落在石上林间。

    苍龙山苍龙寨,此刻院内篝火正旺,火堆上设有一简易木架,架上正烤着一团剥光皮毛的血肉,观其形胸窄耳竖,足长体瘦,颚骨尖长应为犬狼类。

    身着褴褛的独眼山贼正端着陶碗,手持毛刷将碗内混杂着粗盐香粉的牛油不住的刷向烤肉。牛油滴落火中不时腾起一阵阵带有松枝味的清香。

    透过火光便见一厅,门楣上书“聚义厅”,是为众贼平日聚集商会之所。

    此刻一身着黑毛羊裘,头戴貂绒帽的阴鸠老者正捏着被捆绑在梁柱上少年的脸蛋不住端详。

    “这小子就是你们在兽坑内捞回来的?”阴鸠老者目不斜视盯着眼前的少年发问道。

    身旁众贼立马答道“是的,大当家。这小子是兽坑捞上来的,那青眼狼倒是在兽坑旁树下捡回来的。”

    “嘿嘿,大当家的,定是这小子被青眼狼所‘袭’慌择路掉进了兽坑,倒是这青眼狼莫不是想不开了自绝树下要与这小子同日同地死,来世再续人兽恋?”

    荤段子一出一众山贼又是鬼笑震厅,就是院外的独眼伙头也被笑声吸引着回了头,摸了摸蒙布眼眶也奸笑道:“真骚,比这青眼狼肉还骚。”

    言毕,放下陶碗手持尖刀向烤肉割去,直到咬牙切齿的割出道道深痕方又持碗刷着牛油。

    厅内阴鸠老者听闻众小之言亦是一声冷笑,捏着少年的脸颊向旁一甩转身向正厅上虎皮铺座行去“把这小子弄醒了,问问来历。若是官府细作剁了扔出去。”

    “是”一众山贼随着大当家离去也纷纷转身向各自座位走去。只余答话之人立于柱前目露凶光,抬手便向捆绑少年狠狠抽去‘啪啪啪啪’正反手四个大耳刮子抽得山贼手直疼。

    呆立了半刻见少年未醒不经愣了,这小子脸皮可真厚。

    盯着少年渐肿的脸庞,山贼抽不下去了,手疼~转身至桌前端起方才未喝完的浊酒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又向少年行去。双手捧起少年耷拉垂下的脑袋,贴了近前一口浊酒混着唾液便喷射在了少年脸上。

    邱毅很倒霉,雪地里踩空的那一脚方下去脑海里便闪过了那两个字。脑门子着地的他在倒霉和幸运结合体下成功晕了过去。

    此时,脸上一凉微微睁眼便察觉的疼痛感,但是还没来得及呻吟呼痛便见到了映入眼帘的景观。暗黄的眼瞳,眼角挂着秽物,杂乱打结的头发如枯草般顶在头上,漆黑的脸盘使其的狰狞更显三分,微张的嘴露出发黑的龅牙,其口中呼喝而出的臭味更让邱毅联想到了一幅画面。

    “鬼啊~啊~啊”瞪着如被竹签撑大的双眼,邱毅吼道。双手依旧抱着邱毅脑袋的龅牙山贼愣了,发愣间还不经意的转头看向了身后,却见一众山贼包括高坐主位的大当家正撇头睁目看向自己与少年。

    老子有那么丑有那么吓人么?羞愧感转头间便被恶念侵袭,抱着少年头颅下拉,抬膝向少年软腹顶去。不得不说,龅牙这招很管用,耳边的惊吼声停了。

    留下了邱毅腹腔受重击而干呕的声音。

    龅牙一手按着邱毅的头,反手又给了两耳光叫道“闭嘴,再叫弄死你。”

    “大当家有话要问,老实点否则老子拿你切片烤了。”

    邱毅闻言抬头看向龅牙,聚义厅内景及一众山贼身影亦映入眼帘。思量间不经松了口气,“不是鬼,不是鬼便好~”。

    一念方至脑中起却又被龅牙切片烤肉之言所唬转念陷入慌乱。“各位大王开恩,小子本是南陵坊落第考生,因久考不中万念俱灰,心神不定间乱入苍龙山,更不慎在山中被饿狼袭击,慌乱奔逃时掉入陷阱。望大王们体恤放小子条生路吧。”

    带着哭腔邱毅慌忙答道,哪敢装深沉等众贼问话?却也不敢将入苍龙山寻仙之言道出,谁知是否会被一众山贼当傻子切片烤了吃。

    “呦,还是个秀才。”

    “细皮嫩肉的娘们样,要不今晚咱哥俩乐呵乐呵。”

    “百无一用是书生,还是把这废物剁了熬灯油吧。”喧闹声起传入邱毅耳间,看着一众狠毒淫秽的表情那一瞬小脸惨白堪比此时苍龙山上空飘落的雪。

    “不要啊,小子月余未洗澡,脏乱不堪,各位大哥饶了我吧。小子自幼家贫身无二两肥肉,熬不出油的。对,对了,包袱里还有十余两碎银。算孝敬众位的,求你们放了我吧。”告饶声自邱毅口中传出,很不争气的又哭了。

    可怜这涉世未深的少年,哪曾经历过如此众多恶人,哪曾听闻如此多的秽言毒计。就是面对南疆鬼王时也不曾如此绝望过,杀人不过头点地,在邱毅眼中这群山贼是比南疆鬼王还要恶毒万分。

    “都他娘的闭嘴。”话语自虎皮铺座上阴鸠老者口中传出,声不太响却中气十足。见威吓住了众人老者问道“不杀你也行,小子你书信一封传回家中,让他们带钱来赎人吧。”

    “大当家的,看这小子穷酸样家中定无多少银钱。留着当肉票,咱还得养着他。”

    “是啊,大当家。寒冬大雪封山,咱的粮还不够呢。”有山贼起身抱拳向着阴鸠老者进言道。

    邱毅听得老者所言眼中一时黯然,恐惧之感也去了七分。抬头看向老者“大当家的明鉴,小子家中只余小子一人,家母在几年前不幸病逝了。”

    “老母死了你爹呢?小子,莫不是你娘偷人生下的你?”一旁龅牙抬手抓着邱毅发束向梁柱按去。

    闻言,邱毅双目通红瞪着龅牙吼道“我没有爹。”

    “不许你侮辱我娘。”

    虽被捆绑,下身却依可活动,下腰发力抬起双腿便向龅牙蹬去。龅牙一时不察,被邱毅双腿蹬在胸膛。一时平衡有失脚下无力向后踉跄倒去,直至撞在一丈外桌上方才身止。

    桌上盛有浊酒,肉干的碗碟也被一撞之力冲击纷纷碎裂在地,一坛浊酒更是倾倒在龅牙头顶。

    “噗”龅牙怒了,看着并未上前帮忙还在纷纷取笑自己的众贼,一甩手中从邱毅发束薅下的几根长发,抹了把脸上刺眼的酒水。

    龅牙咬着牙缓缓的站了起来,伸手取过靠在一旁山贼座下的长刀大吼了一声“老子砍死你个逼仔”便向邱毅劈去。

    眼见龅牙山贼持刀劈向自己,邱毅缓缓闭上了双眼。一滴泪珠在眉目间滴落在地。

    就要这样死了么?娘,请恕孩儿不孝不曾找到那负心之人,没能责他为何抛下咱娘俩不闻不顾。没能亲手宰了那几个欺辱咱娘俩的贱妇。

    呵呵,古有仙,修炼有成超脱世间,登极乐之界。极乐之界,无病无痛,无饥无寒,有善无恶,有生无死,有聚无散……

    叮,一声脆响,长刀被酒碗打落在地。“住手”阴鸠老者起身而立,酒碗正是从其手中飞出砸向龅牙收中长刀。

    龅牙双手被反震之力所伤不住颤抖,看向地上与酒碗一同碎裂的长刀骇然道“大当家的,他……我。”

    一众山贼亦目睹阴鸠老者出手,瓷碗碎钢刀的场景让众人一阵惊骇,转念间奉承之声四起,纷纷捧赞老者绝世神功成,已登仙家路。更有甚者出言献计出山乱天下。

    老者不言不语含笑四顾众人后抬手示意众人闭嘴。待得聚义厅内众声绝,老者缓缓走下台阶向邱毅行去。

    行至身前,老者挥手向龅牙山贼出声言道“回去。”

    龅牙不敢忤逆老者之意狠狠的瞪了邱毅一眼便转身走向空座。邱毅在长刀酒碗落地时就睁了眼,此时看着眼前阴鸠老者站在自己身前惊恐之意早失,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有何所惧。

    知晓这阴鸠老山贼救下自己便暂时不会杀自己,否则没必要阻止那龅牙。

    心中所想行于举止,目不转睛的和老者对视上了。一时间,大眼瞪小眼,王八看绿豆,针尖对上了麦芒,两人对视间仿若有丝丝火花起。

    老者看着眼前青涩脸庞犹挂泪的少年问道:“小子,怎么不怕死了?老子能救你也能再杀你,如碾死只蚂蚁而已不费吹灰之力。”

    邱毅看着眼前阴鸠老者,知其是一众山贼当家的,也知晓老者所言非虚,然而经历过方才险死还生心境早已不起波澜。“大当家的,人死不过转念,我已是案上鱼肉您要杀便杀无需让人言语恐吓,无需辱及家人。既然您救下了我,定留小子有所用,有何吩咐还请大当家的示下。”

    邱毅倔强的仰了仰头,好不让眼中盘旋的泪滴再次落下,亦不卑不亢答到。

    老者似笑非笑的问:“小子你识字么?”

    “我乃儒门学子,寒窗苦读十余载。”邱毅怒道。

    老者不以为意:“我没说清楚,古经,古字可能书写认读?”

    邱毅从没认为落第学子有何炫耀之处本以为焚尽三千书从此不做读书人的他此刻很是无耻的又答复:“我乃三朝入京落第学子,寒窗苦读十余载,阅尽古籍三千册……”

    阴鸠老者笑了,笑声如山间夜枭般乌鸠难闻。见邱毅仍在盯着自己看也不恼怒:“小子有点血性,可愿屈贵在我苍龙山寨留任军师一职?”

    闻得大当家之言,不仅邱毅,一众山贼也不禁目瞪口呆。

    龅牙山贼刚倒入口中的浊酒立马喷了出来,冷汗自头顶流下迷了眼,眼中的刺痛感让龅牙反应了过来应声答到:“大当家的万万不可,这小子若是官府奸细或是心怀不轨我等众兄弟岂不是引了毒蛇入鼠窝。”

    慌乱间竟将自己与众山贼比喻成鼠,其不见阴鸠老者冷冽的目光。依旧劝道:“这小子区区落第学子,量其学识也高深不到哪去,大当家的若要寻军师之才小的明日便下山去将赤坊黄老财家那管账老学究捉来。”

    龅牙身旁一山贼也答话道:“是啊,大当家的,小的就是赤坊的,那老学究也是落榜秀才,早年间更是身居赤坊夫子一职,学究天人,姜比老的辣论学识定是老学究高啊,小的名字就是死去老爹用十斤红薯找那老不死换来的。”

    阴鸠老者脸色早已铁青一片,哪不知龅牙所言所忌,无非是怕邱毅日后算账找法子报复于他。

    龅牙为贼虽悍勇狠毒不畏死,但山寨里最不缺的就是不怕死的莽夫,哪怕邱毅此刻出言报复,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这敢顶撞自己的匹夫。

    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却是单手掐着龅牙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仰头冷眼看着龅牙道:“老子的决定什么时候是你能更改的?”

    “赤坊的老学究老子不要,都是落第之人老子何须舍近求远?何须找个活不了几天的老不死来供着?若你真想替老子找军师去京城将新科状元给抓来怎么样?”

    龅牙此刻哪能言语,只能目露求饶色,抱着老者之手不住挣扎。就在他认为将死之时,老者松开了手转身回到了虎皮铺座:“给军师松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