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满唐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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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书生雨声牡丹声

    fri jul 01 10:25:21 cst 2016

    很少有人愿意提及旧故里的山河,知情的那些老人往往避之不谈,后来的新人蠢蠢欲动却终究一无所获。

    然而这次,已然避无可避。

    像很多年前那样,南海的星光再次点燃,紫竹书上也必将铭记血色的文字,尽管在这之前无人看好,事实如今却堂而皇之的席卷,不可非议,无法杜撰。

    “修行界的春天到了。”

    长安皇城那位护院来了兴致,于醉梦里舍下身段高估评论。或许又想到一些不愉快的过往,他再次闭上浑浊的双目。

    牡丹亭里风雨停歇,上官嫣然在长亭里神色惆怅,青丝混合着牡丹的芳香流溢开来,眉间的心事也跟着盛开,她微微一笑,刹那倾城……

    高贵女人将手中的牡丹花瓣折得粉碎,静静的看着清枫江失神,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怎么想,因为她只是轻“哼”了一句表达不屑。若是细心留意的话,会发现高傲的皇冠有稍稍的偏离。

    满园秋雨,满亭萧杀。

    中年书生最近过得有些穷困潦倒,长街上“百里香”的掌柜已经扬言不再允许他赊账。可是那酒太过迷人,让人忍不住贪杯。于是他再次厚着脸皮跑到南城那间听雨楼寻找老主顾。

    “咳咳,老伙计,那么令人愉快的事,我们是不是应该大醉一场庆祝。”

    青衣老人有些头疼,却拿书生无可奈何。

    “那个魔族的小公主我给送进书院去了。”

    “说这些干啥啊,这次只借八两。”

    ………

    ………

    那条神脉横空出世,清枫江上风停雨歇,于是,落下一道惊雷。

    苍生之上,有青天。

    不是为了庆贺洗礼,更不是莫名其妙的光顾,警告的意味很浓。

    因为当年大意的缘故,居然有蝼蚁避过自己的耳目一直修行到超脱!他的尊严和高傲不容得质疑,他痛定思痛,决定扼杀一切的后果。

    韩信刚于死里逃生,劈头盖脸挨了一顿天雷。

    书生自长街百里香随意扔出一个空酒壶,道经暮然飘荡在清枫江上,旧故里有一把铁剑破空而来,就连长亭里的牡丹,也不知于何时出现。

    或许阵仗过于庞大的缘故,尽管大黑熊还在南海后山偷吃蜂蜜,也不由得微微愣住。一番沉思之后终于明了个中缘故,他又继续大快朵颐,不再观看这一场惊雷。

    知情者毫不在乎,不知情者尤为潇洒。

    他紧紧握住铁绣斑斑的霜云神枪,神色里写满果敢的萧杀。

    燕国走过一场酣畅淋漓的秋雨,及至清枫江岸,脚步駐停。

    他是真的愤怒了,他痛恨唐人联手的欺瞒,当年有过一次,紫竹书上仍有余味。一种悲愤羞耻的念头油然而生,于是,他不惜搬来了北冥的惊雷。

    韩信觉得自己很委屈,都快委屈得哭了。

    “自己不过是修出了一条经脉,至于么…”

    就在刚才,自己踏浪而出的那一刻,着实挨了一记雷击。

    想到自己在南海悉心梳洗了三年的白发不翼而飞,他的心里就疼痛得无以复加。

    他捧起江水胡乱洗了一把脸。江水很清,水中的倒影蓬头垢面满身焦黑,有点吓人…

    “你有本事再动我一下试试?”

    这声音带着狂妄,带着轻视,还有一点点…害羞的味道。总之,让人听得很不舒服。

    他很不舒服,干脆遂了韩信的意,雷声越加密集,不顾一切的在江上绽放,大有不灭杀无知誓不罢休的意志。

    那朵牡丹蓦然盛开,酒壶悬空而立,道经严阵以待,秋日里,剑雨纷飞。

    枪,铁绣斑斑,直指苍天,人,轻狂嚣张,踏入雷雨。

    江水秀丽养人,江上杀气腾腾。

    就在刚才,韩信发现天雷对自己并不能造成多大的伤害,反而让长青脉越加凝固了,甚至眉心的朱雀印记颜色也深沉了几分。

    “他是个好人啊……”

    想睡觉就有人送上枕头,韩信真的是感动莫名,送上门的礼物,哪有不收之理?

    他在雷雨中洗礼,他在大江上修行。

    终于又过去了一些时刻,长安城里那道气息有点看不下去,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呵欠,云消,雨散,风雷皆停。

    有些人发出由衷的敬佩,有些人诧若无闻。

    韩信楞住了,只差一点,一丁点,他的第二条经脉就可以凝结出来。

    毫无预兆,幸福走得太突然,他再次想哭……

    “xxxx,你丫刚才不是很能吗?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天地间没有了回音,因为天雷已经憋屈的离去。

    道经安然无恙的合上书页,铁剑了无踪迹,牡丹撒了一地,花香席卷,书香弥漫。

    霜云神枪一脸嫌弃的脱离韩信双手,表示自己和那个无耻的乞丐模样男人已经划清了界限……依偎在岸上陪伴书卷休养生息。

    酒壶不知何时被中年书生沉稳的拿在手里,他本来远在长安,却出现在清枫江岸。

    踏浪而来,不劳云彩。

    中年书生神色认真的看着酒壶,那里,有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缝。

    “小家伙,你那条经脉很有趣嘛,借给老人家拿去换点酒钱怎样?”

    一袭布衣,一身…猥琐。

    韩信一脸无辜的看着他,那蓬头垢面的模样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老人家,你是不是想碰瓷?”

    ……

    “告诉你,你找错人了,我很穷的。我从小到大连一顿饱饭都没有吃过,你看我都瘦成这样了!”

    ……

    “不不不,我只是看你天纵之姿是个心地善良的小伙,我们可以友好的交流一下,至于酒钱嘛,你随意,随意,咳咳……”

    韩信伸出右手摸摸自己的鼻子。

    “真的吗,那一两够不够,我就只有这么多了。”

    …………

    书生帮了自己的大忙,况且,他和师傅是故交,这些韩信心里都清楚,只是传闻中的夫子和眼前这个好酒的书生差距太大,实在有些让人接受不了。

    “三十。”

    “十八。”

    “二十。”

    ”好,成交!“

    他痛惜的扔过去二十两纹银,顾不上安抚自己滴血的心……

    “快走啊,快走啊,最好别出现了!”

    他是真的怕了,要知道那可是他在南海一年多的积蓄……

    书生饶有兴趣的看着韩信,忽然他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小家伙,我在长安书院等你。不见不散。”

    书生走了,长歌踏浪而去。

    韩信看着他的背影失神,这就是无涯境界的力量么,一念永恒,一步万里。只是不知道那段岁月里发生了什么,人间敬仰的夫子居然变得这般古怪……

    不论如何,自己也要达到那样的修为,才能在这人间有几分话语权。并且,他的修行之路和别人不一样,别人修五境,自己……从今往后修的是三脉。

    死里逃生,庆幸之余,韩信心里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