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孤云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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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凌云仙子

    傅云心中思虑万千,却听得前面人声马声渐渐热闹起来,原来已到了一个镇口,只见一面牌坊,上面三个大字,“紫窑镇”。

    进了镇子,便更加热闹起来。这紫窑镇地处恒山脚下,路旁摆摊的小贩许多都是从附近的村子过来做买卖的,镇子上的客栈来往宾客如梭,生意甚是兴隆。

    往前行不多时,便是一家客栈,二人进去点了两碗素面,顺便让马匹也吃些草料。

    二人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傅云心中有事,边吃边瞧着窗外来往的行人。

    忽听得门口人声响动,一个高瘦的汉子快步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四下张望,便有一张桌子旁的三人向他招手。那桌上点了几样酒菜,三人却一口未动,待那高瘦汉子走过去坐下,三人中的一个忙倒了杯酒递过去,低声问道:“怎么样?恒山派怎么说?”

    傅云口中吃面,面朝窗外,背对着那四人,但耳中听得“恒山派”三个字,便留神细听。

    那高瘦汉子将酒一饮而尽,回头四下看了看,说道:“恒山派昨夜出事了。恒山派掌门,那‘曲水流殇’于万江被人杀了。”

    那三人闻言,均是一声惊呼。

    那人又拿起壶倒了杯酒说道:“原本我昨天下午上的恒山,将那……”

    只听得另一个说道:“嘘——小点声!”

    那人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将那件‘大事儿’禀报了于万江,那于万江却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道要考虑考虑,今天一早再答复我。昨天晚上却不知为何,他让弟子们尽数到练功场上练晚功,这便有些蹊跷。谁知待得晚功结束,我便听得后院里有些吵闹,今天早上一早便让我下山了,于万江也没出来,乃是他的大弟子夏轻舟出来见我,只说恒山派掌门身体欠佳,这件大事儿只怕不便参与了,便打发我走了。”只听“吱”的一声,那人又饮了一杯酒,继续说道,“我出来便找了个熟识的恒山派弟子打听,他便说昨晚那‘曲水流殇’于万江死在自己的卧房里,乃是他亲眼得见。”

    另外三人沉默良久,其中一人问道:“这于万江成名已久,武功高强,若要深夜杀他还不被恒山派弟子发现,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马师弟,你这消息会不会有假啊?莫不是那于老儿不敢做这件大事,又不好明说,想个法儿骗你?”

    那高瘦汉子说道:“骗我也不至于装死吧……何况我今天观察恒山派弟子,个个愁容惨淡、面色慌张,只怕这事儿竟有八九成是真的。”

    “凶手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好像已经捉住了几个人。”

    “这消息十分重要,不如这样,马师弟,你和卢师弟回恒山继续打探消息,我和罗师弟速速回去禀报。”

    “听车师兄安排。”

    四人商议已定,再不停留,大步流星出了客栈。

    “婆婆……”傅云虽然与对方中间隔了一张桌子,对方又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谈话却一字不落入了傅云的耳朵。

    “我们也跟上去看看。”

    出了客栈,眼看那二人行色匆忙,却并未骑马,料到所去不远,便一路尾随而来。

    这紫窑镇本就不大,那车师兄和罗师弟一路疾行,七拐八拐的便出了镇子,沿着镇口的溪流往南边紧走,走不多时便一头扎进旁边的密林之中。

    傅云与玉剑婆婆施展轻功,于树上穿梭尾随,大约走了有一顿饭的功夫,林中出现一片空地,树下三名灰衣男子正席地而坐,听得身后脚步声响,有两人便站起来迎上去到:“车师兄,你回来了!”

    那车师兄只略一点头,走到树下,只见树下那人斜靠在一刻大树下闭目养神,个字不高,腿短身长,生得肥头大耳、膀大腰圆,一颗头和身子好像直接连在一起,几乎看不到脖子。那车师兄赶上前去对他人施了一礼,说道:“师傅,马师弟刚刚来报,说‘曲水流殇’于万江昨夜死了。”

    那三人均是一声惊呼,只见那树下靠着的胖子一下子弹起来,瞪着眼问道:“谁?谁杀的?”

    “马师弟并未打探到,只说去时还见到于万江了,当天夜里好像有人潜入恒山派,据恒山派门下弟子说见到了于万江的尸体。”

    那胖子睁大了双眼,两颗眼珠滴溜乱转,自言自语道:“大事当前,于万江却被人杀了……想不通……想不通啊……”

    “师傅,马师弟已经将‘捉妖大会’的事与恒山派说了,谁知竟生出这等变化,我已让马卢两位师弟再回恒山打探消息了。”

    “恩……三个月之后的‘捉妖大会’乃是掌门精心筹措的一件大事,到时候武林人士齐聚洛阳,共商‘捉妖’大计。为了掌门的一片苦心,为了武林的太平,我们一定要将消息打探明白,万不可出差错。你们两个马上回镇上,他二人每日仍在此等候,一有消息,马上禀报。”

    “是。”那车师兄和罗师弟说罢施了一礼,便沿来路又往镇上去了。

    傅云看那矮胖子带着两名弟子也已走远,便从树上跃下,问道:“婆婆,这‘捉妖大会’是什么?”

    玉剑婆婆答道:“这十几年没回中原,谁知道这些邪魔外道又在盘算什么鬼花样。我看他们便是些妖魔鬼怪,嘴上还喊着‘捉妖’,实在可笑。我们且将事情打听清楚,到时候去瞧上一瞧。”

    傅云刚待细问,忽听得不远处一阵嘈杂呼喝之声,二人心中疑惑,当下便循声而来。

    林间大路上停着一辆马车,那马车甚是华丽,仿佛纯金打造一般,上上下下一尘不染,车顶车篷上都细细雕着金凤花纹,车顶四个角上各挂着一支金铃,垂下的帘子也是锦缎织就。

    这马车此刻便停在路边,赶车的已不知哪里去了。车旁十几个汉子,身着破烂衣衫,手持兵刃,浑身脏兮兮的,正将马车团团围住,另有一人骑在马上,看起来应当是这群汉子的首领,穿着打扮也比其他人也更破烂更邋遢些,衣衫也是破烂不堪,露出好几处皮肤,却连补丁也不打一个,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脸上脏兮兮的连面容也看不甚清楚。

    傅云和玉剑婆婆此刻便站在路旁一棵大树之后,那十几个汉子眼神全在那金碧辉煌的车上,一群人围着车子大呼小叫,却仿佛并未发现这二人。

    “婆婆,我看这些人武功仿佛并不很好。”傅云轻声说道。玉剑婆婆并未答话,只轻轻的摇了摇头。

    傅云还未来得及再言,忽听得那车中有人说道:“各位好汉,请恕在下抱恙在身……不便相见。在下路过此地,随身并未带得多少银两……这里有玉花一朵、金叶两片,请各位好汉喝酒。还请诸位行个方便……在下回去之后,定当再备厚礼酬谢各位英雄。”说罢从车帘之后丢出一个锦盒。

    傅云听得那人说话,仿佛是个女子,中气十分虚弱,一段话竟说得有气无力、断断续续,不知是不是受了重伤。

    便有一个汉子跑上去将那锦盒拾了,拍拍灰尘,递与那马上的男子。男子打开盒子一看,脏脸上一双眼几乎放出光来,看了片刻,才将盒子合上,说道:“想不到阁下出手如此宽阔,这玉花金叶,只怕可以让我们兄弟们喝死过去了,哈哈哈……”说罢放声大笑,那十几个汉子也跟着大笑起来。

    那车中人却半晌未答话,松林中一阵清风吹过,车角四只金铃不住摇晃,发出一阵悦耳的撞击声,与那脏汉们的笑声交织一起,在林中回荡。

    那马上的汉子笑容渐渐收敛,说道:“这玉花金叶我们收下了,只是江湖传言凌云仙子清丽脱俗,美貌天下无双。我们兄弟心中仰慕已久,也想一睹凌云仙子的芳容,这样日后在江湖上行走,兄弟们也能长长脸。可否请仙子下车,让弟兄们一睹真容!”

    那车中人并未答话。

    一个汉子高声道:“这仙子怎的如此扭捏,想必江湖传言是假的,她定是生的丑陋不堪,不然怎么不敢下车见人?”

    另一个汉子说道:“仙子不愿下车,那定是等着我们上车去呐!”说罢一群人放肆大笑。

    傅云心中暗想,原来这些人知道车中人的身份,想必是特意在此埋伏,这十几个人只敢围着车子大呼小叫,却无一人敢上前掀开车帘,只怕是忌惮车中人身手不凡,但是听那人声音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时间一长定然也会被这些脏汉发觉。傅云看着那十几个脏兮兮的汉子大声呼喝、举止粗俗,心中止不住的厌恶,便隐隐有行侠仗义之心。

    那车中幽幽的传出声音:“看来今天各位是一定要找在下的麻烦了?”

    人群中有一人早已不耐烦,说道:“什么狗屁仙子,装什么大姑娘,我来拎她下来,让大家瞧瞧。”说着大步往车上走去,伸出一只毛绒绒的脏手,便要去拉那锦帘。

    只听得“嗤”的一声,似有暗器透过锦帘激射而出,那汉子一只脚踏在车上,手距锦帘还有一寸之地,便止住不动,接着“咣当”一声翻下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