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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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迷失原始森林

饿了就吃点糯米粑粑,渴了就喝几口水。途中偶尔会遇到小路交叉而过,路看起来都差不多。因为周围环境相同,秦语不敢改变方向,沿着既定的幽道一路前走。

    下午五点钟左右,看到前面有一个小木屋,心想这大概就是果西说的伐木屋。走近去,小木屋建在一块平坦的高地上,西侧还有一个不大的水洼,水不深,但很清澈,水面下沉着一些落叶。

    果西之前告诉她,那是伐木人在伐木时晚上住的,平时没人住,如遇上了这样的木屋,可以在里面过夜。

    木门没有上锁,她推开门走进去。屋子不大,八九平方的样子,里面还算干净,侧面的木墙上挂着两张好似被风干了的野兔皮。里面没有窗户,中间摆放着一张木床,上面铺着厚厚的毡子。墙角处有一个炉子,上面放着一个小铝锅。

    将炉子拎到屋外,将小铝锅在水洼里洗过,淘了点米,捡了几根枯树枝开始生火做起饭来。吃完饭,又烧了锅水烫了个脚,感觉舒服多了,便从包里抽出一条小盖被,将果西给她的那把藏刀放在床头,和衣躺在床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木屋周围安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她静静地躺着,竟一丝也不感到孤独,也一丝也不感到害怕。

    天刚放亮,烧了锅水,洗完脸,吃了些干粮,将水壶充满,便又朝着原来的方向前进。脚下的路软软的,她不紧不慢地走着。

    临近中午,吃了点东西,休整了下,继续往前走。不一会,一条两米近宽的小溪横穿而过,不时有几条蛇鱼游过。

    她拿出藏刀,趴在溪边等候着,试了几下,一条也没扎上来,便跨过小溪往前走。

    大约又走了五六里,突然发现前方右侧岔道口的树根旁蹲着一只灰色的野兔。她根本没注意岔道,心里只想着抓住野兔用来晚餐,于是弯下腰,悄悄地摸过去。正准备用手去捉时,野兔突然往前一跃,她跟在后面就追,野兔一会往东一会往南,与她绕起圈圈来,费了半天劲也没捉住。

    她想,今晚又是就着米饭吃米饭了,只好又往前走。感觉又走了不少的路,一看表,快五点了,便开始留意起伐木屋来,但继续往前,小木屋并没有再次出现。她伸身一摸,想喝点水,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包上的水壶不见了。没办法,找了块稍大的空地,将简易帐篷支起来,坐在里面吃了几块粑粑,便躺下休息。

    第三天,又是早早起来赶路。她心想着再有几个小时就能出林子了,便加快了脚步。正在口干舌燥的时候,突然前面又出现了条小溪,虽不知它从哪里来,但估计是流向怒江。

    放下背包,趴下“咕咚咕咚”一气喝了个饱,清甜的溪水一直沁到心里,就觉得那个痛快劲无以形容。

    太阳在头顶上透过枝隙照下来,她将外衣脱了装进包里,心想等走出林子再吃东西吧。

    但路好像没有尽头,森林也好像没有尽头,只觉得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密。一开始还似乎能找到路迹,但渐渐地已完全没了路。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迷路了,头皮一阵阵发麻。觉得再这么走下去,只会越迷越深,便决定回头去找到刚才那条小溪,心想顺着水源走,总能走出森林。

    但一直走到黑,不仅那条小溪没找着,就连下午的那条小道也完全消失了。也不知道是白天的溪水喝多了还是怎么的,她刚支好帐篷想睡下来,就开始闹起了肚子,一夜拉了七八次。

    早上起来,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干粮已经吃完了,布袋里还剩下点米,想剖开竹子做点饭,又找不到水,只得打起背包,一步一步地继续找水源和印象中的那条小道。这已经是她在林子里的第四天。

    再说果西自前几天与她在森林里分开后,心里始终觉得有些不安。第三天从上午开始,他就没敢出去干活,一直守在村部的电话旁,可一直到晚,也没等到养护站包站长或秦语的电话。

    父母回家后,果西犹豫了再三,还是将秦语的事给说了。

    他父亲听了后,急得直跺脚,指着他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啊,竟然带她到原始森林里去呢,你是想害死人家姑娘不是?”

    果西胆怯怯地问:“那怎么办?”

    “怎么办?明天一早我们就进林子去找,我现在去跟村长说一下。”说完,果西父亲就急匆匆往村长家走去。

    天还没亮,村长和果西父子共六七个人就备着干粮和水往林子出发了。找了一天,毫无结果。

    第二天几个人分成了三组,沿着几条道继续在林子里搜寻着。那条大灰狗不时用鼻子这闻闻那嗅嗅,果西和父亲跟在它后面快步地走着。

    傍晚的时候,前面的狗突然停了下来,在地下嗅着什么东西。

    “是那个姑娘的水壶!”果西将水壶捡起来,对着他父亲激动地说。

    果西父亲看了看地形,说:“那姑娘有可能就是在这走岔了道。”话还没说完,只见大灰狗已经顺着右边的岔道寻了过去。

    果西说:“赶紧跟着狗后面走,它有可能寻得着气味,今天已经是她进林子第五天了。”

    但到了天黑,仍然没寻得结果。

    第五天,已经断了一天干粮的秦语,也寻不着水做饭,到中午实在支撑不住,就生吃了几口米,差点没给噎死。两条腿拖不起来,并使尽了力气,将帐篷支起来。

    前天拉了一夜的肚子,两天没吃又没喝,知道自己已经脱水了。她想找点野果子什么的,可周围除了一棵棵树木张牙裂嘴的,哪有什么野果子。嘴唇已经粘在了一起,她摘了几片榆树叶塞进嘴里嚼了嚼,咬牙吞了下去,便爬进帐篷慢慢地躺下。

    其实她这时离果西他们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果西父子也没敢再继续搜寻。

    就这样又过了一夜。

    也不知道天色是何时露出了亮光。秦语恍惚间看见师哥代一行手捧着一打鲜花慢慢向她走来。自己身披着洁白的婚纱站在秦家岭那间老屋子的门口,嫂子丁亚迪牵着她的手,几只喜鹊落在院子里的桃树枝上欢快地叫着。她闭着眼睛,嘴角露出喜悦而又有些羞涩的笑容,她仿佛听到了师哥在叫她。

    可叫她的不是代一行,而是果西。她微微地睁开眼,看了看果西和身边那个人,问了句“你们是谁?”又睡着了。

    果西是在秦语进林的第六天上午找到她的。发现她时,她已处于严重脱水和半昏迷状态。果西父子二人轮流背着经过六个小时向北穿过森林,在公路上拦了一辆车,将她送到了德钦医院。

    在德钦待了一个星期,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到邮局取了些钱并汇给了果西,又购置了登山服、睡袋、口罩、手套和一些干粮药品什么的,并沿着滇藏公路向北出发。

    路上的人稀少。这天,她顺着河谷来到了梅里雪山脚下。山脚下起坡处经幡飘动,白皑皑的山峦连绵起伏,群峰峭拔,云蒸霞蔚,茫茫雪山顶端直插云间,山峰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显得遥远而仙灵。

    几位游客手持转经筒,模仿着藏人的样子,一会顺时针一会逆时针地旋转着。

    翻过几道沟坎再往上爬了会,进入了雪山下的一处村庄,砖头和石块垒成的墙显得房子格外的厚重。她在村子里随便地走着,可见各式打扮和装束的人,是个由汉族、白族、纳西族和藏族等多民族人群杂居的村庄。

    没准备再前进,傍晚时分,找了一个家庭旅馆,老板说住宿一晚十元,吃饭另外加钱。离睡觉还早,老板闲着没事,跟她说了一些有关梅里雪山的传说。

    离开梅里雪山,越往前走,地势越高,河谷的公路也慢慢地爬升到山崖上。

    几天后,道路变得窄了些,碎石却越来越多。崎岖的公路盘绕着悬崖峭壁,横贯横断山脉,左边身下是万丈深渊,身右边则悬立着巨型的沉积岩,她总觉得有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

    偶尔一两辆汽车从身边驶过,有时车上的人好奇地看看她。她虽然戴着口罩,但车后腾起的阵阵灰尘,仍使她感到呛嗓。

    离开德钦差不多快二百公里了,小憩的时候,对着地图看了会,她觉得自己或许已身在西藏了。一路走来,气温逐渐变低,天气也像一位精神病人,变化无常起来。

    中午一阵苞子后,从路边一块巨石下走出来,太阳又瞬间变得毒辣起来,她感到脸上的皮肤都被灼得疼。下午一个小下坡后不久,道路忽然向上爬升,海拔迅速上升,土和石子掺杂的路面也渐渐变得泥泞起来。

    脚下一走一滑的,几次差点没被滑倒,而前方的山垭口还高高在前。渐渐地,她的体力有些不支,便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坐下来,吃了几块饼干,喝了几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