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经天行——水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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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云天暴流 少年追风

    “将军,鸽子备好了!”萨拉齐结果侍从手里递过来的鸽子笼,挂在马上。他又拍拍黑麒麟,凑在黑麒麟耳旁说道:“老伙计,帮忙带这位勇士一程!”说完让秦松陵上马。

    秦松陵经常要在黑暗中执行任务,也受过专门的蒙眼训练,因此他虽然蒙着眼,但是行动上似乎并没有收到太大的影响。

    翻身上马,立刻坐定。但是黑麒麟还是蹦了两下,似乎想把秦松陵甩下来。秦松陵集中精神,暗暗运力,顺着黑麒麟蹦跶的方向卸力,倒也保持了平衡,像一片膏药一样牢牢贴在黑麒麟背上。

    “哈哈哈,好好好,我这老伙计脾气挺倔的。你要真不堪得很掉了下来,我怎么劝他都没用!”萨拉齐说到。黑麒麟听懂了一样的,前足悬空立起,长嘶了一声。

    “老伙计,你先跑,随便跑,回早上那个地方,我随后就到!”

    黑麒麟又是前足悬空,站了起来,又是一声长嘶。秦松陵几乎没有反应过来,黑麒麟已经冲出去了。黑麒麟几乎在瞬间加速到了他前所未闻的速度,可惜他这会不能看,不然肯定会大吃一惊。风呼呼的在耳边吹,秦松陵已经感觉自己要被黑麒麟带起来的风吹走了,于是他感觉调整了身姿,弓背坐在马上,用自己的听觉跟触觉去感受黑麒麟前进的方向,来不断调整自己的身姿跟抓取缰绳的力道,防止自己被甩下来。“要是被甩下来,以这马的脾性铁是不愿意回头等我了。这么烈的马,到底的什么样的主人!”秦松陵一边想着,一边又抓紧了手中的缰绳。

    萨拉齐看着顷刻之间越来越小,渐渐小到要消失在视线之外的黑麒麟跟秦松陵,深吸了一口气。

    “嘿嘿。老伙计你抓点紧,我就要追过来了!”萨拉齐暗暗说到。他全身的黑袍已经被内力鼓胀,似乎周遭刮起大风一般。

    在他身后的侍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耳朵都听到了一阵巨大的布匹破空的声音,萨拉齐便如同自己挽强弓射出的箭一般,像黑麒麟远去的方向奔了过去。

    “都听说大将军脚力惊人,比奔马还快,今天这是见识到了。”身后早就被甩开老远的侍从说到。

    “他追的还是黑麒麟啊,草原上的马王!”又一名侍从说到。

    “所以才说将军跟小皇爷是我们一族复兴的希望所在,上次有这样天生一般的统领还是达木汗的时代,达木汗横空出世,一统草原,再一统江山。”

    “这样的天神现在我们有了两位,我们草原上的双鹰一定很快就能带领我们踏平南朝!”

    这会看萨拉齐,似乎就在灌木跟草木上滑翔,一点都没有费力的感觉。再看黑麒麟,跑得尤其奋力,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每一次跨越都有十丈以上。不经意间,萨拉齐就已经跟了上来,黑麒麟似乎想在加快脚步,但是也只是微乎其微的效果。

    “哈哈哈老伙计不急,前面还有不少路呢!”秦松陵听着萨拉齐说着这句话,一口气说完,似乎听不到喘,更听不到换气。

    “这人的内力源源不断,深不可测,上次真是对我手下留情了!他当时要稍微用点力道,虽然凌空一指,也足够置我于死地。”秦松陵暗暗想到。秦松陵带着眼罩,所以萨拉齐也看不出他的表情。

    “秦松陵,我这步法叫云天暴流步。你可能没有听说过,在你们南朝早就失传了。你要有兴趣我可以教你。”萨拉齐一嘴轻松的说到。

    “无功不受禄,我也不想做你的弟子!”秦松陵说到。

    “哈哈哈,步法只是步法,没足够深厚的内力催发跟普通的轻松没有区别。你们南人中间就是有人不肯把一件简单的功夫练到极致,不然这套步法才不会失传。”萨拉齐朗声说到,依旧气息平稳。

    “我也不想收你为徒,收你为徒还得要教你战法,万一你将来跟我们族对抗,我就是我族的罪人了。就当咱俩交个朋友如何?”

    秦松陵有点捉摸不透,但还是把话接了下去。他不是个榆木脑袋,不然杜淳根本不会把他带出去,也不会给他派任务。

    “我要在你们草原出生,也许还没有机会被你这么看得起!”秦松陵说到。

    “我们草原上像你这般意志的勇士都像圣母雪山顶上盘旋的大雕一样。用你们南人的话来说,就是凤毛麟角。如果你在草原上,我倒是愿意跟你结拜成兄弟!”萨拉齐说话的时候,黑麒麟又嘶叫了一声。

    “嘿嘿嘿,老伙计,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的,别闹。”

    “云天暴流步心法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在说话的时候换气,一呼一吸都是换气。所以一旦入门,事半功倍。你们南人有许多并不赞同这种说法,所以连试一试心法都不愿意。如此精妙的御气术就沦为了三流步法而失传了。我这也是偶尔跟一个南人学到的,我想再找他,但是他已经死了。现在教给你也算还给了你们南人了,以后我不会再教别人。我们草原上,是有债必还,一旦还清、两不相欠。”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可惜我现在没有什么能够给你!”

    “哈哈哈,记着就行。你且听我来教你心法:一气化虚分阴阳,阴阳冲和太极和。一呼一吸皆有应,八方来风游逍遥···

    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秦松陵说到。

    “前面也差不都到了!你要记不住我也不会再教你,哈哈哈!那便是天意要这套御气术失传了!”

    “好!多谢!”秦松陵向萨拉齐的方向拱手致意。

    “进城后我用你们南人的名字,袁洛雄。记住没,进去后我就是袁老板,你装作是我的伙伴。”萨拉齐交待到。

    “好的袁老板!”秦松陵知趣说到。

    “你且下来,我们走进去。沙城中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萨拉齐突然说到,这会的黑麒麟已经慢了下来,城门还有几百步便到了。

    秦松陵听罢便一个凌空翻身下了马来,正好落到了萨拉齐的左手边。萨拉齐便一只手拉着他,对着黑麒麟说到:“老伙计,你且自己偷偷进去,我们不麻烦你了!”安顿好了秦松陵,萨拉齐按照云天暴流步的步法带着秦松陵走了一套,后两人开始缓行,慢慢进了沙城。

    秦松陵这会虽然看不见,但是却感觉听觉比先前灵敏许多。他能听到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说着以为旁边的人听不到的话。但是话题似乎都是同一个,都是四个字:传国玉玺。大家都在传传国玉玺会在今晚在沙城出世。秦松陵能听懂所有人语气中的躁动与冲动,似乎跃跃欲试、志在必得。

    萨拉齐倒是清楚为何会这般:那个大汉身边的南人已经把棋下开了嘛,这下这里面的人都身不由己咯。萨拉齐暗暗忖到。萨拉齐尽量选择带着秦松陵低调的去了客栈,他不想节外生枝。

    沙城门口,与突然涌来沙城的人不同,有一队马车正缓缓出去。为首马车的车夫旁边坐着一个背着包袱的少年,正是胡恽。躺在马车顶上翘着二郎腿看天的一个人说到:“别等了,你盛叔昨晚喝多了,肯定还烂醉在酒肉场呢。”说话的正是年西岭。“小子别难过,我们孔老板做生意一年都要来个几回沙城,每次我们都会带你来的,我们也喜欢大扬兄弟。”赶车的关俭瑜说到。

    “我们赶路呢,走咯哈!得儿驾!”马车队便奔南边去了。一溜烟的工夫,已经离沙城很远,上了大济的官道。

    “小子,跟着我们很辛苦,但是记住你是男子汉,将来要跟大扬兄弟一样,顶天立地,必须挨下去!”说着这话的时候,年西岭把一封信递给了胡恽,看到信封上面熟悉的字体,胡恽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胡恽启:

    沙城朝夕相处五年,外人眼中你待我如长辈,我待你如亲侄。实则邦扬早已将你作亲弟一般看待。邦扬无能,沦落至此。前日将陌刀法悉数传授于你,再无相赠之物。君尚年幼,当带吴钩三尺踏马关山,不应随我等在沙城素面朝天。现将刀法招式口诀赋予你。此信看毕不可留,邦扬行踪不可泄,何人教你不可说,切记!

    太祖一划开天地;日月经天二气清···

    邦扬本在行伍,此口诀需有从军经历才能意会完全!君有机会,当从之!邦扬亲笔!”

    “昨天半夜,大杨兄弟来找我,喝得不少,让我把这封信给你!”年西岭说到:“还非要给我磕三个头,麻烦我照顾你好你。他的脾性,估计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没弯过腰板,我年西岭哪里受得起!”年西岭有些感性的说到,话音略有颤抖。

    “别憋着了,最后一次哭鼻子,我们都当不知道。以后再哭,就滚回沙城,听到没?”关俭瑜默默说到。

    “我不哭,弱者才哭!我要变得跟盛叔一样强再回来找他!二位师父,以后胡恽一定跟你们学好本事!关师傅,能把马车停一下吗?”胡恽说到。

    “吁!”

    “请二位师父受胡恽三拜!”胡恽噗通一声跪下,然后便是“咚咚咚”的三声。

    “好,我年西岭,川南锋镝箭庄第十三代传人今天起正式收你胡恽为徒,三年内你必须能开八石弓、射百尺杨,否则不许说是我的传人!你可能做到?”年西岭正声到。

    “能!”胡恽坚定的说到。

    “我关俭瑜,冀州介山门第九代传人。三年内你必须能开一寸钢,受千斤坠,否则我将你逐出师门,你可能做到?”年西岭一脸严肃说到。

    “能!”胡恽坚定抱拳,向二位师傅致意。

    “好好好,胡恽,送你一样好东西,就当两位师傅给你的见面礼了。”一边说话一边拍手的孔老板从马车上缓步下来,把一个小锦盒递在胡恽手中。

    “这是荧石,是夜明珠的一种却又不是夜明珠。人的真气能让荧石发光,真气越强光就越亮。送你萤石就是提醒你,不要决心大、动作小,这两位师傅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就像盛邦扬一样,可遇不可求!”孔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胡恽的肩膀,再缓步回到了马车上。

    胡恽向着沙城的方向拜了一拜,坚定不移地踏上了自己的路。

    沙城猎狗场,盛邦扬呆呆躺在床上已经有了几个时辰。他不敢出去,也不想出去。他只能看着床头发呆,外头的嘈杂跟他似乎一点关系都没有。终于,他还是努力伸手拿来了床边的那把匕首,一把银色质地,非常精美的匕首。这匕首平时是胡恽随身带的,是胡恽的父母留给他最后的一个念想,胡恽竟然留给了他。他不是狠心不去送胡恽,他是舍不得,所以不敢去,只能拿酒来麻痹自己。

    慢慢的,盛邦扬便把那把匕首贴在了胸口,感受自己的心跳。只是他感觉内心似乎有一个缺口,似乎自己少了什么东西一样的。这把匕首贴再紧,任凭自己如何紧握这把匕首都无法填补这个缺口。

    终于,两行热泪留下,便再也止不住了。盛邦扬却没有感觉到羞耻,心里却有各种话语浮上脑海:“我该为他高兴,这么多年不就在等这一天吗?只是,太快太突然了,我都没有来得及准备,本想多给你点东西的,对不起”···

    “孩子,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啊!”在盛邦扬的内心,这最后一句话,便是最高声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