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罗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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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在那世界,崩落之时

    今天,又是一个适合晒着太阳然后空手摸咸鱼的日子啊。



    我懒散的在手机上敲出了一排文字,转手打算按下发表说说的按钮时,一不留神,将旁边喝空了的饮料瓶一脚踢了下去。



    几秒种后,我听到了易拉罐落地的清脆响声,而于此几乎在同时响起的,还有那伴随着咆哮以及怒吼的——



    哈,在某一个瞬间,我真想在后面接上是楼下路人大妈破口大骂的场景片段。然而,那样的日子,可能已经是一去不复返了光景了。



    至少,对于这个世界来说。



    “吼——”,那是,丧尸们发出的声音。



    闭上眼,我听到楼下有玻璃窗破碎的声音。各种杂物被碾压稀碎的动静里,混合着分不清是丧尸还是幸存者的,凌乱的脚步声。



    哈,也许,还有幸存者吧。



    一个月前,我看到不少活下来的人们跑进了这所正处于学生放假阶段,理论上不该有人的学院。他们当中有持枪的军人,有警察,也有身着西服的白领和休闲装的年轻人。



    在看到他们跑进来的那个刹那,已经与外界隔绝近一周的我,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是这个世界必须经历的一段的过程。,它在被我丢掉前的前一个星期就在拼命的提示我等等。



    呵,离开?我灌了一口汽水。那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何在?



    我,摒弃了责任,背离了同伴,将家族的使命和义务弃之于不顾。我的那位恩师明明在离开之前都对我抱有莫大的期望,可我,却在选择在最后一刻,做了一名逃兵。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这个世界也快完蛋了。把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哦,对了,我好像忘了自我介绍?



    我叫维罗妮卡。很高兴认识你。



    “呀,听这名字,你不是本国人嘛?”



    三个星期前,当我如此报上自己的名字时,那个穿着灰色休闲衫的男生,如此着微笑着回应道。



    “啊,嗯,我的父亲是外国人。酱紫......”我红着脸,低下头,小声的打着毫不存在的谎言草稿。



    “那么,你有给自己起中文名吗?我们英语课上老师都会喊我们英文名呢。”那个披着长发,将耳畔一缕编成麻花辫的年轻女生问。她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的样子。



    “嗯......”我低着头,绞着手指,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啦,没有的话就算了,别太难为人家。”说话的那个人穿着蓝色的警服上衣,不知是在警局工作的民警,还是负责周围居民区的片警。他说他姓李,平时叫他李叔或者小李都行。在这硕大的学校里,我最初,就是这么被他“捡”回去的。



    “啊呀,那个......”和我搭话的女生突然就慌乱起来,“那个,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样....这样更亲近而已....”



    我低着头,红着脸微微笑了笑。没有接话。



    “那么,维罗妮卡童鞋,我叫舒晴,以后的日子里还请多多指教啦~”她突伸手攥住我的双手,注视着我的眼睛里充满着闪闪发光的东西。



    她的举动弄得我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既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呵呵,瞧把你高兴的。好了维罗妮卡,你不用太拘谨,以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李叔说,他的确是个面色和蔼的大叔。



    “是啊是啊,来来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里的其他人。”



    嗯,这位是我的大学高中同学兼发小,张铭。



    他欲言又止地笑了笑,“你好。”



    他旁边的是我们逃跑时认识的,在附近公司工作的it男,周董。



    “能不能不要把it男几个字故意强调的那么重啊。”他微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然后这位是我们的程序猿,单身狗,何致翔。



    这位是我们的美女实护士实习生——顾梅梅,那位是我们的法律事务顾问阿姨——秦明月。



    还有什么兵哥哥,校外不良,然后白面小生,等等,等等。



    我承认舒晴真的是一个及其活泼开放又善良大方的女生,只是,有些光芒太过耀眼的话,灼烧起来,是会使人眼睛疼的。



    她是在我到来之后的第三天晚上,消失不见的。



    我们发现她失踪的情况是在第四天早上起来以后。明月阿姨说她听到半夜醒来时看到舒晴起来然后从房间门走了出去,但她以为她只是去了卫生间,于是也就没多想,翻了个身就又睡着了。



    “该不会被丧尸给...”



    可这学校里也没有丧尸啊。



    然而谁又敢百分之百保证呢?



    那个校园不良,在舒晴失踪后的第二天傍晚,满身是血的来到了我们面前。



    他带来了的,是it男被感染为丧尸的消息,以及,他没能幸免于难的...消息...



    如同话剧开始前的钟鸣,血腥的云烟,终究是不会放过这片被自以为是的“净土”。



    我站在医务室的病床前,伸手为那已经冰冷的身体,一点点整理着那位不良临走时的衣着。当白色床单将其从头蒙起的一刹那,有什么东西,再也忍不住的,从眼睛溃堤而出。



    那是悲伤吗?虽然我现在回想起来时,并不那么觉得。



    后来...



    呵,这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后来可言了。悲剧的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它会以怎样的一个结局收尾。



    而这世界的结局,我想,我是知道的。



    我当初,就是本着再也不会被人找到的想法而逃到这么一个被即将崩塌的世界里。如书上所说,当世界崩塌之后,这世界里所有的东西都会回归他们本来的面貌。世间生命会重归灵魂之河,而天地则会再度合二为一。



    我等待的时刻,便是那个刹那。待世间的规则将我的灵魂彻底撕扯,毁灭殆尽。直至没有人再认得,没有人再记得。



    那样,我想我便可以彻底解脱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啊,这个该死的世界,就在我如此安静的等待着观摩它“天地回归”景象的到来之前,它竟然反手就甩给我一份大礼。以至于我仿佛间听见了打脸的声音。



    ——“啪”



    我是在一个星期前才发现我感染丧尸病毒的情况的。



    那时,我发现我开始变得嗜睡,白天的话完全不想动弹,关于进入此世界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甚至还经常出现记忆断片的情况。再来,是发现自己清醒后,纵使处于丧尸群中间,那些笨家伙也丝毫对我提不起兴趣。他们如同路人一般的对我熟视无睹,肢体残缺的,摇摇晃晃的,从我身边陆续经过。



    关于丧尸并不会主动攻击我这件事,我其实也没有感到非常惊奇,毕竟我的“身份”略微特殊,不受到该世界的“死亡准则”约束是非常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些,以前老师并不是没有教过。



    再后来一些的时候,我发现我开始莫名其妙的呕吐。特别是在刚刚用完餐甚至吃完零食后,食物根本就没来及仔细被消化就直接被吐了出来。



    额,这或许和世界快灭亡了有关?



    那么好吧,反正食物对我来说不是必须的,这点和之前的不受“死亡准则”约束同理,简而言之,就是我即使不吃东西也不会被饿死或者饿晕的,虽然还是确实会感到“饿”罢了。



    但是,我的呕吐现象,并没有因此而得到缓解。



    每次看着那深红和咖啡色交织混合的流质,我都深深怀疑我这是打算把内脏全部掏空挖空吐空的节奏啊。不知道我这样吐完再上称称的时候,体重是不是会减轻很多呢?



    呵呵,这可爱的小俏皮根本没持续多久,真相就被无情的揭开了。



    那个夜晚,当我从朦胧的意识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当我发现我双手正捧着什么残缺的不明物体的时候。那一刻,就着窗边的月光,我看清了自己面前破碎的人像,他身后绽放开来的大片黑色污渍,犹如抽象的画作般意味深刻。



    我的喉咙艰难的颤抖了一下。



    突然间,我猛然扼住脖子,意识到自己刚刚随着口水咽下去的东西是!



    我记得那天,我扔开手里的东西后再度吐了很久,灌下去了清水,然后吐出来血水,再灌清水,再吐。如此反复到整个人都要虚脱了,却还是觉得自己嘴里弥漫着那股恶心的味道。



    我想我大概知道那些断片的记忆去哪了。



    我想,我应该早就已经被病毒感染并且控制了,但由于种种身份带来的“特权”,因此,“规则”它无法处理掉意识清醒的我。



    那么,又一个细思极恐的问题出现了。



    当我吐得基本虚脱后坐在教室里休息时,我想到了这个问题:我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感染的呢?



    如果说呕吐和感染存在一定联系的话.....那么第一次应该是被李叔捡到,带回去和大家认识的那一天。



    那天,他们为了庆祝增加同伴而特意在食堂开了小灶。大家聊到兴头上就不免喝了很多的酒,我被灌了很多的啤酒,甚至还有两杯白的。醉倒是没醉,可胃里是翻江倒海的,饭还没吃完,就跑去卫生间。



    不,不对。



    随着一大串词汇闪过我的脑海,我又跳出了一个问题来:病毒,是有潜伏期的吗?



    因为,我不可能在来到学校后被感染啊。感染应该在那之前...



    难道,应该是,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



    开,开什么玩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可是倒在无人的巷子里,连个扶的人都没有啊。



    .......



    所以说,即使是我,也并不清楚我在恢复意识前发生了什么......



    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