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水心的夙愿
薄云散去，残月高悬，肃杀之声已经销声匿迹，如果不是战火依然在做最后的挣扎，只会让人觉得刚刚的血战似乎是一场梦境。高大而坚实的城门紧闭，似乎想将那血流成河的悲壮拦在城外。城内街道更是空无一人，百姓都以自己的方式收拾着战后残局。
月宫之内，一黄一灰两抹身影正迎风伫立在望辰亭中，王冠束发黄袍加身的正是城主月清扬，灰色道袍装束的则是月尊真人。
遥望着洛水之滨方向，月尊真人微微一怔，此刻，水月青舟已经疾行在去往神英山庄的道路上了，刚刚水上所遇之劫到底还是自己失算了，但至少没有阻止自己大计，他收起思绪，郑重道，“城主有话直说！”
待所有人都退于台阶之下，月清扬才慢慢开口，“此战，月城已然溃不成军。百姓虽无大伤，却也是民心大乱了。”
灰色身影猛然一转身，“邀我至此就为这区区一城百姓？”
城主听到此话不禁皱起眉头，“古人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月城当初建立目的也只为让六国难民有个安身之地躲避祸乱。”
“六国难民，天下苍生？”月尊真人一声轻哼，“你将水心置于何地？”
城主微微一叹，脑海中浮现出最后残存的那一抹随风飘散的身影。无奈闭起眼睛又转身望着洛水之滨的方向，“这也是水心的夙愿。”
“夙愿？”真人语气中满是不屑，“她只是想和你厮守！而你又做了什么？”他猛然上前抓住城主衣领，“你月清扬不了解她！因为你根本配不上她！”
城主依然不动声色看着他，大有临危不乱的沉稳，“河伯，若不是当初你一意孤行，取走墨龙弓和引凤箭，事情也不会到此番境况！”接着低头沉思，若不是水心有任务交代，他真想就随她去了，至少不用受近二十年来的煎熬，他再次悠然一叹，转开话题，“此番请你过来，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擅自开启禁地封印。”
“河伯？”月尊真人定睛看着眼前的男子，双目灼灼带着毅然，眉宇之间的深意永远是自己揣摩不透的
深渊，他松开手中的衣襟，转身避开这目光，“开启封印，召唤月城至宝，于你而言不过是为天下苍生，与我而言却只为水心。”
“那你为何执意要违逆她的意愿？”城主上前迎上他愤怒的目光，“水心说过，禁地千寻！万万不得触碰！”
“存于世间，自有个人使命。我忍辱负重这么久就是为了幻月珠！除了我，再没有第二人能将其召唤出！”月尊真人眸中微微动荡，转而看着面前满脸疑惑的男子，“正好可以助月城抵制大秦安抚月城百姓，岂不正合汝意？”
“幻月珠根本不在其中！况且……”城主预言又止，幻月珠的秘密水心早就悉数相告，只是她说过，万不可让河伯知道。
“是吗？”月尊真人目光流过一丝惊讶，“你又如何得知？”
月清扬转过身子再次避开话题。“还有一事，你的入室弟子，月魄阑珊是否就是水心的骨肉？”
“你不是心怀天下？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月尊一声冷笑，“没想到你还能想到她……”
“月惜祭灵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星魂之所以能接受星魂之灵也是你全局安排，而你又何苦召来阑珊，他们都只是孩子……”城主不觉然眉头紧皱，双眼微眯时眼角显现的皱纹仿佛也在承受那份痛惜。
“看来我低估你了。”月尊不经意看到远远赶来候在亭子台阶之下的沉溪，“不错，星魂现在身受重伤生死未卜，但牺牲月惜却是他自己的选择！”
“你这样做有何颜面面对蝶姬！”
“蝶姬？不过是一枚棋子，如有异常弃之即可。至于星魂……”月尊望了望远处亟亟赶来的一道红衣，接着道，“到此为止吧，此刻重要的棋子命悬一线。”说完不理会城主的反应直接身形一晃已经从高高望辰亭来到了月刺弟子前面。
“禀告师父，星魂被神剑玄日所伤，血涌不止，筋脉俱损内息大乱……请师父去祭星殿一趟。”莫沉溪俯首道。
“为何不见你身边那位蓝鲛女子？”月尊真人话语恢复了一如平常的平稳，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莫沉溪不由皱眉，星魂已经危在旦夕，师父居然有心情关心一个毫无瓜葛的涟漪？但表面却依然恭敬回道，“她怕耽误师父大计便独自回了千寻。师父还是先去……”话未说完就被身后的一声急促尖锐的高喝打断。
“邹先生都束手无策了，如今只有真人可以救星魂了！求真人救救他！”
众人一回头看到的却是一向目中无人高傲的不可一世的澈公主“扑通”一声跪在宽大石板上。
“他的命盘已被我改过一次。”月尊真人似乎并不动容，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唯今之计，只有听其天命了。”
简短几句话如同重锤般砸在心间，月澈无力的跪坐在地上，毫无生机的面部满是横溢的泪水，目光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真的毫无办法了吗？”莫沉溪不由发问。
“办法不是没有，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牺牲心中至爱。”月尊真人看着莫沉溪缓缓道出。
心中至爱？莫沉溪浑身一惊，难道是涟漪？他还记得她是蓝鲛女巫之后……
“请真人明示！”月澈眼中仿佛重燃了希望。
“上古蓝鲛之血，自古便是不可多得的圣药，然而自人鱼族灭迹以来，水鲛只留一人，所幸的是此人，正在月城之内，月宫之中……万物讲求平等交换，言已至此。”月尊真人说完转身带着月刺弟子去向幻阁。
莫沉溪不由蹙眉陷入深思，师父的意思难道是让涟漪……猛然感觉衣摆被人来着，他不由回头。正对上月澈满眼焦急，哀求的话语投向莫沉溪，“求你带我去见她……”
莫沉溪没有说话，一直在想师父的那句‘万物讲求平等交换’，猛然间一种不祥的预兆在心头萦绕……
不知不觉转瞬功夫，二人已经进入禁地千寻，摒除结界，无极星空早已散去，月澈对着空荡的四周吼道，“求你救他！我知道你一定听得到！如果你可以救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是吗？”伴着一声冷若寒冰的回答，素衣女子缓缓走出，“如果，我要的是你的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