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木匣之物

第73章 木匣之物(1/3)

李婆婆闷着头啜泣，呜咽如是个孩童一般。满头灰白银发在昏暗的房间中却十分明显。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的心该是何等的痛，何等的空啊。

穆肇玖又问：“李虎哥平日里都与谁走的近些？”

“虎子没读过书，朋友自是不多的。成人后，大家都嫌弃他这儿，嫌弃他那儿，因此都二十几了还没有人肯做媒。日子一直就这般混混沌沌的过了。我着实是想不出他到底是得罪了何人啊。”李婆婆无力的说道，穆肇玖每一次问话都让她回忆一次过往，一想到自己那精壮的儿子如今只剩内室一堆拼不完整的尸骨胸口便像是被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快喘不过气来。

李虎哥自幼不与人来往，虽陋习不少却着实是个孝子。到底是谁能将他喊出去，还不将那人的姓名告知自己家中老母？

“那日李虎哥何时出去，又可曾告诉你何时当归？”穆肇玖继续问。

“卯时出去的，他说了那夜不回来了，叫我别等他早些歇息。可我那里能不等他啊，瞧不着他我怎么可能放下心！”李婆婆感慨而言，穆肇玖忽然似乎抓到了关键之处，与同样被揪紧神经的贾杜若对视了一眼，继续听她说。

“那你是见着他了？”

“那夜我等到二更天，瞧着他进了屋子的。谁知，谁曾知......”

穆肇玖心头疑云更重：“你可瞧仔细了，那确是他无疑？”

他这般认真一问，李婆婆忽然没了底气，“我怕他瞧见我还没歇息，便没有掌灯。好在那日月光皎洁，他穿的的确是离开是的那身衣服，身形也似是他。我没敢唤他，等到第二日，才发现他不在房里，出门寻他怎么都寻不到，胸口便腾出一种隐隐的不安。听闻夜间永乐坊出了事，我这才慌了神，求着这小哥带我去官府瞧了两眼，才发现那人就是我儿！”

李虎哥的尸体虽然毁坏严重，但衣物仍旧有边边角角未曾被烧到，而那日永乐坊爆炸之时在二更左右，若是凶手换了他的衣裳，又怎么会有时间再跑来

庆阳坊一趟。

可以断定的是当时回来的肯定不是李虎哥，但那个夜半来李家之人又是谁呢？杀害李虎哥的凶手？还是另有其人？无论是谁，都一定有他来的理由。或许...

一道精光划过穆肇玖的脑中，他轻声问：“李虎哥平日里可曾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有个匣子，里面放了许多东西。但是他没曾许我碰过，我便没有碰过。”

“还在家中吗？”

“就在里面一个木柜子里。”

“烦请婆婆带我去看一看。”穆肇玖起身行礼，贾杜如也顺势扶起脚步虚浮的李婆婆，三人绕过竹帘走到李虎哥的房间。**黑糊黑糊的尸身拼不完全，但也能看出个人样儿来。已经渐入冬季，天气倒不算燥热，因此尸体并没有发臭的迹象，可静静那股子糊味便足以令人受不了。

婆婆打了木柜，从其中抱出来一个小匣子，款式简单质地粗糙，并不是什么精美之物，看起来应当是自寻木头做的。李虎哥是打铁匠，顺带着做个粗糙的木匣子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的眸子紧紧盯在木匣子之上，看着婆婆的手轻轻将其打开。里面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无非就是些孩童的玩具之类，这个匣子看起来大约就是用来装李虎哥儿时玩物的东西。

“这些东西您都有印象吗？”

“有，有”婆婆连声应道，肩膀还在一抖一抖地，她拿起其中一个拨浪鼓说道：这是虎子小时候，他爹做给他的。自从他爹走了之后他便再没有提起过他，如今我才知道，虎子心里还是想念他爹的呀。”

贾杜若一边正为她感到悲痛，却无暇再去了解她家中的前尘旧事，目光放在匣子里一处空落落的地方。那个地方似是放了一个四方的东西，空处便是四方。除了那里周围都是整整齐齐摆放着的物件，让人第一反应便觉得此处定有个东西，而现在却不见了。

“这里...”她欲言又止看向穆肇玖，穆肇玖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目光也放在了那一块空处，久久不言。

李婆婆还沉浸在丧子

的悲痛之中，压根没有注意到这儿。

穆肇玖再问就再也问不出什么了，于是只得辞过李婆婆出了巷口。

巷口有一妇人慌里慌张往巷子里跑去，一个不留神与贾杜若撞了个满怀。她轻声道歉抬眸见着贾杜若嘻声打了声招呼，这人便是与李婆婆住对门的杨大婶。

她告诉贾杜若说李婆婆的门铺有人要租赁了，所以走的快了些要早点去告诉她这个消息，好让她拿些银子给自己的儿子买口棺材。

贾杜若心中那股悲情才淡淡散去了一些，没了儿子的李婆婆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好在如今她郁结在心的一大难题得了解决，终是可以给李虎哥买一口棺材了。

她轻叹一口气，帮穆肇玖牵着马。

“你叹气作甚？”穆肇玖悠扬的声音传来，她抬眸望向一侧逆着阳光高出她半截头的穆肇玖恍然，他那副不为世事所动容的模样，让她觉得他着实是个冷血之物。

“李婆婆往后的日子便难捱了，真是可怜啊。”平日里吵吵闹闹的她一瞬间安静的像只睡着的百灵鸟，眸中湿气蕴溢，还在为李婆婆的际遇揪心伤神。

“人各有命，她挨的不过是她的命数罢了。”穆肇玖看都不看她一眼，声音轻飘飘地。

他双手背后缓步走着，面色从容淡定，李婆婆方才的大恸，绝望的神情仿佛在他眼里不过如蝼蚁般低贱，而他是瞧不上眼的。

贾杜若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穆肇玖翻身上了马，这次却没揽贾杜若上去。庆阳坊到巡抚府距离已经不远，穆肇玖坐在马背上一颠一颠地，脑袋里却是整个案情。

贾杜若心中隐隐还有些难过，忽而想起抛弃她的老爹，若是她客死他乡，她老爹是否会如李婆婆般难过。

马背上又有声响：“不是每个人每一户过的都很圆满，你若是要同情要帮助，赔上整个永泉山庄都帮不完。顾好自己不让别人为你揪心便是好事了。”

穆肇玖看着她揪着眉毛心不在焉，一副苦闷相，忍不住开口。却换来了一个潇洒的背影，她丢下骑马的他，直步往前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