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天绝峰
雨淅沥沥地下，落在地面上，激起层层涟漪。
听着屋檐上奏响的阵阵乐章，甘遂站在窗前自言自语：“北华山上很少下雨，这次，竟然一下就是这么多天。”
“新衣服！新衣服！”一道白色的身影冒着雨奔进院子，直直地推开了左边靠近院门的房间。
那是赵小杨的房间，房间是空的，被褥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地上也一尘不染，似是很久没人住过了一般。
“爹！”慕安撑着伞跟在那身影后面跑进来，拉住就要冲进房间的明净，“爹，小杨不在里面，我们回去吧。”
“新衣服，神仙的新衣服。”已经梳洗干净、穿戴整齐的明净，依旧一副孩子的模样，一脸失望地看着空房间道，“新衣服没有了。”
“师妹。”鲁遥拉开房间，“外面雨大，先带师伯进来躲躲吧。”
慕安扶着明净朝鲁遥的房间走去，看着已浑身湿淋淋的明净，鲁遥道：“师妹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儿，我给师伯换身衣裳。”
门关上了，里面依稀传出明净闹腾着的疯言疯语，以及鲁遥耐心轻哄的声音。
看着院子里的雨景，慕安叹息一声，满脸哀戚。
甘遂也已走出来，轻声安慰道：“师妹，师伯的病，得慢慢治，你不用着急，肯定会有办法的。”
慕安咬着唇点点头，看着中间的房间道：“三师兄不在吗？”
“他去天绝峰给小师弟送饭了。”
“天绝峰。”慕安抬起头，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喃喃道，“小杨上天绝峰面壁思过，也有半年了吧？”
“半年多了，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的，师父都没说要罚他。”
天绝峰上并未下雨，事实上，这里常年被冰雪覆盖，只怕有雨，也在落下的时候就已化成冰了。
峰顶上没有建筑，只有几个天然的山洞，经过北华山先祖的改造后，成了几间彼此相连的石室。
石室外全是白茫茫一片，里面也早已被覆上一层厚厚的冰，有人的时候，偶尔会有薄一些的冰层融化，一直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赵小杨看着言君行带来的一包东西，笑道：“被罚面壁的弟子，是不能有人探望的，三师兄这样明目张胆地违反门规，不怕师父责罚吗？”
“师父不会罚我的，就算真要罚，我也认。”看了眼已结冰的石桌上那堆东西，言君行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些干粮罢了，就算受罚，干粮也是允许带的，你在这大半年了，肯定早就没吃的了。”
“三师兄当初，不也在这待了大半年吗？那时候，你有东西吃吗？”
“当然也是有干粮的，不过到了这我才知道，原来好几天不吃东西，我竟然也不会觉得饿。”
“是啊，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可以那么多天不吃东西。”
看着他一脸怅然，言君行道：“小师弟，师父从未说过要责罚你，你又何必……”
“总不能坏了门规不是？我确实……说了很多谎，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了大家。”
“可没人怪你，你躲来这里，其实只是想逃避，对吗？”
赵小杨透过石室大门看着远方，沉默不语，言君行也不再说话。
良久后，赵小杨突然低声道：“三师兄，你相信她吗？”
言君行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信与不信，没什么区别了。”
赵小杨低声笑道：“也是，已经没区别了，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呢？”
又沉默了一会儿，赵小杨道：“他……还好吗？”
每一次，他都没说名字，可是言君行，还是立刻就能明白，轻声答道：“老样子，慕安师妹和大师兄他们每天都在照顾他，你……不下去看看他吗？”
赵小杨自嘲地笑笑：“我连一声父亲都叫不出口，下去做什么？跟他生活了整整十六年，我也曾怀疑过，他会不会就是我父亲，甚至……有时候期待他就是，可如今……如今真的确认了，我才发现要接受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刚说完，他却又忽然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小师弟！”言君行起身去扶他，触手却又是那阵刺痛的灼热感。
“别碰！”赵小杨往后缩了缩，挣脱言君行的手，从牙缝里努力地挤出几个字，“一会儿就好了，别伤了你。”
“还是那个老毛病吗？”言君行看着一旁安静地躺在地上，自己泛着蓝光的断魂剑，喃喃道，“这剑，或许你不该留的。”
赵小杨摇摇头，无力地道：“我试过了，扔不掉的，我……早就已经离不开他了。”
许久，在他疼得整张脸都有些扭曲，汗水也浸湿了衣衫之后，终于，又渐渐地恢复过来。
言君行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当初师父替你试过，你这毛病，他根本救不了，如今看你这样，我还是觉得，太危险了。”
赵小杨扯着嘴角笑笑：“危险就危险吧，反正活着就那么回事，死了也不见得有多可怕。”
言君行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神色一凛，看着门外低声道：“有人来了。”
脚步声一点点逼近，门口逐渐走来个红色的身影，很慢，很慢。
“七辰！”赵小杨和言君行都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柳七辰静静地看着赵小杨，没有说话，没有哭泣，就只是那样平静地看着。
那一刻，似是永恒。
言君行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道：“小师弟，我先下去了，你多保重。”
在他与柳七辰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突然道：“抱歉。”
言君行顿住脚步，嘴角微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柳七辰转身看着他：“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甚至……不记得我从前见过你，我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我很久以前，就从爹娘，还有几位师叔的口中听说过你。”
“我知道。”扭头看着她，言君行微笑道，“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我们的婚约，也由你来取消吧。”
看着言君行离开的背影，赵小杨有些内疚，也有些无措。
柳七辰对着他微微一笑：“你……还好吗？”
听着屋檐上奏响的阵阵乐章，甘遂站在窗前自言自语：“北华山上很少下雨，这次，竟然一下就是这么多天。”
“新衣服！新衣服！”一道白色的身影冒着雨奔进院子，直直地推开了左边靠近院门的房间。
那是赵小杨的房间，房间是空的，被褥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地上也一尘不染，似是很久没人住过了一般。
“爹！”慕安撑着伞跟在那身影后面跑进来，拉住就要冲进房间的明净，“爹，小杨不在里面，我们回去吧。”
“新衣服，神仙的新衣服。”已经梳洗干净、穿戴整齐的明净，依旧一副孩子的模样，一脸失望地看着空房间道，“新衣服没有了。”
“师妹。”鲁遥拉开房间，“外面雨大，先带师伯进来躲躲吧。”
慕安扶着明净朝鲁遥的房间走去，看着已浑身湿淋淋的明净，鲁遥道：“师妹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儿，我给师伯换身衣裳。”
门关上了，里面依稀传出明净闹腾着的疯言疯语，以及鲁遥耐心轻哄的声音。
看着院子里的雨景，慕安叹息一声，满脸哀戚。
甘遂也已走出来，轻声安慰道：“师妹，师伯的病，得慢慢治，你不用着急，肯定会有办法的。”
慕安咬着唇点点头，看着中间的房间道：“三师兄不在吗？”
“他去天绝峰给小师弟送饭了。”
“天绝峰。”慕安抬起头，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喃喃道，“小杨上天绝峰面壁思过，也有半年了吧？”
“半年多了，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的，师父都没说要罚他。”
天绝峰上并未下雨，事实上，这里常年被冰雪覆盖，只怕有雨，也在落下的时候就已化成冰了。
峰顶上没有建筑，只有几个天然的山洞，经过北华山先祖的改造后，成了几间彼此相连的石室。
石室外全是白茫茫一片，里面也早已被覆上一层厚厚的冰，有人的时候，偶尔会有薄一些的冰层融化，一直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赵小杨看着言君行带来的一包东西，笑道：“被罚面壁的弟子，是不能有人探望的，三师兄这样明目张胆地违反门规，不怕师父责罚吗？”
“师父不会罚我的，就算真要罚，我也认。”看了眼已结冰的石桌上那堆东西，言君行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些干粮罢了，就算受罚，干粮也是允许带的，你在这大半年了，肯定早就没吃的了。”
“三师兄当初，不也在这待了大半年吗？那时候，你有东西吃吗？”
“当然也是有干粮的，不过到了这我才知道，原来好几天不吃东西，我竟然也不会觉得饿。”
“是啊，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可以那么多天不吃东西。”
看着他一脸怅然，言君行道：“小师弟，师父从未说过要责罚你，你又何必……”
“总不能坏了门规不是？我确实……说了很多谎，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了大家。”
“可没人怪你，你躲来这里，其实只是想逃避，对吗？”
赵小杨透过石室大门看着远方，沉默不语，言君行也不再说话。
良久后，赵小杨突然低声道：“三师兄，你相信她吗？”
言君行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信与不信，没什么区别了。”
赵小杨低声笑道：“也是，已经没区别了，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呢？”
又沉默了一会儿，赵小杨道：“他……还好吗？”
每一次，他都没说名字，可是言君行，还是立刻就能明白，轻声答道：“老样子，慕安师妹和大师兄他们每天都在照顾他，你……不下去看看他吗？”
赵小杨自嘲地笑笑：“我连一声父亲都叫不出口，下去做什么？跟他生活了整整十六年，我也曾怀疑过，他会不会就是我父亲，甚至……有时候期待他就是，可如今……如今真的确认了，我才发现要接受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刚说完，他却又忽然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小师弟！”言君行起身去扶他，触手却又是那阵刺痛的灼热感。
“别碰！”赵小杨往后缩了缩，挣脱言君行的手，从牙缝里努力地挤出几个字，“一会儿就好了，别伤了你。”
“还是那个老毛病吗？”言君行看着一旁安静地躺在地上，自己泛着蓝光的断魂剑，喃喃道，“这剑，或许你不该留的。”
赵小杨摇摇头，无力地道：“我试过了，扔不掉的，我……早就已经离不开他了。”
许久，在他疼得整张脸都有些扭曲，汗水也浸湿了衣衫之后，终于，又渐渐地恢复过来。
言君行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当初师父替你试过，你这毛病，他根本救不了，如今看你这样，我还是觉得，太危险了。”
赵小杨扯着嘴角笑笑：“危险就危险吧，反正活着就那么回事，死了也不见得有多可怕。”
言君行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神色一凛，看着门外低声道：“有人来了。”
脚步声一点点逼近，门口逐渐走来个红色的身影，很慢，很慢。
“七辰！”赵小杨和言君行都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柳七辰静静地看着赵小杨，没有说话，没有哭泣，就只是那样平静地看着。
那一刻，似是永恒。
言君行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道：“小师弟，我先下去了，你多保重。”
在他与柳七辰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突然道：“抱歉。”
言君行顿住脚步，嘴角微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柳七辰转身看着他：“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甚至……不记得我从前见过你，我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我很久以前，就从爹娘，还有几位师叔的口中听说过你。”
“我知道。”扭头看着她，言君行微笑道，“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我们的婚约，也由你来取消吧。”
看着言君行离开的背影，赵小杨有些内疚，也有些无措。
柳七辰对着他微微一笑：“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