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时光负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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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医院产子

段逸严狠狠地盯着手术门看,难道她真的要再次狠心不要他了,不要他们的孩子了吗?难道她真的跟他不到黄泉不相见吗?

干等了一晚,那时间如同停止般,每个人都屏着呼吸等待着一切。

天色微凉,不一会儿已经是日出了。滚烫的太阳离开了地平线,红彤彤地缓缓往上移动,宛如一块火焰的玛瑙盘那样。明亮的光线已经悄悄地透过窗子,静静地躺在地面上。只听见“哇”的一声,手术室门被打开了,一个老护士抱着一个用白布裹着的婴儿出来,笑着道:“恭喜总司令,夫人生的是个少爷。”

那哭声对他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般,恍惚间心头猛然一沉,忙道:“夫人呢?她现在怎么样了?不行,我得进去看她。”

手术室的门一开,就被那个女医生拦了出来。女医生摘下口罩,道:“夫人现在还很虚弱,等夫人转到病房了,总司令再去看吧。”

小云看这医生态度这般不慢不快的,就上前道:“你这医生怎么是这样的态度?”

那医生看了小云一眼,接着就把目光移回看着段逸严,笑着道:“难怪你会用命去爱她。”段逸严微微一怔,目送着那医生离开。

小小的,红红的,软软的身子正被白布包裹着,李妈从护士手里接过后,抱在怀里自然是大喜,就忙笑道:“这孩子跟三少你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那样。”

刹时他只觉得五内沸腾,那双眸一亮,竟是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李妈把孩子抱到他眼前,粉嫩的脸,泪眼蒙蒙地正睁着眼看着他。段逸严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在怀里,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就像忽然得到了一件珍宝那样。他心里着实畅快,因为他怀里的小人儿身体里正留流动着他和她的血液。

好像经历了几重轮回那样,陆梦杭只觉得分外的累。她清楚地记得她忍着万般的疼痛,也要让那个孩子来到这个人世。当她因用力而过度将要昏过去的时候,是那声清脆的哭声传来,她顿时就眼泪直滚。医生把孩子抱到她眼前,她伸出颤抖的手去触碰了孩子的小脸,那种感觉简直无言可欲。

晚上的时候,李妈把孩子哄睡了,就和小云退了下去。病房里本可以点雪亮的电灯,可他怕把她惊醒了,就只点着盏小台灯,映出一丝丝的微亮。

段逸严正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的睡容。虽脸色依旧苍白,但那侧脸还是十分的美。骤然才想起这是五个月以来,第一次看着她的睡容。过去的时候,他总比她早醒,每天醒来第一眼就是看见她正枕着自己的手臂熟睡得很。他总是喜欢每天醒来都看上几分钟的样子才肯起来盥洗。

想起这一切,他清俊的脸上满是笑容。

陆梦杭听见了哭声,就颦了颦眉,才缓缓睁开双眼。半响就别过头去竟看见段逸严正抱着孩子在不断地哄着。

“妈妈在休息,勋儿别吵。”

勋儿?这是他给孩子取得名字吗?

段逸严抱着勋儿面摇带哄的,那眼神在微光的照耀下竟是那样的温柔。他殊不知陆梦杭已经拥着被子坐起来好久了。就抱着孩子转过身看见她坐在那儿,忙上前道:“什么时候醒来的?醒来了也不喊我。”

她笑了笑,段逸严抱着孩子坐上床边,陆梦杭就伸手去捋了一下小花被,那双水灵的眼睛就定定地看着她,竟是不哭了。

段逸严就觉得好笑,道:“这小子就是爱妈妈。”陆梦杭笑着,满脸都是掩盖不了的幸福。她小心翼翼地去握着那小手,小手软软的,而且那拳头极小,这样的珍宝宛如是上天赠予的礼物。

段逸严笑着道:“我给孩子取名为靖勋,你觉得如何?”这名字听来就知道长大后定是当官的,陆梦杭柔声道:“只要孩子健康,取什么名字都行。”

说罢便伸手将孩子抱在了怀里,勋儿睁着乌黑的眼瞳看着她,那双小手在空中胡乱动着,她就抓着那小手放在脸上,竟是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段逸严看见她这样发自内心地一笑,不禁怔了怔。

陆梦杭柔声道:“乖,去睡觉吧。”段逸严才回过神便把勋儿抱起放在了摇篮里。笑着转过身道:“醒了那么久,你饿了么?”

陆梦杭看了他半响才默默地摇了摇头。

外面的月色正好,也没有下雪。段逸严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枝折枝的梅花来,递到她手里笑着道:“院子有些梅花已经开始蔫了,我知道你还没来得及看,所以就折了枝拿来给你看看。”

陆梦杭怔了怔,默默地垂下眼帘看着那梅花,修长的指尖缓缓放到那梅花上,看了许久却把梅花递回了段逸严的手上。

段逸严脸上的笑容渐渐地隐了下去,问道:“你不喜欢了?”

陆梦杭摇了摇头,就转过头去看着窗外,道:“有些东西无论当初怎么喜欢,到了最后也会变成不喜欢的了。”

他那目光微微一颤,慢慢地就透出丝丝幽深的寒意来,默了片刻就起身,“说到底你还是跟要我不到黄泉不相见,好!陆梦杭,我就成全你这个不到黄泉不相见!”

空中才露出一片雪白,不一会儿就日头已高。小云正在大厅里用抹布擦着桌子,却是面擦面时不时朝楼梯看去。

果不其然,半响就看见段逸严着一身笔挺的军装下楼,段逸严瞥了小云一眼,小云吓得一怔,眼珠子就不停地在转动着,额头竟是开始冒着冷汗。

“小云”,段逸严大声唤着,小云立马就转过身应了声,忙着跑过去道:“三少有什么吩咐?”

段逸严本有事儿要说,可这话到了嘴边还是咽回了肚子里。抬眼看了看楼上的厢房,片刻就垂下眼眸什么话也没有说地直走出厅。

小云瞧见他一走,便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深深地呼了口气,忙着拍着自己的胸口。接着走出厅门,听见军车驶出宅子,就忙得跑回去放下了手中的抹布。

只见她急急忙忙地跑上楼去敲厢房的门,“夫人,三少已经走了。”门一开,陆梦杭从里出来,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地朝左朝右地看了看才出门。

自从出院后,段逸严就下令不许她走,也不许让她去见勋儿。每天都是等他前脚一出宅子,后脚才从厢房踏出。

李妈抱着勋儿哄了许久,他始终不肯停歇还是不停地哭着。门一响,转过身就看见陆梦杭走进来,她听见孩子这样一哭,心就慌得不得了。忙上前道:“李妈,我来抱吧。”

她接过孩子后,勋儿仍然不停地哭着,小脸哭得通红的,声音竟是有些沙哑。陆梦杭才第一次做母亲,哪里知道这孩子是怎么了,看见他哭得这样难受,心里就翻腾,“李妈,勋儿这是怎么了?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李妈笑着道:“准是困了,这么大的孩子刚吃完就会想睡觉的。”

勋儿一面哭一面挥着小手,那小脚丫就胡乱瞪着。李妈道:“夫人你试着摇摇看,这些天三少回来哄勋儿睡觉也是摇着的。”

陆梦杭微微一怔,看见孩子这样哭下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便试着摇着。勋儿被裹在小花被里,这一哭,汗也出来了,她就忙用手帕去擦拭他头上的汗。

李妈蹲在用棕榈藤编制成的摇篮旁,面铺开上面的毯子,面笑着道:“勋儿这性子准像三少,三少小时也是这样哭个没完的。”

陆梦杭只笑了笑,别过头就看见那青花瓷花瓶里正插着几枝折枝的梅花,而且开得极好。可想起院子的梅花已经蔫得差不多了,那这梅花是从哪里来的呢?问道:“李妈,这梅花是从院子里折回来的么?”

李妈道:“可不是么,三少说怕你来不及看,就把它供在卧室里让暖气养着,这样可以蔫得慢一些。”

默了半响,李妈起身看着陆梦杭,问道:“夫人,不知有些话我当不当讲?可看见你跟三少眼下这样,就算这话你不爱听,我也讲了。”

李妈继续道:“三少待夫人你如何,咱们这些下人自当看在心里的,我相信夫人你也知道的。虽然我不知道三少和夫人你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好,三少终究还是爱你的啊。”

陆梦杭无声地抿了抿嘴唇,也不知道该说,只继续哄着勋儿睡觉。

李妈道:“就像你生勋儿那天,医生说你可能会难产,他听了就差点叫卫戎把医院给铲平了。”顿了顿又道:“三少无论在军部忙道多晚,只要你睡着了,他总会进去看看。有时候怕你冷,就会多给你盖一层被子。你说他这是何苦啊,堂堂名满天下的总司令,总是做一些再婆妈不过的事情。”

她的目光刹时就变得雪亮起来。

她曾对他说平凡的生活,简单的一辈子,是他这名满天下的段总司令给不了的。她也曾说自己十五岁寄养在段府,一直把他当作哥哥看待。如今是今非昨,望他念在的兄妹之情上,好心还她安静的生活。可是她却是没有想过当他和她相见的那刻起,就该知道这辈子俩人的红线已经紧紧地被牵连起来了。

陆梦杭低头一看,勋儿已经睡着了,而且睡得极香。便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摇篮里,只见他那小嘴微微一厥,心里就生出一份感动来。

相携而过,才发现姹紫千红早已看过千万遍。

一年终究会到头,现已是临近年关,前线的战事竟是不休。不少爱国的青年纷纷投入到军队中,一些不怀好意的竟是开始组织团来制造暴乱。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陆梦杭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雪花没头没脑地下个不停。但是总觉得心里慌得紧,莫名其妙地坐立不安,眼皮就在那儿直跳。心想兴许昨晚睡得不好而造成的,也就没有怎么理了。

片刻,她走到桌子旁,才要拿起茶壶来倒水,谁知一不留神竟是把杯子打翻了。杯子在桌子上滚了一会儿,就只落地“啪”地一声碎了一地。

正要去收拾的时候,勋儿已经醒了,正在摇篮里哭着还乱踢着被子,小脚就那儿乱蹬,小手在空中挥着。陆梦杭便走过去把他抱起,柔声道:“勋儿醒了?是不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