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时光负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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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绵绵不断

他曾经说过他总是留不住她,果真如此。那天的天气像今天这样也是飘着雪花,他说她就像那片雪花那样,来一下就让他想了一辈子。可她却是永远都像一场绵绵不断的大雪那样,永远的把他埋在里头,一丝生存的机会也不给。

忽的一下,一滴眼泪就从他眼角滚落,说到底陆梦杭是他这辈子的软肋。半响嘴里就喃喃道:“果真我还是留不住你。”

一声门响,山本纯子就敲门走了进来。段逸严看了她一眼,就往靠椅上一坐,开口道:“纯子小姐请坐吧。”

山本纯子环视了客房一圈,皱了皱眉头,接着看着段逸严道:“真不明白你们这些男人到底想要什么?”

段逸严拿出烟盒把一支烟夹在指缝间,接着拿出打火机点燃,那烟雾在空中饶了几圈就消失了。声音有些沙哑,道:“我也不明白你们这些女人心里想的是什么?明明那个是亲生父亲,现在倒是帮外人反起父亲来,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

山本纯子冷哼了一声,“我没有那样的父亲,为了成就自己的大业,居然把自己的夫人让给别人这破事也做得出。”

段逸严只一笑也没有接话,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渐渐步入冬天,冬天的夜晚特别安静,卧室里就点着小灯,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只见雪花簌簌无声地飘着,那梅花则是傲骨地迎着风雪。

小云端着一盆温水进来,看着她穿得单薄便是拿来了大衣,正要给她披上只听见她淡淡的声音传来,“我不冷。”

小云把盆子放下,陆梦杭竟恍惚到不知小云把她的脚放进温水里。只是身体一个激灵,刹那才回过神来。

陆梦杭道:“明天帮我把东西搬到厢房去吧,这里我不住了。”

厢房是宅子里最靠后的房间,小云没有想过陆梦杭会这样说。片刻就抬眼看着她,道:“夫人这何苦呢?”

她一笑,嘴角就是一片淡淡的苦涩,“我从来就不是他的夫人,这房间我有何福气住?倒不如识趣点把这房间腾出来,让他真正的夫人住吧。”

这样的一番话,竟是把门外的段逸严心里狠狠地剜了好几千遍,几万遍。她总是那么狠,存心要他后悔,存心要他疼上一辈子。

一声门响,小云看见眼前的人吓得差点就把盆子掉了。陆梦杭抬眼看了他一眼,段逸严清楚地看见那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绝望,顿时整个人就像迎面地被扑了一身的冷水,怔了半响他才走进去。

她清瘦了许多,下巴越发越尖,脸色依旧苍白无力,那双眼睛已经失去了生气,下面泛着一圈青色之意,正想要心疼她的时候,却是那冷淡的语气传来,“请问段总司令有何贵干?”

瞬间耳边就“嗡”地一声响,段总司令?多么生份的称呼啊,他以为这几个字再也不会从她口中说出,到最后还是说出来了。

别过头看了桌上一眼,透明的玻璃花瓶里不再有花,半响他就问道:“怎么那儿不插花了?”

只听见她淡淡地“嗯”了一声,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看,接着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道:“梅花开了,我陪你下去吧。”

陆梦杭轻轻地把手抽出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他希望此时的她哪怕是顰颦眉,说说话,又哪怕只是个微小的动作,她却是抽回了手,什么也不说。

“听小云说今晚你胃口不好,你看现在都已经是深夜了,你饿不饿?我让……”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她起身,不一会儿就缩进了被子里。

他说了好久的话,可她却是当他如同陌路般。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见一声门响,接着就是一句晚安。

陆梦杭在被子里啜泣,那种痛,那种委屈,旁人怎么会明了。

这天已经是大冷的冬天了,外面整日都是飘着零零碎碎的雪。

临盆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段逸严整天都心神不安地在军部里走来走去,每天准时十几个电话,好在每次都是小云接的。

陆梦杭本来就清瘦,单薄的身子再加上胎儿的重量,着实把她折腾地腰酸背痛的。脚已经出现了水肿,现在的她只能踩着拖鞋走。

饭厅已经准备了许多饭菜,偌大的饭桌只有她一个孤零零地坐在那儿,尽管宅里的厨子把菜做得再好,再怎么美味,始终还是显得特别的清冷。

不一会儿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不用小云通报就知道是他回来了。陆梦杭没有转过头去看他,只静静地坐在那儿吃饭。

段逸严刚走进饭厅先是瞥了一眼,然后就把身上的军氅脱了下来直接披到她身上。看了看她碗里的食物,就皱了皱眉。怎么吃那么少?难道是厨子煮得不合她胃口吗?

小云给陆梦杭端来补汤,便吩咐丫头去给段逸严拿碗。段逸严才要坐下,陆梦杭却是起身,这一动作无不把他当作了透明般。

“站住!”身后就响起极其森冷的声音,“看来你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跟我形同陌路了。”陆梦杭不语,也不回头只想走。可手已经被他紧紧地攥着。

猛地一下,他扳过她的肩头,他用的力气大得惊人,似乎要把她捏碎般。陆梦杭只觉得心跳开始加速,却又不想让他看出惊慌,便冷声道:“放开。”

饭厅里响起一阵似笑非笑的笑声,小云和几个丫头听了心里都泛起一阵阵的颤抖,他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小云是个懂眼色的,便遣开了饭厅里的丫头。这下饭厅里就只剩下他们俩人。

段逸严嘴角噙着笑意,凑到她的耳边,那吐出的白雾顿时让她浑身酥麻了一声,“只要孩子一天没有生下来,你一天还是我的人。”

陆梦杭立时别过头看着他,心里压制已久的火开始缓缓地往上冒,声音极冷,道:“我会把孩子带走!”

段逸严道:“别说把孩子带走,只要我一声令下,你连这个宅子也走不出半步。”

“你……”正扬起的手一下子就被段逸严紧紧抓住,接着未等她回过神来,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抄到她身后,一用力就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因为她的肚子现在大得像个球般,所以俩人之间隔开了些距离。

陆梦杭又急又怒,不断地想要挣脱开来。段逸严低头一看,只觉得心里有些畅快,虽是隔着衣服,但他好像能感受到腹里的孩子的心正在跳动。那孩子是他和她有最亲密的关系,那个孩子身上正留着他和她的血液,是他和她爱的延续。

陆梦杭急着地道:“别闹,小心,小心……”

段逸严见她没把话往下说,便一笑,“小心咱们的孩子。”

她被他那么一说,脸就涨得极红。便用手抚摸着肚子,一颦一动间无不有着母性光辉的光环。

半响,段逸严道:“有你真好。”陆梦杭猛然就觉得鼻子一酸,整个人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备那样的轻松,那委屈化成了晶莹的泪水,缓缓滑下。不经意的一下,就像烫水般滴在段逸严的手背上,她是他的毒药,无药可救的毒药。

段逸严伸手就帮她去擦拭眼泪,“我曾说过要守你一辈子,所以不要说出不到黄泉不相见这样的话来,好么?”

乌黑的夜空仍然挂着一轮圆月,疏疏落落的星星已经隐退了不少。

正伏在询问台上一个齐耳短发的护士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惊醒,眼前竟是背着枪的侍从拥着段总司令急忙地走进来,着实吓了一大跳。忙问着坐在旁边的小护士,“玉兰,今晚怎么这个阵势啊?”

戴着护士帽的小护士,约十八岁的样子,那眼神从段逸严进来那刻就没离开过,嘴角含着春风般,道:“青青姐,那个是段总司令。”

青青看见她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段逸严看,就伸手在玉兰头上重重地磕了一下,皱着眉没好气地道:“谁不知道段总司令,我是问你他今儿怎么这样的阵势?好像那个人挺重要的。”

“啪”地一声,恍惚中就把青青和玉兰吓坏了,“看什么呢?你们正在值班呢!”青青看着眼前的护士长,吓得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可是心里还是好奇出什么事了。便提着胆子问道:“护士长,看阵势,那个应该是段总司令很重要的人吧。”

护士长点了点头,笑着道:“你看咱们医院里最好的医生都往那手术室去就知道了。里面那位可是少夫人。今儿这阵势别说你没看过,就连我来这医院做了二十年也没有看见过如此大的阵势啊。你们两个今晚能看见这架势当值真的当值啊。”

段逸严不断地在手术室外面来回渡步,如同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样。偶尔就传来陆梦杭声嘶力竭地叫喊,就愈发众人加深着急。小云年少尚不懂,便急着自言自语道:“夫人怎么还没有生?”其实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段逸严听得心里就痛得如刀割。

顿时就上前没好气地看着院长,院长吓得连从口袋里拿出方帕擦拭额头上的冷汗,道:“总司令,这因为……夫人是第一次生产,所以时间会长点。”

李妈看见他这般着急,便赶忙接过院长的话,道:“三少,你别那么着急。当年夫人生你的时候,时间比这儿还长。”

段逸严哪里听得进去,这下坐也坐不安的,着实着急死他了。

就在众人着急的时候,手术门就被推开了,十分资深的女医生从里出来,那丁晴手套上满是艳红的血,语气着急地道:“夫人身体虚弱,可能会难产。咱们会尽一切的力量。”

“轰”地一下,段逸严脑海里顿时被炸开,难产?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就连脚步也站不稳,难产就是大人和小孩都会可能有危险。此时他再也不冷静了,就冲着院长吼道:“要是她有个什么,我就让你们医院所有的人给她陪葬!”

小云吓得脸色立即变白,慌着就掉起眼泪,拉着李妈的手,哭道:“李妈怎么办?万一夫人……”

李妈忙捂住小云的嘴,道:“不会的,夫人人那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

医生继续面不改色地跑进手术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