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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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那儿臣便来个以武会友可否?

其中舞点全仗三人脚步稳健,听在耳中丝毫不觉刺耳,尤其几人踏马舞步极为新奇,在座众人都看愣了过去,耶律弘更是连连抿唇颔首,仿佛对这马舞很是喜爱,而慕伦眼见众人惊异模样只觉自傲不已,想来辽宫许久未有如此惊鸿之影,若不然怎教这些皇帝妃嫔都呆了眼?

一舞既罢,耶律弘等人鸣掌赞叹道:“妙极,妙极!”

“好!既是大辽皇帝也觉得此舞精妙,不知皇帝可有回礼也让我这三个舞伶长长见识!”慕伦此言分明是挑衅,果真不是平白让众人欣赏此舞,而是特为大辽皇帝备下的一个难题。

耶律九等人闻罢皆不言声,而萨沫耳却是低声朝耶律才冷笑道:“入宫这么多年,还没见着宫中有人能跳出如此绝妙的舞姿,可不是要咱们大辽闹出笑话?这个慕伦真不是个善茬儿,不就是念着朝臣于咱们大辽心中不服吗?”

“闭嘴!”耶律才低声喝住萨沫耳,垂眸望着地上金砖避不抬眸。

萨沫耳听罢冷瞥了耶律才一眼,低声嘟嚷道:“你吼我作甚?又不是我让咱们大辽无计可施的,那恭亲王妃不是有能耐吗?什么天姿绝色,倒是上前去献舞一曲啊!”

在座无人言声,萧皇后虽想出头却只能瞪眼干着急,眼见慕伦便要占了上风,耶律复却起身向耶律弘行礼道:“父皇,儿臣不才,三位以舞献宝,那儿臣便来个以武会友可否?”

“皇上,倘若四皇子要献武,咱们也可教桐贵妃助他一臂之力啊!桐贵妃当日挥鞭捕珠盛会可是一把好手!”萧皇后暗暗向齐王挑眉,道出此言不知是有何心思,而桐贵妃却是望向皇上愿助耶律复一臂之力。

谁知慕伦却摇首叹道:“哦?四殿下要以武会友?四殿下,未免太不文雅了些罢?若是大辽果真无人,那四殿下便在殿中练上一套拳法也无妨,我本以为辽国广阔,谁曾想这皇宫之中竟无人才,可叹,可叹啊!”

齐王望着慕伦蓦然自大的模样横眉冷对,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耶律成悠然起身向慕伦颔首道:“父皇,可汗既是要以文会友,儿臣已命人回宫去将绿绮取来,不知可汗可愿听琴声一曲?既然可汗喜弄风雅,那这琴曲必不会伤风败雅!”

慕伦不知那琴声有何妙处,想来不过是普通的韵律罢了,由是向耶律成垂眸抿唇道:“恭亲王在沙场之上可是极有风采的,既然恭亲王如是说了,本汗岂能不给你这个面子?你既是要去取琴便去取来,王爷方才所言的琴曲本汗可是洗耳恭听。”

“可汗有所不知,这抚琴的并非本王,而是内人。”耶律成一语未罢,昭华自耶律成身旁悠缓站起,流苏赶忙扶住昭华手臂向慕伦行礼,慕伦望着昭华的模样似是痴迷了几分,随后但见昭华与流苏云步至殿下,就着宫人拜访绿绮的锦台落座。

“可汗当真是好耳福,恭亲王妃轻易不会抚琴,除了皇上和皇后,也就可汗有这个福气能听昭华抚琴一曲了!”耶律九冷眼望向慕伦,也算是耶律成给慕伦一个面子,而昭华如若同萨沫耳一般娇气,也不会如此能屈能伸,看来他所料不错,想扳倒耶律才和萨沫耳容易得很,可想要除掉耶律成和昭华却实在是不易。

耶律弘闻言垂眸勾唇,轻笑道:“九弟这句话说得不在理,慕伦可汗乃是咱们大辽的贵客,朕与皇后听得昭华抚琴,便让昭华抚奏一曲相迎远道之客也是无妨!”

萧皇后随即引盏向慕伦挑眉淡笑道:“皇上所言极是,慕伦可汗请不要拘束,远道是客本应周道相迎,可汗还请再饮一杯,桂花蜜浓郁香醇,若只闻琴而无酒,终是可汗这等文人雅士之憾啊!”

昭华颔首一一掠向众人,继而淡然垂眸挑指赴琴,语声婉转道:“子夜封章扣紫清,五霞深里佩环声。驿传风火龙鸾舞,步入烟霄孔翠迎。瑶简重,羽衣轻,金童双引到通明。三湘五管同民乐,万岁千秋与帝龄。”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轻拢慢捻抹复挑,韵如霓裳音绿腰。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琴鸣之际昭华每每与耶律成相互凝望,耶律复却埋首饮酒,双眸不欲望向昭华只怕心中生思,而桐贵妃却是神思恍惚看错二人,一如那抚琴之人是自己,而座前相映之人是都几许,她唇间浅笑几分,若得比翼双飞翼,只羡鸳鸯不羡仙!

一声利落勾指了断琴曲幽鸣,众人追味无穷,而无心音律的萨沫耳只念着方才慕伦静望着昭华不曾移眸,于是冷声道:“好啊!好!恭亲王妃的琴果真极好,不仅琴好,容貌也好,瞧可汗看咱们王妃看得都出神了,这恭亲王妃可当真是才貌双绝,天下无双啊!”

昭华闻罢起身向耶律弘微福行礼,莞尔道:“父皇,大王妃谬赞昭华了,这一曲《鹧鸪天》乃是祷念国泰安康之作,昭华区区拙技,让父皇和可汗见笑了。想来大王妃方才之言是指昭华貌似无盐,只愿昭华不要惊着了可汗才是。”

“恭亲王妃真真是谦逊,你若是貌似无盐,本汗宫中的一干妃嫔岂非是难以入眼了?且方才本汗之所以望着恭亲王妃,着实是因着王妃才貌双绝,又想这王妃是位仙子,身边儿的丫头看来也不是俗物,透着股机灵劲儿,娇美得很!”慕伦似是看出萨沫耳有意针对昭华,分明是要昭华在众人面前难堪,他自对昭华情有独钟,又怎会允准他人有害于她?于是便将由头转向昭华身旁静默不语的流苏,谁知却铸就耶律九心底机关。

桐贵妃随即向耶律弘颔首道:“皇上,依臣妾之见,恭亲王与王妃令皇上和可汗开怀,可谓是功劳一件,皇上可要赏他们一赏?”

耶律弘眸中似有所思,然则唇间却是沉声道:“贵妃所言有理,只是该赏他们些什么呢?昭华,成儿,你们二人倒是说说,可有什么想要的,朕也好赏与你们啊!”

耶律成起身至昭华近旁一同向耶律弘跪拜行礼,他明知耶律弘多思,因而只是淡然道:“父皇,能为父皇和可汗献上一曲乃是昭华之幸,若父皇还要赏些什么与我们二人,莫不是折煞了儿臣?”

萧皇后见耶律弘与耶律成各有心思,在慕伦面前继续犹豫不休终归不是道理,由是向耶律弘轻笑道:“皇上如此相问,恭亲王与昭华怎会直接讨要封赏?依臣妾看来,皇上不如将库房中的一支薛金玉杆狼毫赏给皇长孙,也好敦促着皇长孙日后勤勉学业。”

耶律弘闻罢连连点头,抬眸向耶律成二人笑道:“皇后说的不错,德儿天资聪敏,朕很是疼爱他,回头教黄秉盛去库房中寻了那薛金狼毫便送去你们宫里。好了,你二人怎还跪着?快些回座去罢!”

“多谢父皇圣恩!”

耶律成与昭华依言回去座位,只听得慕伦高声笑道:“大辽皇上看来很是疼爱这个皇长孙,本汗倒不知是否有这缘分能见上一面?日后还愿去靖华宫见一见这位皇长孙啊!”

耶律九不以为意,心念着慕伦将才看着昭华的神情,却故意挑眉道:“本王看来,可汗哪里是去靖华宫看望皇长孙呢?想来是方才看多了恭亲王妃身旁的丫头,想着日后去靖华宫续上这段缘分罢!”

白绫听出了耶律九言下之意,由是与萨沫耳低声耳语,萨沫耳又将此意传语耶律才,只听耶律才悠然笑道:“皇叔言重了!不过一个婢女罢了,若可汗果真喜欢,便请父皇做主将此女赐予可汗便是了,无论她是谁身边儿的丫头,能侍奉可汗左右总算是抬举了!”

流苏闻言面色煞白,她身子向昭华依傍得紧,昭华凝眉望向耶律成,而耶律成却是要她平复心思,切要戒骄戒躁。

耶律复却向耶律才冷声道:“大皇兄此言甚是,不过可汗身份尊贵,三皇嫂身旁的一个丫头恐怕是不够,不如将大皇嫂身旁的白绫也一并去侍奉可汗可好?”白绫愤然望向耶律复,这二人分明知晓对方是何人,可耶律复还要佯装不知此女便是那歹毒心肠的耶律蓉蓉!

“本汗还要多谢几位王爷的好意!皇上,本汗后宫充盈,实在是不需此多妾侍,多谢皇上和众位王爷美意!”慕伦心中专情又不乱情,若真能让皇帝赐婚,他心中只有一个人选,且当让昭华成为他们黠戛斯独一无二的汗妃!怕只怕恭亲王舍不得,大辽皇帝也赐不得!

昭华随即起身向慕伦行礼,朝耶律弘抿唇浅笑道:“父皇,如今天干风燥,昭华新烹制了一些五味子,可做清茶生津解虚,如是可汗不弃,昭华愿以这些新茶奉与可汗,也好缓和可汗远道而来的不适之症。”

“说到底还是昭华有心,可汗远道而来难免有些水土不适,你这些五味子制的恰是时候,回头便让安为山给可汗送去罢!”耶律弘挥袖示意昭华落座,昭华略有颔首便掠裙坐下。

慕伦又起身朝耶律弘躬身行礼道:“大辽皇帝真是好福气,这一家子人可谓是团圆美满,有道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由此看来,大辽皇帝便是国事家事全不误,本汗佩服,佩服!”

萨沫耳听闻此言忽而冷笑道:“团圆美满?不尽然罢,二皇弟还在边塞古道拘押着,难道父皇便当没有了这个儿子不成?”

耶律弘与在座众人皆闻见萨沫耳此言,耶律弘神色不惊地望了萨沫耳一眼,面色却是铁青冷硬,白绫却是双眸翻白直道萨沫耳愚不可及,耶律才更是眸光锐利望向萨沫耳切齿道:“放肆!父皇在此,浑说些什么?给本王好好闭上你的嘴!”

耶律成思量之下朝耶律弘引盏道:“儿臣恭贺父皇,二皇兄昨日才从边塞古道向父皇进了些自己耕作的谷物,看模样很是饱满丰实,足以证明今年农事会是个好收成!二皇兄如今在边塞古道每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连儿臣都很是羡艳啊!”

“是啊!将时二皇兄去边塞古道韵养生息,儿臣悔没有跟着过去,还望父皇允准儿臣今年去边塞古道瞧上一瞧!”耶律复应声附和耶律成所言,为的只是解去耶律弘于慕伦之前龙颜保全。

昭华淡望了桐贵妃一眼,桐贵妃随即与昭华一同举盏起身,广袖轻揽敬向耶律弘与四下众人开颜笑道:“皇上,国事家事尽然顺遂,此时无声胜有声,各位何不满饮盏中清酒,尽将一切赋予不言之中呢?”

由是便化去耶律弘一时尴尬,在座众人可谓是各有心思,慕伦双眸略低只顾望向昭华一人,昭华心思明了慕伦知晓自己身份,却未曾想到他愿解去自己围困,耶律九眼眸紧盯慕伦与昭华二人,心下猜疑不由分说。萨沫耳对昭华嫉恨更进一分,皇储之位更成耶律才眼前最急,白绫目空这个黠戛斯可汗,只恨耶律成与昭华太过恩爱!

“十二楼前生碧草。珠箔当门,团扇迎风小。赵瑟秦筝弹未了,洞房一夜乌啼晓。忍把千金酬一笑?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锦字无凭南雁杳,美人家在长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