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西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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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猪八戒身份可疑

    

    行者笑道:“你这老儿不知分限。那怪也曾对我说,他虽是食肠大,吃了你家些茶饭,也与你干了许多好事,这几年挣了许多家赀,皆是他之力量。他不曾白吃了你东西,问你祛他怎的?据他说,他是一个天神下界,替你巴家做活,又未曾害了你家女儿。想这等一个女婿,也门当户对,不怎么坏了家声,辱了行止,当真的留他也罢。”

    

    老高道:“长老,虽是不伤风化,但名声不甚好听,动不动着人就说:‘高家招了一个妖怪女婿。’这句话儿教人怎当?”

    

    三藏道:“悟空,你既是与他做了一场,一发与他做个结局,才见始终。”

    

    行者道:“我才试他一试耍子。此去一定拿来与你们看,且莫忧愁。”

    叫:“老高,你还好生管待我师父,我去也。”

    说声去,就无形无影的,跳到他那山上,来到洞口,一顿铁棍,把两扇门打得粉碎。

    口里骂道:“那饢糠的夯货,快出来与老孙打么。”

    那怪正喘嘘嘘的睡在洞内,听见打得门响,又听见骂饢糠的夯货,他却恼怒难禁,只得拖着钯,抖擞精神,跑将出来,厉声骂道:“你这个弼马温,着实惫懒。与你有甚相干,你把我大门打破?你且去看看律条,打进大门而入,该个杂犯死罪哩。”

    

    行者笑道:“这个呆子!我就打了大门,还有个辨处。像你强占人家女子,又没个三媒六证,又无些茶红酒礼,该问个真犯斩罪哩。”

    那怪道:“且休闲讲,看老猪这钯。”

    行者使棒支住,道:“你这钯可是与高老家做长工筑地种菜的?有何好处怕你?”

    那怪道:“你错认了,这钯岂是凡间之物?你且听我道来:

    此是锻炼神冰铁,磨琢成工光皎洁。

    老君自己动钤锤,荧惑亲身添炭屑。

    五方五帝用心机,六丁六甲费周折。

    造成九齿玉垂牙,铸就双环金坠叶。

    身妆六曜排五星,体按四时依八节。

    短长上下定干坤,左右阴阳分日月。

    六爻神将按天条,八卦星辰依斗列。

    名为上宝沁金钯,进与玉皇镇丹阙。

    

    因我修成大罗仙,为吾养就长生客。

    敕封元帅号天蓬,钦赐钉钯为御节。

    

    ……

    上天贬我降凡尘,下世尽我作罪孽。

    石洞心邪曾吃人,高庄情喜婚姻结。

    这钯下海掀翻龙鼍窝,上山抓碎虎狼穴。

    

    诸般兵刃且休题,惟有吾当钯最切。

    相持取胜有何难,赌斗求功不用说。

    何怕你铜头铁脑一身钢,钯到魂消神气泄。

    

    行者闻言,收了铁棒,道:“呆子不要说嘴,老孙把这头伸在那里,你且筑一下儿,看可能魂消气泄?”

    那怪真个举起钯,着气力筑将来,扑的一下,钻起钯的火光焰焰,更不曾筑动一些儿头皮。

    諕得他手麻脚软,道声:“好头!好头!”

    

    行者道:“你是也不知。老孙因为闹天宫,偷了仙丹,盗了蟠桃,窃了御酒,被小圣二郎擒住,押在斗牛宫前,众天神把老孙斧剁锤敲,刀砍剑刺,火烧雷打,也不曾损动分毫。又被那太上老君拿了我去,放在八卦炉中,将神火锻炼,炼做个火眼金睛,铜头铁臂。不信,你再筑几下,看看疼与不疼?”

    那怪道:“你这猴子,我记得你闹天宫时,家住在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里,到如今久不闻名,你怎么来到这里,上门子欺我?莫敢是我丈人去那里请你来的?”

    

    行者道:“你丈人不曾去请我。因是老孙改邪归正,弃道从僧,保护一个东土大唐驾下御弟,叫做三藏法师,往西天拜佛求经,路过高庄借宿,那高老儿因话说起,就请我救他女儿,拿你这饢糠的夯货。”

    那怪一闻此言,丢了钉钯,唱个大喏道:“那取经人在哪里?累烦你引见引见。”

    

    行者道:“你要见他怎的?”

    那怪道:“我本是观世音菩萨劝善,受了她的戒行,这里持斋把素,教我跟随那取经人往西天拜佛求经,将功折罪,还得正果。教我等他这几年,不闻消息。今日既是你与他做了徒弟,何不早说取经之事,只倚凶强,上门打我?”

    

    行者道:“你莫诡诈欺心软我,欲为脱身之计。果然是要保护唐僧,略无虚假,你可朝天发誓,我才带你去见我师父。”

    那怪扑的跪下,望空似捣碓的一般,只管磕头,道:“阿弥陀佛,南无佛,我若不是真心实意,还教我犯了天条,劈尸万段。”

    行者见他赌咒发愿,道:“既然如此,你点把火来烧了你这住处,我方带你去。”

    那怪真个搬些芦苇荆棘,点着一把火,将那云栈洞烧得像个破瓦窰。

    行者又拔了一根毫毛,吹口仙气,叫:“变!”即变做一条三股麻绳,走过来,把手背绑剪了。

    那怪真个倒背着手,凭他怎么绑缚。

    顷刻间到了庄前。

    行者钳着他的钯,揪着他的耳,道:“你看那厅堂上端坐的是谁?乃吾师也。”

    三藏道:“悟空,你怎么降得他来拜我?”

    行者才放了手,拿钉钯柄儿打着,喝道:“呆子,你说么。”

    那怪把菩萨劝善事情,细陈了一遍。

    三藏大喜,便叫:“高太公,取个香案用用。”

    老高即忙抬出香案。

    三藏净了手焚香,望南礼拜,道:“多蒙菩萨圣恩。”

    

    拜罢,三藏上厅高坐,教悟空放了他绳。

    行者才把身抖了一抖,收上身来,其缚自解。

    那怪从新礼拜三藏,愿随西去。

    又与行者拜了,以先进者为兄,遂称行者为师兄。

    三藏道:“既从吾善果,要做徒弟,我与你起个法名,早晚好呼唤。”

    他道:“师父,我是菩萨已与我摩顶受戒,起了法名,叫做猪悟能也。”

    悟能道:“师父,我受了菩萨戒行,断了五荤三厌,在我丈人家持斋把素,更不曾动荤。今日见了师父,我开了斋罢。”

    三藏道:“不可,不可。你既是不吃五荤三厌,我再与你起个别名,唤为八戒。”

    

    高老见这等去邪归正,更十分喜悦,遂命家僮安排筵宴,酬谢唐僧。

    八戒上前扯住老高,道:“爷,请我拙荆出来拜见公公、伯伯,如何?”

    

    行者笑道:“贤弟,你既入了沙门,做了和尚,从今后,再莫题起那‘拙荆’的话说。世间只有个火居道士,那里有个火居的和尚?我们且来叙了坐次,吃顿斋饭,赶早儿往西天走路。”

    高老儿摆了桌素斋,请三藏上坐;行者与八戒坐于左右两傍;诸亲下坐。

    说不尽那杯盘之盛,品物之丰。

    师徒们宴罢,老高将一红漆丹盘,拿出二百两散碎金银,奉三位长老为途中之费;又将三领绵布褊衫为上盖之衣。

    三藏道:“我出家人,若受了一丝之贿,千劫难修。只是把席上吃不了的饼果,带些去做干粮足矣。”

    八戒在傍边道:“师父、师兄,你们不要便罢,我与他家做了这几年女婿,就是挂脚粮也该三石哩。――丈人啊,我的直裰,昨晚被师兄扯破了,与我一件青锦袈裟;鞋子绽了,与我一双好新鞋子。”

    高老闻言,不敢不与,随买一双新鞋,将一领褊衫,换下旧时衣物。

    那八戒摇摇摆摆,对高老唱个喏,道:“我今日去做和尚了,丈人啊,你还好生看待我浑家,只怕我们取不成经时,好来还俗,照旧与你做女婿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