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谁是取经队伍的领路人?!
三藏道:“少题闲话,我们赶早儿去来。”
遂此收拾了一担行李,八戒担着;背了白马,三藏骑着;行者肩担铁棒,前面引路。
三众进西路途,有个月平稳。
行过了乌斯藏界,猛抬头见一座高山。
三藏停鞭勒马道:“悟空、悟能,前面山高,须索仔细仔细。”
八戒道:“没事。这山唤做浮屠山,山中有一个乌巢禅师,在此修行,老猪也曾会他。”
三藏道:“他有些什么勾当?”
戒道:“他倒也有些道行。他曾劝我跟他修行,我不曾去罢了。”
见香桧树前有一柴草窝,左边有麋鹿衔花,右边有山猴献果,树梢头有青鸾、彩凤齐鸣,玄鹤、锦鸡咸集。
却说那禅师见他三众前来,即便离了巢穴,跳下树来。
三藏下马奉拜,那禅师用手搀道:“圣僧请起。失迎,失迎。”
三藏再拜:“请问西天大雷音寺还在哪里?”
禅师道:“远哩,远哩。只是路多虎豹,难行。”
三藏殷勤致意,再问:“路途果有多远?”
禅师道:“路途虽远,终须有到之日,却只是魔瘴难消。
道路不难行,试听我吩咐。
千山千水深,多瘴多魔处。
若遇接天崖,放心休恐怖。
行来摩耳岩,侧着脚踪步。
仔细黑松林,妖狐多截路。
精灵满国城,魔主盈山住。
老虎坐琴堂,苍狼为主簿。
狮象尽称王,虎豹皆作御。
野猪挑担子,水怪前头遇。
多年老石猴,那里怀嗔怒。
你问那相识,他知西去路。
行者闻言,冷笑道:“我们去,不必问他,问我便了。”
三藏还不解其意。
那禅师化作金光,径上乌巢而去。
长老往上拜谢,行者心中大怒,举铁棒望上乱捣,只见莲花生万朵,祥雾护千层。
行者纵有搅海翻江力,莫想挽着乌巢一缕藤。
三藏见了,扯住行者,道:“悟空,这样一个菩萨,你捣他窝巢怎的?”
行者道:“他骂了我兄弟两个一场去了。”
三藏道:“他讲的西天路径,何尝骂你?”
行者道:“你哪里晓得?他说‘野猪挑担子’是骂的八戒;‘多年老石猴’是骂的老孙。你怎么解得此意?”
噫!这一去,果无好路朝西域,定有邪魔降大灾。
却说取经队伍:
那师父缓促银骢,孙大圣停云慢步,猪悟能磨担徐行,忽闻得一阵旋风大作。
只见那山坡下剪尾跑蹄,跳出一只斑斓猛虎。
慌得那三藏坐不稳雕鞍,翻根头跌下白马,斜倚在路傍,真个是魂飞魄散。
八戒丢了行李,掣钉钯,不让行者走上前,大喝一声道:“孽畜,哪里走!”
赶将去,劈头就筑。
那只虎直挺挺站将起来,把那前左爪抡起,抠住自家的胸膛,往下一抓,滑剌的一声,把个皮剥将下来,站立道傍。
喊道:“慢来,慢来。吾当不是别人,乃是黄风大王部下的前路先锋。今奉大王严命,在山巡逻,要拿几个凡夫去做案酒。你是哪里来的和尚,敢擅动兵器伤我?”
八戒骂道:“我把你这个孽畜!你是认不得我。我等不是那过路的凡夫,乃东土大唐御弟三藏之弟子,奉旨上西方拜佛求经者。你早早的远避他方,让开大路,休惊了我师父,饶你性命;若似前猖獗,钯举处,却不留情。”
那妖精那容分说,急近步,丢一个架子,望八戒劈脸来抓;这八戒忙闪过,抡钯就筑。
那怪手无兵器,回身就走;八戒随后赶来;那怪到了山坡下乱石丛中,取出两口赤铜刀,急抡起,转身来迎。
那行者掣了铁棒,喝声叫:“拿了!”此时八戒抖擞精神,那怪败下阵去。
他两个抡起钯,举铁棒,赶下山来。
那怪慌了手脚,使个金蝉脱壳计,打个滚,现了原身,依然是一只猛虎。
行者与八戒哪里肯舍,赶着那虎,定要除根。
那怪见他赶得至近,却又抠着胸膛,剥下皮来,苫盖在那卧虎石上,脱真身,化一阵狂风,径回路口。
忽见着那师父,被他一把拿住,驾长风摄将去了。
那怪把唐僧擒来洞口,按住狂风,对把门的道:“你去报大王说,前路虎先锋拿了一个和尚,在门外听令。”
那洞主传令,教拿进来。
那虎先锋腰插着两口赤铜刀,双手捧着唐僧,上前跪下,道:“大王,小将不才,蒙钧令差往山上巡逻,忽遇一个和尚,他是东土大唐驾下御弟三藏法师,上西方拜佛求经,被我擒来奉上,聊具一馔。”
那洞主闻得此言,吃了一惊,道:“我闻得前者有人传说:三藏法师乃大唐奉旨意取经的神僧;他手下有一个徒弟,名唤孙行者,神通广大,智力高强。你怎么能够捉得他来?”
先锋道:“他有两个徒弟:先来的使一柄九齿钉钯,他生得嘴长耳大;又一个使一根金箍铁棒,他生得火眼金睛。正赶着小将争持,被小将使一个金蝉脱壳之计,撤身得空,把这和尚拿来,奉献大王,聊表一餐之敬。”
洞主道:“且莫吃他哩。”
先锋道:“大王,见食不食,呼为劣蹶?”
洞主道:“你不晓得。吃了他不打紧,只恐怕他那两个徒弟上门吵闹,未为稳便。且把他绑在后园定风桩上,待三五日,他两个不来搅扰,那时节,一则图他身子干净,二来不动口舌,却不任我们心意?或煮或蒸,或煎或炒,慢慢的自在受用不迟。”
先锋大喜道:“大王深谋远虑,说得有理。”
教:“小的们,拿了去。”
旁边拥上七八个绑缚手,将唐僧拿去,好便似鹰拿燕雀,索绑绳缠。
这真是苦命江流思行者,遇难神僧想悟能。
道声:“徒弟啊!不知你在哪山擒怪,何处降妖,我却被魔头拿来,遭此毒害,几时再得相见?好苦啊!你们若早些儿来,还救得我命;若十分迟了,断然不能保矣。”
一边嗟叹,一边泪落如雨。
却说那行者、八戒赶那虎下山坡,只见那虎跑倒了,塌伏在崖前。
行者举棒尽力一打,转震得自己手疼。
八戒复筑了一钯,亦将钯齿迸起。
原来是一张虎皮,盖着一块卧虎石。
行者大惊道:“不好了,不好了,中了他计也!”
八戒道:“中他甚计?”
行者道:“这个叫做金蝉脱壳计:他将虎皮盖在此,他却走了。我们且回去看看师父,莫遭毒手。”
两个急急转来,早已不见了三藏。
行者大叫如雷道:“怎的好?师父已被他擒去了。”
八戒即便牵着马,眼中滴泪,道:“天哪,天哪!却往哪里找寻?”
行者抬着头,道:“莫哭,莫哭,一哭就挫了锐气。横竖想只在此山,我们寻寻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