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西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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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悟空捉八戒

    原来,高翠兰被妖怪女婿囚禁在后院了,行者用金箍棒捣开铜锁,把她救出来。

    行者却弄神通,摇身一变,变得就如那女子一般,独自个坐在房里等那妖精。

    不多时,一阵风来,真个是走石飞砂。

    那阵狂风过处,只见半空里来了一个妖精。

    

    好行者,却不迎他,也不问他,且睡在床上推病,口里哼哼啧啧的不绝。

    那怪不识真假,走进房,一把搂住,就要亲嘴。

    

    行者即使个拿法,托着那怪的长嘴,叫做个小跌,漫头一抖,扑的掼下床来。

    那怪爬起来,扶着床边,道:“姐姐,你怎么今日有些怪我?想是我来得迟了?”

    行者道:“不怪,不怪。”

    那妖道:“既不怪我,怎么就丢我这一跌?”

    行者道:“你怎么就这等样小家子,就搂我亲嘴?我因今日有些不自在;若每常好时,便起来开门等你了。你可脱了衣服睡是。”

    那怪不解其意,真个就去脱衣。

    

    行者跳起来,坐在净桶上。

    那怪依旧复来床上摸一把,摸不着人,叫道:“姐姐,你往哪里去了?请脱衣服睡罢。”

    行者道:“你先睡,等我出个恭来。”

    那怪果先解衣上床。

    行者忽然叹口气,道声:“造化低了。”

    那怪道:“你恼怎的?造化怎么得低的?我得到了你家,虽是吃了些茶饭,却也不曾白吃你的:我也曾替你家扫地通沟、搬砖运瓦、筑土打墙、耕田耙地、种麦插秧、创家立业。如今你身上穿的锦,戴的金,四时有花果享用,八节有蔬菜烹煎,你还有那些儿不趁心处,这般短叹长吁,说什么造化低了?”

    

    行者道:“不是这等说。今日,我的父母隔着墙,丢砖撂瓦的,甚是打我骂我哩。”

    那怪道:“他打骂你怎的?”

    行者道:“他说我和你做了夫妻,你是他门下一个女婿,全没些儿礼体。这样个丑嘴脸的人,又会不得姨夫,又见不得亲戚,又不知你云来雾去,端的是哪里人家,姓甚名谁,败坏他清德,玷辱他门风,故此这般打骂,所以烦恼。”

    那怪道:“我虽是有些儿丑陋,若要俊,却也不难。我一来时,曾与他讲过,他愿意方才招我。今日怎么又说起这话?

    

    我家住在福陵山云栈洞。我以相貌为姓,故姓猪,官名叫做猪刚鬣。他若再来问你,你就以此话与他说便了。”

    行者暗喜道:“那怪却也老实,不用动刑,就供得这等明白。既有了地方、姓名,不管怎的也拿住他。”

    行者道:“他要请法师来拿你哩。”

    那怪笑道:“睡着,睡着,莫睬他。我有天罡数的变化,九齿的钉钯,怕甚么法师、和尚、道士?就是你老子有虔心,请下九天荡魔祖师下界,我也曾与他做过相识,他也不敢怎的我。”

    

    行者道:“他说请一个五百年前大闹天宫姓孙的齐天大圣,要来拿你哩。”

    那怪闻得这个名头,就有三分害怕,道:“既是这等说,我去了罢,两口子做不成了。”

    

    行者道:“你怎的就去?”

    那怪道:“你不知道,那闹天宫的弼马温有些本事,只恐我弄他不过,低了名头,不像模样。”

    说罢,套上衣服,开了门,往外就走。

    被行者一把扯住,将自己脸上抹了一抹,现出原身,喝道:“好妖怪,哪里走!你抬头看看我是哪个?”

    慌得他手麻脚软,划剌的一声,挣破了衣服,化狂风脱身而去。

    行者急上前,掣铁棒,望风打了一下。

    那怪化万道火光,径转本山而去。

    

    行者驾云,随后赶来,叫声:“哪里走!你若上天,我就赶到斗牛宫;你若入地,我就追至枉死狱。”

    正行处,忽见一座高山,那怪把红光结聚,现了本相,撞入洞内,取出一柄九齿钉钯来战。

    行者喝一声道:“泼怪!你是哪里来的邪魔?怎么知道我老孙的名号?你有什么本事,实实供来,饶你性命。”

    那怪道:“是你也不知我的手段,上前来站稳着,我说与你听。

    我:

    自小生来心性拙,贪闲爱懒无休歇。

    不曾养性与修真,混沌迷心熬日月。

    忽然闲里遇真仙,就把寒温坐下说。

    劝我回心莫堕凡,伤生造下无边孽。

    

    有朝大限命终时,八难三途悔不喋。

    听言意转要修行,闻语心回求妙诀。

    有缘立地拜为师,指示天关并地阙。

    得传九转大还丹,工夫昼夜无时辍。

    

    上至顶门泥丸宫,下至脚板涌泉穴。

    周流肾水入华池,丹田补得温温热。

    婴儿姹女配阴阳,铅汞相投分日月。

    离龙坎虎用调和,灵龟吸尽金乌血。

    三花聚顶得归根,五气朝元通透彻。

    功圆行满却飞升,天仙对对来迎接。

    

    朗然足下彩云生,身轻体健朝金阙。

    玉皇设宴会群仙,各分品级排班列。

    敕封元帅管天河,总督水兵称宪节。

    

    只因王母会蟠桃,开宴瑶池邀众客。

    那时酒醉意昏沉,东倒西歪乱撒泼。

    逞雄撞入广寒宫,风流仙子来相接。

    见她容貌挟人魂,旧日凡心难得灭。

    

    全无上下失尊卑,扯住嫦娥要陪歇。

    再三再四不依从,东躲西藏心不悦。

    色胆如天叫似雷,险些震倒天关阙。

    

    纠察灵官奏玉皇,那日吾当命运拙。

    

    广寒围困不通风,进退无门难得脱。

    却被诸神拿住我,酒在心头还不怯。

    押赴灵霄见玉皇,依律问成该处决。

    多亏太白李金星,出班俯顖亲言说。

    改刑重责二千锤,肉绽皮开骨将折。

    放生遭贬出天关,福陵山下图家业。

    

    我因有罪错投胎,俗名唤做猪刚鬣。”

    

    行者闻言,道:“你这厮原来是天蓬水神下界,怪道知我老孙名号。”

    那怪道声:“哏!你这诳上的弼马温,当年撞那祸时,不知带累我等多少,今日又来此欺人。不要无礼,吃我一钯。”

    行者怎肯容情,举起棒,当头就打。

    他两个在那半山之中,黑夜里赌斗。

    

    行者金睛似闪电,妖魔环眼似银花。

    这一个口喷彩雾,那一个气吐红霞。

    气吐红霞昏处亮,口喷彩雾夜光华。

    钯去好似龙伸爪,棒迎浑若凤穿花。

    看看战到天将晓,那妖精两膊觉酸麻。

    他两个自二更时分,直战到东方发白。

    

    那怪不能迎敌,败阵而逃,依然又化狂风,径回洞里,把门紧闭,再不出头。

    见那怪不出,天又大明,心却思量:“恐师父等候,且回去见他一见,再来捉此怪不迟。”

    随踏云点一点,早到高老庄。

    

    行者收藏铁棒,整衣上厅,叫道:“师父,我来了。”

    在唐僧的询问下,行者把降妖经过说了一遍。

    说罢,那老高上前跪下,道:“长老,没及奈何,你虽赶得去了,他等你去后复来,却怎区处?索性累你与我拿住,除了根,才无后患。我老夫不敢怠慢,自有重谢:将这家财田地,凭众亲友写立文书,与长老平分。只是要剪草除根,莫教坏了我高门清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