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西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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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论人品,悟空可做唐僧师?

    却说三藏师徒安歇已定。

    那行者却是个灵猴,虽然睡下,只是存神炼气,朦胧着醒眼。

    

    忽听得外面不住的人走,查查的柴响风生。

    他心疑惑,道:“此时夜静,如何有人行的脚步之声?莫敢是贼盗,谋害我们的?”

    他就一咕噜跳起,欲要开门出看,又恐惊醒师父。

    你看他弄个精神,摇身一变,变做一个蜜蜂儿。

    

    只见那众僧们搬柴运草,已围住禅堂放火哩。

    行者暗笑道:“果依我师父之言,他要害我们性命,谋我的袈裟,故起这等毒心。我待要拿棍打他啊,可怜又不禁打,一顿棍都打死了,师父又怪我行凶。罢,罢,罢,与他个顺手牵羊,将计就计,教他住不成罢!”

    好行者,一筋斗跳上南天门里。

    諕得个庞、刘、苟、毕躬身,马、赵、温、关控背,俱道:“不好了,不好了!那闹天宫的主子又来了。”

    

    行者摇着手,道:“列位免礼,休惊。我来寻广目天王的。”

    说不了,却遇天王早到,迎着行者,道:“久阔,久阔。前闻得观音菩萨来见玉帝,借了四值功曹、六丁六甲并揭谛等,保护唐僧往西天取经去,说你与他做了徒弟,今日怎么得闲到此?”

    

    行者道:“且休叙阔。唐僧路遇歹人,放火烧他,事在万分紧急,特来寻你借辟火罩儿,救他一救。快些拿来使使,即刻返上。”

    

    天王道:“你差了。既是歹人放火,只该借水救他,如何要辟火罩?”

    行者道:“你哪里晓得就里。借水救之,却烧不起来,倒相应了他;只是借此罩,护住了唐僧无伤,其余管他,尽他烧去。快些,快些,此时恐已无及,莫误了我下边干事。”

    

    那天王笑道:“这猴子还是这等起不善之心,只顾了自家,就不管别人。”

    行者道:“快着,快着,莫要调嘴,害了大事。”

    那天王不敢不借,遂将罩儿递与行者。

    

    行者拿了,按着云头,径到禅堂房脊上,罩住了唐僧与白马、行李。

    他却去那后面老和尚住的方丈房上头坐着,保护那袈裟。

    看那些人放起火来,他转捻诀念咒,望巽地上吸一口气吹将去,一阵风起,把那火转吹得烘烘乱发。

    须臾间,风狂火盛,把一座观音院,处处通红。

    你看那众和尚,搬箱抬笼,抢桌端锅,满院里叫苦连天。

    

    孙行者护住了后边方丈,辟火罩罩住了前面禅堂,其余前后火光大发,真个是照天红焰辉煌,透壁金光照耀。

    这观音院正南二十里远近,有座黑风山,山中有一个黑风洞,洞中有一个妖精,正在睡醒翻身。

    起来看时,正值北下的火光晃亮。

    妖精大惊,道:“呀!这必是观音院里失了火。这些和尚好不小心。我看时,与他救一救来。”

    好妖精,纵起云头,即至烟火之下,果然冲天之火,前面殿宇皆空,两廊烟火方灼。

    急入里面看时,见那方丈中间有些霞光彩气,台案上有一个青毡包袱。

    他解开一看,见是一领锦襕袈裟,乃佛门之异宝。

    正是财动人心,他也不救火,他也不叫水,拿着那袈裟,趁哄打劫,拽回云步,径转东山而去。

    

    那场火只烧到五更天明,方才灭息。

    你看那众僧们赤赤精精,啼啼哭哭,都去那灰内寻铜铁,拨腐炭,扑金银。

    叫冤叫屈,乱嚷乱闹不题。

    取了辟火罩,却说行者一筋斗送上南天门,交与广目天王道:“谢借,谢借。”

    天王收了,道:“大圣至诚了。我正愁你不还我的宝贝,无处寻讨,且喜就送来也。”

    行者道:“老孙可是那当面骗物之人?这叫做‘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天王道:“许久不面,请到宫少坐一时,何如?”

    行者道:“老孙比在前不同,坐烂板凳,高谈阔论了;如今保唐僧,不得身闲。容叙,容叙。”

    

    急辞别坠云,又见那太阳星上。

    径来到禅堂前,摇身一变,变做个蜜蜂儿,飞将进去,现了本像看时,那师父还沉睡哩。

    

    行者叫道:“师父,天亮了,起来罢。”

    三藏才醒觉,翻身,道:“正是。”

    穿了衣服,开门出来,忽抬头,只见些倒壁红墙,不见了楼台殿宇。

    大惊道:“呀!怎么这殿宇俱无,都是红墙,何也?”

    行者道:“你还做梦哩,今夜走了火的。”

    三藏道:“我怎不知?”

    行者道:“是老孙护了禅堂,见师父浓睡,不曾惊动。”

    三藏道:“你有本事护了禅堂,如何就不救别房之火?”

    行者笑道:“好教师父得知:果然依你昨日之言,他爱上我们的袈裟,算计要烧杀我们。若不是老孙知觉,到如今皆成灰骨矣。”

    三藏闻言,害怕道:“是他们放的火么?”

    行者道:“不是他是谁?”

    三藏道:“莫不是怠慢了你,你干的这个勾当?”

    行者道:“老孙是这等惫懒之人,干这等不良之事?实实是他家放的。老孙见他心毒,果是不曾与他救火,只是与他略略助些风的。”

    三藏道:“天那,天那!火起时,只该助水,怎转助风?”

    行者道:“你可知古人云:‘人没伤虎心,虎没伤人意。’他不弄火,我怎肯弄风?”

    三藏道:“袈裟何在?敢莫是烧坏了也?”

    行者道:“没事,没事,烧不坏,那放袈裟的方丈无火。”

    三藏恨道:“我不管你,但是有些儿伤损,我只把那话儿念动念动,你就是死了。”

    

    行者慌了,道:“师父莫念,莫念,管寻还你袈裟就是了。等我去拿来走路。”

    却说那些和尚正悲切间,忽的看见他师徒牵马挑担而来,諕得一个个魂飞魄散,道:“冤魂索命来了。”

    行者喝道:“什么冤魂索命?快还我袈裟来。”

    众僧一齐跪倒,叩头道:“爷爷呀!冤有冤家,债有债主。要索命不干我们事,都是广谋与老和尚定计害你的,莫问我们讨命。”

    行者咄的一声,道:“我把你这些该死的畜生,哪个问你讨什么命。只拿袈裟来还,我走路!”

    众人一齐上前叩头,道:“我等有眼无珠,不识真人下界。你的袈裟在后面方丈中老师祖处哩。”

    只见方丈果然无火,众僧抢入里面,叫道:“公公,唐僧乃是神人,未曾烧死,如今反害了自己家当。趁早拿出袈裟,还他去也。”

    原来这老和尚寻不见袈裟,又烧了本寺的房屋,正在万分烦恼焦燥之处,一闻此言,怎敢答应。

    因寻思无计,进退无方,拽开步,躬着腰,往那墙上着实撞了一头,可怜只撞得脑破血流魂魄散,咽喉气断染红沙。

    

    慌得个众僧哭道:“师公已撞杀了,又不见袈裟,怎生是好?”

    行者请师父高坐,他却一一搜检,都要解放衣襟,分明点过,更无袈裟。

    三藏心中烦恼,懊恨行者不尽,却坐在上面念动那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