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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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谋者愁也



第103章

久晴天闻言了然,这言城是韶问的地盘,可是却让司徒殊木的人抢了先找到段谨溪的落脚点,也难怪司徒殊木将这个消息利用地如此淋漓尽致了。久晴天转身看着司徒殊木,忽而一笑道:“你不可能只查到了段谨溪的位置吧?”

司徒殊木瞟一眼久晴天,嘴角微勾,“你是说那么异族人?暂时还没找到,他比段谨溪更谨慎些。”

当然更谨慎,久晴天也笑笑,但是眼底却没什么笑意,那个人行事再谨慎不过了。

司徒殊木见她垂眸不语,原本扬起的嘴角也不知不觉地抿紧,却没有说什么。

久晴天并未注意到司徒殊木的表情,手绕了绕垂在胸前的青丝,换成了轻快的语气,“现在的将远山想必很是热闹,不过段谨溪人在屋檐下,恐怕不能如何。”

毕竟这里是言城,段谨溪不过带了几百护卫,和韶问的人马相比,实力太过悬殊。要是自己都死在言城,那就更不划算了。

司徒殊木淡淡道:“的确不能如何,但是心里都有了隔阂,再谈合作就更难了。”

段谨溪和韶问一样,都想颠覆大齐,这样算来,他们有个共同的敌人,便是现在的摄政王司徒殊木。现在韶问斩杀了百来个东阳护卫,即使说明他弄错了对象,段谨溪也不会信,哪有这么巧的事。破坏了两个敌人联手的可能性,这对司徒殊木来说就够了,他原本也不指望段谨溪为此而声讨韶问,在言城地盘上,段谨溪反正得吃这个哑巴亏。

“韶问怕也不会吃这个哑巴亏吧。”久晴天意有所指道。韶问又不蠢,肯定可以想到这事是司徒殊木故意算计的。以韶问的性格,又怎么会被人算计而不反击呢。

司徒殊木冷哼一声,“反正梁子早就结下了,再添一笔也无妨。”

久晴天眼珠转了转,神情便多了几许狡黠,“不只添了一笔吧?将远山下的一千精兵,你就没有动点手脚?”

司徒殊木看到久晴天一副‘就算你说没有我也不信’的表情,也颇觉好笑,“当然是要动手脚的,他想要用三千精兵偷袭我,我灭他一千精兵也算收点利息。”

久晴天似笑非笑,她就知道司徒殊木这种人是肯定不会吃亏的。

两人你来我往,一句接一句,而一旁的老六早就十分有眼色地退至一旁,他总觉得主上和小姐说话时,似乎什么人都插不上话。而且主上的三言两语中,小姐便可以拼凑出整个事情,而小姐看似不经意的一句,亦可以点出事情的关键。

久晴天大致清楚了事情的始末,看了看时辰,便打算回客栈休息算了。但是刚走出几步,她又霍然回首,眼神有些凝滞地盯在司徒殊木身上,缓缓问道:“你好像并没有埋伏暗卫在将远山下。”

司徒殊木侧首与她目光相对,月光下那双漆黑的眸子闪现着冷意,他淡然回答:“将远山下旁的没有,大石头倒是不少。”

久晴天

原本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你在山脚摆了‘灭魂阵’。”那一千精兵,必死无疑。

“晴天,我从不对敌人仁慈。”司徒殊木向久晴天走了几步,两人的目光一直相缠在一起,足够让司徒殊木看清久晴天眼中的悲悯,也足够让久晴天看清司徒殊木眼中的坚定。

那样坚定的眼眸,那样冷静的言语,久晴天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人的样子,那人也曾这般冷静坚定,语气中甚至带着点无情地跟她说:“我没法对敌人仁慈,他们必须死。”呵……都是合格的帝王之选啊。

久晴天看着司徒殊木,然后缓缓点头,毫无意义地嗯了一声,当作回应。随后身形一展,脚尖点着城墙,飞身而去,转眼即没入了黑暗中。

司徒殊木面色平静地看着她飘然而去,但是长袖下的手却早已紧紧握成了拳,是不是终有一天,她会像方才这般飘然远去,和他再无半点关系?

一旁的老六陡然觉得气氛变得有些冷,他壮着胆子抬头瞄了眼主上的脸色,而主上表情并没有变化,依旧是带着温润如玉,带着一丝从容的浅笑,他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时间越来越晚,他开口提醒道:“主上,时辰已经晚了,事情也已经办妥,您何不回去早些休息。”

司徒殊木闻言看了眼将远山方向,原本负于背后的手缓缓松开,扶在城墙上,背影如孤松一般,夜风徐来,几缕鸦发被风拂在了司徒殊木脸上,司徒殊木恍若未觉,只是淡淡道:“是啊,夜了,我们也回吧。"

久晴天身影如鬼魅一般出现客栈的屋顶上时,刻意放重了步子,客栈四周负责守卫的人原本十分警惕,但是一见是久晴天,便只是齐齐一礼,然后又隐入了黑暗中。

虽说今晚的撤走是一个计谋,为的是将段谨溪牵扯进来。但久晴天知道,过了今晚,是肯定要换个地方的,言城毕竟是韶问的地盘。

她慢步走进客栈,走到一楼厢房尽头的楼梯处,正准备上二楼时,却听到了细小如蚊声的说话声,她停住脚步,警觉起来。

凝神静听,判断出声音来自楼梯旁边第三个厢房里面,想来是不用守夜的护卫们还未睡在小声闲聊。久晴天摇头失笑,暗道自己也太疑神疑鬼了些。

“你们不知道……当时我还正头痛该怎么不着痕迹地放了那小子走呢,那小子捡了一只烂碗的碎片在偷偷割绳子,我早看到了,却还要当没看到,可憋死了。”

声音入耳,久晴天挑眉,看来是守着黑衣人的那个护卫在讲故事,她没什么兴趣地继续提步。

“要我说啊,也真是主上英明,知道被覆齐军盯上了,韶问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才干脆将计就计,不然我们现在哪能这么舒服地睡在这里,恐怕得浴血奋战了。哈哈……”

“将远山今晚不知道要流多少血,若是主上没有将计就计,流血的怕就是我们了。”另一人心有戚戚焉,附和道。

“第一次跟着主上出

来,倒是觉得真爽,在别人地盘上还能让他吃一嘴毛,难怪说咱们主上是‘王佐之才’。”这人十分兴奋的样子,声音也不自觉高了些。

此次跟随司徒殊木来言城的护卫除了少数是三十多岁以外,其他都是二十多岁的。是元清一手训练出来的,此番是第一次跟在司徒殊木身边保护,没有司徒殊木身边的暗卫行事稳重,但对司徒殊木的仰慕和敬服却是溢于言表的。

在他们眼里,他们的主上神机妙算,智计无双,不但带着他们避免了一场杀戮,还将两方霸主人马耍的团团转。

久晴天微怔,半晌后洒然一笑,她亦知道什么叫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更清楚什么叫‘兵以弥兵’,但是……她无法理所当然的去想这一切。

罢了……随他们去罢。

久晴天将一切抛诸脑后,缓步踏上楼梯。

由于和蔺寻语同住,久晴天步伐很轻,怕扰了她休息,谁知轻轻推门进去,便看到蔺寻语压根没睡,反而在书桌上挥毫泼墨,听到门的响动,她头都没抬,只是轻轻道了句:“终于回了啊。”

久晴天随口应了一声,走进书桌一看,蔺寻语正在练字,而书桌边摆了一摞,显然是练了许久了。久晴天不由夸张一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蔺大小姐你居然练字!”

蔺寻语一向奉行人生短暂,就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所以她的空闲时间都是在魏紫园里培育新品牡丹花,或者在酒窖中酿天香酒。而且她十分不喜欢练字,总觉得一连几个时辰的练字就是浪费人生。

久晴天翻了翻那一摞已经写好的宣纸,咋舌道:“这么多,你写了挺长时间了吧,怎么你不觉得是浪费人生?”

蔺寻语一听久晴天这话就知道是在磕碜她,忍不住抬头横了久晴天一眼,可是就在她走神的功夫,蘸着墨汁的毛笔在空中一顿之下,便有一滴墨水滴在了纸上,毁了一张原本干净的纸,蔺寻语放下笔,将那一张废纸扔进纸篓,冲久晴天翻了个白眼,“你还不如不回呢,你没回之前我写得挺好的。”

久晴天轻轻一笑,“你自己功夫不到家弄脏了纸,却还来怪我。”边说还边翻看着蔺寻语写好的那一摞,平心而论,由于练的不多,蔺寻语的字并不出挑,顶多算不难看而已。

这一摞的宣纸虽然写满了,可是内容都是一句话——谋天下者愁天下!久晴天随手拿出一张端详,“以专业眼光来看,你的字真心不怎么样。”

蔺寻语横她一眼权作抗议,并不气恼,反正自己的字的确一般。“原本是写写字打发时间而已,没想到写了这么久。我发现练字也不是浪费人生,起码这事让人静得下来。”

久晴天仍然在端详着蔺寻语的字,“好一个‘谋天下者愁天下’!”

蔺寻语转了转皓腕,提笔写了许久,手腕都有些酸了,“是啊,谋着愁,不谋着不愁。所以外面忙得人仰马翻,我还在这里悠闲的写字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