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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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玩心大起(一)



外面杀伐不断,而这里面却琉璃一盏,书香满屋。久晴天点头一笑,十分赞同蔺寻语的话,这可不就是谋天下者愁天下嘛。“好主意啊,要不你也分半张桌子给我,我也练练字。”

蔺寻语眼眸一眯,反而将整张桌子都给占了,“不行。”

“要不要这么小气,半张桌子而已。”久晴天也不由叫道,很是忿忿不平。

“这不是小气。”蔺寻语却摇了摇修长笔直的食指,“一来,你的字比我好看,我才不要和你比。二来……”蔺寻语语气稍停,眼眸从头到尾打量着久晴天,笑得十分诡秘,“你哪能不愁呢。”

“我干嘛要愁?”久晴天嗤笑一声,“我和你一样,就是个江湖女子,一不想覆灭大齐,二不想匡复大齐。”

蔺寻语耸耸肩,并不想和她辩论,“随你怎么想吧。不过你和我可不一样啊,我是个江湖女子,你却不只是个江湖女子。”

不待久晴天反驳,蔺寻语便面露深意地笑道:“我听说你参加过帝都皇宫的宴会?”

久晴天点头,别人逼的,但是确实去了。

“听说世族大家里参加皇宫宴会的小姐都有专门的教养嬷嬷教她们规矩的。”蔺寻语若有所思的眸子看过来,斜睨的模样别有风韵,“而你,即使没有被教养嬷嬷教导过,也没有失礼,对吧?”

久晴天哑然,文姨亲身教导的,岂会失礼于小小宴会!可是,江湖女子又岂能应对满堂权贵而游刃有余?

蔺寻语不再说话,而是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继续写她的字。原本就不是普通人,逃避又有何作用呢。

歪头打量了一会儿正凝神写字的蔺寻语,烛光之下到底朦胧,但是淡淡的光晕将蔺寻语笼罩在其中,光影折射在她姣美的面容上,原本的媚色更是柔了几分,难怪古人有‘灯下观美人’一说。

“我又不是男子,你看我看呆了算什么事。”许是久晴天目光停留太久,蔺寻语都不觉巧笑抬头,调侃道。

久晴天掀了掀嘴唇,笑意倒不是很浓,感慨道:“我是在想你刚才这模样也不像是江湖女子啊,通身倒是颇具书卷味。”

蔺寻语闻言笑意有些阑珊,眼底似有别绪在跳动,语气也带着一丝可惜,“执笔的模样有书卷味又如何?终究不是世家女。”

不是世家女,又如何配那朱门大户?

久晴天闻言哂笑,“错过那等人,其实真的不可惜。即使你嫁入他家成为女主人又如何?你能看着你的夫君广纳姬妾,而且个个还是身世高贵的贵妾?”

看着自己爱的男人将别的女人迎进门?蔺寻语扪心自问,她做不到。蔺寻语缓缓摇头,“对,我做不到!”

“不是世家女的最大好处,不就是从小放任惯了,不曾学过劳什子《女诫》,不会识大体地替丈夫广纳姬妾嘛。”久晴天打了个哈欠,话也有些含糊不清。

蔺寻语将笔扔进笔洗里,看着墨在清水中渲染出层层墨迹,她知道,久晴天是在开解她,可是又不仅仅是开解她。身子一旋,她便转了出来,静静地盯着久晴天,“晴天,你逃避的原因是不希望看着他广纳姬妾?”

“谁说我是逃避?”久晴天眉眼弯弯,嘴微微嘟起,似对蔺寻语这般评价十分不满,“我这是未雨绸缪,以免将来不好看。”

可是这在蔺寻语眼中,跟逃避没什么区别,她神情急切,进一步问道:“他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将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的,你为何不信他会只要你一……”

话未说完,久晴天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蔺寻语话未说完便卡住了,久晴天目中含着嘲讽,蔺寻语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手抚着额头,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可笑,“我真是魔怔了,堂堂王佐之才,怎么可能只娶一个妻子呢。”

是的,所谓的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并不可信,尤其是天家富贵里,更加不可信!

蔺寻语似忽然失去了力气一般,撑着桌子坐了下来,脸色有些颓然,不见平日的光鲜亮丽,“其实我倒真希望你们有个好结局,不然我都要觉得世间的高门大户里没有真正的情爱了。”

久晴天倒了一杯水移到蔺寻语面前,她知道,这些日子,蔺寻语面上虽然恢复了平日张扬的模样,可是心里却依旧不痛快。心上人因为她的身份,而选择了另娶贵妻,她心里的那道坎,又如何能轻易过得去。久晴天看着碧绿的茶水,良久后方幽幽道:“所以还是江湖女子好,爱恨随心,皆痛快自在。”

“好个爱恨随心,痛快自在。”蔺寻语眸光雪亮,一把推开了面前的茶水,她晶亮的眸子看着久晴天,笑道:“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喝酒了。”

久晴天抿了一口茶水,眸子一转,水光潋滟地回视她,“酒还是别喝了,明日还有要事,喝了酒误事是小,误命就麻烦了。”

“哦?”蔺寻语下意识看了眼窗外,外面十分的黑,十分的静,真有点暴风雨前的平静味道,但是蔺寻语却一笑,“不是说王佐之才神机妙算,无所不能么?什么‘要事’到他手上都能迎刃而解的。”

久晴天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丢下一句:“无所不能的是神仙!”

“这儿可是言城啊。”久晴天站起身,最后几字出口简直如叹息一般,“就算借东阳挡了一次灾,也不能说明已经摆脱灾星了。就算被杀了那么多护卫,段谨溪也不能在言城对韶问如何。而韶问本就理亏,也不会杀段谨溪。这事儿,肯定是要私下解决的。”

敛眉沉吟,久晴天眼波柔软而飘渺,看起来竟是那般深不可测。蔺寻语并没有认真听久晴天的分析,而是将她的表情尽收入眼底,这幅运筹帷幄、猜度人心的模样,真的能当一个江湖女子吗?

久晴天亦没有注意到蔺寻语的走神,而是自顾自说道:“就算段谨溪不信这是

司徒殊木的算计,韶问却是心知肚明的,说起来韶问和司徒殊木的仇又多了一笔呢。现在韶问还被困在将远山上没法动作,明日回了军营,定有动作。”

“明日撤走不就行了?”蔺寻语反应过来,却不甚在意。

“哪有这么简单,人家要是封城搜索,也够呛!”久晴天否定道,这里毕竟是韶问的根据地,司徒殊木的所有人加起来也不过五百,想全身而退怕是不容易。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人已经引到将远山去了,为何我们今夜还宿在客栈,而不立刻撤走呢?”蔺寻语睫毛低垂,掩住了满眼的困惑。

“挑衅啊。”久晴天嘴角一翘,眼里都溢满了笑意。“我敢打包票,司徒殊木肯定会让这里人在韶问的人马来之前一刻的时间里撤走,这不就是**裸的挑衅咯。”

蔺寻语一边惊讶于久晴天对这些事的弯弯绕绕绕居然如此清楚,一边又不禁哭笑不得,即使是她都觉得这有点儿不可思议,“先是让韶问去和段谨溪的人死磕,在韶问知道真相掉回头算账后又刻意在人来之前撤走,就是为了挑衅,这未免太冒险了。”

“是啊,真冒险。”久晴天十分赞同地点头,“这种麻烦的方式真不像司徒殊木的风格,恐怕他还有别的目的。”

蔺寻语满面迷茫,她觉得自己的脑袋被搞得有些胀,“什么目的?”

久晴天耸肩,“暂时还不知道。韶问运气真好,难得碰上司徒这么稳重的人起了玩心。”

“玩心?”蔺寻语重复道,她越来越搞不清状况了。

“嗯。”久晴天笑了,明明可以悄然将人引到将远山后悄然撤走,一夜的时间也够他们出言城了。可是司徒偏偏却搞出这么多事,还在山下摆了‘灭魂阵’,还故意留在原客栈挑衅韶问,显然是有别的想法。

见久晴天不再说话了,蔺寻语头痛地望着她,“你倒是将话说完啊,他个王佐之才没事起什么‘玩心’啊?”

“可能正是因为没事吧。”久晴天神情也有些怪异,她自己也没想到司徒殊木会干脆暂时不回帝都。“帝都现在没有他的事。”

帝都现在没有摄政王的事?蔺寻语被这话噎得直翻白眼。久晴天十分同情地拍了拍蔺寻语的手,商量道:“找个好机会咱们赶紧溜,不然会被人追杀的。”

“你要溜?”蔺寻语斜眼看着久晴天,笑道:“还是我自己溜比较好。”这里面可只有她一人是江湖人,免得被牵连追杀。

“我觉得我和你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你们这些弯弯绕绕简直让我头疼。”蔺寻语由衷感叹,然后装模作样地将久晴天推远,“你别来牵连我,我自己溜就好。”

久晴天笑容一顿,眯着眼睛看蔺寻语,十分不忿的样子。

“别这么看着我,司徒殊木既然要留在言城,那你肯定溜不了。”蔺寻语目中流光一转,亦是慧黠无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