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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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境篇 第十九章 线索

    “七十万两白银。开始。”楚空羽说道,这个价似乎是随口一说了。

    “当真是有眼无珠。”嬴蓁低声斥道,“这块玉佩怎值区区七十万两白银。”

    尚云承见她这般,白皙的脸上已有点愠色,似乎沾了胭脂水粉,眉头一皱,此时倒有种小女人的味道。

    “殿下要拍下来么?”尚云承微微苦笑,问道。

    “不必。”嬴蓁毫不犹豫,一口回绝了,“这本就是我的东西,为何还要花钱要回来,没这个道理。”

    “殿下体质偏寒,正需要暖玉压着寒气。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说殿下都得拿回来。”尚云承叹了一口气,“等拍卖会结束,怕是又要打一场了。我来便是,殿下看着就好。”

    “你这是要为我抢?”嬴蓁看着他的脸,脸色正经,不像是在说假话。

    “嗯。”尚云承点了点头,“不过殿下大可放心,这种事……几乎每场拍卖会结束之后都会有的。”

    嬴蓁笑了笑,突然觉得尚云承有时太较真了,很是有趣。

    刚想说什么,却看见一个小厮神色慌乱,满头大汗,一路小跑来到楚空羽身前,对他说了些什么,随即,楚空羽神情大变,像是在倒吸一口凉气。

    “诸位,有些急事需要在下要去处理……此次拍卖……就暂时结束吧……等改日继续,抱歉。”楚空羽劲量把话说的完整,说完,就不顾他翩翩公子的样子,匆匆离去。

    “看来你不用和别人大打一场了。”嬴蓁站了起来,看着楚空羽匆匆离去的放向,似乎并不在意玉佩,倒像是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满堂客人听见这消息,无不面带愠色,可也没办法,于是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有些人嘴里还说了几句损人的话,或是在议论猜测着什么。

    “是西街。”尚云承说道。他武艺高强,又修炼过心法,自然是能用心去感知一些东西。

    “西街?”嬴蓁警惕了起来,赌场就是西街,“还能再确切一点么?”

    “赌场。”尚云承感应了许久,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去看看。”嬴蓁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跟着出去了。

    这也难怪她会对夜市的事这么上心,被赌场抓了之后她总觉得夜市的每个人都不简单,夜市的每一件事都像是被人算计好的,见她来了,便开始算计着她。她可不信,赌场的人抓她和江源只是因为他们坏了赌场的规矩。

    嬴蓁一走出来,就被人流撞到一旁,所幸尚云承一把扶住了她。

    一出来,发觉就像菜市场打架般,乱的不只是赌场,而是整条西街。人声嘈杂,就像一个马蜂窝,而且,还免不了推推打打。

    赌场在街道进口那边,可整个街道,全都是人。

    嬴蓁无声叹了一口气,和尚云承对视了一眼。尚云承似有话要对她说,她知道,却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然后运转真气,便与他一同跃上了屋顶。

    在屋顶上,他们不断运气,以飞快的速度来到了赌场。

    赌场门口更是乱,各种大小的筹码被抛的漫天,赌徒挤来挤去,中间夹杂了小厮荷官,他们低低怒吼,想说什么不要乱抢。可面对免费筹码,没有人理会他们。过路的路人则在最外面,见里面那样抢,也跟着凑起了热闹。

    嬴蓁见了,身体微微颤抖,手指紧握得发白,关节发出了声响。

    除了江源,谁会这么干!她的这个好下属,尽给她找麻烦!

    “主子!”一个低低的叫唤声从她声旁的屋子中传来,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透过层层噪音传入她耳中。

    嬴蓁撇了他一眼,确保自己把脾气忍住了,这才运气跳了过去。

    尚云承的目光却一直停在下面的一片混乱之中,似乎他隐约看见了什么。直到嬴蓁叫他,他才缓过神来,也是一跃,就进了旁边的阁楼中。

    这是一间酒馆客栈的包间,虽然小,却不失别致。桌上摆了两坛空酒罐,显然主人已经喝了许久。

    包间后又设了一扇古朴的屏风,里面似乎躺着一人。只是嬴蓁并未管那人是谁,她也没心思管。

    “这是怎么回事!”嬴蓁低低怒吼。她本想耐着性子询问,可一见到江源那该死的嬉笑,心中的火苗顿时又窜起了。

    只是气血上涌,她又止不住咳嗽。

    尚云承连忙递了杯热茶给她,喝下热茶,她才勉强震猪咳嗽。

    “主子,您别生气。”江源一面顾着嬴蓁,见她不再咳嗽,又顾了顾尚云承,“可是誉章侯世子?”

    “正是。”尚云承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

    却听闻,“哦,见过世子。我是殿下的护卫江源。听殿下提起过你,只是不想能在这遇上。”江源朗朗一笑,对尚云承作揖,随便行了个见面礼节。

    “你的刀找到了?”嬴蓁问道,这显然是明知故问,江源向来刀不离手,这次却不见无鞘的踪影,想必定是没找到。她这么问,无疑是给江源当头一棒,让他安分点讲清正事。

    “没……”果然不出所料,江源安分了下来。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神情是真的沮丧。

    “既然刀没找到,那你给我闹这么一出,到底所为何意?”嬴蓁指了指下面,压着怒气问道。

    “主子,您有所不知啊,这赌场,太不是人了!他妈的,老子行走朝廷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不是人的东西!”突然,江源没来由地大骂了一句。

    “啪——”得一声,嬴蓁怒拍案桌,震得茶盏碎了一地。她实在不喜欢江源在这个时候还卖她关子。

    “到底所为何事?”尚云承见嬴蓁这般失态,想必是真的气得不轻。他倒是绕有兴趣,觉着这人挺有意思的,特别是他爆粗口时,虽然粗鄙,但却带着野性与豪气,就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游侠,也像军营里那些喝起酒来不拘小节的将士。

    “他们关押女人孩童,足有百名。”

    只是这简简单单地几个字,却是赌场罪恶的制高点,江源不耻,嬴蓁听闻更觉得古墓夜市,不,应该是古墓黑市道义无存,充满了人性的恶毒。

    “你说什么!”尚云承闻言更是一怔。

    “他们!关押女人孩童!”江源又一字一字地重复了一遍,每一字都说得咬牙切齿。

    原来,他一开始没有看错。

    尚云承一开始便发觉混乱中除了赌徒和路人还有其他的一些人。他们在混乱中不断拥挤,费力地拥挤,只为挤出一条可以出去的路。他们大多衣着单薄,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头发蓬乱,似乎受过什么虐待。

    只是那一刻,尚云承不曾想到他们就是被关押的女人孩童。或者,尚云承从来没想到,赌场,尽然能干出这种事。不,他也应该想到的,赌场,向来是认钱的地方。

    尚云承忽然站起,如触犯逆鳞的巨龙咆哮跃出深渊,他身上散发出源源不断的戾气似乎就是巨龙破渊而出的咆哮。

    他本以为,就算他知道了,也会把他当案子处理,甚至不会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处理掉。可现在,他,控制不了自己了,她回想起那些被关押的人,每一个人都奋力地在混乱中挤出去,挤得面容狰狞,但每一双眼睛都带着出去的渴望,在昏暗的墓室中,亮若星辰。

    “你做什么!”嬴蓁见他要跳下去,一把拉住了他。

    “殿下有所不知,我来夜市就是奉我父亲之命来查南境人口失踪一案。”尚云承被她这么一拉,恢复了点理智。他嫌弃自己不能打草惊蛇。以他刚刚那样子,估计会直接跳下去,然后挥刀斩下赌场那些人的头颅,以洗净他们的罪孽。可……这就暴露了。

    赌场有关押人口的地方,或许整个夜市其他地方也有,南境那么多失踪人口,怎么会只有百名?

    “竟有这事?”嬴蓁闻言,亦是大惊。

    尚云承坐了下来,“确有此事。我父亲从西境回来,路过南境每一个郡,都听闻有这事。于是我到夜市来查,只是至今都未查出些什么,他们隐藏得太隐秘,若非江源在赌场这么搅和,我根本想不到这。”

    “其实我是无意中发现的。”江源缓缓说道,“我在找刀时发现一间地下室,本以为是藏宝的,不料一打开,发现的全是女子孩童。”

    江源回忆起那时,那时地下室无比阴冷,他们的脖子都套上了铁链,被锁进了笼子。有些似乎不听话,被人抓出笼子绑在了外面的柱子上,浑身是都是鞭伤,可伤口避开了要害,很深很痛却不致命。

    “然后,我就放了那些被捆绑在外的人,又在赌场自造了混乱,他们才得以逃出。”

    “可你这样,已经闹得赌场的人知道有人发现他们秘密关押人口了。那些继续被关着的人,只怕更难救出,或者……会受更惨痛的虐待。”嬴蓁轻声说道,她亦是于心不忍。

    “我知道,我当时并不想救他们也不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殿下,我当时本想告诉您的,我知道凭我一己之力根本救不出他们的。”江源说着,垂下眸子,“可……他们哭着求我让我带他们走的……”

    “你没有做错……”嬴蓁理解了他,也明白了江源为何会在酒馆喝酒,他是真的难过,更多的是愧疚,愧疚不能救出他们来。

    若是心过不去,喝酒或许可以忘记。

    “换做是我,我也会。”尚云承说道。

    “我帮你查这个案子吧,多一个人更有希望。况且我之前也说过,南境的事我不能不管。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想死的敢干出这种事来!”嬴蓁看着尚云承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着,她没了刚刚的玩笑,俨然又成为了那个大靖的亲王。

    “好。”尚云承对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殿下,属下正巧救下一个少女。她伤势过重,昏了过去,于是就带她来了。”江源走到屏风后,指了指那个躺在软榻上的少女,“等她醒了,可以问问她。”

    嬴蓁走了过去,见那少女禁闭双目,唇色发白干裂,面色却红润。

    “云承你来看看,她的额头……很烫。”嬴蓁将手放在她额头上,那是真的很烫,滚烫的额头贴在她冰凉的手上,似要将她的手灼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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