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虽千万人
怜光沉默着不再动作，莲若也不敢动，片刻后，怜光道：“不可再说讨厌我。”
莲若的第一反应就是怼回去，但却明显感到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些，怜光又道：“不可再说讨厌我。”
“知……道……了。”莲若只好道。
有的人甘愿自欺欺人。有的人只好委曲求全。
怜光坐直了身子，整了整衣服，道：“抱歉让殿下吓到了，但有时候殿下的话实在太伤人，殿下是我最在意的人，你说的话我没办法不在意。”
莲若特别无语地看了眼怜光，腹诽道：“罢了罢了，谁叫我技不如人呢，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不和你争辩了。”
“殿下已经闭门不出一个多月了，不如和我出去走走。”怜光道。
莲若看了眼怜光，腹诽道：“现在这种关头还来浪费我时间，你就是觉得我修炼也没什么用是吧，可恶！”
“我不去。”莲若道。
怜光笑了笑，道：“莲若，你还是没有看清你如今的处境。”
莲若咬牙看着怜光，怜光却只是笑着看着莲若，道：“马车已经备好了，走吧。”
能威逼的绝不利诱，真有她的风格！马车在宽阔的大道上缓慢行进，四周人声嘈杂，而莲若则默默在心里骂了怜光一路。
莲若下了马车，目之所及皆是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人手里还提着灯，前方的街上亦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看样子是有个花灯会。
“人有些多，不要走丢了。”怜光说着牵起了莲若的手。
莲若冷冷看了眼怜光，甩开怜光的手，自顾自地往前走了。正打算回府的车夫见了，实在有些好奇，自家少爷对夫人这般好，怎么还能惹夫人生气呢？一定是夫人的性子太娇纵了，不好相与。
莲若没走多远，怜光便跟了上来，手里还拿了包糖果，道：“你喜欢这个的吧。”
莲若看了眼怜光，正打算接过，怜光却将糖果拿远了些，笑道：“不给。”
“……”
怜光吃了块糖，又拉起莲若到了一个卖花灯的小摊上，选了一会儿，拿不定主意，便问莲若的意见，莲若指了一个，怜光点了点头，买了另一个。
连店家都有些奇怪地看着怜光，道：“这位姑娘既然喜欢另一盏，不如公子将另一盏也买去？”
怜光笑了笑，道：“不用了，我喜欢就行。”
“……”
花灯会上的游戏挺多，怜光挨个玩了个遍，莲若见他玩的不亦乐乎，算是看明白了一件事：若他和她真是恋人，她一定会被他气死。
最后逛完了花灯会，怜光又雇了条画舫，说要游湖，莲若没好气地坐在船上，给自己灌了一杯茶。
怜光提着大包小包他喜欢的东西坐到了对面，也没管莲若，自顾自地摆弄着那些东西。
“今日我很高兴。”怜光道。
莲若不说话。
“今日是我的生辰，谢谢你陪我，还什么事都顺着我。”怜光道。
莲若愈发觉得怜光已经自欺欺人到了一个境界，怪不得今日他做什么都要和她对着干，原来就是为了造成她诸事顺着他的假象。莲若觉得有些可笑。
“殿下生气了？”怜光笑了笑，“生气也好，总比无视我强。”
莲若还是不说话。
片刻之后怜光叹了口气，道：“我承认我是自欺欺人，因为我对殿下的要求不高，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再多的，我不强求，我相信总有一日殿下能敞开心扉接受我的。”
“还总有一日呢，真羡慕某些人活了这么多年还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莲若腹诽道。
“殿下不用担心神界和魔君，我说过我会护着殿下，就一定会做到。”怜光道。
“自不量力。”莲若腹诽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悦道，“你对我用读心术？”
“殿下老是不说话，我只能这样。”怜光道，“殿下有话还是说出来吧。”怜光也不想对莲若用读心术，因为莲若说出口的话，至少还没那么过分，但在心里面怼他的时候，可就过分多了，他不想听她再骂他“混蛋”“衣冠禽兽”之类的了。
“好，那我就说了，你不是神族。”莲若道。
怜光愣了愣，奇怪道：“我当然是神族。”
“你是魔。”莲若言之凿凿，“上古之神灵力衰微之事没人能幸免，只有你的灵力较之以往不减反增，只能说明你非我族类。你能自由进出皇宫也是，那规定只是来限制神族的，你不是神族，自然不受限制。”
“凡事都有个例外。”怜光道。
“那凭什么例外是你？”莲若道。
怜光默了默，瞬移到了莲若旁边，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理由，但魔君，是我兄长。就和你和宵明一样，我和他也是由同一股灵力聚合而生，但我和他诞生在从极之渊，那里的仙气和魔气混杂，所以我和他虽是兄弟，但一个身体里有的是仙气，一个身体里是魔气，所以一个生而为神，一个生而为魔。”
莲若瞥了眼怜光，暗自攒拳道：“所以，这都是你和魔君串通好的吧，你是他的内应，对吗？”
怜光笑了笑，道：“殿下说笑了，虽然是兄弟，但不代表我要做他的帮凶，他想毁灭一切，我想要的是和殿下长相厮守，我怎么可能帮他？”
“魔君那么强……”
“现在的我也不弱。”怜光道。
莲若将信将疑地打量了怜光半晌，心里更加不安。若真如怜光所言，他有着能与魔君抗衡的力量，虽然她这条小命可能算是保住了，但难道就意味着她永远逃不出怜光的手掌心了？难道她要永远这样憋屈地活着？
“这些日子，神界和魔界可有动作？”莲若道。
怜光想了想，道：“听说魔君已经回魔界了，原来的那个魔君被他赶下了台，神仙魔三族现在已经在整兵备战了，不多时这仗就会开打吧。”
莲若蹙起了眉头，片刻后，道：“不能让他们打起来。”
“莲若，你已经不是神族的公主了，不要多管闲事，他们打就让他们打好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样对你才是最有利的。”怜光道。
“何况这闲事你管不了。”怜光补充了一句。
莲若眉头蹙得更深了，好半天之后，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怜光。
“我也管不了。”怜光摊了摊手，“魔君不会容忍世上有能与他分庭抗礼的人存在，宵明对你的恨意也超过了她对三界和平的关心，只要我们现身，宵明和魔君定是会联合起来对付你我的。这就是我们现在的处境，所以我们只能等他们鹬蚌相争。”
道理莲若不是不懂，她也知道这是保全自己最好的方法，但是，既然生而为神，自身的安危从来不是最重要的。莲若不想死，但却不能忘记父神的教诲，此刻便是虽千万人吾往矣之时了。
怜光知道依莲若的性子，是一定要去凑这个热闹，所以在府邸四周又将结界加厚了几层，但他还是不够了解莲若，她知道神界知道自己离开从极之渊后，便召回了自己的法器，众多法器中，其中一样便能将不同空间相连，用这个方法，即使破不开结界也能逃出这里。于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莲若逃了。
莲若知道怜光若是发现自己逃走，很快便能查到她的踪迹，所以她没有多余的时间磨蹭，只能将空间直接连接到目的地，她的目的地是从极之渊。
而欧宅中的怜光，在莲若的气息消失在府中的下一刻便感到了异常，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怜光的脸色阴郁得吓人，他也不顾在凡人面前使用法术会不会吓到别人，便当着府中下人的面施起了追踪术，然而奇怪的是，分明追踪到莲若的气息去了从极之渊，可在从极之渊搜寻许久，也未看到莲若，怜光心中着急，便直接从府中驾云离开，徒留惊掉下巴的下人们。
怜光几乎将从极之渊翻了个遍，却半点莲若的影子也没有看到，连气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莲若如今的法力就算施展隐匿气息的术法，也逃不过他的追踪术，但他却半点她的气息也感受不到，只有一种情况下才会如此。
但怜光不信邪，将追踪术的查找范围扩大到了整个三界，整整找了半个月，直找到希望变为了绝望，也没搜寻到莲若的半点踪迹。
怜光整个人瘫坐在贫瘠的草地上，连哭都忘了，只是看着灰暗的天空，一幕幕过往浮现在脑海里。
可他和她的过往里，不过是飞蛾扑火，落花无意。幼时相遇，她因他关了禁闭，她对他没有好脸色；童年相交，她只是为了迁就父神的意愿，她从来不愿与他们玩闹；少时参政，她是他的心上人，他是她无甚交情的下臣。
他生性冷漠，但为了迎合天上的神仙，他只能做出一派温润如玉的模样。她的性情或许和他不同，但为了做好神族的公主，她努力做出一派老成持重的模样。这样的他得到了众神的喜欢，这样的她被寄予了厚望。他们都求仁得仁，但这样的莲若，让他既喜欢又心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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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若的第一反应就是怼回去，但却明显感到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些，怜光又道：“不可再说讨厌我。”
“知……道……了。”莲若只好道。
有的人甘愿自欺欺人。有的人只好委曲求全。
怜光坐直了身子，整了整衣服，道：“抱歉让殿下吓到了，但有时候殿下的话实在太伤人，殿下是我最在意的人，你说的话我没办法不在意。”
莲若特别无语地看了眼怜光，腹诽道：“罢了罢了，谁叫我技不如人呢，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不和你争辩了。”
“殿下已经闭门不出一个多月了，不如和我出去走走。”怜光道。
莲若看了眼怜光，腹诽道：“现在这种关头还来浪费我时间，你就是觉得我修炼也没什么用是吧，可恶！”
“我不去。”莲若道。
怜光笑了笑，道：“莲若，你还是没有看清你如今的处境。”
莲若咬牙看着怜光，怜光却只是笑着看着莲若，道：“马车已经备好了，走吧。”
能威逼的绝不利诱，真有她的风格！马车在宽阔的大道上缓慢行进，四周人声嘈杂，而莲若则默默在心里骂了怜光一路。
莲若下了马车，目之所及皆是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人手里还提着灯，前方的街上亦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看样子是有个花灯会。
“人有些多，不要走丢了。”怜光说着牵起了莲若的手。
莲若冷冷看了眼怜光，甩开怜光的手，自顾自地往前走了。正打算回府的车夫见了，实在有些好奇，自家少爷对夫人这般好，怎么还能惹夫人生气呢？一定是夫人的性子太娇纵了，不好相与。
莲若没走多远，怜光便跟了上来，手里还拿了包糖果，道：“你喜欢这个的吧。”
莲若看了眼怜光，正打算接过，怜光却将糖果拿远了些，笑道：“不给。”
“……”
怜光吃了块糖，又拉起莲若到了一个卖花灯的小摊上，选了一会儿，拿不定主意，便问莲若的意见，莲若指了一个，怜光点了点头，买了另一个。
连店家都有些奇怪地看着怜光，道：“这位姑娘既然喜欢另一盏，不如公子将另一盏也买去？”
怜光笑了笑，道：“不用了，我喜欢就行。”
“……”
花灯会上的游戏挺多，怜光挨个玩了个遍，莲若见他玩的不亦乐乎，算是看明白了一件事：若他和她真是恋人，她一定会被他气死。
最后逛完了花灯会，怜光又雇了条画舫，说要游湖，莲若没好气地坐在船上，给自己灌了一杯茶。
怜光提着大包小包他喜欢的东西坐到了对面，也没管莲若，自顾自地摆弄着那些东西。
“今日我很高兴。”怜光道。
莲若不说话。
“今日是我的生辰，谢谢你陪我，还什么事都顺着我。”怜光道。
莲若愈发觉得怜光已经自欺欺人到了一个境界，怪不得今日他做什么都要和她对着干，原来就是为了造成她诸事顺着他的假象。莲若觉得有些可笑。
“殿下生气了？”怜光笑了笑，“生气也好，总比无视我强。”
莲若还是不说话。
片刻之后怜光叹了口气，道：“我承认我是自欺欺人，因为我对殿下的要求不高，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再多的，我不强求，我相信总有一日殿下能敞开心扉接受我的。”
“还总有一日呢，真羡慕某些人活了这么多年还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莲若腹诽道。
“殿下不用担心神界和魔君，我说过我会护着殿下，就一定会做到。”怜光道。
“自不量力。”莲若腹诽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悦道，“你对我用读心术？”
“殿下老是不说话，我只能这样。”怜光道，“殿下有话还是说出来吧。”怜光也不想对莲若用读心术，因为莲若说出口的话，至少还没那么过分，但在心里面怼他的时候，可就过分多了，他不想听她再骂他“混蛋”“衣冠禽兽”之类的了。
“好，那我就说了，你不是神族。”莲若道。
怜光愣了愣，奇怪道：“我当然是神族。”
“你是魔。”莲若言之凿凿，“上古之神灵力衰微之事没人能幸免，只有你的灵力较之以往不减反增，只能说明你非我族类。你能自由进出皇宫也是，那规定只是来限制神族的，你不是神族，自然不受限制。”
“凡事都有个例外。”怜光道。
“那凭什么例外是你？”莲若道。
怜光默了默，瞬移到了莲若旁边，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理由，但魔君，是我兄长。就和你和宵明一样，我和他也是由同一股灵力聚合而生，但我和他诞生在从极之渊，那里的仙气和魔气混杂，所以我和他虽是兄弟，但一个身体里有的是仙气，一个身体里是魔气，所以一个生而为神，一个生而为魔。”
莲若瞥了眼怜光，暗自攒拳道：“所以，这都是你和魔君串通好的吧，你是他的内应，对吗？”
怜光笑了笑，道：“殿下说笑了，虽然是兄弟，但不代表我要做他的帮凶，他想毁灭一切，我想要的是和殿下长相厮守，我怎么可能帮他？”
“魔君那么强……”
“现在的我也不弱。”怜光道。
莲若将信将疑地打量了怜光半晌，心里更加不安。若真如怜光所言，他有着能与魔君抗衡的力量，虽然她这条小命可能算是保住了，但难道就意味着她永远逃不出怜光的手掌心了？难道她要永远这样憋屈地活着？
“这些日子，神界和魔界可有动作？”莲若道。
怜光想了想，道：“听说魔君已经回魔界了，原来的那个魔君被他赶下了台，神仙魔三族现在已经在整兵备战了，不多时这仗就会开打吧。”
莲若蹙起了眉头，片刻后，道：“不能让他们打起来。”
“莲若，你已经不是神族的公主了，不要多管闲事，他们打就让他们打好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样对你才是最有利的。”怜光道。
“何况这闲事你管不了。”怜光补充了一句。
莲若眉头蹙得更深了，好半天之后，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怜光。
“我也管不了。”怜光摊了摊手，“魔君不会容忍世上有能与他分庭抗礼的人存在，宵明对你的恨意也超过了她对三界和平的关心，只要我们现身，宵明和魔君定是会联合起来对付你我的。这就是我们现在的处境，所以我们只能等他们鹬蚌相争。”
道理莲若不是不懂，她也知道这是保全自己最好的方法，但是，既然生而为神，自身的安危从来不是最重要的。莲若不想死，但却不能忘记父神的教诲，此刻便是虽千万人吾往矣之时了。
怜光知道依莲若的性子，是一定要去凑这个热闹，所以在府邸四周又将结界加厚了几层，但他还是不够了解莲若，她知道神界知道自己离开从极之渊后，便召回了自己的法器，众多法器中，其中一样便能将不同空间相连，用这个方法，即使破不开结界也能逃出这里。于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莲若逃了。
莲若知道怜光若是发现自己逃走，很快便能查到她的踪迹，所以她没有多余的时间磨蹭，只能将空间直接连接到目的地，她的目的地是从极之渊。
而欧宅中的怜光，在莲若的气息消失在府中的下一刻便感到了异常，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怜光的脸色阴郁得吓人，他也不顾在凡人面前使用法术会不会吓到别人，便当着府中下人的面施起了追踪术，然而奇怪的是，分明追踪到莲若的气息去了从极之渊，可在从极之渊搜寻许久，也未看到莲若，怜光心中着急，便直接从府中驾云离开，徒留惊掉下巴的下人们。
怜光几乎将从极之渊翻了个遍，却半点莲若的影子也没有看到，连气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莲若如今的法力就算施展隐匿气息的术法，也逃不过他的追踪术，但他却半点她的气息也感受不到，只有一种情况下才会如此。
但怜光不信邪，将追踪术的查找范围扩大到了整个三界，整整找了半个月，直找到希望变为了绝望，也没搜寻到莲若的半点踪迹。
怜光整个人瘫坐在贫瘠的草地上，连哭都忘了，只是看着灰暗的天空，一幕幕过往浮现在脑海里。
可他和她的过往里，不过是飞蛾扑火，落花无意。幼时相遇，她因他关了禁闭，她对他没有好脸色；童年相交，她只是为了迁就父神的意愿，她从来不愿与他们玩闹；少时参政，她是他的心上人，他是她无甚交情的下臣。
他生性冷漠，但为了迎合天上的神仙，他只能做出一派温润如玉的模样。她的性情或许和他不同，但为了做好神族的公主，她努力做出一派老成持重的模样。这样的他得到了众神的喜欢，这样的她被寄予了厚望。他们都求仁得仁，但这样的莲若，让他既喜欢又心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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