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想入非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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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第096章 夜色不平

风宁驻足,转眸望他,叹息一声,“江公子一定要这样嘲讽我吗?若我与纳兰公子是一丘之貉,我今日也不用到这儿来费心费力的让你教我琴了。”

这话一出,见他不答,风宁继续道:“公子心思玲珑,我的处境,想必公子也是知晓的,公子辱我恶我并无关系,但还请公子说话莫要太过,无论如何,我也并未放弃性命,与公子一样,努力的活着。”

不知为何,此际在这人面前,她竟是莫名的想维护自己的尊严,即便自己卑微瑟缩,也不愿让旁人随意辱没。

“哼,努力活着?努力活着便是要假扮别人身份,从而苟且偷生?”江傅嗓音平寂,冷意十足。

风宁心下一叹,这人的确是清楚她的身份的。

只是,她也不曾想过要假扮旁人,奈何世事所逼,她也无可奈何。她风宁死不足惜,但若是连累了阿婆与丸子,她便是死了,也不会心安。

风宁僵在原地,心底复杂重重,有些不知该如何回他的话。

周遭气氛沉了许久,风宁才回神过来,仅是凝了江傅一眼,随即足下微动,想一言不发的离开。

“猥劣之人,心虚了,便要走了?”江傅再度出了声。

风宁心底发凉,面色抑制不住的沉了半分。

这江傅,着实有些欺人太甚了,只是这人性子便是如此,她与他多做理论也不见得有效。

既然他认为她心虚了,那便就是心虚吧。

风宁叹息,微垂着眸,继续往前,正这时,屋外却突然扬来一道冷沉悠远的嗓音,“看来江公子对锦兮公主极是不满了。”

风宁一怔,足下当即一顿,抬眸一观,便见那白衣胜雪的人出现在了不远处的门口。

此际,屋外天色早已暗沉,大抵是夜色微凉之故,这贵公子身上披了一件微厚的披风。他浑身安然的坐在轮椅上,由青颂推着缓缓往前,整个人平和安宁,却无端透着几分拒人千里的冷意。

江傅似是并不畏惧他,薄唇一抿,轻哼一声,“不过是伪劣之人,也配称公主?”说着,嗓音微微一挑,“纳兰钰,你软禁公主,并差人取代其身份,好大的胆子!”

风宁静立在原地,目光朝那贵公子望着,即便这江傅如此质问,也不见他的脸色有过半分的变化。

他神色如初,缓缓被青颂推进了屋子,待在江傅面前停下后,他随意如风的理了理雪白的宽袖,俊美的容颜冷寂平然,连带嗓音都不带半分起伏,底气与威慑之意十足,“我纳兰钰说她是锦兮公主,那她,便是这云苍唯一的锦兮公主。”

“如此大逆不道,你就不怕满门抄斩?”

“江傅,我邀你来,是让你来教她抚琴,可非让你动别的心思。你若坏我之计,这第一个满门抄斩的,必是你江傅。”

风宁怔了一下,心底越发沉浮。

这贵公子说话倒也是直白,毫不留情,只是这江傅也是直性子,怪脾气,这两人凑在

一起,许是要吵起来了。

果不其然,江傅当即一怒,手心朝座椅扶手一拍,“纳兰钰,你莫要欺人太甚!”

贵公子倒是平和如初,似是分毫未受江傅影响。

他并未出声,仅是将目光朝风宁落来,“出去。”

风宁神色微紧,忙点头,也不多耽搁,当即小跑出屋。

屋外,夜色正浓,迎面而来的夜风有些凉骨。

天上月明星疏,别院四处灯火微微,幽静中倒是透着几许怡然与谐和。

离开江傅所住的地方不远,风宁便遇上了领着医怪而来的嬷嬷,那医怪一见风宁,脸色一愕,盯了她许久,才认出她来,随即上前揪着她的胳膊让她原地转了一圈,嘿嘿嬉笑,“丫头,你怎变成这样了?”

说着,扯扯她头上的珠花,又摸了摸她身上精贵的衣裙,“怎突然就这般富贵啦,难得是那臭小子将你收入房了?”

风宁眼角都抑制不住的抽了几抽,这医怪老者与那江傅都是口无遮拦,只是那江傅是冷然敌对,而这医怪却像是真正的纯真。

然而即便如此,她在这医怪面前也不敢全然放松警惕了,今日那贵公子曾对她说过,在这别院内,除了他与青颂,任何人都不可太过相信,她虽不信那贵公子的话,但身在这别院,恶人群群,小心点总是好的。

“莫要对公主无礼。”嬷嬷一把挥开医怪抓着风宁裙角的手,嗓音带着几分责然。

医怪缩回手来,挑着眼角惊愕的望着风宁,“丫头,你是公主?”说着,伸手抓了抓头上的苍苍白发,愕然嘀咕,“这可是怪了,这丫头怎会是公主,怪了,怪了。”

风宁叹息,默了片刻,只道:“老伯无需多想,我身份如何,都不重要,如今重要的是医治琴师江傅。”说着,见老头回神过来,抬眼观她,她继续道:“如今江公子受伤严重,极需老伯医治,只是……”

“只是什么?”医怪挑着嗓音问。

风宁答道:“只是纳兰公子正在会见江公子,老伯你……”

“那小子在江傅那里?”说着,竟有些咬牙切齿,“那小子今儿躲我一天了,这回总被我逮住了。”

老头反应倒是大,这话还未落音,他已是足下一动,小跑着朝江傅所住的方向而去。

嬷嬷有些愕然,但面色片刻便恢复平静。

风宁目光一直落在老头后背,直至他消失在夜色深处,她才回神过来,朝嬷嬷道:“嬷嬷,我们回去吧!”

医怪说那贵公子躲他一天,风宁着实是不信的,先不说那医怪有些忌惮贵公子,就言贵公子冷冽的性子,便不是个会怕医怪之人。

如今,贵公子,医怪,江傅三人,都不像是平常人,她也隐隐觉得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并非简单,她方才也并非想将医怪引到江傅那里去,只不过是想转移医怪惊愕她身份的话题罢了,而今阴差阳错的让医怪也冲向了江傅住处,也不知那三人相见,又会发生些什么

风宁心下沉浮,脸色略显复杂,一路上都未说过话。

嬷嬷也未打扰她,一路无声跟随,但回到住处,嬷嬷才忙前忙后准备热水,以让风宁沐浴。

风宁着实不习惯被人服侍,她自小卑微,历来都是拘谨小心的服侍别人,看别人的脸色,从不曾被人服侍过,而今这嬷嬷明知她是假公主,仍这般任劳任怨,全然将她当做真公主照料,想来定是因为贵公子施压所致。

风宁心下微生无奈,也逐渐开始好奇,那贵公子,究竟是何身份,竟有本事威胁到这么多人,甚至还敢大逆不道的软禁公主,并让人取代其公主之位?

风宁沉默,越想,心底就越是复杂。

这时,嬷嬷已是将热水备好,嘱咐风宁沐浴。

风宁回神,低道:“嬷嬷,您无需对我这般好的。”

嬷嬷微怔,转瞬已是恢复如常,“您是公主,奴婢……”

风宁缓道:“风宁虽假扮公主,但风宁有自知之明,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而风宁,自小卑微,嬷嬷这般服侍风宁,风宁的确习惯不来。风宁知晓嬷嬷也是被纳兰公子所逼,才不得已服侍风宁,认风宁为公主,只是风宁也并不比嬷嬷高贵,嬷嬷不必对风宁太过尊敬,风宁只求人前,嬷嬷与风宁做戏,人后,能谐和相处,不分尊卑。”

嬷嬷静静的凝着风宁,眸底卷起半许审视与复杂。

风宁回望着她,脸色平静,眸色诚然,待周遭气氛沉默半晌,嬷嬷终于出声道:“公主之言,未尝不可。只是,人前做戏倒是尚可,但人后若是不分尊卑,被人发现端倪了,到时候公主的身份,怕是要露馅。”

说着,垂眸下来,神色尊敬,“是以,为防万一,还望公主收回方才的话。奴婢便是奴婢,即便公主身份有伪,但只要公子说您是公主,那奴婢便尊您为公主。”

风宁静静的望着嬷嬷,心下略微无奈。

她会如此,不过是想与这嬷嬷亲近一些,即便不能亲近,也好对她表明自己的立场,从而赢得她半分好感罢了。

如今她处处受制,加之人心险恶,她不敢相信任何人,心底的戒备也越发的重了,是以,她竟然开始计量,开始为自己找退路了,这样的她,无疑是有些变了,变得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有些遥远了。

风宁沉默,思绪有些飘远,嬷嬷望她几眼,继续出了声,“水快凉了,公主快些沐浴。”

风宁回神,点头应了,她本是想与嬷嬷平等相处,奈何嬷嬷不愿,她心思已是表露,至于对她的看法如何,便由这嬷嬷自己在心底揣度了。

风宁起了身,踏步至屏风沐浴,浴桶内,嬷嬷准备了诸多花瓣,将沐浴的水都染了淡香。

待沐浴完毕后,风宁紫纱加身,发丝湿润,嬷嬷便开始为她擦拭头发。

屋内墙角染有安神的檀香,室内寂寂。

待风宁头发刚被拭干,突然,屋外远处似有打斗声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