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想入非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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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第095章 江傅跌倒

风宁着实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油盐不进的江傅了,此番下了留在此处的决定,无疑是她有生以来第一个这般‘无赖’的举措。

如今她已是被灌注上了公主之名,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像以前那般卑微瑟缩的跪在这人面前求他教她,但学琴迫在眉睫,她也再无过多时间等这江傅心情好时才随意教她几下了。

“公主这是要强人所难?”江傅眉头皱了起来,脸色微变,已是稍稍露出半分不耐烦。

风宁细细的将他打量,心下沉浮。

这江傅虽看着平寂深沉,但并无那贵公子般的好耐力,至少,稍稍一件事,便能让他变了脸色,如此,他着实未有贵公子那般不惊于色,不露于形。

“我也无意要为难江公子,如此之策,不过无奈之举。”风宁按捺心神的道。

这话一出,江傅眉头皱得更甚,欲言又止一番,终归是未再言话。

风宁顺便找了他面前的石凳坐下,静静观他。

她已是想好了,这江傅面前既然是摆了琴,没准儿有抚琴之兴,如此,即便他无意教她,她也可看着他弹琴,熟悉指法。

奈何心思虽是如此,然而现实并非这样。

江傅只是坐了片刻,便道:“公主既是有意为难,那也请恕草民不奉陪了。”

他嗓音一落,修长的手指已是托了面前的琴,起身便走。

风宁一怔,愕然观他。

一旁嬷嬷忍不住道:“江傅,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般无视公主。”

江傅头也不回,边走边道:“江傅不受朝廷编制,乃云游野人,再者,即便是公主在前,江傅,也只尊真正的公主。”

只尊敬真正的公主?

风宁心下一紧,面色顿时白了一层。

是了,心如明镜的江傅,又岂会不知她的身份?想必仅是在今早抚琴之际,从她的那些只言片语之间,他也能猜到她并非真正的公主了。

心底层层起伏,复杂难耐。

风宁凝着他的背影,一时有些惶然,有些无措。

只是嬷嬷此际倒是未受江傅影响,底气十足的道:“江傅,你如此目中无人,就不怕公子责你?”

“我来此,本是受纳兰钰所逼,他若是再责我,我不过贱命一条,他拿去便可。”江傅回了话,显然是软硬不吃。

嬷嬷气得跺脚,朝风宁道:“公主,这人太过蛮横,不可理之,公主,我们还是回去,省的在这里晦气。”

风宁僵坐着,目光凝着江傅背影,叹息,“他说的本就未错。”

她本就不是公主,有何资格去为难他。他也不过是受那贵公子所逼,心里本就不畅快,她如此逼他,他不悦也是正常。

默了片刻,风宁缓缓起身,朝嬷嬷点了头,道:“走吧。”

既是江傅不愿教,她又何须为难。她学东西历来就慢,想必即便江傅今日再教她一遍,她也不一定记得住。

风宁终归是放弃了,与嬷嬷一道转了身,准备离去。

大抵是被风宁身上的无奈

无力之气所染,嬷嬷缓道:“公主,既是江傅不愿教,奴婢去告知公子,让公子重新为公主找名琴师吧。”

风宁神色微动,转眸朝嬷嬷望来,正思量,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重物落地声,待蓦地循声而望,便见那江傅已是摔倒在地,本是抱在怀里的弦琴碎了两半。

风宁蓦地一惊,忙要过去搀扶,嬷嬷一把拉住她,“公主,此人目中无人,摔倒不过是报应,公主莫要去扶他。”

风宁挣脱了嬷嬷的手,只道:“无妨,扶他起来,也不过举手之劳。”

嗓音一落,未待嬷嬷再说话,风宁已是朝江傅小跑而去。

江傅此际摔得有些厉害,额头都磕破了,溢着血,奈何他却是不知疼一般,伸指焦急的在地面摸索起来,待察觉琴已断,他手指刹那僵住,随即默了许久,他才将断琴紧紧抱在怀里,身子骨隐隐的发起抖来。

风宁蹲在他面前,望着他的反应,一时有些不知反应。

半晌,风宁才缓道:“江公子,我扶你起来。”说着,开始伸手要去扶他的胳膊。

“滚!”江傅蓦地一喝,嗓音竟是有些怒然与悲戚。

“江傅,你……”嬷嬷也恼了,正要出声,风宁则是缓声打断道:“嬷嬷,江公子额头受伤,望嬷嬷去请名大夫过来。”

说完,略微祈求的望向嬷嬷。

嬷嬷噎住了后话,目光在风宁面上流转,半晌,她终归是道:“公主心善,自是尚可,但对待一些无心无肺之人,心善与施舍,便等同于浪费。”

这话说完,才转身离去。

风宁心下复杂重重,目光一直望着嬷嬷的背影,直至嬷嬷走远,她才回神过来,继续试探的想要扶江傅起来,他却如抬手挥开她的手,再度道:“你也走吧!我江傅还不至于沦落到要你来同情施舍。”

嗓音一落,他便放开断琴,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而后独自摸索着小心翼翼的朝屋内行,最后坐在了屋中的桌旁。

风宁仓忙的望他一眼,弯身捡了断琴,小跑入屋,待将断琴放在他身边的桌上,便见江傅道:“琴已毁,还捡进来作何!”

似嘲,似叹,他的嗓音里卷带着几许悲戚。

风宁正要出声,他则是先她一步继续道:“你出去吧!莫要让我这瞎子费神的赶你出去!”

江傅说话极其无礼,大抵是闲云野鹤惯了,性子随意,是以一言一行仅是凭心而为,不会圆滑处事,更不怕得罪他人。

像他这样,活得倒是潇洒,潇洒得连风宁都有些羡慕他了,只是这世上,除了有权有势之人外,常人若是太过潇洒,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风宁默了片刻,低道:“江公子不用觉得我是在同情你,比起你来,我连你都不如。再者,若真论起同情,也该是江公子同情我,教我琴艺才是。”

“江傅一介草民,岂敢同情高高在上的公主。”

风宁嘲然而笑,“我是何身份,江公子心如明镜。”

说着,嗓音微微一挑,继续道:“公子额头受伤,公子若是不介意,

请公子莫要动,我为您稍稍包扎一下,先止血,待嬷嬷将大夫请来,再让大夫为您上药。”

江傅的目光并无半分神情,呆滞中透着森森的白,但他的脸色却是有些复杂与嘲弄,仅是片刻,他便薄唇一启,道:“你以为你替我请大夫,替我包扎,我便能用心教你琴艺?”

这回,他也不自称‘草民’了,言辞显得讽刺而又挤兑。

风宁叹息,妥协中透着几许颓然,“无论江公子是否用心教我,即使我琴艺出众,假的东西,永远都真不了。我此番已是想通了,人各有命,所谓的命运,是躲不过的。”

江傅这回不说话了。

风宁候了片刻,随即拿出了随身的手绢,开始为他的额头包扎。

这次,他未再挥开她的手,整个人僵硬而坐,瞳孔内依旧无半分神情。

不知为何,风宁此刻在他面前是放松的,脸上的表情也是可以随意展露心绪的,只因这人的眼睛看不见,从而也窥不见她的脸色,她的神情,令她心底略微升起几许自在。

待包扎完毕,风宁也不多呆,起了身,道:“江公子好生休息吧,我不叨扰了,告辞。”

嗓音一落,正要起身,江傅突然出了声,“你若将桌上那盏弦琴修好,我日后定好生教你琴艺。”

风宁怔了一下,目光朝桌上的断琴望了几眼,心下无奈。

她连琴都不会弹,更别提修琴,江傅这要求,着实有些难办到。

风宁默了片刻,才将目光朝他落来,缓道:“我着实不会修琴,望江公子体谅。”

“你不会修,但你可以找人修。”他又道,头也未抬,嗓音显得有些沉寂。

说着,他面色微动,嗓音也跟着挑高半许,“那纳兰钰,便是琴艺高手,修琴,自是不在话下。”

他的意思,是要她去找那贵公子修琴?

风宁神色一颤,一想到那贵公子修长且不沾阳春水的手指来修这断琴,便觉有些煞风景。更何况,那般尊贵冷冽的人,又岂会帮忙?

风宁心生叹气,这江傅看来是极为重视那断琴了,只奈何这忙,她却无能为力。

“江公子,修琴之事,我还是帮你问问青侍卫吧。”风宁默了片刻,委婉道。

江傅眉头一皱,却是道:“青颂此人,不过是纳兰钰忠狗,此人只会舞刀弄剑,这些风雅之物,他全然不懂。你若真心想帮我修琴,便去亲自问问纳兰钰,如若不然,一切,免谈。”

有时候对一个人若是太过容忍,便会让其顺势而上,到时候狮子大开口都说不准。

而今,风宁便觉这江傅就是一个得寸进尺的人,她帮他包扎伤口,他却威胁她去找那贵公子修琴,这世上,怎会有这般脾气古怪且脸皮厚的人。

风宁皱了眉,也不愿多说了,仅是凝他几眼,随即起了身,准备默默离开。

奈何足下刚行几步,江傅的嗓音再度扬来,“不过举手之劳,你都不愿帮忙,呵,本以为你与纳兰钰那帮人不同,但现在看来,你与他们,倒也是一丘之貉。”

(本章完)